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古代交笔友——沙舟踏翠
时间:2020-10-01 09:28:30

  故而,年还未过,他便行动了。
  枬宁上下还洋溢着过年的喜庆气息呢,突然有一天,县里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家,全都急匆匆出现在县里那有名无实的县衙前面。
  所有人面上皆是复杂难忍的神色,惊慌、紧张、愤怒……皆有之。
  每家还都带了不少家丁护卫,全都持棍带棒的。
  “老吴你家也——”
  “你也?”
  “是谁?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
  “让我找到我定要了他狗命!”
  “信中说的是县令,看来铁定跟县令逃不开?”
  “还有县令敢来?”
  ……
  众人乱糟糟凑在一起。
  有人突然道:“别吵别吵,快看!”
  破败不堪的县衙大门连石狮子都是缺胳膊断腿的,悬挂门上的牌匾更是摇摇欲坠,上面字迹几乎辨认不出“枬宁县衙”几个字。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县衙门口不知何时站了几道身影。
  一高两矮。
  高的那位身着苍蓝色卷云纹长袍,身姿挺拔,傲立县衙大门前。其身后站着两名白面中年人,看模样,只是下人。
  他们一群人涌过来,动静半点不小,这人却恍若未闻,仍然盯着县衙里头,似乎里面有许多好玩的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
  一大腹便便、年近五旬的中年人从人群里走出来。
  “喂,小子,知不知道——”
  “放肆!”偏瘦些的白面中年人站出来,板着脸呵斥道,“什么小子?这是枬宁县的新任县令,乔大人。”
  语调有些奇怪,却是当地话。
  故而所有人都听明白了。枬宁县令?是县令就对了。
  蓝袍人转过来。
  剑眉入鬓,幽深黑眸,鹰鼻薄唇。
  俊气是俊气,就是浑身气息冷硬肃杀了点。
  看着也极为年轻。
  此人,正是谢峥。
  他与承嘉帝说话,不管是调令文书,皆是化名乔治,以一名富家子弟的面貌显露人前。
  那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心中凛然,谨慎地拱了拱手:“这位,乔大人,敢问您可有京中批文和上任调令。”
  听见中年人问话,谢峥淡淡扫过去:“调令文书,乔某只予上任县令或上司查看。你是谁?”
  中年人登时噎住。
  谢峥没再搭理他,看向众人,低沉的语调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稳重:“乔某刚上任,诸位乡亲便如此热情,不辞辛劳前来迎接,乔某深感激动。”
  众人:……
  好不要脸。
  又有一人站出来:“咳,乔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敢问您可知我家几名孙儿的下落?”
  “还有我家!”
  “我三儿四儿也不见了!”
  ……
  众人越说越激动,开始挤攘着往前。
  谢峥环视一周,坦然道:“在我手上。”
  众人:……
  谢峥勾唇:“乔某向来喜爱孩子,因贱内身体不好,至今尚未育有一儿半女,乔某到了此处,见各位孩子皆是聪明伶俐,活泼可人,便让人请回去,权当陪陪乔某那寂寥的内人,若是能给内人带来福泽,将来乔某必定回以厚礼。”
  语气平铺直叙,半分情绪也不露。不说对小孩的欣喜,连半分诚意都感受不到。
  其实,他确实是没有诚意。
  面前这些人,全是盘踞枬宁县多年的宗族大户或富绅。
  他要一举把这些人拿下,好开展自己的计划。
  可他没那功夫慢慢来,逐个击破更容易惹来后患。
  京城的祝圆说要开幼儿园,顿时给了他灵感。
  他来枬宁,别的不多,人,带了很多。
  于是,今天天未亮,各家家主床头便多了一封信。上面言辞恳恳地说,枬宁县令上任,请XX兄多加关照,云云。
  这些都是出来混过些年头的,虽然信件仍在床头有些唬人,可出来混的,哪个没被威胁过呢?
  区区朝廷县令,来一个他们打一个,来一双他们干一双。
  这些人直接把信一扔,准备叫来护卫加强防卫,却不防后院传来尖叫哭喊。
  一问,竟然是家里孙子/儿子们全丢了。
  这下好了。
  啥也不说了,带上人马便直奔县衙。
  也就有了上述一幕。
  那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忍气,沉声问他:“敢问乔大人,如何才会将我们家的孩儿放回来。”
  谢峥这回终于正眼看他:“如何称呼?”
  中年人拱了拱手:“鄙人姓钱。”
  谢峥点头:“钱大虎。”
  许是多年未有人直呼其名,中年人愣了愣。
  谢峥已经接着往下说了:“你看我这县衙……”他随手往后指了指,“长得可像你家铺子?”
