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医她六岁半——迷途未返
时间:2020-09-30 07:5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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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了温阮的“忌日”,这三年来,每年的这一日,墨逸辰便会来到雪凌山,站在这悬崖边,一站便是一日,风雪无阻。
  玄武过来时,墨逸辰一身黑衣立在皑皑白雪间,岿然不动,似与雪山融于一体。
  这三年没有人比玄武清楚墨逸辰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眼睁睁地看着墨逸辰一日比一日沉默寡言,一开始的时候,他不相信温小姐就这样没了,仍是没日没夜地四处寻人,后来连温宁侯府的人都默认了温小姐命丧野兽之口的事实了,他仍不承认,从未放弃过寻找。
  只是不久后,温小姐的师兄萧泽来了一趟边关,不知他说了什么,主子倒是不再消沉度日,也不再寻人了,而是开始勤加练兵,提高军队作战能力,更是一手从镇国公手里接管了西北军,这两年,整个西北全然已被他掌控。
  近一年,西北的动作更是频繁,屡次招兵,军队规模日渐扩大,这时玄武才明白,他们主子俨然是要有大动作。
  “主子,风雪太大,披件披风吧。”玄武走向前,递上一件披风。
  墨逸辰抬了抬手,挥退了玄武。
  他站在悬崖边,望着崖下,心口处像是有一把钝钝挫子不停地刮着,这种折磨会让人疼到呼吸都觉得困难,偏偏又不致命,却也让人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恍惚之间,墨逸辰似是看到小丫头一身红衣冲他招手,是她那日来雪凌山时穿的那身,似火的红披风在这冰天雪地中,煞是娇艳。
  墨逸辰下意识往悬崖边走了两步,玄武一惊,忙唤道:“主子!”
  墨逸辰一怔,是啊,还不是时候,他还没手刃了赫连斜,还没替小丫头报仇。
  这三年,不管是他、萧泽,还是赵卓煜和温宁侯府,从来就放弃过暗杀赫连斜,头几次侥幸被他逃脱了,然后,这家伙就一直躲在东临皇宫中,让他们迟迟没有下手的机会。
  而这一次,定要让东临皇上交出赫连斜,他活得够久了!
  墨逸辰望着漫天风雪,心道:阮阮,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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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的京都府朝堂上,气氛一片肃然,而以萧泽为首的主战派,正跪在大殿之上,附议镇国公世子墨逸辰出战东临的请旨。
  这三年,萧泽在朝堂上锋芒毕露,借助萧家和薛太傅之力,目前已身居户部侍郎之位,按照他这般晋升的速度,假以时日拜相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他所说之话,自然是有分量的,于是在他附议后,朝中越来越多的官员紧跟其后附议。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咱们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还是趁机休养生息为上策啊。”一官员站出来反对道。
  “三年的休养生息已经够了,难道各位都忘了,当年东临暗中帮安王造反,进而逼死先皇的事了吗,这么一看,各位还真是善忘啊。”萧泽讽刺道。
  另一反对的官员站出来说:“可是,当时帮安王造反的明明还有西楚,萧侍郎和墨世子却偏偏盯着东临,怕是有私心之嫌吧,毕竟,当日命丧东临人之手的温宁侯府小姐,与两位都关系匪浅。”
  “张大人,请慎言,舍妹岂能容你这般似是而非的污蔑!”温浩然冷声说道。
  “污蔑?难道萧侍郎你敢说,此事你问心无愧吗?”张大人咄咄逼人看着萧泽。
  萧泽没有否认,也没有急着反驳那官员的话,而是看向坐在龙椅上的赵卓煜,说道:“皇上,有些仇必须报,而有些人,永不能忘!”
