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朝当咸鱼——青丘一梦
时间:2020-09-30 07:51:37

  云初笑着答应了一声,将那两个大攒盒里的吃食一一在炕桌上摆出。
  翼遥有幸得到了一碗米糊糊,坐在亲爱的阿娘对面握着小勺子胡乱舀着。
  柔成眼疾手快用一块大毡垫子拯救了自己刚换上不就的软垫套子,小丫头玩够了的同时也吃饱了。毕竟前几日的惨痛教训告诉了她:如果这一顿不好好吃,今天就不会再拥有辅食了,只能喝着没滋没味的奶。辅食一天一次,要好好珍惜。
  乳娘在一边看着自己可怜的格格惨兮兮地自己握着勺子喝米糊糊,心里揪得慌。
  宋知欢轻描淡写瞄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饮了两口花果茶,淡淡问道:“昨儿大格格起了几次夜?”
  “大格格夜里用了两次奶,这些日子辅食用得少了,大格格奶喝得多。”庄嬷嬷道。
  宋知欢轻挑眉梢,“我知道了。这些日子落雪了,天冷的厉害,夜里喂奶的时候注意,别让她受了凉。”
  庄嬷嬷一欠身应道:“是,奴才知道了。”
  午后林太医来请脉,他熟知宋知欢的性子,也没给开方子,只说了两样食补药膳的方子,又道:“主儿身边的柔成便精于此道,也不必微臣多赘述了。”
  “多谢林太医了。”宋知欢笑了笑,命人给了打赏,又命柔成送林太医。
  冬日天短,并不适合午睡,翼遥人小,早早沉沉睡去了,宋知欢却不能,为了保证自己晚间的睡眠质量,她不得不在午间给自己寻些事情打发时间。
  四阿哥与四福晋相携归来是天色已晚,四阿哥去看李氏,四福晋来接翼遥,又看了看炕上慢慢在整理抄录出的咏梅花诗的宋知欢,笑道:“今儿林太医来请脉,怎么说的?”
  “说无大碍,只是这些日子天气干燥些,屋子里炭火烧的旺盛,以致火气上行。”宋知欢从炕柜的小屉子里取出个藤盒来,抓了一把风干的橘皮下地扔到炭盆里,慢慢道:“林太医留了两个食疗的方子,不过倒也是不必要的,柔成在,这些都无妨。”
  四福晋笑了笑,“这样也好。不过料想林太医对你的了解,轻易也不会给你开药方。”
  宋知欢笑了,又指了指翼遥,轻声道:“这丫头下午睡多了,晚上不会容易睡的,你找个人给她念佛经,保准不出半卷便睡去了。”
  四福晋一愣,张了张口,迟疑道:“这是什么法子?”
  “我母亲发明的。”宋知欢淡定道:“不过我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改进,翼遥跟着我混了这么久,应该不会听书就困,但佛经就不一样了,拗口难懂,从前也没人给翼遥说过,催眠效果一等一!我亲身试验过的。”
  四福晋无奈,“最后一句才是要紧的吧?”却还是轻笑着答应了,饶有兴致地道:“回头我让人试一试。”
  又道:“我今儿实在累了,先回了,明儿还得过去。不过……”
  她抿了抿唇,道:“钮祜禄家的人不省事,怕这回的丧事不会善了了。”
  宋知欢挑了挑眉,到底没细问。
  她对这些豪门阴私没大兴趣,何况康熙这些妻族的闹剧素来不少,看多了就觉着没意思了。
  三十三年的春节因为贵妃的去世而少了许多热闹,五妃只见为了后宫领头的位置互不相让,最后却是康熙钦点了五妃中最末的小佟妃与他一起在坤宁宫祭神。
  这一举在宫中激起万千波澜,却并没有干扰到阿哥所的小院里。前头三福晋和大福晋都不是什么和婆婆关系和睦的,虽然从大局考虑还是希望婆婆上位,但是想一想婆婆上位后自己的日子,就又十分灰心了。
  于是康熙此举反而得了儿媳们的心。
  ……
  康熙三十四年,盛夏,阿哥所里终于又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李氏的胎不算很稳定,虽然勉强足月,但产中无力,孩子在腹中憋得时间长了,哭声有些虚弱。
  四阿哥忙让太医过去诊看,得出的结果让人略松了口气。
  身体虚弱没关系,能养住就好,皇家不愁养不好一个孩子。
  李氏的产房很快被整理一新,四福晋作为主母代替四阿哥入内探望,见李氏虚弱地闭目睡着,便问太医道:“李格格身体如何?”
