看着向她步步逼近的时毅, 白莎莎忍不住后退两步就想跑。
“白莎莎,”时毅的声音带着一夜未睡的沙哑, 和仿佛被夜露侵袭过的寒意,“你敢跑一个试试!”
白莎莎被吓得一愣神的功夫, 时毅已经三两步踏过来抓住了她。
“时总,你……你听我解释。”
时毅的表情冰冷:“我当然会听你解释。”他拉了一下,白莎莎却用力地没让他拉动。时毅被气笑了,“你要是想跟我耗在这里,我也不介意。怎么?我们就在这里说?”
白莎莎反抗的力道马上小了些, 她现在已经在后悔自己出门了,她就应该死躲在屋里,就不至于现在这样前后都是死。
时毅顺势就把她拽到车里又去给她系安全带。
这样的他让白莎莎更慌, 赶紧拦住了他的手:“时总, 我自己来就……”
时毅握住她的手收紧了一些:“我现在要开车了, 从现在开始,为了我们三个人的安全,在我让你开口之前,你一句话都不要说。”
三……三个?白莎莎脑子卡壳了一下, 突然想起了自己肚子里那个不存在了的“孩子”。她想说那孩子已经没了,又在时毅的目光里闭了嘴。
总不能真的刺激到他出个车祸什么的。
时毅见她安静下来了,默默地系好了安全带后发动了车子。
白莎莎在旁边坐立难安,她只要稍微动一下,时毅的目光马上就会看过来,为了两人的安全着想,她硬是一下也不动了。
好不容易到了公司,白莎莎就这么被他牵着也挣脱不得,一路上了顶楼。
“时总!”门口的秘书们纷纷起身打招呼,时毅看也没看一眼,径直拉着白莎莎进了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后,时毅将拖去的外套扔到了沙发上,又松开了领带:“过来。”
白莎莎小小地往前移了一步,时毅不满她这磨磨唧唧的样子,径直给拉了过去。
他的视线停在白莎莎的领口处,不知道在看什么,白莎莎被他看得发毛,手挡住了:“时总?”
“你们昨天晚上睡了?”
白莎莎犹豫了两秒,现在说分房什么的,就像是在说他们夫妻关系不好一样。
“我们是夫妻,当然……”
时毅没听下去了,只径直拿开白莎莎阻挡的手,他只用了一只手就把白莎莎的两只手控制在了身后,另一只手去解她衬衫最上面的扣字。
白莎莎被吓到了,止不住地往往沙发后面退想躲开那只手。
“时总,时总我错了。我骗你的!没睡!没睡!我们昨天晚上没睡,我们一直都没睡在一间房里。”
她的表情慌张,语气里是止不住的害怕和颤抖,时毅其实一直待她都是不错的,她害怕时毅,也只是因为潜意识里还是把对方当做自己的上司,至于他的坏脾气,认真地想也没那么糟糕。
以至于现在,白莎莎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时毅,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害怕。
时毅没理会她,又解开了一个衣扣。
“时总,时毅,你放开!”
她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时毅听到后,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继续下去了。
现在白莎莎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必须得亲自看了才行。
时毅只解开了她的两个衣扣,露出光滑白皙的颈部,那里没有任何亲吻的痕迹。
白莎莎的身体抖得跟筛糠似得,眼里忍着泪没流下来,也没看到时毅解她衣扣的手同样颤抖。昨晚等在楼下,听着一遍又一遍“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时,他的脑海里都是那两人在一起的画面。
男人的最后一丝骄傲让他没有直接找上门去给自己难堪,可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却时刻处于崩断的边缘。
时毅确定完了,这才把她的衣扣又扣了回去,禁锢白莎莎的手,却没有松开。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他开口问道。
白莎莎没说话,她为了防止自己没出息地哭出来,唇咬得有些紧,嘴里甚至能尝到血腥味。时毅抚了上去:“松开!”
松开的同时,白莎莎没忍住发出细小的哽咽。
时毅因为自己这个时候还在心疼而烦躁,不由地语气带了些凶狠:“别哭了!你哭什么?被你这么玩弄,该哭的不应该是我吗?你说你多能耐啊!看到我被你耍得团团转,你是不是特别得意啊?”
