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说得这么夸张。”夜迦笑了起来,“银老师请尽管放心,我并不是来帮小石报仇的。我对兄弟间的友谊没你想得那么执着。最初接近你,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能做到生了孩子还这么有少女气息的,是怎么做到每天坐在我表伯身上,还能对我这么主动、跟我说你从没谈过恋爱的。”
“我都是迫不得已的,我要生活啊。”
“梵梨不要生活吗?她每天打工打成熊猫,也不见她钻到老男人床上去。一百万浮有一百万浮的活法,一浮有一浮活法。你不是迫不得已,你只是生来是一浮的命,却不想过一浮的生活罢了。”
“我知道你很计较我的过去,你现在怎么教训我都可以。但是,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爱我。你如果不爱我,为什么可以这么长时间都装傻?”
“我见的女人太多了,不管是什么高段位的绿茶婊,在我面前装纯情,都装不过一天。你真的算比较厉害的了,因为连那么多女生都能瞒过去。要知道,女人对女人婊的程度是最敏感的。所以,我对你好,也只是无聊想看看,你到底可以婊到什么程度。银老师别生气哦,我这都是在赞美你。你还年轻,离开落大以后,你可以换个圈子,继续下海捞钱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羞辱我?!”银贝尔暴怒起来,但眼泪也不争气地哗啦啦流下,“你明明说过,不在乎女人的过去的!!”
“果然是懂男人的银老师,也懂我的胃口。我是很喜欢女王。但是,才辞职想把我当提款机的银老师,你觉得你是女王吗?”说到这里,夜迦笑了一下,轻轻把她的手拨开。
时间过得很快,服用“冥河之心3号”只剩下四天了。梵梨在黑鳄工会最后兼职半天,准备把赚的钱全部留给当当,这样不管她以后是否还在当当身边,当当都还能撑一段时间。如此,也不辜负当当妈妈的嘱托。
这一天工会里特别忙,阿达先生八爪都招呼不过来。见梵梨经过,他拿了一份文件递给梵梨,说:“把这个送到顶楼办公室,放桌子上。记得进去以后,任何东西都不要碰,出来后门要锁好。”
这还是梵梨第一次到工会顶楼。进入了阿达先生所说的办公室,光线从空心的巨大圆天窗洒落,照亮了房内有些复古的装潢:两侧玻璃窗是蓝色调彩绘的,大理石柱墩下方有扇贝雕刻,柱上挂着奥数能量灯,此刻已熄火。地板是大理石制的,锃亮堪比镜子。穹顶的肋架上搭着镶嵌画,画风也是一千万年以前的风格……
这让梵梨一下想到了风动宫殿地下的回忆神殿,她与苏释耶初遇的地方。也不知道这属于哪一种建筑风格。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大理石桌前,把文件放在上面。正想离开,却被墙上的一张人物肖像画夺走了注意。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白发男孩的半身照。他穿着托加,在一个高背椅上正襟危坐,神色淡漠。他头发是纯白色,金瞳冷而干净,面颊很小,鼻尖一侧有美人痣。
梵梨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但放下手再看,那个男孩照还在这里。
这不是她初中时班里的转校生吗!就是像星海幼年版的那一个!
仔细看照片,她又觉得这男孩和他们都不太像。转校生贱气冲天,星海过分温柔,这男孩自带一股传承自上位者的贵气,哪怕嘴角有一抹浅浅的微笑,看着也是极难接近的。
可是,除了发色、瞳色,这张脸真是转校生的脸。
“梵梨,你在发什么呆?”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啊!!”梵梨吓得跳了一下,用力拍拍胸口,“别这样,阿达先生,您吓死我了!”
“不是叫你别在这里逗留吗?”阿达先生不耐烦道,“你盯着苏释耶大人的肖像画看什么?”
苏释耶?!
“啊?”梵梨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这、这是苏释耶大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星海和苏释耶有血缘关系?不可能。他们在同一个场合也出现过两次了,怎么都不像是互相认识的。而且,之前她和苏释耶聊到转校生时,他对未来海族会上岸感到很诧异,最起码在这个时空里,他不知道这转校生是谁……不行了,好头大……
“这是苏释耶大人的办公室,他虽然很少来,但这里也有很多他的私人物件。要是丢了东西,你负责吗?快出来。”
梵梨赶紧跟他往外走。但走到门口时,她回头,再次看了看那张肖像画:“您不觉得苏释耶大人小时候和现在不太像吗?他现在的轮廓很锋利,小时候还挺柔和可爱的。”
“你小时候就能长得很犀利?”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你不觉得这小朋友更像其他人吗?”