  萧泽一字一句铿将有力,砸在这大殿之上,更是砸进了赵卓煜和温家众人的心里,他虽未明说什么仇,什么人,但大殿之上的人却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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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太傅虽然在三年前就致仕了,但今日萧泽在朝堂之上的这番作为,他很快便知晓了,关于萧泽在朝堂之上最后那番话,隐隐有逼迫当今之意,薛太傅还是不太放心,遂让人把萧泽唤到了府上,准备告诫一二。
  “老师,您着人喊我过啦,所谓何事?”萧泽仍是那副谦谦君子模样,只是当初那个温柔少年却不见了,眉眼间更是多了抹锋利。
  萧泽自幼拜在薛太傅门下,怕是没有人比薛太傅更了解这个学生了,看着曾经那个每每谈起战争造成的殃及无辜,都会倍加无奈的学生,如今却不惜亲手挑起两国的战争,薛太傅知道,萧泽心里的挣扎定非外人能想到的,但他最终还是选择这么做。
  薛太傅叹了口气,道:“三年了,你也该放下了,小丫头若泉下有知,也不希望闹这么大吧。”
  萧泽一顿,随后摇了摇头,回道:“老师,您还不了解师妹的性子吗,她从不肯吃亏,这仇我定要为她报的,不然,九泉之下,她得多憋屈。”
  “萧泽,有些事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待战事一起,必会生灵涂炭,届时,无论结果如何,这史册上的“罪人”,首当其冲便是墨逸辰和你这两位战事挑起者,你可懂?”薛太傅苦口婆心道。
  这自古擅自挑起战火的人,不管有什么苦衷,又有几个能有好名声的。
  萧泽闻言,望着窗外漫天飘起的雪花,许久,才幽幽地回道:“老师放心,这万古骂名,学生愿意背。”
  这一切的因果,他也愿意担,待一切尘埃落定后,他,自会以死谢罪。
  作者有话要说:  喵~
  小可爱们,这一章连着昨天一起补了哦,是不是超肥的!
 
 
第八十七章 
  养心殿内, 赵卓煜坐在案前,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椅背,而案上放着的正是墨逸辰给他的信, 这封信件并不像白日里在大殿之上的奏折那般冠冕堂皇, 信里言辞诚恳,直接承认了他出兵东临的真实目的, 手刃赫连斜。
  当然,墨逸辰也在信里同他保证,此次出战, 他定会帮夏祁打到让东临畏惧,有敲山震虎之意, 至少此战过后,可还夏祁数几十年边境安稳。
  其实, 赵卓煜也明白,这几年间边境摩擦不断,东临时不时过来挑衅一番,边境不稳不说,民间更是人心惶惶。
  就像墨逸辰在信中所说, 先皇在位期间,对外敌侵犯的对策一直只是严防死守,过于保守了些, 俨然给人一种夏祁气弱的固有印象, 这样长此下去, 实属不利。
  而这些年,东临更是屡次侵犯夏祁,虽未让其得逞,但在天下人眼里, 夏祁一直在防守,恐有惧怕东临之嫌,所以,不如借此机会,让其他各国也瞧瞧,夏祁的实力,让他们在打夏祁注意的时候,也要掂量掂量。
  这些道理,赵卓煜自然明白,不然这三年,他又怎么默许墨逸辰数次在西北扩兵的举动。
  其实,当年温阮命丧西北的消息传来之后,赵卓煜也曾想过不管不顾,可是,当他坐上皇位之日起,他便有了太多顾虑,夏祁朝的黎明百姓全压在了他的肩上,担子太重了,他也因此失去了不管不顾的资格。
  “皇上,温宁侯府的侯爷带着温世子在外求见。”赵卓煜贴身侍奉的太监,进来回禀道。
  赵卓煜一怔,叹了口气,道:“让他们进来吧。”
  此时他们前来,所为何事,赵卓煜心里也大概有了数。
  温启淮、温浩然父子走进养心殿后,对着赵卓煜便行了跪拜大礼,“微臣,参见皇上!”
