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知道,做夜场的姑娘,私下得罪了什么人,第二天就有不干的,我不可能事事都知道啊。”凌红浅笑一声,无趣的摆动着手指头,表示她也无能为力。
廖警官也拿人没办法,一方便是闫肃那边供认不讳,所有罪都认下。可按照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明显是包庇他人的行为。
这人毋庸置疑是凌红!
这两人却都咬死不松口,一个问什么都说不知道,一个说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审讯问不下去,只能放人。
凌红走了两步,停下,转过身问了一个问题,“廖警官,闫肃会被判什么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嘴唇在颤,手指在颤,心在颤。
抿着嘴,面无表情的看着廖警官。
廖警官收拾桌上的笔录,目光酽酽,严肃的说道:“不知道,一切都要走遍流程,尘埃落定之后才能清楚。”
凌红瞳孔猛地缩了一下,目光冷冷盯着廖警官,微微动了下嘴唇,沉静了会,又问道:“如果,我说如果,按照之前的,是不是他...还能....”活着出来?
昨天之前,凌红接到店里电话,金碧宫地下私自挖建,隐藏暗处的密室也一并曝光了。
“没有如果,犯了罪总要承担结果的,总要对死去的人负责!”廖警官打断凌红的话,“你可以走了,如果后续有想到什么,你可以再来找我。”
凌红出了公安局,去了最近的律师事务所,等再从侓师事务所出来,整个人的背脊像是被大山压弯了,目光呆滞,神情恍惚的走进车里。
冗长的安静过后,情绪激烈难收,抖着剧烈颤动的肩膀 ,趴伏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起来。
顾东宁公司的新闻有逐渐平息下来的趋势,直到被一起大型跨国贩+卖走+私,拐+卖人+口,私设刑室等等众多罪行被侦破,尤其事情发生在本市,还是最有名的奢靡风月夜场金碧宫,立马吸足了视线。
金碧宫内部管理多被抓捕,店铺因地下私建被查封,另一方面,有不少媒体发声音质疑,犯罪事实背后的资金去向,到底去了哪?
有人怀疑这后面可能牵扯更广,官方回应案件背后的资金流动去向,还在侦查中。
且不说这案件没过多久,又爆出了更大新闻来,淮市捕猎老虎行动终于收网,仅仅是曝光的名单,就足有十几人之多,且个个身居要位。
淮市被爆出这么多事情,普通市民看的津津乐道,少部分敏感的人,觉得淮市要变天了。
可这些和周晚没有关系,顾东宁作为公司法人,因着公司被曝光的事情,忙碌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淮市大老虎落网,公司官方才发出一条声明。既公司内部查实,一切不法事实,因公司内部项目经理私人.....
总之顾东宁什么事都没有,还是见天的拉着周晚出去吃饭,逛街。
周晚是有一天发现,自己身份证不见了,问了顾东宁,那人笑眯眯的点头承认,厚颜无耻的说:“没了身份证,你就是跑,也跑不了多远。我只要动作快点,总能把你找回来的。”
除了没收身份证,倒是不限制周晚的活动。
等媒体上的新闻全都沉寂下去,迎来淮市初冬的第一场雪,从新闻上,周晚看到闫肃的审判结果,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却总觉得新闻上这个站在审判席上,阴沉的闫肃,不是她认识那个会做好吃甜品蛋糕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周晚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实际忧心忡忡。因为近来顾东宁的行为越来越奇怪了。
周晚某一天,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看着极其怪异的号码数字,迟疑了一会,还是接了起来,“喂?”
“是周晚吗.......”
电话很快挂掉了,前后没有一分钟。听完后,整个人僵硬的站在原地足足有三分钟。脸上血色尽失,从脚底涌出一股阴森寒冷的凉风,骨子里泛出的寒意。忍不住裹紧外套,可还是觉得冷。
心里却是又惧又慌,不知道那通电话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可万一呢?光想象一下事情是真的,都感觉整个人要塌掉了。
顾东宁看到周晚愣神似的站在那,疑惑的多看了她几眼,看她脸色苍白,好像很冷的样子,不由得走过去捂住她的手摩挲起来,“空调开得低吗?手怎么会这么冰?”说着 就把周晚的手抬起凑在嘴边吻了吻,“过几天陪我去医院做个检查?”
“什么检查?”周晚缓和一下,无视顾东宁挽留,硬是把手抽出来。
手不让摸,整个人又欺身贴过去抱着,这样黏糊 在一起的举动,周晚都已经习惯了,只要在家里,他就喜欢这么贴着。
“我给你吃的药,你肯定也知道。你就不好奇,咱们年纪轻轻,身体又健康,我天天晚上这么努力,怎么就没见成果呢。”顾东宁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就是原本计划要的,做足了准备,却怎么都不来。有些郁闷!
