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酒困三杯
时间:2020-09-29 08:41:34

  自从雪雁来了后,清渠的日子没有多少变化,除了有时候清渠在路上碰到雪雁,雪雁很自然地向清渠点头微笑之外,清渠甚至都有一种错觉,感受不到有雪雁这个人存在。
  不过就在清渠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的时候,清渠又被夫人叫了过去。
  不过这次,清渠一进门就感到气氛不一样了。
  夫人坐在中堂上,执着玉匙一勺勺地在喝甜汤,苏嬷嬷不在旁边。
  清渠心里惴惴不安,袖子里的手收紧,上前一丝不苟地给夫人磕头行礼。
  清渠跪在那儿,头抵着交叠的手背,低伏在地上,夫人淡淡地看了一眼,就玉匙里的一勺甜汤喝下,才放下勺子,拿着帕子拭了拭嘴角,才出声道:“起来吧...”
  清渠心知这是出事了,也没起,依旧伏趴在地上,“清渠不敢。”
  “不敢?我看你胆子是大得很,”夫人手轻拍了下桌子,“我问你,你是不是有意拦着雪雁,不让她跟之彧见面...”
  “夫人明鉴,清渠没有,”清渠低伏的身子更低了,“清渠万万不敢有这等心思,雪雁是夫人亲自给世子挑选出来的,清渠定是尽心尽力地对待的,否则不就是愧对了夫人对清渠的照顾吗?请夫人明鉴。”
  夫人听了清渠的一番话,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抬了抬手,“起来吧,快起来,是我冤枉了你了...”
  清渠微微抬头,偷偷瞟了一眼夫人的脸色,见夫人和颜悦色,话语中也没了一开始的严厉,才惶恐不安地从地上起来了,垂手低头站在地上,“清渠不敢。”
  “也是我刚才一时生气冲动了,没有去辨别内里的实际情况,清渠你别往心里去...”夫人理了理手里的帕子,“清渠你也别乱想,雪雁我看着是个好姑娘,我让你带着她,也是让你们俩好好相处,”说着,夫人站起身来,上前握着清渠的手,拍了拍,“我心里也知道,之彧心里只有你一个,但是你不能做之彧身边唯一一个,这人一多,总会有厚此薄彼的情况,失去了平衡,乱了套就不好了。男人都是个粗心的,而且有外院的事去操心,这内宅的平衡就靠我们女人了,只有平衡了,这内宅才会安宁,”
  说着,夫人凑近了,低声说道,“我呀也不求多的,这表面的平衡还是要有的,你说呢?”
  清渠低着头,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手被夫人握着,也不敢乱动,“清渠...清渠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这私下我不管你们,但是这面上的都给我做好...”夫人捏着帕子的手,扶了扶清渠的银钗,“下次给你们置办些新的首饰和衣服吧,好歹还是同了...”
  “谢谢夫人。”清渠微蹲行礼。
  “嗯,去吧去吧,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夫人坐回椅子上,摆了摆手。
  “是,清渠就先告退了。”清渠低着头,退了出去。
  出了正院,清渠低着头疾步往前院走,到了前院,遇到了个小厮。
  “哎清渠姑娘好。”
  “嗯...嗯好...”清渠低着头,侧过脸避让。
  小厮看着清渠的反应怪怪的,想去询问一番,没想到清渠侧了下身,就快步走了。
  小厮挠挠头,“清渠姑娘这是怎么了?...反应怪怪的......好像哭了”看向清渠来时的方向,坏了,这是通往后院的方向啊。该不会是夫人说了清渠姑娘吧?哎哟喂,这可怎么办,今天世子去学堂了,没法儿告诉世子啊?!......看哭得还挺伤心的,要不......
  小厮转眼一想,要不让雪雁姑娘去吧,两个姑娘家的应该是有话说的,现在世子不在府内,这前院恐怕也只有雪雁姑娘更合适了,嗯,这个办法好。小厮一锤定音,准备去找雪雁去。
  这边清渠回到房内关上门,靠在门上,才终于泄露出情绪来,清渠摸了摸脸,才惊觉原来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清渠几步走上前,爬在床边,抱着被子,哭了出来,却没有一丝声音。
  清渠内心愁苦,一腔情绪堵在心口想要发泄,却只是泪流,要是失声痛哭哭出来,清渠是不愿意的,将脸埋进被子里,咬着唇,不肯发出一丝呜咽声。
  自此,清渠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狠狠打击到了,之前自己真的是太顺了,一直牢牢把控着之彧的宠爱,连那个惠香,自己还没出手都自己作孽把自己作死,周围有人为自己提醒,帮助着自己,但今天夫人的一番话却让自己真正认识到现实。
  一直说自己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在这一天来临时,自己却溃败不堪,根本招架不了。
  不,自己并没有输,这才刚开始,自己没有输...
  清渠从床上爬起来,拿袖子狠狠地擦了擦脸,喘着气,眼睛盯着前方,不就是逼我将之彧推给别人么...呵现在一时在谁那里不重要,要看心在谁那里,看最后在谁那里...
