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她这样打你？你还是她亲生女儿吗？”时毅气得要死, 又因为这人是白莎莎的母亲顾忌着没说得太过。
白莎莎没有说话，她从小到大都对方姝美有着难以克服的惧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方姝美鲜有对她和颜悦色的时候，甚至对顾景都比对自己和善。
她以前幻想过母女俩像姐妹一般坐下来谈心, 可那种场面永远不会有，方姝美不会，她自己不敢。
白莎莎正想着，突然肩头一沉，她抬头, 时毅正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到了她的身上。
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时毅眼里的心疼还没有隐去。
“你是因为这样才不敢跟你妈坦白的吗？”时毅心里有了悔意，早知道成这个样子, 他逼这人干什么, 对不起在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这些事以后都交给我，你什么都不要管了。现在先跟我回去。”
他拉着白莎莎想带她离开，却没能拉动。
“时总，我还落了东西。”
“什么东西我明天来给你拿。”时毅现在只想把她带回去先上药。
“不行, 我必须得现在去拿。”
白莎莎的语气很是坚定，时毅正有些恼她的倔，就听她又小心地问：“你能跟我一起吗？”
“什么？”时毅愣了一下。
“我是因为出轨才被打，你不也算是……奸夫吗？”白莎莎前一句还理直气壮，下一句又泄了气，“我打不过她。”
白莎莎难得流露的依赖，让时毅眼里有了光亮，就算是被说奸夫，他的心里却有着一种被承认了的诡异快感，这让他不知所措般地替白莎莎拢了拢衣服。
“我知道了，走吧，我陪你回去。”
重新回了家，白莎莎按响了门铃，没一会儿，方姝美就来开门了，大概是在屋里的屏幕里看到了是她，开门的时候嘴上还在嚷：“你还敢回来？我让你把顾景叫回来呢？”
门一打开，时毅马上挡在了白莎莎跟前，拦住了气势汹汹的方姝美。
方姝美愣了：“时……时总？你怎么来了？”
时毅的气场太强，她下意识语气就软了下来。
“我作为奸夫，你说我怎么不来？”
白莎莎在他背后，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她刚刚也是没过脑子说了句“奸夫”，没想到时毅不仅没生气，这会儿还叫顺口了。
方姝美本来白天都见过他，再一联想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对时毅的敬畏瞬间便无影无踪了，转而气愤地指着时毅。
“你就是勾引我女儿的男人？是不是也是你撺掇我女儿离婚？当小三还敢当得这么嚣张！”
时毅因为这“小三”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无谓地笑了：“对没错，不仅是小三，还是即将上位的小三。”
方姝美被他这表情气得又扬起了巴掌，然而这次她没能如愿了，时毅轻而易举地就拦住了。想到就是这只手打了白莎莎，他的眼里划过危险，却又不得不按捺下狠意。
“这才对，你要是想谈，就跟白莎莎好好谈，想打人，就冲我来。对自己怀孕的女儿动手，也算是个人吗？”
方姝美其实对刚刚的动手也有了悔意，这会儿听他这么说，却反而更加恼羞成怒了：“我管教我女儿，关你什么事？”
“我保护我女人，又关你什么事？”
“你……”
白莎莎在后边看着方姝美连连吃瘪，这才站了出来：“妈，我们进去说吧。”
方姝美想要对她发火，可被时毅这么盯着，手还被拽着，莫名地气势就弱了。
白莎莎率先走了进去。
有了时毅在场，方姝美也终于老老实实地坐到了白莎莎对面。
“妈，就像我刚刚跟你说的那样。我和顾景现在已经成这样了，婚是一定会离的，现在跟你说，是怕到时候你太意外。”
“你说的是什么话，就算……”方姝美忍了忍，“就算出轨，顾景不是也没想跟你离婚吗？你把孩子打了，还能跟他好好过日子。你现在鬼迷心窍要跟他离婚，你以为离了婚这个男人就会娶你？这种花花肠子的公子哥……”
“等等！”时毅听不下去了，“关于这个……”
白莎莎在旁边看了他一眼，仿佛在提醒他说过的不会插手她跟方姝美摊牌的事。
时毅心里焦躁，还是停了下来：“好，我不说话，你们继续。”
白莎莎这才重新看向了方姝美：“我跟顾景离婚，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跟时总没有关系，我也没想过离了婚就要跟他在一起。”
