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吃了一顿丰盛晚餐, 不是生蚝,在喻兰洲逗她说要吃生蚝的时候小姑娘踩了两下他的鞋子。
他们吃最经典的炸鱼薯条,吃完, 闹闹捧着一杯可乐吸着腮帮子可爱地喝一口, 另外一只手被喻兰洲牵住了。
伦敦的天气还是有些凉,夜里风很大, 小姑娘踮着脚把可乐举到他嘴边,他喝了一口,留给她多一点。他们晃到伦敦桥散步, 夜晚的伦敦桥很漂亮,闹闹叽叽喳喳说当超级大的船开过来时, 桥的中间会分开,被吊起, 给大船让道。
她说的时候,张开短短的胳膊比划着,喻兰洲噙着笑静静听,周围一些本地人也发出善意的笑声。这丫头是极其大方热情的,这几天, 她会主动和别人打招呼,说说天气,问候一声, 其实她的英文不是太好, 仅仅是紧凑能用不够查字典的程度, 她的口语比不上她身边的喻兰洲,可她却不觉得这是露怯,反而认为这是一次学习的机会。
又能玩又能学,多好啊!
一个中年大妈和喻兰洲攀谈起来, 闹闹捧着她的可乐竖起耳朵努力地听,只听到了一些单词。他们说的太快了,喻兰洲说的时候简直像是母语一样。
于是彭小胖胖虽然这几天一直被迷倒,但还是又一次表演了我靠兰兰锅锅好厉害我爱死他了的默剧。
喻兰洲笑着拍拍她脑袋,和大妈告别,在走出去几步后低头亲亲她的脸蛋蛋。
“我觉得等你老了我也会这样爱你。”闹闹告诉他,“因为我现在不止是喜欢你的外表,我还喜欢你里面。”
她戳戳他的胸膛,在想应该怎么解释:“就像你喜欢我一样,我那么胖不好看,你还会喜欢我,是因为你喜欢我的灵魂。”
对,灵魂。
“想什么呢……”小喻爷无奈极了,“谁说你不好看?刚才那大妈问我你有没有十八岁。”
闹闹:“……”
这已经不是高兴了,是一种我靠啊,我果然还能打的骄傲,比单纯夸她漂亮更厉害,她蹦蹦跳跳的哈哈笑,像一枚弹簧。
“我说你十七。”没有人比小喻爷更不要脸。
彭小胖胖说:“快,我亲亲你!!!喻兰洲你表现太好了!!”
她蹦起来,捧着他的脸,他配合地低头,就在这时候,不远处发出一声尖叫,许多人围过去。
“过去看看。”喻兰洲牵着闹闹跑起来。
就在伦敦桥下,有个黑人倒在了小路上。
“我是医生。”喻兰洲第一反应是扔掉包,跪在地上,清理黑人的口腔,查看脉搏和呼吸,找找口袋里有没有随身携带的药物,用英文亮出自己的身份。
人越来越多,将他和闹闹团团围住。
他拉开了黑人的外套,同时对闹闹说:“看看周围有没有AED!”
所有人就看见这个东方小姑娘扔掉包,嗖一下跑了出去。
她找到了!
她抱着AED回来时喻兰洲仍旧是那个姿势跪在坚硬的地面上,在伦敦桥闪烁壮观的背景下一次次按压黑人的两乳中间的胸腔,他做得很标准,病人的肋骨憋下去五公分的深度再次弹起,接着,喻兰洲在三十次按压后做两次人工呼吸。
有个路人举着手机说这里离医院不会很远,救护车很快能到。
地上的两人已经热出了满头大汗。
他们的表情很严肃且专业,周遭安静极了,都在等待奇迹。
闹闹在积水潭挂在微博首页心肺复苏视频的示范者,她得到那场比赛的胜利不止是因为对手失常,而是她有这个实力。她飞快地打开机器,当她启动除颤仪时,这台机器说的是英文。她将电极片贴好,机器开始分析,提示任何人不能接触病人。
喻兰洲拿开的手。
在背后用力甩了一下,怕被闹闹看见。
小姑娘早就看见了。
他的手腕……
“我来!”她一屁股撞开他,跪在坚硬的路上,再一次开始心肺复苏。
远处,能听见救护车的声音,距离这个黑人倒下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最后,喻兰洲帮着一起把病人送上救护车,并交代了事情的经过,人群中爆发一阵掌声,他摆摆手,接过被人捡起的两个包,一左一右背在肩上,伸出手,把他姑娘从地上拎了起来。
闹闹两条胳膊算是废了,整个人脱力地任他提住,他的头上全是汗却用黑色围巾拢住了脖子,低低对她说:“扶住我。”
然后将在车站里买的哈利波特周边围巾围在了闹闹身上。
“风大。”他说。
“我是不是见过你?”彭闹闹蓦地出声,拉住了他的手腕。
喻兰洲没听懂,挑了挑眉。
周遭的人还在好奇的看他们。
这里有伦敦桥,这里是河边,这里有很多人,现在是晚上……画面好像和某一刻重合了,像是拿纸拓出来的,一模一样。
耳边,是救护车渐行渐远的一点声响,这个男人将自己半张脸隐在围巾下,只露出一双没戴眼镜的眼。
是他。
闹闹的心口扑通狠狠一跳。
“我在这里见过你!”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很大,仍旧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面前的男人缓缓朝她温柔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闹闹一直这样看着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揉揉她被风吹冷的脸:“记起来了?”