  林太医已经隔着纱幔请过脉,闻言道:“脱力睡去了,气血虚弱但无大碍,好生用药调理一番,或可弥补往日疾症。如今倒是小格格身体更紧张些,怕要有一位太医留着诊看了。”
  四福晋轻轻点头,道:“这是小节,无妨,只要母女平安便可。”说着,又吩咐李氏身边婢女好生照顾,转身离去了。
  小姑娘身体虽然虚弱些,但长相随了母亲,一双桃花眼儿水亮亮的,脸蛋白皙细嫩,可爱极了。
  李氏醒来后再三恳求四阿哥,直言自己不舍女儿,想要亲自抚养。
  四阿哥仍觉有些不妥,还是四福晋开口表示,“妾身抚养一样已经用尽全部心力了,实在分不出心思来照看另一个孩子了。况二格格体弱,想来李妹妹也不放心女儿离开自己身边,还是放在李妹妹身边令她自行抚养,作为亲生额娘,总会更精心些,也能让李妹妹放心。”
  四阿哥听了连道有理,于是二格格由生母抚养的事情就此尘埃落定了,胤禛为二格格起名和玉,李氏取了个小名叫:平安,也算是倾尽了一番慈母心怀。
  “说起来,李妹妹近来面色好看不少,竟然比孕前还好上不少。”四福晋命人各奉了茶,对李氏笑道。
  李氏闻言一笑,道:“好在爷安排的乳母尽心,竟然没让妾身多操心。妾身在月子中按照林太医的方子调养着,如今觉着身上有力多了,今早梳妆,也觉着面色好了不少。”
  “这是好事。”四福晋点了点头,又叮嘱道:“和玉身子比寻常孩子虚弱,要照管的格外精心,若有什么少的缺的,只管来找我。”
  李氏答应了一声,四福晋又转过头来问青庄,“今年夏天格外炎热,爷素来畏热,你记着给爷备好百合冰饮。你的手艺好,你预备了,爷一定喜欢。”
  青庄笑盈盈答应了一句,“是,奴才知道了。”又道:“大格格也喜欢百合冰饮,求福晋宽宽手,允咱们大格格用上两勺,好歹解解馋。”
  “你们呀,一个一个的,仿佛我如何苛待了她一样。”四福晋语气虽然无奈,眼角眉梢的笑意却非作假的,她笑着道:“你前些日子给翼遥缝的那个小金鱼的娃娃,她可惜喜欢的紧,睡觉都要抱着,一刻舍不得撒手,她娘前儿逗她要与她讨要,那丫头可依依不舍了好一会儿呢!”
  宋知欢摸摸鼻子,但作为一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变异咸鱼,她并不觉得和女儿抢玩具有什么不好意思。
  不过四福晋的话说的巧妙,几个字就保留了宋知欢的颜面,还是很厉害的。
 
 
第27章 廿七
  李氏并没坐多久, 便有侍女来回禀小格格醒来哭闹不止, 李氏忙起身告退。
  安氏坐着也觉没趣儿, 见李氏起身, 四福晋没有要多话的意思, 便也起身, 对着四福晋一欠身, “妾身也告退了。”
  “去吧。”四福晋含笑道:“今日天凉,膳房不少备冰碗,妹妹们莫要贪凉多用。特别是李妹妹, 你如今还有个和玉的, 她本就体质孱弱, 若你再病了,你们日日在一处,怕也影响孩子。”
  李氏诚恳谢道:“是, 多谢福晋提醒。”
  余下三人齐声开口,“谢福晋关怀。”
  待李氏和安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众人的眼帘中, 宋知欢方才放下了自己手中捧着的一个官窑缠枝盖碗,对四福晋道:“虽然和玉时常苦恼,声音却弱, 不似翼遥当年, 哭起来整个阿哥所都能听到。”
  “咱们翼遥也不爱哭。”四福晋嗔她一声, “哪有你这样做娘的。”
  转而想起和玉瘦瘦弱弱的样子来,四福晋也轻叹一声,道:“太医说了, 和玉先天身子便有些不足,也比旁的孩子各易被惊吓。我从宝华殿法师那求了两个福包来,却没什么作用,我想着,哪日出宫,顺路去京郊的安和寺为和玉求个平安符镇一镇。”
  她一面说着一面起身,对宋知欢和青庄道:“去里间儿暖阁坐吧,这里明晃晃的人来人往,你们也不嫌碍事。”
  说着,她看向宋知欢,殷殷嘱咐道:“膳房做了新口味的冰碗子,我尝了,想来你会喜欢,不过不需多用,贪凉伤脾胃。”
  宋知欢笑容中透着隐隐的无奈,“知道了。”
  转眼入了秋,京中各样赏菊赏桂的宴会渐渐多了起来。
  这日四福晋出宫赴宴,去了半日回来了,对着坐在炕上安闲翻书的宋知欢唏嘘感叹道:“果真是人心凉薄。”
  “这是怎么了?”宋知欢挑了挑眉,将手中的书卷轻轻放下,挽袖抬手将炉子上滚着的桂花茶斟了一钟与四福晋,轻声道:“近日天慢慢冷下来了,尝尝今岁新收的桂花茶。”
  四福晋换了常服在炕上坐了,一头乌压压的长发蓬松地绑着辫子垂在脑后,她端起桂花茶尝了尝,然后抱起了过来拉她的翼遥,打发周围侍女出去,只留下了几个心腹。
  她轻轻叹了口气,道:“前儿我额娘进宫和我说起备孕的事,我还想着再拖一拖,今儿见了一出好戏,可算是……唉!总归皇家的福晋,总不能一辈子膝下没个子息。若不然待你我百年之后,怕翼遥的日子也不好过。”
  宋知欢略略明白了些什么,轻轻握了握她的手,道:“这些都是小节,若要备孕,还是先调理身体为上。”
  “这我明白。”四福晋点了点头,“我额娘前儿虽与我荐了太医,但我如今思虑着,还是用林太医放心些。好歹是爷的人,不怕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收买。我说句难听的,我额娘荐的人,纵然知根知底,可乌拉那拉氏无论如何不能往内宫塞人,遑论是太医院这种地方?也无非是从前有交情的或是施恩过的,但这些还是比不过爷的人。”
  “这话有理。”宋知欢思索着,轻声道。
  四福晋轻叹一声,“只是想到李氏的和玉那样的孱弱,我便又有些怕了。”
  宋知欢失笑,“这天地间那样多的孩子,若是各个如和玉一般孱弱,那还活不活了?”