见白莎莎沉默,他又继续说了下去:“不说话?那我说,现在就给顾景打电话谈离婚,我昨天电话里说的那些话,还作数。”
时毅也没想到自己能卑微到了这个地步,在他以为自己已经让步到了极限,这个女人总有本事再继续挑战他的底线。
“我没打算离婚。”白莎莎低着头没敢看他,就怕自己说不明白话,又继续不清不楚。
“你再说一遍?”时毅气结,“没打算离婚?没打算离婚你来招惹我?招惹完了就想把我扔一边,回去夫妻恩爱?白莎莎,你做梦呢!”
白莎莎也知道自己理亏:“时总,我们夫妻关系挺好的,还有个孩子……”
“我们不也有吗?你难道要怀着我的孩子继续跟他在一起?”时毅的手移到了她的肚子上,他虽然维持着把白莎莎按在沙发上的动作,却一直小心都小心着她的肚子,说到孩子,他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你们关系哪里好了?关系好你会来找我?关系好他顾景会绯闻满天?”
虽然这种背后说人坏话的行为有些不齿,可时毅还是没忍住:“他就是个人渣,你快把婚离了。”
白莎莎抬了抬眼睛,她刚刚一直不敢看时毅,这会儿终于看过去,又离得这么近,这才看到男人眼里布满了血丝,看着自己的目光里还藏着脆弱与祈求。
她的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有些难受,到了嘴边的话也是滚了滚才吐出来。
“时总,孩子……已经流掉了。”
“什么?”时毅愣了一下。
他不可置信的样子太过明显,白莎莎也是停顿了一下才能重复一遍:“孩子已经没了,我跟你说过,你一直没信。”
时毅确实没信过,直到这一刻,他才相信,他们的孩子是真的没了。
“你杀了我们的孩子?”他哑声问道,看着白莎莎低头不说话,他把人的头抬起来,又暴怒地问了一遍,“白莎莎,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杀了我们的孩子?”
“我也记不清了,我出了车祸……醒来以后孩子就没了。”
白莎莎说这个的时候,心里也难受,她记不起来自己知道这个孩子存在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却也因为他的离开而心里隐隐作痛。
“你……”时毅刚开口发出了一个音节,就发现了自己声音里带着的哽咽。
这个孩子,他知道的那个晚上就彻夜未眠,情感上的欣喜若狂与理智上知道不能留下孩子的两种心情来回割据,他嘴上强硬,心里早就软得一塌糊涂,最后毫无悬念地选择了留下孩子。
房子的装修,白莎莎没上心,他就亲自改了设计图留出婴儿房。那些孕妇书籍,他其实买了两份,白莎莎那边一眼都没看过,他却每晚睡前都会翻看。
结果到头来都是自己自导自演的独角戏,时毅眼眶一热,为了防止自己真的哭出来,他狼狈地松开了白莎莎,别过脸平复情绪。
白莎莎一被他放开,忙不迭地就站了起来跟他拉开了距离。
“时总,辞呈我放这里了,我会去收拾好东西,马上离开恒优。”
时毅没说话,太狼狈了,他想着,自己实在是太狼狈了,绝对不可以再说一句挽留的话了,这种女人有什么值得挽留的?
然而在白莎莎打开门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出了声。
“白莎莎,你今天出了这个门,我……”
回应他的是一声很轻的关门声,甚至没等他把话说完。
那句“不要走”终是说不出口,时毅咬牙半天,将茶几上的杯子统统砸了出去。
这个女人可真是决绝又不拖泥带水,想这么简单地就跟自己一刀两断?做梦!
冷静下来后的时毅开始打电话:“恒优跟顾景的合作取消了,另外跟他的公司联系,不惜一切代价雪藏他。还有,给我调查一个人。”
“是。”
末了,时毅又补充了一句:“不管用什么办法雪藏他,都不能爆出他已婚的消息。”
挂了电话,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毅暗恨,结果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给自己和白莎莎留后路。
白莎莎出门后就听到了里边玻璃摔碎的声音,秘书们都看了过来,她勉强笑了笑后,向着电梯走去。
她虽然害怕,但是既然要断,就应该干脆一点,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吧,至于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白莎莎接起,上边显示的是陈律师。
她自然是没有任何印象的,带着疑惑,白莎莎接通了电话。
“喂?”