“可能那药和我体质相冲。”周晚冷静的说道,心跳却快了一拍。抬头看到顾东宁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强忍着没把头转过去。
“所以我让陈沐阳帮我预约了时间,我们去检查一下,有了孩子,我这心才能安稳下来。你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去哪都要被吴浩盯着。你原来的店铺装修设备我都给你弄好了,以后那就是你的店,店名还叫蓝色树,你原来用的那个。”顾东宁需要一个孩子,这孩子可以帮他留下周晚。不喜欢他也无所谓,这世上多的是不相爱的人在一起。
检查身体只是顺便,重要的是他私下拜托陈沐阳帮他做一个小手术。国外刚研发了一款小手指甲大小轻薄定位器,完全可以植入人体皮肤之下。
重要是能在一起,他喜欢周晚,他想要周晚陪着他。不喜欢他,只要喜欢他的孩子就行。顾东宁心中清楚,周晚可以冷漠对他,可对她自己生下的孩子,绝对忍不下心。
只要有孩子,他就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换个封,正文进收尾阶段,(番外不算)。
第六十一章
闫肃被判刑之后, 凌红去了看他。
一切都尘埃落定,满心的苦涩,痴痴的看着对面面容消瘦的人。相顾无言, 一个沉寂犹如枯井, 昔日眼中的精神气早已经被消耗殆尽。一个眼中的疲态尽显, 往日妖娆精致的妆容不在,艳丽浓郁的红色,像是浸了水,淡了色。寡淡苍白的唇角细纹,似乎暴露了岁数残酷。
凌红已经不年轻了。
闫肃结局已定, 对生死早已看开,看到现在的凌红, 脑子里不知怎么冒出了草地上,三个年轻稚嫩的身影一起追逐着风筝, 灿烂天真的笑容,在阳光下是那么耀眼夺目 , 眼睛里藏着星星的小女孩,拉着高大却瘦巴的男孩......
冗长的安静之后,
“以后, 阿彤那里,就托你帮我看看了。”人生的转折, 黑白的颠倒,心灵上永远跨越不去的一道坎, 像是印记在心脏上道好不了的伤疤。
“嗯!”凌红微微闭着眼睛, 轻颤的点头应道。再睁眼,眼里裹着泪,却拼命忍着, 看着闫肃的目光,却满是痛苦悲怆。“闫肃...我不知道...我看你这样,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不甘心,我们这么多年一直在一起,无论遇到什么事,身边总有你在。我们相互依偎在一起,痛过,哭过,咬着牙,又一次次活过来。可这次...这次...”
凌红双手撑着面抽泣,心中万分悲痛。她夜里睡不着觉,夜夜做噩梦,梦到闫肃死了,就剩下她一个人。黑漆漆的房间里,窗外是呼啸着的寒风,身体站在窗前麻木的迎着寒风,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寒冷。因为心底破了洞,冷意侵蚀她的大脑和骨头,她觉得心冷,冷的要死掉了。
“没了你,我要怎么活下去。”哽咽颤抖的嗓音,是对人生的绝望。互相搀扶,互相陪伴,总是一起的两个人,就要剩下她一个人了。
一直觉得自己是坚强的,坚不可摧的。从少年到成人,所经历的事情,不会有人比她做的更好。她应该最锋利最坚韧的。可现在她才看清楚,她是多么狂妄自大,她脆弱渺小,失去他,她甚至觉得自己不知道要怎么活着。
看着狼狈脆弱的凌红,闫肃平静的面容,起了波澜,缩紧眉头,额头川字刻印,像是天生天长,深沉又厚重。“凌红,你要 坚强起来,替阿彤和我...好好活下去。”
凌红拼命的摇头拒绝,心中是无限的后悔,低泣着,神情悲痛欲绝,“我都知道了,原本你是不打算拿出那份文件的,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是因为我,有人威胁你,上面有人要你拿出来。”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痛苦不已,自责不已、
垂死的挣扎,没有换来玉石俱焚,换来的却只有他们自己悲惨的判刑。
闫肃面容平静,牵动嘴角静静说道:“说了你可能不信,被判刑的那一刻,我觉得浑身自在,一直绑着我的枷锁全都消失了。我还梦到了阿彤,她那么漂亮活泼,穿着淡黄色长裙子,坐在我自行车上。笑的那么高兴灿烂。阿凌,这么多年,我已经记不起她的笑容了。梦里的总是一幕幕,她满身是血,冰冷僵硬的躺在那里....或是她凄厉大哭着,喊着我的名字....”
