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懿行看她这表情，心里一悔，他不应该说这种话，伤她的心。
陆懿行心乱如麻，他今天不停地想起一些旧事。
“我今天去外面住。”陆懿行别过脸，拿了自己外套出了门。
原窈泪眼婆娑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口，只剩下空荡荡的走廊。
她抽噎一声，攥紧了手里的毛巾。毛巾又被她挤出些水来，将印子晕得更大。
陈姐本来还在姨母笑，没一会儿便看见陆先生从楼上下来，动作很快地出了门。
“陆先生，你去哪儿啊？这么晚了……”
她话都没说完，就听见门砰地一声。
而后楼上传来了原窈细微的哭声，陈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擦了手上楼去看情况。
原窈作为床边哭得梨花带雨，陈姐安慰道：“太太，这是怎么了？今天大好的日子。”
是啊，今天分明是他们婚礼，而现在，新郎都跑了。
原窈扯着嘴角，欲言又止。
陈姐给她递纸巾，她抽泣几声，擦干净眼泪，摇头道：“没事，让你担心了，你去忙吧。”
原窈从床边起身，把毛巾扔进垃圾桶里，失魂落魄回了自己房间。
陈姐看着她的背影，最后只有一声长叹。
原窈关了房门，便跌坐在地毯上，抱着自己膝盖，头埋下去。
她没开灯，任由黑暗将自己淹没，无声地哭泣。
·
陆懿行出了门，哪儿也没去，只是在车里坐着。他锤了一拳方向盘，头低下去看眉头紧锁。
他在说什么浑话？
他这是无能的迁怒。
阿窈肯定伤心死了，她从小一不高兴就爱哭，高兴了也爱哭。
陆懿行看向原窈房间，窗户暗着，没开灯。
他脑子里立刻闪过原窈在黑暗里抱着膝盖哭的画面，他今天还答应了原伯父要好好照顾阿窈。
陆懿行收回视线，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他靠着车座背，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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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嘶。
第15章
原窈哭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她睡得很浅，没听见陆懿行房间门开门关门的声音。这说明陆懿行肯定没回来。
陆懿行确实一夜没回，他在车里坐了一夜，早上六点的时候才进门。
陈姐都被吓了一跳，“陆先生，你去哪里了哟，昨天太太哭得……”
陈姐看一眼陆懿行的脸色，疲惫，眼下乌青，还冒出了胡茬，一时停了话。她叹口气，让陆懿行快坐下来。
“这是怎么搞的哦？”
“没事，陈姐，你给我弄点吃的吧。”
陆懿行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疲惫，陈姐愣了愣，点头去厨房弄吃的。
原窈听见声响，一瞬间清醒过来。她光着脚开门，听见陆懿行的声音，他和陈姐说话。
他嗓子有些哑，似乎是没休息好。
“陈姐，原小姐……还好吗？”
“陆先生可算问了，我都憋得慌，原小姐昨天哭啦，陆先生是男人，这样子肯定是不可以的。陈姐平时看你们就不对劲，都搭伙过日子了，总是要互相忍一忍的。”
……
原窈停在转角的阴影里，手搭在楼梯的木扶手上，她睫毛垂下来，在阴影里微微颤抖。
原小姐……
原小姐……
原窈把陆懿行那一句话的每个字都在唇齿里滤过三遍，终于不得不承认，她为自己的卑鄙受到了惩罚。
脚底的楼梯好凉，陈姐和陆懿行还在说些什么，原窈犹如一具行尸走肉，又沿楼梯往回走，轻轻地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
她重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抱着自己常抱着睡觉的娃娃，蜷缩成一团。
原窈忍不住，眼泪全砸进羽绒被里。
她昨夜没睡好，情绪又不平静，没多久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
陆懿行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试图解释：“我们……”
