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反派被找上门后——焦糖奶黄包
时间:2020-09-29 08:42:43

  从白师兄到华容,再到小师弟,她已经累了。
  因此,得知在师尊处也有任务要完成时,她当即决定:收拾东西连夜离开千玄宗。
  “只要我跑的够快,反派情节就追不上我。”
  江樱樱打包好了自己常穿的衣服,装了两只用的最顺手的丹炉,终于暂时放下了心。
  “你跑不了了,大小姐。”系统提醒她:“你师尊来了。”
  ……是了,师尊对她推了师弟的行为,一直颇有微词。此时来落樱山,定是要把她接往自己所在的沧源山,放在身侧重新教导,以防她越长越歪。
  南宫瑜站在云端上,一步步向下走来,雾气在他的身后翻涌,如同染了尘埃的神明。
  “从今日起,你和为师一同住在沧源山。”
  那天的雪积了很深,阳光没有半分暖意。
  剑圣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疲倦,但还是坚定地朝她伸出手。
  ……
  眼泪无声地从江樱樱的指缝中落下,在白裙上砸出两个浑浊的圆。
  要怎么解释呢?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别说是花言巧语洗白了,她只要回想起师尊口吐鲜血的那个午后,就没法原谅自己。
  况且……要想取信于大部分人,至少还需很漫长的一段时间。
  亲近的人愿意相信她,完全是因为从小到大的朝夕相处,才能对她的为人,有大致的了解。
  在其余的人眼里,没有情分,只有道理和证据。
  她就算能用记忆水晶证明:做出的丹药确实是无毒无害……但蓝尾果呢?
  天才炼丹师怎会不清楚蓝尾果的药性?
  强行圆谎,咬定自己不知道,或许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
  时间真的很神奇,这十几年来过山车一般的经历,硬是让她从一个平凡的现代少女,进化成了淡定又理智的小戏精。
  “放眼全世界,应当没人比我的生活更丰富多彩。”她没心没肺地在心中感慨。
  软弱和逃避有什么用,能吃吗?
  最后还不是要捡起曾经四分五裂的铠甲,一层层重新叠在身上,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虽重如铁茧,却坚不可摧。
  江樱樱把事情在脑中重新捋了捋,组织好了语言,重新开口。
  “当年我和萧昭,正在拯救九州的路上。”
  剩下的话已不必多说,季云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萧昭也说了,师妹你是他的伙伴。若是停下脚步回宗门解释,定会阻碍拯救九州的大业……”
  皓月当空,万籁俱寂。
  少女安静地坐在窗边,像水墨画中最清浅的那一笔。
  季云说不下去了,他猛然意识到:师妹这些年,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他能想到的,郁子修和华容也想到了。小凤凰抢先飞上前,用自己温暖的绒毛蹭着少女的脸颊。
  背负着世人的骂名而不解释,不是于心有愧,而是心中装着整个天下。
  为了九州的未来,她早已把个人的名誉乃至生死置之度外。
  季云毫不怀疑师妹这番话的可信度,倘若她真的是图谋不轨的恶徒,那为什么还要主动回到千玄宗?她有了妖王和小师弟,乃至盟主的庇护,在哪里不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更重要的是,伤害师尊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只有无意的行为,才能勉强解释的通。
  作为新一代魔君,季云见多了魔修们之间的尔虞我诈,面对这个如此坚强而勇敢的师妹,他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难怪师尊会收你为徒。”
  这是季云能想到的最高赞美。
  提到了师尊,江樱樱想起:自己还有一句台词没有念完。
  她轻轻闭上双眼,声音宛如窗外的冷月:
  “我本想等九州危难刚过,就回到千玄宗领罪……没想到会死在这场劫难里,再回首已过了五年。”
  和实际情况出入有点大,但她现在脸皮够厚,什么煽情说什么。
  “师姐。”沉默了一晚上的郁子修微笑着开口:“这些人不配你付出这么多,我去帮你杀了他们。”
  江樱樱:“?!”