  中年人张了张口,视线扫向那依旧破败的县衙,却见里头不知何时冒出了滚滚浓烟,他瞬间变了脸:“你放火了?”
  谢峥淡淡道:“县衙年久失修,野草杂虫多,索性放火烧了,也省了清理的功夫。”他神色愉悦,“恰好诸位乡亲如此热诚,乔某才刚到地方,乡亲们便每家捐献了两百两白银,修缮一个小小县衙及官邸,绰绰有余了。”
  谁说捐钱了?谁说了?!
  这分明是绑架,是勒索!
  所有人瞪着这名新上任的县令,恨得牙痒痒的。
  “对了,”谢峥想起一事,“乔某家贫,诸位乡亲们的儿孙既然要到乔某家里做客,那这吃穿用度……”
  众人:……
  绑架说做客,来堵人说迎接,烧县衙说他们会捐钱……完了他们还要给绑匪交伙食费???
  太不要脸了!
 
 
第132章
  虽然听着很欠揍, 谢峥却是真的在枬宁百里之外的州府开了个幼儿园。
  哦不对,是幼儿学堂。
  没错,这些孩子, 他压根不打算还回给这些人家。
  起码,在他收服这些人之前, 他不会把人放了。
  除了那些还在喝奶爬行、牙牙学语的奶娃娃, 他将那些人家里从四岁到十二岁的孩子, 全都抓了回来。
  这么多孩子, 势必要有个地方安置。
  为此, 他特地与祝圆讨论过该怎么安排。
  住宿是一点。
  他直接买了处宅子,所有房间改成通铺, 男女分住, 再送几个打扫、做饭的婆子, 再请上一名擅儿科的老大夫坐镇。
  还有每隔三月换值一回的幕僚充当先生。
  这学堂, 便齐活了。
  当然,还有兵丁装成普通人隐在暗处护卫。
  ……
  谢峥甚至连课堂内容都与祝圆商量好了。
  思想政治课:让幕僚们介绍大衍朝的历史,并将重要年份、大事件背诵。
  文化课:修习大衍朝的官话,背诵记忆好诗好词。四五岁启蒙班的自然是从千字文、三字经开始学。
  除此之外,还有算数课、手工课、体育课。
  这些懵懂的孩子犹自不知, 幕僚们便先头大起来。
  谢峥的幕僚不多,擅经济的留在庄子那边,还留了几名擅布局运筹的给祝圆以防万一, 带到枬宁这边的,只有十来人。
  每三月要到学堂轮值一次, 每次三人。算下来一人一年就轮一次。
  听起来不多。
  可这三人要教思政、文化、算数、手工、体育……
  他们这些人, 大都出身贫苦, 或进士不第, 或官途坎坷,或家遭横祸……总归,种种原因,让他们投入到谢峥门下,成为一名幕僚。
  可即便他们中间有出身良好的,对上这么多门的课程,也得挠头。
  寻常人家,哪里会学这么驳杂?
  谢峥自然知道他们如何想,只道:“将来我得登宝座,你们便是我大衍朝未来的筑基砖石。若是连区区孩童都无法教导,你们将来如何教化民众,如何治理地方,如何发展人才?”
  话已至此,幕僚们无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但有些科目真是抓瞎,早在谢峥开始布置的时候,幕僚们便拿出当年科举考试的狠劲,凑在一起,给各科目制定教材。
  算数该怎么考核,思政该挑什么知识点。四五岁该教的什么,八九岁又该教什么……
  一群年纪不等的幕僚们躲在深山老林里,天天划拉着笔墨念念有词,弄出一套课程,还要抓着不通笔墨的兵丁教导,把他们当做四五岁娃娃来启蒙,扰得兵丁们看到他们就绕道。
  好不容易开始行动,抓了孩子,立马将抽中第一签的幕僚们一并打包,送上马车,迅速送到百里之外的学堂里。
  这边学堂开得叫苦不迭。
  京城里的幼儿园也开始招人了。
  幼儿园的广告,祝圆直接打在了《灼灼》上。
  只招收四到六岁的孩子,每个年纪一个班,统共只招三个班级。
  从辰时到申时,包早饭、中饭、下午茶点三顿,带午休半个时辰,有大夫坐镇,带学识启蒙。
  按学期招收,每学期四个月,学费十二两,平均一月只需三两。
  对于那些请得起先生的人家而言,真的不贵。
  可谁愿意去啊,这么些银子,还不如自己请个先生呢。
  不过,这幼儿园广告虽然出去了,招收的却是九月秋季班——
  九月?这会儿才二月出头呢,这灼灼书屋在搞什么?