陈姐犹自说着，“哎哟，陆先生，女孩子嫁给你，离了家，离了父母，你怎么可以叫她哭呢。就算原小姐做得不对，你也不能这样啊。”
陆懿行苦笑一声，点头。“是，我知道，我会向她道歉的。”
陈姐啧了声，又批评他：“光道歉有什么用，要有实际行动。”
陆懿行回头看了眼楼梯方向，又看手上的表，这会儿才六点，她应该还没醒。
陆懿行简单吃了点东西，临出门工作之前，还是上楼看了看原窈。
原窈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抱着娃娃，眼角还挂着泪痕。
陆懿行动作很轻，看了一眼，又出了门去。
他临走的时候告诉陈姐，“要是原小姐醒了问起我，就说我已经去公司了。”
原窈这一觉睡到九点多，即便拉着窗帘，房间里还是亮堂。她扬了扬脖子，感觉有些疲惫。
原窈洗漱完下楼，和陈姐打招呼：“早上好，陈姐。”
陈姐笑了笑：“太太起来了，先生已经回来过了，然后去公司了。”
原窈拉开椅子坐下，点头：“嗯。”
陈姐忍不住道：“可能陆先生这两天要给太太惊喜呢。”她又补充一句，“我只是猜的。”
原窈勉强扯了扯嘴角，“嗯。”
原窈自然没当真，她脑子里还是陆懿行那一句原小姐。
吃过早饭，原窈开车前往工作室。赵衿昨天也参加了她的婚礼，见她今天迟到，挤眉弄眼打趣她：“老板~”
原窈没什么心情和她调笑，笑容很难看，赵衿见状收了声，也不敢问发生了什么。
工作室里一片沉闷。
原窈工作室现在算是正式运营起来，她请了做首饰的师傅，也有专门的厂子。她妈妈和原白都帮她卖力宣传，单子接到不少。
原窈毕竟是第一次单干，开始业务并不熟练，上了两天手之后才算逐渐步入正轨。
·
陆懿行揉了揉太阳穴，刚开完会，秘书敲门来汇报工作。
“陆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个字。”
陆懿行接过文件，看着秘书愣了愣神。
秘书比陆懿行大几岁，他记得，秘书结婚很早，老公儿子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陆懿行拿着文件，斟酌道：“何妍，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何妍一脸受宠若惊，被陆总的“请教”二字惊到。
“陆总请说，我很荣幸可以帮上陆总。”
陆懿行措辞：“你和你老公会吵架吗？”
何妍摇头：“没有过，我们感情很好，我老公一般听我的话。”她歪着头，把天聊死。
陆懿行：“……”
陆懿行艰难开口，换了个方式：“我有一个朋友，他和她妻子吵架了，还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他问我，他要怎么道歉比较好？你觉得呢？”
陆懿行看向何妍，何妍一副了然地神色，戳穿他：“陆总，你和原小姐吵架了？”
陆懿行想否认：“不是我，我朋友。”
何妍笑，“陆总，据我所知，你的朋友当中，原总单身，谢总单身，至于其他人朋友，应该还没有到要请教你的地步。”
她有理有据，陆懿行揉了揉眉心，“好吧，所以，应该怎么办？”
何妍说得理所当然：“都结婚了，打一炮呗。我跟我老公就算有不愉快，都是一炮泯恩仇。”
陆懿行脸色白了白，“除此之外呢？”
何妍跟了陆懿行也有七八年，对陆懿行的个性也摸得清楚。她笑了笑，“陆总，大家都知道，原小姐她很喜欢你，根据你刚才的话，你惹她伤心了。嗯，我的建议是，送她她喜欢的东西，不必要太隆重，你懂吧？”
陆懿行似懂非懂，何妍拿过他签了字的文件，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反正你就投其所好，再态度软一点啊，你别告诉我，你连态度软都不知道？”
陆懿行看着何妍出了办公室，低头看着面前的电脑呆了几秒。
她喜欢的东西？
阿窈喜欢什么呢？陆懿行记得，她喜欢吃甜品，喜欢毛茸茸的娃娃……
·
原窈回到家，又只有陈姐在。距离他们吵架已经过去两天，或许这不算吵架，原窈叹口气，换了拖鞋进门。
吃过晚饭后，原窈在阳台上坐着吹风，她泡了杯咖啡，看着夜色一点点落下来，心里难得平静。
现在已经很少能看见星星，晚风还带了白日的余温，扑进人怀里。原窈喝了口咖啡，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陈姐的脚步声不是这样子，所以……是陆懿行。
原窈不由得直了直背脊，呼吸都放缓了三分。