时毅在一边深吸一口气，手指在桌面上拼命点点点来缓解焦躁。
“那你是想孤家寡人一个？”方姝美声调又扬高了，“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他也不打算负责？”
“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能负责。还有，轩轩我也会带走。”
我怎么不负责，我负责啊！时毅气得脚都跟着手抖了，还是继续忍耐着。
“白莎莎，你是不是觉得我该表扬你啊？这么有骨气，嗯？我怎么这么不能理解你，你还是正常人吗？”方姝美怎么都无法理解白莎莎的想法，就算她是为了跟时毅在一起要跟顾景离婚，她也能接受点。结果她还想一个人抚养两个孩子？
白莎莎听到她这话，讽刺地笑了：“妈？你不能理解我？你什么时候理解过我？你现在想的都是以后不能找顾景要钱了吧？还是接下来该怎么找时毅要钱？顾景给你钱，我从来没说过什么，那你就可以一点也不关心我到底过得开不开心吗？”
这大概是白莎莎第一次这么正面表达对方姝美的不满，她平日里做出再怎么叛逆的事情，也都是做归做，到了方姝美跟前还是任由她骂。
这下连方姝美也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你是翅膀硬了，要反天了是吧？”
眼看着她又站起来有发飙的趋势了，本来就憋着火的时毅使劲一踢桌子。
“说话就坐着好好说，还什么反天了？这还是什么封建社会吗？我妈都不会说这种话了。”
白莎莎看着方姝美不可置信的眼神继续说了下去：“这些年你从我，从顾景那里都拿过不少钱，离婚以后，你要是不怕丢那个脸，你想继续找顾景要你就要。但是我是不会再给你了。你跟他们家的事情，还有白杨天天抱着他的梵高梦，不务正业，你愿意养你就养，这些都是你的事。但是我都不会管了。”
被连连戳中心思的方姝美说不出一句话了。
为什么即使顾景出轨也不能离婚？他们家要仰仗顾景的地方太多了。白莎莎对他们还有原则，可顾景对方姝美一家人要钱也好，帮忙也好，都是无原则地答应的。所以她更多的时候都是越过白莎莎直接找顾景。
即使是看起来更有钱的时毅，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她才铁了心不让白莎莎离婚。
白莎莎站了起来，老实说，方姝美虽然对她没温情过，但是吃的穿的，她上大学，倒也没亏待过自己，所以这些年自己对家里也是尽心尽力。
“我离婚的事情，你知道就可以了。我不会再跟你解释了。”
从来没有为她考虑过的人，解释也是无用。
白莎莎进了顾立轩的房间，顾立轩还睁着眼睛没睡觉，一见她就叫了出来：“妈妈。”
白莎莎亲了亲他的额头，从柜子里找了衣服出来。
“轩轩，跟妈妈搬家好不好。”
顾立轩点头任由她给自己穿衣服，可还是疑惑地问：“我们为什么要搬家啊？搬去哪里啊？爸爸呢？”
白莎莎把衣服给他穿好了，也没解释太多：“这些事情，妈妈以后再跟你说好不好？”
顾立轩点头。
他其实要比同龄人早熟一些，在他的记忆里，大多是和妈妈一起过的，小时候在托儿所的电视里看到爸爸，他指着叫爸爸，妈妈却告诉他在外边不能叫爸爸。
他不懂为什么爸爸总是出现在电视里却不在家，自己也不能跟小朋友们说那是自己的爸爸。
但是后来，他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现在白莎莎说要带他搬家，他就乖乖地任由她抱着了。
路过客厅的时候，他看见了方姝美，马上就扭头把脸埋进了白莎莎怀里。
虽然他也喜欢外婆，但是外婆把妈妈打哭了，让妈妈很痛，他现在不想理外婆。
时毅从桌子上拿过了白莎莎的包和其他东西。
“白莎莎，”方姝美沉着脸，“你要是真的离婚，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白莎莎停顿了一下，抱着顾立轩毫不犹豫地开了门出去了。
时毅跟在后边，虽然有千言万语要说，可看见顾立轩，也知道不能在孩子面前乱说，只能忍住了。
顾立轩还记得他，礼貌地跟他打招呼：“叔叔好。”
时毅努力让自己面色柔和地跟他笑。
白莎莎坚持回自己住的地方，时毅拗不过她，只能放弃了带她回自己家的想法。
他们坐在后座，顾立轩睁着大眼睛在白莎莎的怀里，一点要睡的意思都没有。
“妈妈。”他叫白莎莎。
“嗯？”
“你跟爸爸是不是离婚了？”
“嗯？”白莎莎愣了一下，“你是从哪听？”
顾立轩小手抓着她的胸前：“我们班的小辫子爸爸妈妈也离婚了，她说她平时都只有妈妈，只有隔一段时间，爸爸才会来看她。我也是这样，是不是你跟爸爸也离婚了啊？”
