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总裁的夏天——书了了
时间:2020-10-01 09:16:12

“什么?”
见梁雨听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善独用眼神指了指餐厅另一边。
梁雨听顺着善独的视线看去,那边是一个人坐在角落的夏天问。
夏天问似乎也在看着这边,只是梁雨听刚刚把头转向夏天问,跟夏天问的视线撞个正着,夏天问就又立刻慌忙地移开了视线,默默看向其他方向,好似他其实只是到处随便看看,而刚刚的那个对视只是巧合。
梁雨听有些莫名,又转头问善独:“怎么了?”
“我坐的这个位置一直可以看到他。”善独收回视线,继续转头看梁雨听,“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看我们这边。不用想都知道吧,这么一直盯着,肯定是在意得坐立不安。加上我俩一直聊,我爸还这么撮合,我怀疑他没准都想冲过来往我脸上来一拳。”
梁雨听摇头:“天问现在不会那样。”
“他要是那样了,我倒不会问你俩是不是有问题了。”善独停了下,又说,“你应该没看到他刚刚的样子吧?”
“什么样子?”
“怎么形容呢……”善独组织了一会儿语言,“都已经这么在意了,却只远远盯着,忍得眼睛通红,身子发抖也不敢过来。”
善独的话非常简洁,甚至轻描淡写。他没有讲述夏天问是如何攥紧拳头,任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他也没有描述夏天问压抑而刺痛的眼神,抑或死死克制的神情,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给了梁雨听近乎窒息的感觉。
她知道夏天问现在不敢玩游戏,不敢不努力,但她真的怎么也不会想到,夏天问已经连吃醋都不敢吃了。
回忆起来,这次重逢,夏天问不管面对善独的电话还是善独本人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他绝口不提自己吃醋,绝口不提自己在意,更不会要求梁雨听跟善独保持距离。
他是不敢跟她闹。
两年前就是因为善独,他俩吵起来,而第二天,梁雨听就不见了。
忽而再也没有心境跟善独去聊其他话题,梁雨听疲惫地用手掌撑了下脸。
心里太难受了,难受到觉得心脏绞痛,呼吸困难,只想不顾场合地直接哭出来。
她要怎么办?
她要拿这样的夏天问怎么办?
她就要回A城了,事情却完全一团糟,甚至越来越糟。
她回来一趟,没有让夏天问感觉到被陪伴的喜悦,被深爱的安心,她只看到一个千疮百孔的夏天问,一个战战兢兢,卑微克制,完全罔顾他自己喜悲的夏天问。
她太心疼他了,却找不出一个方法去解决这些问题。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让夏天问有自信,让夏天问“敢”说真心话,“敢”做内心想做的事。
她不恰当地怀恋过去大大咧咧,笑起来高高兴兴,做事冲动却也可爱的夏天问。可她怀恋着怀恋着,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太可耻。她有什么资格去怀恋?当初不就是她亲口说,她不要那样的夏天问吗?到夏天问真的改了,她却又觉得没必要改,又觉得还是以前好,甚至希望他能变回以前一样,跟她任性跟她闹。这不可笑吗?
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是贪心不足,其心可诛。
善独眼见向来要强的梁雨听红起眼睛,心中微微升起一丝烦躁。
大概梁雨听在他心里的印象太过强硬,别说让梁雨听做出一副难受到要哭出来的样子,就是让梁雨听说一句服软的话,他也是不能想象的。
可再难以想象的画面都已经真实地出现在眼前。眼见着梁雨听越来越红的双眼,很久没随便发作的脾气几乎要控制不住,善独不耐烦地说了声:“别哭!”
这句不知道是警告还是训斥的话才刚落音,梁雨听眼角已经被浸透,带着体温的液体快速地滑过她的侧脸。
善独看得一清二楚,也看得心烦意乱。
梁雨听意识到自己一时没控制住情绪,赶紧抹掉脸上的痕迹,迅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站起身:“我先走了。”
可强行撑起的体面并没有让她坚持太久。她一想到夏天问就觉得脑子里崩断了一根弦,刚刚擦干净的眼角又有眼泪掉出来。
梁雨听第二次掉出的眼泪将善独逼得再也没办法压制自己的坏脾气,
他真的烦死了因为夏天问而这么反常的梁雨听。
站在善独的角度而言,夏天问变成什么样都是咎由自取。如果当时他有机会跟梁雨听交往,他肯定不会像夏天问那样白白把去A城的机会葬送掉。
凭什么?
凭什么夏天问自己把事情搞砸了,现在在这边难过自责的却是梁雨听?