  清渠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上的自己,拿出梳子慢慢梳着头发,刚才发髻有些乱了,现在重新梳起来,边梳,清渠心里就越来越冷静,脑中飞速转着,梳完头发,清渠拿出脂粉细细抹在脸上,这时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涂完脂粉,清渠看着铜镜里的倒影,嘴角勾起,露出酒窝,但眼里却是一片冷漠。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
  “是谁?”
  “是我,雪雁,我来看看清渠姐你有没有事?”外面传来一声柔柔的女声。
  为什么雪雁这时候会来?该不会...?
  清渠有些疑惑,走上前打开半扇门,问道:“怎么了?”
  雪雁行了礼,温柔地笑着,轻声说道:“刚才小厮来找我,说清渠姐你心情不好,就让我来看看...”
  “我...”清渠有些狐疑,“我好好的,没有什么事...”
  “那,”雪雁笑了笑,“清渠姐你没事的话,雪雁也就放心了,我这就跟小厮说一声,就不打扰清渠姐了...”说完,就点了点头,转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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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清渠站在门后望着雪雁离去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这次算是自己失了警惕,狠狠吃了教训,绝对没有下次了。
  下午,之彧从学堂归来,清渠早已将晚饭摆好在桌子上,一切都准备得妥当。
  旁边的小厮帮助之彧脱下外面的衣服,内室里舒适的便衣也整齐地摆放架子上,之彧进了内室换上舒适的便衣后出来,小厮端上的温水,之彧洗了脸洗了手,清渠递上帕子,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有默契,之彧在心里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以后自己下了朝回来,是不是也是这样有人温柔款款迎上来备好饭菜和舒适的衣服等着自己,不过这个想法一瞬而逝,之彧从来就不是为未来无法知道的东西而过多思虑的人。
  挥退小厮们,屋子里只留下清渠和之彧两人,之彧坐了下来,清渠坐在一旁,饭菜一如既往很合和之彧胃口,之彧招呼着清渠一起吃。
  之彧时不时给清渠夹菜,这些都已经成了习惯,清渠低头小口小口吃着,这才之彧反应过来今天清娘有些安静,这些很不寻常,之彧面上未露,两人继续吃着饭。
  两人心里都有事,很快就放下筷子,撤了碗碟,一人一杯热茶慢慢喝着。
  清渠端着茶杯,在心里想了又想,心理建设良久,才深呼吸一口气,放下了茶盏,之彧见此正襟危坐,想要听听到底是什么事困扰着清娘,让清娘一直愁眉不展。
  “彧郎,”清渠揉了揉帕子,说道:“今晚我就不留下来了...”
  “啪——”一声脆响,之彧手里的茶盏磕在桌子上,皱着眉,张嘴要说话,不过清渠立马截住了话头。
  “彧郎,你别多想,只是我想了想,我确实不能霸占你,这样对别人多么不公平,只要你心里一直都是我就行了,别的我也不敢多求。”
  之彧上前握住清渠不停搅着帕子的手,握在手心里揉搓,“是不是娘找你了?我们不是说好了么,有任何事推到我头上就行,难道我不愿还要逼我不成!”后面,之彧声音越来越大,可见真的是生气了。
  清渠连忙捂住了之彧的唇,“别,别生气。”
  之彧将唇边清渠的手握在手心里,在手背上落下了一吻,“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才几天怎么就变了卦?!”
  清渠摇了摇头,朝之彧解释道:“并不是我变了卦,只是我们都身不由己...雪雁身份上已经成了你的女人,这样为了我,把她们放在一旁不闻不问,从此一生就此孤独终老,那岂不是太过残忍了...”
  “是那女人在娘面前说了什么了么?!没想到这也是个不安分的!”之彧挑了挑眉,眼里全是怒火。
  “没有,没有,”清渠柔弱的手摸了摸之彧的胸口,给之彧顺顺气,“你别去找别人麻烦,雪雁姑娘挺好的,这院子里的小厮跟雪雁姑娘相处都挺好的,遇到了都会打招呼...彧郎你刚刚和我在一起,下一刻就没有由头就去将别姑娘训一顿,其他人会怎么想?......别冲动,别冲动,雪雁姑娘也是个好姑娘,好歹是夫人为你挑选出来的,可不能辜负了夫人的一番苦心啊...”
  “哼!”之彧冷笑,“他们敢!哪有奴才揣测主子意图的,主子不高兴了,想惩罚谁就惩罚谁,还有下人敢乱嚼舌头不成!不安分的都赶出府去!”