“白小姐,”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啊……有。”
对方声音虽然有些清冷,却也很有礼貌地说了下去:“是这样的白小姐,因为你已经很久没有联系我了,但是你当初交的是全额的费用,所以我打电话问一下,你的离婚还要进行下去吗?还是说已经改变了主意呢?那我们这边也会退还你相应的费用。”
第23章 律师
陈雅安挂了电话后, 拨通了桌上的内线座机。
“陈律。”对面响起了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等会儿会有我的委托人过来,直接让她进来就好了。”
“好的。”
挂了电话,陈雅安的视线又转向了自己面前的这一堆材料上, 这位委托人委托自己打的是离婚官司, 这是自己的专长,不同的是, 她的这位丈夫身份有些特殊。
白莎莎对她的条件只有一条,财产怎么分都无所谓,但是孩子的抚养权, 她一定要争取到。
孩子年纪小,又一直跟着母亲, 男方还是过错方,白莎莎自己也有独立经济来源, 对于陈雅安来说,这场官司并不难。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那个看起来柔弱又内向的女人,居然说自己也出轨, 还怀了别人的孩子,这点如果算进去,倒确实会增加难度。
她想起来那女人的脸, 总觉得心里有几分怜惜, 无论如何也想打赢了这场官司。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陈雅安站起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过去,进来的人带着眼镜口罩和帽子,虽然看不清脸, 但绝对不是白莎莎,白莎莎的体型可没这么高大。
陈雅安的笑凝固了些,来人已经卸下了伪装的装备,露出那张不会有人不认识的脸。
“陈律师,你好。”顾景的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向着陈雅安伸出手。
陈雅安脸色有些难看,她不可能看不出来顾景是来干什么的。
“顾先生,”她语气冷淡,“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见我,麻烦提前预约,我等会儿还约了人,现在请你离开。”
“我知道陈律师约了人,”顾景也不在意她的冷淡,淡然地收回手后,视线转移到她的办公桌上,“而且约的不巧不正是我的老婆吗?”
陈雅安赶紧把自己面前那些资料合起来,又拨通了座机:“小聂……”
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顾景按断:“陈律师,不如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
陈雅安看了过去,顾景笑着继续说下去:“把你手上的东西交给我,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顾先生是在跟我开玩笑吗?”陈雅安冷笑,“还是在你眼里,钱真的就能搞定一切?”
顾景收回了按住电话的手:“陈律师,我知道你帮我妻子,并不只是为了钱。因为自己婚姻的不幸,就想拯救其他水深火热的女人,对于这一点,我也是非常敬佩的。”
陈雅安面色又冷了几个度,显然这话并不怎么令人愉快。
“可是陈律师伸手之前,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什么才是真正地为对方好?”顾景收起了脸上虚假的笑意,“我爱她,比她想象的,比我自己想象的,都要爱。陈律师,你觉得,什么对她而言才是好的呢?她就真的不爱我了吗?”
顾景看着陈雅安的眼里果然闪过犹豫和挣扎,这位女律师果然跟他知道的一样刚正不阿,所以他知道自己只能走怀柔路线。
他留下名片,又重新戴上了自己那套装备,临走之前,还留下一句“还请陈律师好好想想,真相比起幸福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顾景离开以后也并没有马上离开,车就停在不远处,他坐在车里没等多久,白莎莎便到了。
白莎莎接过陈雅安的电话后,东西都没收拾就过来了,直觉里在这里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把车停在外边,白莎莎进去了电话里的人给自己的地址里,这是一个律师事务所,前台处有一个接待的男生。
“你好。”男生招呼她,“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跟陈律师约好了。”
“好的,是白小姐是吗?陈律师在等您,请那边走。”
他给白莎莎指了位置,白莎莎向他道谢后自己走了过去。
白莎莎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的声音与电话里一样清冷:“进来。”
“陈律师。”
陈雅安给她的感觉与姜舒云有几分相似,一看便是精炼能干的职业女强人形象,浑身上下打理得一丝不苟。
白莎莎见她正在收拾桌面,便站在不远处:“陈律师在忙吗?要不我等等?”
“不用,”陈雅安把桌子上的东西整理好合起来后,走到了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下,“我就是在等白小姐,坐吧。”
白莎莎顺从地也坐到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