她一个女孩子离开家庭,离开朋友,离开熟悉而优越的工作环境,离开住了半辈子的城市她为了什么?为了一个根本没对她实现承诺的人。
凭什么夏天问让她这两年都过得不舒坦,还要弄哭从来不可能掉眼泪的梁雨听?
善独几乎是恼恼地低吼出声:“这有什么好哭的?”
梁雨听看出善独的暴躁,但此时她没空去管善独的愤怒出自何处,她只想赶紧把这不符合自己一贯作风的眼泪擦干净,不要在这种交际场合太失了体面。她迅速整理好自己,低头去拿包。
一直在注意这边的善辉听到儿子突然提高音量跟梁雨听讲话,不免从交谈里探出头。他走到善独身边,拍了他一下,低声道:“关心人就不能温柔点吗?凶成那样你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善独没心思听善辉在一边损他,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梁雨听收拾东西的背影上,只觉得梁雨听刚刚的眼泪刺痛了他的神经。
“爸。”善独唤了善辉一声。
善辉眯起了眼睛:“干嘛?”
“帮我个忙。”
善辉优哉游哉地放下杯子: “帮你什么?”
“你最擅长的。”
“我最擅长什么?”
“唯恐天下不乱。”
善辉一巴掌拍上善独的后脑勺:“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
善独被拍得往前顿了步,依然维持着那个表情:“你到底去不去?”
善辉的视线转到远处的夏天问,又瞟回善独这边,带着审视:“我要是去了,又不小心办成了,你可别后悔啊。”
善独冷着脸,还是一贯的样子:“我自己知道我在做什么。”
说完,他背过身去,叫住了正准备要离开的梁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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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辉从餐厅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并不需要太久,他停到夏天问跟前,丝毫不客气地自己拉开椅子,坐下。
夏天问也知道善独的爸爸是商场里的狠角色,从之前几次见面时这人的处事作风就不难看出来端倪,但他跟善独的父亲一直没有啥交集,他不清楚这个长辈为什么突然要跑到他的面前,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他莫名道:“请问,怎么了吗?”
夏天问和梁雨听桌上的东西基本已经吃完,善辉推开梁雨听用过的餐盘,从桌子边缘随意取了份菜单,一边无聊地摆弄摆弄菜单,一边听似随性地回答夏天问刚刚的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啊,反正善独就让我过来跟你坐,没说为什么。”
夏天问不禁蹙眉:“你不知道他为什么叫你过来?”
善辉故作无辜地摇头:“我不知道。”
夏天问带着戒备和警惕地看向原本梁雨听和善独所在的位置,但这一抬眼,就看见远处的梁雨听离开座位,跟着善独往人少的走廊走去。
夏天问下意识地站起来,视线紧张地追随着梁雨听跟善独的身影。
善辉在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看夏天问都要迈步离桌时,夏天问又不知道想起什么,脸色沉沉地握紧下拳头,又松开手掌,最后自己慢慢地,慢慢地坐回了座位。
善辉露出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咦,想不到你还挺放心自己女朋友的嘛。”
夏天问脸色不太好,低沉着嗓音:“工作而已。”
说完,夏天问将早就放到一边的餐盘又拖回自己跟前,埋头切起盘子里的牛扒。
善辉歪头,故意拖长了疑惑的声调:“什么工作要把我支开啊?”
善辉眼见夏天问切牛扒的动作滞了一下,以为自己这火煽得也差不多了。不料一会儿后,夏天问又继续埋头切牛扒,他头都没抬,仿佛忙于处理食材而没空再看其他地方一样:“那就是没办法告诉你的工作。”
总之,一定是工作。
善辉有些始料不及地看向夏天问,他实在想不出来一个看上起已经如此坐立不安的人,为什么非得强迫自己坐在原地。
从桌上的情况来看,善辉入桌前夏天问应该就已经吃饱了。之前吃剩的牛扒肯定早就冷了,眼前的夏天问却专心致志地盯着盘子,将切好的牛扒一口,一口,仿佛没有味觉一样地往自己嘴里塞。
善辉有些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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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传来善独和梁雨听的脚步声,这边人不多,相比餐厅里面自然显得安静了许多。
原本就很干净的地板被勤劳的清洁阿姨刚拖过一遍,不少地方还残留着水迹。大理石的材质如同镜面一样光洁,融着些洗洁精的香味。
梁雨听被带出来,有些莫名其妙地问善独:“你有什么事?”