“你一直记得我吗??我是说,从一开始你就认出我了吗?”小姑娘紧紧揪着他的袖口。
入院第一天的会后,她问过他。
“恩。”喻兰洲拉她一下,自己挡在风口,“你开始吃糖我就认出来了。”
这大概是爱情里最奇妙的事情,原来我们早已见过,我们一直走到了最后。
柯莲过世那年,喻兰洲在邱主任的劝说下背起行囊开始了一段没有计划的旅行,而闹闹和他几乎是同一天到了伦敦。
他们就是在这里,在这条路上,救了一个老外。
那天比现在更冷,每个人都裹得很厚,那天她没找到除颤仪,是用英文说了一句我是医生的男人徒手救回了那个病人。
对,他说过,我是医生。
她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飞快地往他口袋里塞了一颗橘子糖,好奇地问:“你是中国人吗?”
那时喻兰洲的头发很久没有修剪过,遮住了额头和眉眼。他微微侧脸,闹闹只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听他淡淡嗯了声。
他混入人群中,他穿一身黑,很快就再也看不见了。
闹闹只记得那个背影。
只是她不知道,喻兰洲最后停在了路边,看着她在地上坐了好久才爬起来,穿过马路,蒙着一条红色围巾挑选明信片,他在她走后也过去选了一张,至今夹在书柜最厚那本书里。
闹闹捂住了嘴,眼眶是湿的。
、、、
喻兰洲弯下腰,继续了之前未完成的那个吻。
他珍重地轻吻她的嘴唇,在分开前,闹闹抱住了他的后颈,带着哭腔:“用力点。”
于是他将她纳入怀中,手摁着她的后脑,深深进入,揪着她嘴里的小肉,穷尽温柔地给予她安抚,他们一直到被冷风吹透了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他伸手拂了拂她的脸颊,还是湿了。
“不许哭。”他难得管着她哭鼻子这件事。
“笑一笑。”他先露出一抹笑意,表扬着,“反应很快,临场镇定,机器也用的很好,一百分。”
“我是护士啊!”闹闹吸着鼻子说着理所应当的这句话。
“我那时猜你应该是护士。”他抱着她。
“你没有忘记我真好。”小姑娘憋着嘴要哭要哭的,“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想起来的话那太糟糕了。”
“你能记得我,我很高兴。”他吻了吻她因为狂奔而分叉的刘海。
他们在伦敦桥前拍了一张合照,背景与两人分别贴在柜门上、家里鞋柜上的相框里的照片背景一模一样。
照片里,喻兰洲拉下围巾,露出整张脸,搂着他的姑娘,闹闹对镜头比了个耶。
剩下几天闹闹取消了所有行程。
他们真的只在房间玩。
他们真的叫了客房服务,吃了生蚝。
他们不管是天黑还是天明,房间里拉着最厚的窗帘,他们挨在一块看哈利波特,看着看着心不在焉地滚到一起,有时候因为闹闹一直在玩喻兰洲睡衣的扣子,有时候是因为他总是在看电影的时候吻她耳后,总之,理由有很多,每一次轻轻的触碰都是一场大战的导火线。
他们在房间里胡闹,不管不顾,客房服务除了叫生蚝和红酒还叫了很多计生用品。
实在是突发状况,所以小喻爷按照天数乘以二的小薄包实在不够用。
闹闹会在喻兰洲允许后抿一小杯红酒,然后开始缠着他要喝更多。
她的伤口恢复的非常好,喻大夫觉得小酌怡情,这个地方这个景,不喝可惜了。
他们都喝一点,彭小胖胖的酒量有目共睹,很菜,并且可能是因为心中有太多的感动,比平时醉得更快,醉了就撒娇得很厉害,小爪子毫不客气地四处作乱,最喜欢从喻兰洲腰边摸下去,笑嘻嘻地握住。
那么,他们会在铺了浴巾的地毯上来一次。
闹闹没醉的时候会在喻兰洲吻到太下面的时候尖叫着躲开,躲开他的意图,可她醉了以后,会乖乖地等待着,她会懒懒看着头顶大灯,等待着他的到来。
喻兰洲喜欢她任何一种样子。
他们用各种手段取悦对方,他们挖掘对方身上新的民赶点,他们没羞没躁试了很多新姿势,等彼此都愉悦地被抛上高峰,缓缓而落时,相拥而眠。
醒来后,他们会继续没看完的电影。
“我是向阳花,你是我的太阳。”闹闹这么对他说。
“不。”他告诉她,“你是我的太阳。”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彭闹闹的减肥大业再次因为要挤进最小号婚纱而操持起来,而喻兰洲则默默把婚纱换成了小丫头的正常尺寸,每天乐此不疲地搜罗各种好吃的给她。
他们是普通岗位上的两个最普通的人,他们热爱自己的工作,也因为这份工作找到了灵魂中缺失的那一半,携手一齐走向更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