  “舅舅,浩然,你们不必多礼,平身吧。”赵卓煜道。
  温家父子却未着急起身,而是又行了一礼后,温启淮说道:“皇上,微臣恳请您,同意出兵东临。”
  他们身为当今皇上的外家,在朝堂之上不好当众出言,恐有逼迫赵卓煜之意,只能私下里过来恳求。
  赵卓煜顿了一下,忙起身扶起了温启淮,许久,才说道:“舅舅不必如此,朕准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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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军营外的山坡上,墨逸辰和温浩杰两人席地而坐,两人脚下各放着一个酒壶。
  今日,京都府传来圣旨,已准了墨逸辰提出的对东临开战的请旨,墨逸辰和温浩杰虽一直都在边关,但他们却也知道这张圣旨背后,有多少人的筹谋和努力。
  当年,墨逸辰和温浩杰闯进东临军营,意欲斩杀赫连斜,只是当时被他侥幸逃脱,后来,赫连斜带兵反扑,两军兵戎相见,虽后来墨逸辰领兵大败东临大军,本想乘胜追击,但当时京都府又恰逢安王造反逼宫,先皇身故,这一系列的变故,最终导致了他们短时间内无法对东临用兵,无法手刃赫连斜。
  所以,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时机成熟,而这一等,就是三年。
  “浩杰,待此次战事结束后,你便回京都成亲吧,永宁郡主等你够久了。”墨逸辰拿起酒壶,仰头喝了一口,道:“你很幸运,以后,要好好珍惜。”
  三年前大败东临后,温浩杰带着温阮的遗物回了一趟京都府,那时,墨逸辰以为他应该是不会回来了,谁知几个月后温浩杰却回来了,而且,这一呆又是三年。
  这期间,墨逸辰也劝过他,让他回去吧,毕竟,永宁郡主已经等了他这么多年,他也该回去迎娶人家,给人家一个交代才是。
  可是,温浩杰却说,他和永宁郡主已经决定了,等到替温阮报仇后,他们再成婚也不迟。
  墨逸辰劝说几次无果后,倒也不再逼他了,因为他知道,小丫头的离开,成了他们每个人心里一道无法痊愈的伤,特别是温浩杰,他心里所承受的比其他人都要重,毕竟,小丫头是为了救他才会来的西北。
  听到墨逸辰的话,温浩杰一怔,转头看了他一眼后,道:“嗯,到时候咱们一起回,柔姨,她很挂念你。”
  这两年,墨逸辰虽没明说,但温浩杰旁眼看着,也大概知道他对温阮并非什么兄妹之情,而是切切实实的男女之情,但既然他不说,温浩杰便也没问,只希望他能趁早走出来。
  听到温浩杰的话,墨逸辰沉默片刻,仰头又灌了一口烈酒,心道,他啊,大概是回不去了。
  墨逸辰黝黑的眸子闪了闪,声音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你自己回吧,这里,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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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旨到边关第二日,墨逸辰便领兵出征东临,因着这些年的暗中布置,里应外合,一口作气竟攻了东临三座边关城池,直逼东临雁门关,东临满堂文武震撼不已,显然未曾料到夏祁竟有如此实力。
  一时之间,东临全朝上下惶惶不安,生怕夏祁大军攻破雁门关这最后一道边关防线后,直接踏足他们中原地区,届时,怕是真的要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了。
  只是,就在众人以为墨逸辰会趁热打铁,一举攻下雁门关时,数十万西北军将士却在雁门关外扎营安寨了,举旗要求谈判,更是主动提出了谈判要求,这一波操作也是令其他褚国颇为不解,纷纷好奇这谈判要求究竟是何物。
  而当墨逸辰的谈判要求被送到东临朝堂上时,东临的文武百官俨然却吵成了一锅粥,众说纷纭,各持己见,因为这谈判要求第一条就是,点名要赫连斜去夏祁朝做质子!
  这几年里,谁不知道墨逸辰同赫连斜之间的恩怨,让赫连斜去夏祁朝做质子,怕是还没到京都府便被墨逸辰给宰了吧,还焉能有命当什么质子。此举,明显夏祁朝是点名要赫连斜的命!