  所有人都暗自嘀咕。
  可想到前些日子祝圆拆铺子他们骂人败家,转头人家铺子就挣得盘满钵满的,打脸太快,这回他们可不敢明目张胆的叽歪了。
  反正还有许久,等着便是了。
  他们都不着急,祝圆更不着急了。
  她原本是打算找人来灼灼书屋上班,带不了孩子的扔幼儿园。后来张静姝与她一分析,她才发现自己陷入一个误区——这年头的好人家,大都是有奶娘丫鬟的,哪里需要夫人自己带。
  如是,她便改变策略,将幼儿园的广告打出去,便丢开不理,开始着手另一侧院落的装潢。
  她既然知道灼灼书屋隔壁的院子是谢峥的,哪里还会留着空置——她又不是谢峥那败家玩意,捣鼓些空院子来保证隐私啥的。
  安清他们住在后头的院子,那这隔壁的院子,她自然要拿出来用。
  这两年聊斋的发展极为迅速,连门口道路都被谢峥与秦家联合铺上了水泥,规规整整,一路过去,饭馆茶楼林立,俨然一条热闹街区。
  灼灼书屋与空院子挨着聊斋,自然也沾了这份热闹的光。
  看着街上熙熙攘攘、车来车往的景象,戴着浅露的祝圆笑了。
  车多,是因为女眷多。
  京城女眷,除了逛逛首饰铺子、女红布料铺子,便是去各大寺庙上上香,别的,便没有了。
  聊斋开出来,还特地分了男女通道,又有禁卫守护,还有皇帝陛下背书,女眷们自然便多了个溜达的地方。
  如是,聊斋前边这条街,便有许多女眷车马来去。
  这世界上,什么人的生意最好做?
  女人。
  祝圆一拍手,立马要来隔壁院子的布局图,开始着手修改格局。
  ……
  忙忙碌碌,时间便过得飞快。
  七月底,灼灼书屋旁边的院子终于竣工。
  与灼灼书屋一样,门框上还悬着两个木牌,都写着“男士止步”字样。
  然后,祝圆带着张请笺,让安清递了信,求见淑妃。
  七月刊都出来了,八月刊还未到收稿的时候,突然求见,淑妃有些诧异。
  二月以来,淑妃已经收了几回稿子了。因祝圆将稿件要求、内容都做了明确规范,她收起稿子来也愈发得心应手。二月刊的时候只中了一篇,然后便慢慢增加。
  到了刚出刊的七月刊,宫中已经中了四篇稿子,一篇美食,一篇服饰衣料,一篇首饰,还有一篇美容方——
  开玩笑,皇宫集聚了天下最好的华服、美食、玉石珠宝……还有一群最金贵的妃子。
  倘若这些栏目都拿不下来,这皇宫还像话吗?
  除此之外,因着她负责收稿,忙起来连娴妃、荣妃他们都不得空搭理,这几人反倒觉得无趣了,见天跑过来,烦的淑妃没办法,只能将规则告诉他们,丢给他们一块儿审稿。
  可别说,因着她这边中稿率高,内容质量都可靠,再加上她信守承诺,中稿之人都能得到奖赏,或赏银钱,或送衣料珠宝,更有甚者直接能得到擢升,进入昭纯宫帮忙干活……
  林林总总,几个月下来,宫里投稿的热情更为高涨,连那斗嘴吵架、搬弄是非之事都少了许多。
  宫里风气仿佛都便得不一样了。
  连带的,淑妃整个人都仿佛温和了许多。
  面对下首低头品茶的祝圆,淑妃依然是那般轻声细语:“你突然求见,我还以为稿子除了问题。”
  祝圆笑了,抿了口茶,放下茶盏,道:“怎么会?娘娘这几月收的稿子越发好了,我娘他们都妒忌得慌呢。”
  当然,这是客套话。《灼灼》还是那些栏目,但内容更丰富,篇幅更多了而已。宫里一刊得了四篇,还有许多篇是宫外收的。
  淑妃自然明白,轻哂道:“你倒是会说好话……行了,有什么事直说吧。”
  淑妃这几月做事说话,愈发爽快了。祝圆暗忖道。明面上她依然恭敬:“娘娘,民女这边要新开一家铺子,想邀请娘娘当嘉宾,给新铺子剪彩。”
  剪彩?什么东西——不对。淑妃回过神来,没好气道:“你递请柬给我有何用,我如何出去?”
  祝圆微讶,忍不住抬头,问道:“宫里有明文规定不能出宫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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