“阿彤死了,她死了!是我陪你走到现在,现在你却要我替你们好好活着,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活下去。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啊,....呜呜,你不该这样的,都是他们害了你,还有顾东宁,原本你可以活在这世上的,即使见不到你,可我知道你还在,都是他们,他们害死了你....”凌红情绪激动,声音尖锐刺耳。
“怨不得任何人,总归是我们自己选错了路,现在...只是走到路尽头了。”闫肃已经看淡了。
凌红却不是,神情疯狂压抑,眼中充斥着怨恨,“不,不,不是我们的错。”
偏执不化,闫肃也不再多说,两个人之间再无可说。更是沉寂了好久。闫肃心底压了一件事,恐怕是他恢复平静 下的最后一丝愧疚。
是周晚,拼命要逃开的人,又因为他身陷囹圄。
微微皱起的眉头,盯着凌红看,眼下除了她,似乎也没有谁可以帮他了。
凌红看清闫肃欲言又止的神情,相处十几年,哪还不清楚他想要干什么,苦涩的开口问道,“有什么话就说吧,以后也没机会了。”一想到以后,心中立马无限悲伤起来。
“是...周晚,她想离开淮市,我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上帮帮她,你知道顾东宁这个人,他不是什么好人。”
凌红仰起头,嘴角顿时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在听到周晚的名字时,她心底突然有股狂躁沸腾起来,好像之前她悲伤难过流的眼泪,都变得无比廉价。
凌红抬手擦干脸上的泪痕,目光变得阴冷透亮,冷笑的时候,眼睛里似乎有冰棱花在颤动,又仿佛能透视出人的灵魂。
“这才是你心底的真心话吧,到现在都放不下她,顾东宁之前告诉我,你帮着周晚离开,我还不信。为了她,你得罪了顾东宁。顾东宁的身家背景,根本不是我们能撼动的,可你还是和他硬碰硬。如果没有她,你绝不会落到现在这个结果。”凌红面无表情,双手却紧紧攥成拳头。
“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之前她都要走了,又因为我,你和顾东宁交易把她牵连上了。我心里有几分愧疚。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不想带着这份愧疚走到最后,阿凌,你帮帮她吧。”闫肃说道最后,自己都没察觉到用了卑微祈求的语气。
凌红呆呆愣着,眼皮一颤,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不甘心,委屈,嗓子噎的满满都是黄连一样的苦涩,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闫肃低着头,声音有些嘶哑,继续说着,“她太像阿彤了,看到她,总想她一切如意,一切都好。仿佛她好了,就好像阿彤好了一样.....”不疾不徐的嗓音,面容冷静平淡,说着心底最纯粹的话,不用顾忌太多,不用套上虚假的面具。
这辈子他都走不出阿彤的阴影,以至于到现在,哪怕有丝像她的影子,他都衷心期盼着她能好。
“阿彤太惨了,惨到我都不敢想她的事情。看到周晚,我才慢慢开始想,想过千百遍她长大后的生活,上学求职,结婚生子。可阿彤死的太早了,早的记忆里长开的脸,都会变成周晚的模样。也不用做别的,只要帮她离开顾东宁,让顾东宁找不到她就好。”周晚是个坚定的人,往后自己也一定会活的很好。
“让顾东宁找不到她?好啊,你都求我了,我肯定帮你办到。”凌红沉着脸,语气里没有任何调笑的意味,眼神是沉默的,冰冷的暗芒在眸子里闪烁。
闫肃却没有看到,只是欣慰的牵动嘴角,由衷的道了声谢,“谢谢你,阿凌。”
“不用谢我,能顺便让顾东宁不痛快的事,我很乐意去做。”最好顾东宁爱周晚爱到不行,她会让他这辈子到死都找不到人,最好抑郁痛苦的发疯,死掉,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
周晚这两天坐立不宁,神色恍惚不安。顾东宁以为是那天他说去医院做检查,让她心理害怕了。笑着安慰她,“就是个常规检查,用不着害怕。”
周晚心里藏着事,也不想对顾东宁解释什么,只随意的点点头。
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是眉头蹙着,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顾东宁在办公室打开手机监控,又看到周晚这幅样子。顿时陷入沉思,本能的察觉到,周晚有事情瞒着他。
仔细回想这几个月,一丝一毫倒带回忆着,是不是他无形中遗漏了什么细节,想不出后,又给吴浩打了电话,
“她都去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有事情发生,他肯定知道。
吴浩现在的工作,说白了就是监视,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那种。周晚自己都知道的。有时候去超市买的东西多,拎不动,还会找他过来帮忙拎东西。
而且周晚除了去超市,还真不爱出门。他这工作着实轻松。
“没啊,散步就在小区附近的公园里,也没和人打招呼,都是自己一个人。要不去超市。我前后脚的跟着,真没见过什么人。”吴浩回忆了下,认真的说,隐约察觉到老板话里有话,又小心翼翼的多问了句,“是出了什么事吗?”
周晚这几个月来,生活规律他都摸得一清二楚。心里清楚,看似轻松,可真要把人看没了,老板会活+剥了他。
老板现在疯狂的想要孩子,为了什么,他岂会不清楚。
不过,作为局外人来看,陷入坑里,变得焦躁不安,患得患失的,就只有老板一个人呐。周晚真是冷静的可怕,面对老板这样类似囚禁一般的生活,换个女人都得抗议,或者疯掉。她还能心平气和的享受生活,这不,最近总去小区商业街的咖啡厅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