  她怎么就忘了,小师弟的性情比这个故事还离谱。
  “万万不可!”她声泪俱下的出演着白莲花中的vip:
  “我个人的安危不算什么,世人怎么看我也不算什么,我只要他们安安稳稳的活着。”
  白衣少女清秀的小脸在月色照映下,显得朦胧而柔软,仿佛一个过于美好的幻境。
  她坐在竹椅上,风轻云淡地继续道:“师尊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年有要事在身,无法第一时间解释,现在我回来了。”
  “我愿一力承担所有,与他人无关。”
  肩上的小凤凰停止了蹭脸的小动作;小师弟嘴角的笑凝固了;连三师兄的神情,也由同情彻底转为了敬佩。
  小师妹为九州的未来到处奔波,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可她不仅没有享受到该有的殊荣,还白白被世人记恨了这么多年。
  除了师尊本人,九州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站在这里指责她。
  三人的目光太过热烈,江樱樱一边维持着自己的美强惨人设,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
  “逃避可耻但有用,本来只想死遁来着……没想到世事无常,一定要我把自己洗的白到发光。”
 
 
第60章 
  九州联盟的正南方向, 是一座面积广阔的广场。
  由于靠近庄严的联盟大殿,加之属于执法修士们的办公区域, 这座广场虽大,却鲜少有人来此。
  如今已是午夜时分,萧昭身着紫色的貂裘大衣,独自站在广场的正西方向。天空飘下簌簌白雪,风帽上的狐狸毛夹杂着雪花迎风飞舞。
  “盟主……”老管家撑着一柄竹骨伞,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白茫茫的雪地:“您已经站了整整一天了。”
  萧昭不语,他神色萎靡, 目光有些涣散地注视着手中的两只水晶, 半晌才缓缓开口:“冯老,您先回去吧。”
  冯管家仍旧放心不下,他忧心忡忡地站在原地, 一会看看盟主, 一会又看看盟主手里的水晶,欲言又止。
  他知道那是什么,若说近日九州上有什么大消息, 那非这两只水晶莫属。
  两颗水晶,一颗是江晚玉的记忆,还有一颗,乃是魔君季云的记忆。
  江晚玉的记忆里,有着她兢兢业业炼制丹药的全部过程——这个过程经过数位大炼丹师鉴定,无不一致认为, 成丹的确是无毒版的化烟散。而作为催化剂的蓝尾果,究竟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则众说纷纭。
  季云的记忆就简单多了,直接把那个夜晚, 三人一鸟的谈话完完整整录制了下来。连同化烟散的制作过程,一同化为水晶,打包空投到九州各地。
  如果说先前盟主放出记忆水晶时,众人对江晚玉的评价,还能算是毁誉参半;看现在的情形,几乎是大片的倒戈。
  纵使仍有质疑的声音,千玄宗那边也还未买账,可相比几个月前,舆论已变了太多太多。
  盟主一定也是在想江小姐的事,冯管家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弯弯绕绕没见过……不过这感情的问题,还是得盟主自己想明白。
  他叹了口气,不再多言。沉默地在盟主身后举起竹伞,尽职做一个黑色的影子。
  萧昭袖口处的暗纹在月光的照映下,反射出银色的光芒,宛如黑夜中翻滚着的流云。
  他脸上的表情不复往日的从容洒脱,而是稍显颓唐。雪花在肩膀上融化,打湿了随风招展的大氅。
  记忆水晶揭露的,仅仅只是冰山一角。樱樱究竟为什么会服下凝血丹?她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只要稍一代入对方的心情,萧昭就万分悔恨。
  为什么在樱樱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他竟完全没有察觉,想当然的以为:自己已经把对方保护的万无一失。
  现在看来,哪里是万无一失。看不见的箭矢从四面八方而来,而自己仅仅只是挡住了其中的一个方向,任凭她独自一人面对疾风骤雨。
  不止是这样,更重要的是……萧昭恍惚地开口:
  “冯老,您觉得世上有性格完全相似的两个人吗?”
  果然是在想江小姐,冯管家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摇了摇头:“盟主,我不知道。”
  萧昭抬头凝望着弯弯的月亮,思绪翻涌。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希望。事实上,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脚踏实地,一步步走到今天。
  可自那位不知是什么的少女走后,他的心里空落落的,直觉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冯老,您觉得……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个很爱漂亮的小女修,她会十几年带着同一个饰品吗?”