她期待陆懿行说话，又害怕他又说什么。
陆懿行沉默地站在她身后，原窈又拿起咖啡，才听见身后的动静。
她的视线里，先闯入了一盒慕斯蛋糕。
陆懿行拉开旁边的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来。
原窈看向陆懿行，眼底情绪涌动。
陆懿行微低了头，避开她的视线：“兰若的新品，我记得，你一直喜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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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文案是阿窈的视角，其实在懿哥哥这边，没有到恨这么恐怖，就是一种纠结和自我拉扯……
第16章
兰若家的蛋糕她是一直很喜欢，不过这是重点吗？
显然不是，重点是陆懿行为什么突然给她买蛋糕。
原窈看一眼蛋糕，又看一眼陆懿行，嘴唇微张：“谢谢。”
陆懿行听见她的话，心里不上不下，他摩挲着自己的虎口，听见声音从自己喉咙里传出来。
“那天晚上，抱歉。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故意怪你的？
陆懿行一顿，又不知道说什么，“总之很抱歉，是我脑子发昏，你哥说得对，这种事不是一个人的问题。总而言之，肯定是我的问题大一点。”
他说罢，唯有夜风在吹。
“哦。”原窈的头发被风吹乱，她抬手撩开。
其实想问，然后呢？
原窈轻叹口气，陆懿行又起身进了门。她一个人在阳台上坐着，到九点钟。
进门的时候，被沙发上排列着的几个娃娃吸引了注意力。
原窈抬头问陈姐：“陈姐，这是你买的吗？”
陈姐摇头，又笑：“不是嘞，是陆先生送给你的。陆先生也真是的，都不告诉你吗？”
原窈意外，她走到沙发边上，抓起其中一个兔子的耳朵，手感不错。
陆懿行送给她的？
“陆先生呢？”原窈看了眼楼梯。
陈姐说：“陆先生在书房呢。”
“哦。”原窈一手将几个娃娃抱了满怀，带回自己房间里。她从小就喜欢娃娃，陆懿行以前给她的生日礼物也有娃娃。
这几个娃娃的都不算太大，抱在怀里刚刚好。原窈把娃娃放在床边，双人床一下子就被挤满。
原窈揪过其中一个，脸埋进去，又忍不住开心起来。
随后又觉得很没出息，她果然很容易满足，只需要陆懿行一句话、一点好。
二人关系似乎又稍稍回转，第二天原窈起床的时候陆懿行居然还没走。她蹦跶着从楼梯上走下来，和他打招呼：“懿哥哥早。”
陆懿行破天荒和她问候：“早。”
原窈惊讶看着他，陆懿行问：“怎么了？”
原窈摇头，有些不可置信。她看着面前的盘子出神三秒，又抬眸看向陆懿行，问：“懿哥哥，我可以跟你一起出门吗？”是试探的语气。
陆懿行同她对视，空气仿佛又凝固住，原窈正要说：不行就算了。
陆懿行终于出声，打破这沉寂：“可以，我送你去工作室。”
原窈眼神差点没收住，她咬唇低头吃东西，忍住自己想笑的冲动。
“好，谢谢懿哥哥。”
原窈心情愉悦，就连吃饭动作都快了几分。她换了衣服，拿了包，跟着陆懿行出门。
陆懿行送她到工作室楼下，原窈下了车，关上车门，和他挥手告别。“懿哥哥再见。”
赵衿刚好也在，从她的角度，只看见陆懿行帅得惨绝人寰的侧脸，还有原窈花痴的笑容。
等陆懿行车走远，赵衿才上前来和原窈说话。
“老板，今天你老公送你。”赵衿挤眉弄眼，“你老公侧脸好帅。”
她联想起之前原窈说的很喜欢的人，更加羡慕了。
原窈嘴角都咧到脸边，怎么都收不住。
“走了走了，该工作了。”
·
红灯间隙，陆懿行想到原窈。
原窈是一个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陆懿行看见她脸上都要溢出来的欢喜，心里有些酸涩。
他们这些人，其实感情不感情的也没什么重要的，很多人都能过下去。那些虚以委蛇的日子，大家都能习惯。
他不觉得自己有多高尚，要多么努力去打破这种常态。
陆懿行偏头，看向这城市的车水马龙和高楼林立，他只是觉得，或许再拖一拖，也不是不可能。
甚至于他已经安排好了出国的计划，他是陆家独子，不可能抛弃父母和陆家产业，他计划了很久，才腾出这么一段时间。
那时候怎么想的来着？想再努力一次。
现在呢？还有这个必要么？
陆懿行摸了摸鼻子，绿灯变成红灯，他开车转过路口的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