看梁雨听停住了脚步,善独没答她,只是直接伸出手拉她,将她继续往走廊另一头带。
突然的触碰令梁雨听心中感到不悦,善独显然已经僭越了,她很快试图将手抽出来。但善独就像早意识到她的意图一样,越加抓紧她的,没让她挣开。
不知道是不是地板的洗洁精没擦拭干净,拉扯间,梁雨听脚下一滑,身子往旁边一歪,整个人差点跌下去。
一边的善独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两个人有些尴尬地对视,梁雨听能感觉到自己后背被善独一手揽着,而善独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以避免她失去重心摔下去。
梁雨听都还来没从差点跌倒的惊吓中缓过来,就听到另一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一只大手忽的介入她跟善独之间,搭在她的腰上,没站稳的身子被大手的主人往后一拉。
梁雨听侧身,夏天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边,将她整个人从善独那边拽到了他身侧。
场上又是短暂的安静。
夏天问和善独互相看了眼,不明显的火-药味在空气中低沉地蔓延,却又在梁雨听说话的瞬间分崩瓦解。
夏天问和善独都避开了视线。
梁雨听莫名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夏天问:“天问?怎么了吗?”
夏天问收起有些紧绷的表情,转而对梁雨听笑了笑:“没,我来问你好了没?我想回去了。”
梁雨听点头,她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说“是”就被夏天问拉着离开了。
见梁雨听和夏天问的背影走远了,善辉一脸笑地倚在墙边,嘲笑还盯着梁雨听看的善独:“你自己说的,别后悔啊。”
善独白了善辉一眼:“啰嗦。”
说完,善独又看了梁雨听的背影一眼,苦笑一声,收回视线。
“走吧,不是还有饭局吗?”
善独说完,快步往梁雨听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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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餐厅的大楼出来一直到停车场要经过一个喷泉许愿池,正值晚上,池子里安装的防水灯发着光亮,让水池里荡着好看的水光。两对有兴致的情侣正站在喷泉旁一边观赏一边聊着什么,梁雨听却没空欣赏这一切。
夏天问将她从餐厅里带出来后就一直拉着她,他走得特别快,这让梁雨听忍不住琢磨,是不是刚刚善独跟她的接触让夏天问在意了。
“天问。”梁雨听叫了前面的人一声,停了脚步:“你是生气了吗?”
夏天问回过头,像是这才意识到自己脚步过快了。
他停下来,笑着摇了摇头地站到梁雨听身边,轻轻握着她的手:“没有啊。”
轻描淡写的语气,若无其事的笑容,梁雨听找不到破绽。但梁雨听真实地感受了刚刚夏天问一瞬而逝的低气压,她几乎能确定,他在意,没准在意到心里憋着血,却就不开口,就不表现出来。
她又问:“没有吗?”
夏天问点头确认:“没有。”
听着夏天问这样的回答,无力感一点点漫上梁雨听的心头。
“好了。”夏天问安抚一般地拉了拉她的手,“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回A城,我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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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很快到了梁雨听家的小区,夏天问把梁雨听送到楼下。
接下来可能会有很长时间不能见面,两个人都有些不舍。
人有时候是一种奇怪的生物,那么漫长的两年也一步步挨过来了,可再分别两个多月却显得那么难熬。
夏天问贪恋梁雨听在的每一天,他觉得两个人已经分开很长时间了,已经浪费很长时间了,余下的时间应当好好珍惜,好好相聚才是。但眼前的离别却是不能避免的,他必须继续忍耐,直到梁雨听真正地回到他身边。
临走前,夏天问嘱咐道:“我明天要上班,没办法送你,你一个人回A城,路上小心。”
梁雨听点头:“会的。”
似乎该离开了,夏天问不想走。
他凝视着梁雨听,握着她手的手指轻轻在她的手背摩挲,轻声叮咛,带些鼻音:“明天安全到达后给我电话。”
“好。”
准备要走的脚步还在原地徘徊,夏天问拖拉着补充了一句:“有事情随时联系。”
梁雨听继续点头:“恩。”
告别了好半天,已经把所有能说的道别的话都说完了,夏天问这才松开梁雨听,冲她摆了摆手:“快上去吧,我走了,你明天还要赶路,不耽误你休息了。”
为了避免自己磨磨蹭蹭老半天不肯离开,夏天问立刻转头就走。
才转身,衣角被人从身后拉住,阻止了他往前。
夏天问回头,看见梁雨听有些焦急地看着他,一副不太放心,有话要说的模样。
“天问,我刚刚跟善独……”
听到善独的名字,夏天问的眼睛不自觉暗淡了下。他想肯定是他刚刚打断善独和梁雨听的谈话,将梁雨听带出来的态度出了问题。
他赶紧表示理解,表示自己没有不信任她:“我知道,你们聊正事。”
夏天问忍不住埋怨自己刚刚怎么就一时脑子充血直接冲了上去,明明早就告诫了自己一百遍,不要像以前那么冲动,不要总义气用事,可是……看见善独忽的拽住梁雨听的手,看见善独揽住要摔倒的梁雨听,他所有思考和克制都被抛诸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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