  萧昭喃喃自语。
  假如那位少女,真的是簪子精变的,那为什么她能知道这么多樱樱的事,还恰好全部都是有用的记忆。
  哪怕是二人逃难时,樱樱也不忘抽空就换一个发型,没事就换一套衣服。
  “盟主,按照您心里的答案去做吧。”
  冯管家长叹一口气。
  自古情字最难解。
  雪越来越密集,萧昭的手在袖中微微颤抖,却不是因为寒冷。
  他拿出一只从未用过的通讯符,摁亮了符上的咒语。
  这只符咒通体发白,能连通送给少女的水晶飞行器。
  曾经他认为永远也用不上,奇怪的是,不知怎的,他仍旧日日把符随身携带在身上。
  “喂——?”
  少女的声音从符咒那边响起。
  “是我,樱樱。”萧昭尽量保持着平静,指尖紧紧捏住通讯符,在白色的符纸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印记:
  “千玄宗会不会冷,我明天来接你好不好?”
  ……
  ^
  “好什么好!”
  小凤凰扑棱着翅膀从窗外飞进来,还带着一缕寒气。刚想说什么,发现对方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容容?”江樱樱刚被吵醒,还处在半梦半醒的迷蒙状态:“你不是早就睡了么。”
  华容脸一红,好在他现在是毛球状态,看不出原本的肤色。
  他才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每晚都会在阿樱的房顶上停留至少两个时辰。
  “方才醒了,就随处走走。”他想起了正经事,紧张地望着帷幔下的少女:“萧昭还好意思联系你,他早干什么去了?”
  还好意思说阿樱是伙伴,把伙伴丢给千玄宗的人处置,这就是他萧大盟主对待亲近之人的态度吗?
  想到亲近这个词,华容的心又被狠狠扎了一下。
  萧昭的记忆水晶他也看过,不难看出对方和阿樱经历过多少次风雨,多少次成为彼此的后背与靠山。
  “我也可以的。”
  他别过头,小声喃喃自语。
  江樱樱没有发现华容的异常,她每次睡醒都要缓半柱香的时间,此刻正一边掀开床边垂下的帷幔,一边回味刚刚发生的事。
  本来睡得正香,储物袋里的震动却把她叫醒,朦胧间似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自己。她摸索着打开储物袋,果然从中翻出了一只亮晶晶的水晶球——这颗球她有印象,似乎是萧昭送自己的飞行器。
  “原来刚刚不是梦。”
  她感慨道。
  萧昭只说了一句话就切断了通讯,还以为是梦中的情景。
  “就是梦。”
  没了帷幔的阻碍,凤凰团子飞上了她的床头,一本正经地回答。
  “萧昭说明天来接我,可是好像没说具体几点诶……”
  江樱樱又迷茫了。
  “……”
  华容内心百感交集,他想说:“有凤凰在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冷”;也想说:“为什么还要跟他走,他根本一点也不上心”;还想说:“不和他回去可以吗?我也会保护你,他能做到的我都可以。”
  千千万万种思绪汇集在一起,与深埋了十几年的感情一同发酵,酝酿成百转千回的思绪,终是卡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口。
  “你要和他回去么?”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
  “嗯,萧昭看上去有什么事要告诉我。”江樱樱随口吐槽道:“偷偷跟你讲,他一直觉得我不是本人……嘿嘿,我要想办法证明我就是我,看他会不会吓一跳。”
  “好。”
  华容点头。
  误会解除后,你们会像从前一样吧。
  像从前一样彼此依赖,彼此无可取代。
  华容觉得自己的心如同一颗绯红色的玛瑙,被不知从哪里来的箭矢砸了个粉碎。
  但如果,这就是阿樱的愿望…
  “明早我送你。”
  他听到自己说。
  ^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洒在大地上,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整个世界除了白,似再没有其它任何的颜色。
  “师妹不多待两天再走?”季云指了指远处的剑圣:“你看,师尊现在都会自己泡茶了。”
  江樱樱循着三师兄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了雪地里烹雪煮茶的白衣剑修。
  清幽的茶香混合着甘甜的雪水,驱散了晨间的疲惫,令人心旷神怡。
  虽说不是很明显,但每个人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剑圣正在缓慢地好转起来。
  “师姐,说不定我们下次再来时,师尊已经能开口说话了。”有师姐在的地方,郁子修习惯了保持单纯乖巧的形象。
  “我们?”她捕捉到了这个词语:“师弟也要走么?”
  “冥界出了点小问题,谢必安说需要我回去。”冥王眨着一双桃花眼,嗫喏地开口:“我等午夜时再走好了,来的时候是从正门进来的,长老们好像都不是很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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