  再说了,只有弱国才会朝强国送去质子,夏祁与东临之间一直势均力敌,这突然让东临服弱,他们自然是接受不了的。
  只是,如今兵临城下,也由不得他们接不接受了。
  这些年来,东临一直热衷于拓展周边领土,频频挑起与周边国家的战争,也仗着大国的身份强行收并了一些小国或游牧民族,但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就是,国库亏空,民不聊生,而且这些新征服的小国和游牧民族也并不安分,这就导致了东临要分散兵力去镇压或威慑他们。
  而夏祁却不同,这些年他们休养生息,国库充盈,西北军这两年更是扩张迅速,军心稳固,他们此般来势汹汹,一出手便是东临的三座城池,显然在士气已经赢了,若是他们再继续攻打下去,不排除大军直逼东临洛城的可能。
  若届时他们想要谈判,怕也是没有机会的了,这也是东临满朝文武担忧之处。
  所以,现在东临朝堂上有着两种声音,一是,拼死一战,不能损了东临的国威,二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暂时同意夏祁谈判的要求,待来日他们缓过来,再一雪前耻也不迟。
  当然,第一种声音,俨然是以赫连斜为首,也就是东临三皇子那一派。
  三年前,赫连斜被墨逸辰砍掉了一只手,成了残缺之人,也就意味着与皇位失之交臂了。但他转身带着自己经营多年的势力,投到了东临三皇子一派,也算是给他自己寻到了庇护之所。
  是夜,东临洛城的端王府内,赫连决听着下首之人的汇报,若有所思。
  “王爷,今日朝堂之上,看三皇子一派的意思,怕是想让您前去雁门关御敌,而皇上似乎也有此意。”端王府一幕僚神色肃然道。
  赫连决嘴角溢出一丝讥笑,“这种烫手山芋,他们倒是第一个想起了我。”
  雁门关一旦失守,守城将领必将难辞其咎,此时三皇子一派极力举荐他过去,果真是其心可诛,还提什么他的外家安国侯府当年镇守雁门关多年,深受当地军民爱戴,而此时若是由他前往,当地军民定将士气大涨,有利于抵抗敌军。
  而他的好父皇竟也明显信了这般鬼话,当年他忌惮他外祖家功高震主,以莫须有的罪名削了他外祖和舅舅的职位,然后对边疆大小官员重新洗牌,已然瓦解了安国侯府的势力,现在竟然又想起安国侯府的好处来了,真真是人话鬼话全被他们说了。
  当年若不是他们处处紧逼,她的母后又怎会连绵病榻,最后撒手人寰,而他仅有六岁的妹妹,那个从小就很黏着他的妹妹,却也因被宫人疏忽照顾,丧命于一场高烧之中。
  如若他妹妹能平安长大,如今也应像温阮这般大了,如若母后还活着的话,妹妹定也是像温阮那般,被他们无忧无虑宠大的吧,赫连决想。
  只是,这世间哪有什么如果,他的母后、妹妹,却早早地就离他而去了。
  垂目盯着地面许久,赫连决突然冷笑一声,道:“告诉钦天监,说时机已到,可以行动。”
  顿了一下,赫连决又补充道:“无了大师那里,也派人说一声。”
  这一次,他要拿回他和母后应得的一切,还有母后和妹妹的仇,也是时候要报了。当年要不是赫连斜的母妃从中作梗,这一切也许久不会发生,冤有头债有主,赫连斜母子该还债了。
  次日一早,东临的钦天监便急匆匆进了宫,相国寺无了高僧身边的小僧弥,也一早带着无了大师的亲笔书信,赶到了皇宫。
  待钦天监夜观天象的预测公文,和无聊大师的国运预测在东临朝堂公布后,大殿上一片哗然,众大臣惶恐不已,因为这两份预测表明:东临有灾星降世,此次怕有灭国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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