“像谁?”
“我……我男朋友?”
“那个叫星海的混种小子像苏释耶大人?”阿达先生冷笑,“你梦里的像。”
***4.3小剧场***
梵梨:“有读者为希天取了个外号,绝了。”
希天:“啥?”
梵梨:“贞操男。”
希天:“……”
夜迦:“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啦,这比口口官,框框官还厉害!”
苏释耶:“你的笑点可真是够奇怪的。”
第50章
自从辞职以后, 银贝尔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完全看不见未来的希望。这一天打开家门,她看到了一个怎么都没想到会来拜访她的人。
“好久不见, 贝尔。”布可逆笑了一下, 脸上的皱纹让他看上去包容又沧桑。
“你、你怎么来了……”
“因为还爱吧。”布可逆叹息道,“你或许不知道, 即便你最终选择了离开我,我对你的感情也从来没有变过。听说你辞职了,就过来看看你。”
现在看到布可逆,她只觉得满腔都是委屈,想一头扑在他的怀里,大哭一场。但她知道, 她现在没有了退路,示弱只会显得她更弱, 于是她忍住了, 礼貌又有些疏远地说:“你还爱我?我不觉得你爱我。你爱的是露薇雅。”
布可逆愣了一下:“我爱露薇雅?你在开什么玩笑。”
“男人真的爱一个女人, 一定会给她婚姻。”
“我的布可宗神啊!”布可逆抱着头, 有些崩溃了, “你开始胡说八道了是吗?当时巴路叫我迅速找海洋族联姻的时候, 我是不是第一个想到了你?我一直想娶你, 是你拖着不嫁!而且, 劝我娶露薇雅的人也是你,不是吗?你说苏释耶肯定是最后的赢家,这是一个讨好他的机会,而你有孩子了,如果查出来这段历史,对我影响不好。我说我不在乎, 说我也有女儿,这样很公平,大众对两个有孩子的人结合抵触情绪反而比较少。但你还是说你不配,我的妻子应该是干净无瑕的,坚持要我娶露薇雅。你忘记了?”
银贝尔说不出话了。确实,这都是她曾经对布可逆说的话。
布可逆苦笑道:“事实说明,我的眼光比你更准。我跟露薇雅公开婚讯后,大众都觉得这是一桩恶心的婚事,是一笔权力与纯洁青春的交易。如果我娶的是你,根本不会有这样的舆论。”
“可是,你已经娶过泡泡小姐了,可能再娶我吗?”
“当然可能。只是需要时间。”
“需要多久?”
布可逆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怎么也得要个三五年吧,等这件事风头过了。”
“哈哈,三五年……三五年里,够你再换上几个老婆?”
“你什么意思?”
“你如果真有诚意,现在、立刻,娶我。”银贝尔直直得盯着他,声音冰冷,“你做得到吗?”
“你为什么不这样逼夜迦?”
现在听见“夜迦”二字,银贝尔的心像被刀子狠狠扎了一下。她特别想哭。不仅是为了夜迦的从未爱过,更多是为了自己的傻。但是,在布可逆面前,她还得戴上另一个面具,假装自己一点也不喜欢夜迦:“我为什么要逼夜迦?我们俩的事,与第三人有什么关系?”
但很显然,布可逆也不是傻子。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想现在嫁我,只是想气夜迦吧。”
“我气他?哈哈哈,他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气他?我和他睡过吗?你这种狭隘的猜测真的很好笑!”
“你和他确实没睡过,我相信。你只是想睡他,没睡成。”
银贝尔觉得心虚极了,不由提高音量:“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有什么证据,在这里污蔑我!”