在前面开车的时毅都忍不住一扫坏心情笑了出来。
“我们轩轩可真聪明，就是这样没错。”
白莎莎看了他一眼，他只能收敛了笑意。
“轩轩，”白莎莎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但还是耐心地跟他解释，“离婚呢？是爸爸和妈妈的事情。不管我们怎么样，轩轩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小宝贝。还有啊，爸爸不在家，也是在外边努力挣钱，给轩轩买好多玩具，他最爱的就是轩轩，知道了吗？”
顾立轩嗯了一声，他没说，可他想跟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玩。想跟那些小伙伴们说，那是我爸爸。
白莎莎轻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
她该感谢顾景忙碌的生活吗？让顾立轩可能那么难适应以后他们离婚了的生活。
第47章 配不上
白莎莎的房子之前就租好了, 面积不大，两室一厅，刚好够他们母子俩生活。
时毅很理所当然地就跟着他们进去了, 这空间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狭窄了。
白莎莎把已经睡着了的顾立轩放到了给他准备好的小房间里, 出来时时毅正坐在客厅不大的沙发上，那双长腿不停变换位置, 似乎是觉得地方太小了不知道该放哪里好。
看到白莎莎出来了，他招了招手：“过来。”
白莎莎这才发现他把自己的医药箱找了出来。
时毅注意到她的目光，替自己辩解：“我可没有随便翻, 你这屁大一点地方，我只用眼睛看两眼就看到了。过来, 我给你的脸上药。”
白莎莎看他那架势，知道自己拒绝不了, 沉默地坐了下来。
时毅没怎么动手做过这种事情，下手也没个轻重，尽管他尽量让自己轻了，还是捕捉到了白莎莎轻微的皱眉。
他终是尴尬地停住了：“要不你自己来？”
白莎莎没说什么就接过了药对着镜子自己涂。
时毅伸手把她散落的头发往后拢拢，栗色的头发微微卷起, 因为打理得好，柔顺也不枯燥。他把头发往后拢在一起，便露出了莎莎白皙优美的颈线。
白莎莎自然是不会让他一直维持着动作, 很快自己动手用发绳将头发固定了。
许是灯光太柔和, 时毅觉得, 好像屋子小点也没什么不好，比如此刻狭窄的沙发上，两个人坐得便如此贴近。
他看着白莎莎自己涂药的动作，声音带着苦涩：“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这种委屈了。今天的事情, 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让你一个人去面对。”
他第一次道歉说得这么诚恳。
白莎莎看了他一眼，眼里没有波澜，更别说责怪：“时总，这跟你没关系。明天的翻译我不能担任了，刚刚我给李姐发了消息，等会儿跟她交接一下。”
时毅有一瞬间的茫然，他没想到，这种时候，白莎莎还在想着工作上的事情，似乎只有自己被这暧昧的气氛蛊惑着。
这个认知让他不甘心。
“白莎莎，我们结婚吧。”
“啊？”白莎莎动作顿了顿，“时总，我都还没离婚呢。”
“那不是迟早的事情吗？”时毅并不在乎的样子。
白莎莎没说话，可时毅的目光太过执着了，她只能心里叹口气后开口：“时总，我们不合适，我配不上你。”
时毅气得咬牙，这个女人就会拿这种话搪塞自己。他见白莎莎已经关上了药箱，覆盖上了她药箱上的手：“白莎莎，我奸夫都给你当了，你就别做梦甩开我了。”
他咬牙恼火地把药箱放到了原处，白莎莎看着他的动作，有一瞬间的晃神。
作为情人也好，上司也好，她都是感激时毅的，但是如果是认真地在一起，白莎莎低头，时毅不行。
时毅最后出来也并没有马上离开，他在楼下看了半天白莎莎屋里亮着的灯光，一直到灯灭了才发动车子。
白莎莎都已经向前迈进了，他也需要为两个人的未来做准备了。
顾景第二天买了早餐回到家，看到的却是只有方姝美的家。
“小景啊，”方姝美一夜都没能睡着，此刻也很是疲惫，“我是真的没脸见你，莎莎她就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那种事。”
顾景没理会她声泪俱下的道歉，他看了看明显没人睡过的主卧，又看了看因为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整理的顾立轩的房间。
方姝美跟在他后边，讲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