  四福晋摇了摇头,“便是最近多愁善感了一些。”一面说着,一面又唤画眉,命她,“将从安和寺求来的平安府给西厢房送去,再有叮嘱李氏,这些日子天儿要冷了,怕二格格受寒,一变了气候,西厢房立马备炭盆。若是她的份例不够,且从我这里拨出去,咱们不差这个。”
  画眉答应了一声,退下了。
  四福晋轻叹一声,略带忧愁道:“我如今就怕和玉立不住。要说我对她有多少疼爱那是虚的,咱们翼遥每日就耗尽我的心力了,我哪有那么多的心情去管和玉,不过是偶尔关心一二罢了。但若说我毫不关心,那又是假的了,总归是要叫我一声‘嫡额娘’的,真要去了,也难免伤心一场。”
  说着,又庆幸道:“也亏了李氏执意将孩子养在自己身边,不然放在我这里,第一怕伤心,第二也惹人猜忌,这样倒是少了麻烦,只可怜李氏耗心耗神的,为了留住这个孩子,李氏是真用了心思。”
  宋知欢道:“为人父母的,总有数不清的担忧无奈。不过林太医给她调养的倒好,她如今可比孕前有气力多了。”
  四福晋眉眼舒展开来,也点头赞道:“是林太医好医术。爷最宠李氏,我也盼着她能为爷多多绵延子嗣,也算为了减了压力。她生得多,养的住,是她的好处,也成全了我的贤淑名儿。况无论如何满汉有别,她就算生十个阿哥,乌拉那拉一日在,她如何能骑到我的头上呢?更何况咱们爷又是最重礼教的人。”
  “这种事,想得开便好。”宋知欢恍惚一下,慢慢道:“其实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呢?真算起来,怕是咱们日夜相处的时间都比和那位爷来得多,每日朝夕相对,还要针锋相对,多累呀。”
  四福晋对此颇为赞同,“所以总觉着那些斗来斗去的想不开,便是她们再斗,还能斗出‘斗战胜佛’来吗?”
  一时室内几人都笑了,宋知欢道:“今儿可是开起神仙的玩笑了,不该,不该。”
  四福晋轻挑眉梢,“若论玩笑,吴承恩的玩笑开得岂不比我大多了?”
  “瞧你,这又说起文坛旧人了。”宋知欢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书卷一一整理,对四福晋道:“这些日子,我听宫里的口风,咱们万岁有意对噶尔丹再次用兵?”
  四福晋摇了摇头,“哪只用兵啊,怕是预备着要御驾亲征呢!这是我额娘的口风,外面不知道,我阿玛怕是要随军出征了。”
  她压低了声音说话,听起来神秘兮兮的。
  宋知欢心中早知道了,此时倒也不惊讶,只跟着感叹了两句康熙爷的龙马精神,转而叙起旁的闲话来。
  小翼遥这时已正经一岁半,走起路来稳稳当当,此时大眼睛从窗间瞄到外头的景象,瞬间就兴奋了起来,抓着瓶里插着的菊花腾腾腾往外走,口中不忘“阿玛!阿玛!”地叫着。
  四福晋与宋知欢二人回头看去,便见四阿哥着一身藏蓝衣裳慢慢自院外踱步进来,一手负于身后,姿仪、气度皆是不凡。此正是康熙三十四年,及近弱冠之年的他已渐渐有了些冰霜傲雪的意思,只是此时对着女儿,还是不免眉目柔和了下来。
  “遥儿。”四阿哥面容柔和,蹲下身来等待着女儿扑进自己的怀里,等软糯糯的小团子扑了个满怀,方才笑吟吟地将翼遥抱起,轻声问着女儿一日里都做了什么。
  翼遥献宝般地将开得正好的菊花递给了四阿哥,小鼻子嗅了嗅,如玉雪雕琢出的可爱小脸儿皱了起来,嘟囔道:“阿玛!臭臭!”
  四阿哥无奈失笑,这时四福晋与宋知欢已徐徐而至,二人对他欠身道:“爷。”
  “起来吧。”四阿哥点了点头,对四福晋道:“福晋今日不是出宫赴宴去了?”
  四福晋也对四阿哥道:“爷今日不是去毓庆宫赴太子爷的兄弟小聚吗?”
  于是二人皆是明了:只怕今日的宴会之行,夫妻二人都不大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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