“你别忘了我是谁。你们在学校里的事,我都知道的。而且,夜迦是我的表侄。”说到这里,布可逆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两封信,丢到她面前,“这些都是你写给他的情书吧。有够露骨的。就像以前你写给我的情书一样露骨。”
银贝尔望着那两封信,不由自主双手交握,瑟瑟发抖,连带着牙关都在微微打颤。她认得那两个信封的花纹——银鱼和南极光,她最喜欢的。她不敢打开那两封信,也不敢抬头看布可逆,只是木雕般盯着信封。
布可逆还是很有风度,把两封信往她面前推了一下,却不再催促她打开:“今天来找你,也只是想告诉你,我也死心了。”
银贝尔哀求,想挽回。
布可逆推开她的手:“露薇雅只是单纯到蠢,而你,一直都很聪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因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你会去研究男人想要什么,拿着男人想要的东西当饵,在我们面前晃,却从来不给我们。你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是你的高明之处。现在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在我这里的这根线已经断了,或许不久之后,整个落亚的线都断了。所以,做回聪明的你自己,放手吧。”
这是布可逆第一次对银贝尔说这样的狠话。以前,他从来都很温柔,不管她怎么发脾气,他总能说出让她最安心的话,并且身体力行地对她好。所以她也觉得,只要她想回头,他随时都在。现在,她害怕了。她往前游了一截,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逆哥哥,你误会我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不要叫我哥哥,我的年龄当你爷爷都够了。”布可逆孩子气地笑了一下,“还是叫我逆大爷,如何?”
她并不觉得这句话很好笑,但还是干笑了一下,努力讨好他:“想想我们的女儿,她还很爱你啊。你忘了她有多可爱吗?”
“我爱你的时候,她才是我的女儿。我不爱你的时候,她只是你和前男友生的混种。”布可逆摸了摸她的头,“如果我们俩真有女儿,她只会绝种。”
银贝尔蓦然瞪大眼,还是使劲儿摇头。
“放手吧,银贝尔。是时候重新开始了。”他拍拍她的手背,和夜迦一样,把她的手轻轻推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第三次服药的前一天,就当是道别,梵梨请星海、当当、双思夫妇、尤灿夫妇吃了一顿饭,理由是最近打工赚了钱,想请大家聚聚。好友们都聊得特别开心。可是他们越是开心,她的心情就越是惆怅。只有星海懂她为什么会这样,但也只能全程在桌子下握住她的手。
回家以后,她把写给苏伊的报复性字条放在了桌子上,拿出早就备好的两瓶药水:红色那瓶是逆向灵魂交换魔药,黑色那瓶是逆向时空灵魂交换魔药。
她先打开红色那瓶,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除了满嘴又涩又割得舌头疼,像吃了两斤盐水菠萝,无事发生。这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想赌一把看看。
打开黑色那瓶,一股烟雾般的液体从里面流出来,还刚好都被她吸到了肺里。呛得她连着咳了几声。她赶紧把盖子关上,然后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景色出神。
退潮后的海水将一丝丝腥味带入鼻腔,路灯的光晕在水中摇晃。舰艇来来往往,穿刺着水声,螺旋桨的“突突”声,混合着小区外住民晚间漫友时的聊天声,一并涌入了清晰的听觉中。因为捕猎族的五感,这里发生的一切是如此真实;但因为一切太不一样,又像梦中的场景一样。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多小时,她都没有再打开黑色的药。
与第一次出海、第一次服药、第二次服药感觉都不同。此刻,她对这个世界依然充满了好奇,依然有遗憾,但更多的是不舍与无助。
在黑暗中,她拿出通讯仪,开始尝试联络星海。
蓝色的电光在水中跳跃,没过多久,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喂,梨梨。”
他的声音原本清冽干脆,总是刻意为她变得温柔。而不管是什么时候,他说话的时候,情绪总是很平稳,让她感到安心。和他在一起之后,她每一天都会觉得骄傲、满足。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看,这就是我爱着的男孩子。
可现在不一样了。一听见这个声音,眼泪就快要忍不住。她努力压制住汹涌的情绪,直至他再次唤了一次“梨梨”,她才用轻快的语气说:“想你了,所以给你打个电话。”
“我现在过来。”
“别,不用。”她急道,“太晚了,不想麻烦你。”
“不麻烦,见你永远都不会是麻烦。刚才我本来就想到你家里陪你,但你那么坚持要自己待着,我只能走了。你马上要服‘冥河之心3号’了,不应该一个人待着。”
她本来想再次否认,但最近那么忙,身体早就疲惫到了极点,加上服药和离开二选一的压力,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她轻声说:“星海,你有没有对一切都感到无能为力的时候?”
“当然。”
“那你都是怎么调节的呢?”
“试着感恩,满足自己所拥有的。很多事我们无法决定结果,那么只要尽力就好了。例如现在,你不快乐,就想想令你快乐的事。”
“令我快乐的事……”梵梨沉思了一会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