  见之彧怒气不息反而更旺,清渠连忙安抚,端着茶盏递了上去,“消消气,喝口茶,为这事生气不值得...”不过心里却露出了笑容,看,这就是自己的优势,自己虽然在夫人那儿输了一茬,但是这后宅永远是系在男人身上,输在女人身上不算输,在男人身上赢了才是真的赢了。
  之彧被清渠亲自端着茶盏喂了水,好歹之彧是有理智的,再有怒气也不会头脑一热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撒气。喝了水,之彧的喉结滚了滚,平息了怒火,等清渠将茶盏放回桌子上,一把抱住清渠,委屈巴巴地埋头在清渠怀里,“难道不能找个两全的法子么?......或许,我将她招来房间,但各睡各的不行么?到时候她也没脸到处告状...”
  清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温柔,轻轻摸了摸之彧的头发,顺了顺,“那彧郎以后娶了世子妃,难道也要这样么?...没事的,我和彧郎之间心意相通就行,只要彧郎不会忘了我,清娘就心满意足了...”
  之彧叹了口气,确实,清娘说得对,自己不可能永远只和清娘在一起,自己总会娶世子夫人的,这侯府也需要嫡子来继承。之彧第一次深深感受到两人之间身份悬殊带来的不便,一点差错,世人的唾沫只会淹死两人,心中万般无奈。
  “我...明白清娘的意思了...”
  两人相拥,之彧将脸埋在清渠颈窝,嗅着清娘身上传来的淡雅的香味,重重叹了口气,清渠顺着之彧的头发,努力将心底的苦涩忽略,嘴角勾起温柔的微笑来。
  过后清渠就回了房,一连几天,前院里安安静静,之彧没叫任何人,清渠也没再去世子房间,大多留在屋内做女红,清渠准备给之彧做件贴身的里衣,天越来越热,专门去绣房拿了轻薄的棉布料子,这样穿着也不会太热。
  不过也没多久,一天傍晚,清渠依旧在屋内缝衣服,外面传来几声轻轻的敲门声。
  清渠心里突然一紧,拿着针的手一抖,针头一错,扎入了指腹中,清渠将指腹含入口中,吮吸掉上面渗出的血珠,可谓十指连心,小小的伤口,似乎心里也感受到了微微的刺痛。
  清渠上前打开门,就见一位小厮弯着腰提着食盒,一见清渠开了门,就将手里的食盒递给清渠,“清渠姑娘,你要的肉皮冻糕,”就在清渠伸手接过的时候,小厮低着头低声道,“就在今晚...”
  清渠眼睛眨了眨,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你了,还记得给我送糕来...”
  “哎没事没事,那我就先走了。”小厮摆摆手。
  清渠笑着送对方远去,才进了屋关上房门,在关上房门那一霎那,清渠还是没忍住扫一眼对面紧闭的房门。
  关上门,捏着食盒的提手的手慢慢缩紧,用力到手心都白了,不知道是不是手指用力,扯到了刚才指腹上针扎的伤口,现在心里也是一抽一抽的疼。
  清渠往桌子边走,脚步有些沉重,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完全是机械性的动作,打开食盒,里面碟子上放着淡黄色晶莹软弹的糕点,清渠捏起一块,放入口中咬了一口,肉皮冻软弹爽口,还有肉的咸香,这是清渠让厨房新做出来的糕点,完全是按之彧口味做的,只不过之彧不知道的是,所有摆放在他面前的糕点,都是清渠私下试了又试,尝试了无数道,才最终做成的,显然这道肉皮冻糕算是成功了。
  如果放在平时,清渠肯定会心里十分开心,不过现在清渠咬着冻糕,却感觉没有滋味,咀嚼,咽下,渐渐的眼前模糊一片,清渠放下手中的糕点,用手背擦了擦脸,但是却是干的。
  是啊,自己早已在心里发了誓,再也不要为这哭泣了,哭泣就意味着软弱,自己不想软弱,自己从来就不是表面那样温温柔柔的人。
  吃完一块冻糕,清渠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将碟子放入盒中,下次就按这个方子去做,已经改进得差不多了彧郎会喜欢的。后面,清渠默默地去了后罩房打了水回来洗漱,然后穿着寝衣坐在床边继续缝着衣服。
  期间,外面有些动静,不过清渠像完全沉浸在自己手中的事一样,专心致志,不去想其他事,到了平常睡了的时辰,熄灯上床睡觉,一点也不拖沓。屋里一片漆黑,清渠睁着眼望着帐顶,什么也看不见,但清渠不愿闭上眼,因为闭上眼,眼前就会不由自主浮现之彧的身影......还有雪雁......
  小时候看了那种话本,宫里的娘娘等待皇帝时,眼泪洗面熬过长夜漫漫,自己当时看了心疼,还躲在被子里悄悄流泪好几场,现在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呢?清渠胡思乱想着,不让思绪停下来,停不下来,也不敢停。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清渠终于被困意拉入了睡眠中,一切都静了下来,熟睡中的清渠不知道的是,有一滴泪珠顺着眼角滑入头发中,剩下的湿意被清渠无意识蹭了蹭枕头,全被擦去了,了无痕迹。
  第二天起来,清渠觉得额头有些疼痛,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睡迟了。
  揉了揉额角,待到缓解了些,清渠起了床,再怎么说日子还要过下去,不去想,心不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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