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峥顿了顿,写道:【那是自然,此人年纪轻轻便学富五车、博学多才,为月刊供稿是轻而易举。】
【哇!】祝圆惊叹,【难得见你夸人啊~~】还是这么高评价。不过,她这般人才,狗蛋确实是得使劲拉拢!
谢峥:……
【除了才华,性子呢?】
谢峥皱眉,看向边上的安瑞:“安瑞,你觉得我性子如何?”
安瑞惊了下,然后结结巴巴:“主、主子性子?沉稳?深谋远虑?”
谢峥想了想:“还行。”低头写字,【沉稳】
【不错,男人就是得稳重!】
谢峥勾唇。
【对了,人品呢?】
这题他会。谢峥面不改色:【克己奉公,高风亮节】
【这么正派?】祝圆惊了,【我总觉得人无完人,若是表现得太过正派,总有种伪君子之感啊……】比如岳不群。
谢峥:……
这丫头怎么这么难伺候?!
【行吧。明儿见了人再说,说不定你看人不准呢~】祝圆不无乐观道,【还有,小哥哥家里的情况呢?】
【父母俱全,还有一嫡亲弟弟】其他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祝圆眼前一亮:【可以!我最喜欢这种人口简单的家庭了!】
身处全天下最复杂家庭的谢峥心虚不已。
约定好明日抵达聊斋的时间,他便飞快撂笔离开。
祝圆将所有细节过了一遍,确认没有太大问题,才跑去找张静姝,说了明儿要出门的事。因她经常出门,后者没多想便允了。
祝圆又跑去磨祝庭舟,用的也是跟狗蛋商量好的理由,祝庭舟自然不会拒绝,完了祝圆便喜滋滋回房。
第二天很快到来。
祝圆想到要跟小鲜肉近距离接触,激动不已,特地挑了身显肤色的藕荷色裙子,还仔细地描了眉、涂了显白的口红——她皮肤白,有了这些,不敷粉也胜似敷粉。
临出门,祝庭方缠着要跟,她还哄了好一会儿,答应给他和祝盈带好吃的糕点,才得以脱身。
饶是她习惯提前出门,到了聊斋,也差不多到点了。
因聊斋里头男女分道,祝圆在来的路上便与祝庭舟商量好,分道行至二门处汇合,也即是上回祝庭方与六皇子起争执的地方。
俩人分道。
祝圆今天带的是夏至。小满太跳脱,夏至稳重些,若是有什么情况,她还能多个帮手。
至于回去后要怎么跟张静姝解释……咳咳,等她看过人再说。
夏至也以为她是要去后头校稿,又有祝庭舟作陪,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祝圆心虚地瞟了她一眼,快步前行。
俩人顺利来到二门处,祝庭舟及其小厮已经等在那儿了。
与上回不同,这次二门处还站着俩穿着聊斋制服的小厮,看他们往里走,拦住他们问所为何事。
祝庭舟回了句是依约前来校稿,那俩人便放行了。
祝圆猜想上回应当是有三皇子在才没被拦。
如是,一行四人顺利进入后院。
狗蛋说约见的办公室在会议室东侧,来过这儿一次的祝圆自然记得那个别扭无比的花厅版会议室,当先领路,带着他们直奔花厅。
沿途还遇到了几名聊斋的工作人员,这些工作人员对外人进来似乎见怪不怪,经过时还朝他们行书生礼。
祝圆更为安心了。
到了花厅前边,略一打量,果真发现一条安静小径,弯弯曲曲,两侧栽有林木花草,看起来颇为雅致。
几人顺势拐进去。
穿过林木小径,面前便豁然开朗,然后,几人都傻眼了——小径尽头竟然是院墙及一扇小门。
这还不算,门边上还候着几个人,其中一名,是与祝圆有过两面之缘的白面中年人。
一次在薛家后院,一次在这院子里。
祝圆惊了一下,想到狗蛋曾说过会让他的心腹过来陪着,才慢慢放松下来。
没错,打头的白面中年人正是安福。
祝庭舟还未发现不妥,诧异地看看左右:“不是说这边是办公室吗?”
安福走前两步,朝俩人拱手:“祝公子、祝姑娘日安!”
祝庭舟疑惑:“您是?”
“奴才奉三殿下之命,前来接祝姑娘,”安福指了指身边一太监,“祝公子请先随安和去前头凉亭稍候。”
祝庭舟皱眉:“三殿下?”对上祝圆心虚的神情,他微怒,“这是怎么回事?”
安福微笑:“祝公子无需担忧,祝姑娘去去便回。待她回来,再与您解释。”也不等祝庭舟接话,他朝祝圆道,“祝姑娘,请!”
“圆圆!”祝庭舟自然不肯妹妹莫名其妙跟着走,正要拦她,那名叫安和的太监便领着余下人等围了过来。
祝圆觉得有点不对了:“这位……”
安福非常识趣,忙自报名讳:“奴才安福。”
“安福公公,您要带我去何处?为何不让我兄长一块儿走?”
安福笑眯眯:“姑娘到了便知了。”伸手,“请。”
祝庭舟过不来,开始嚷嚷:“圆圆,不许——唔——”
祝圆瞪大眼睛看着安和等人捂住祝庭舟嘴巴将其拖走,开始后退:“我、我不去了——”刚退一步,便撞到夏至身上,
后者都吓蒙了,完全不知道该干嘛。
而她们身后,不知从何时也围了两名太监。
祝圆害怕了:“你、你们想干嘛?”
安福笑得和蔼:“祝姑娘别为难奴才几个了,主子正等着您呢。”
祝圆茫然。
主子?三皇子?
等等,狗蛋明明给她约的小哥哥啊……
电光火石之间,祝圆终于明白过来——
是狗蛋!
压根没有什么俊气小哥哥,只有狗蛋!!
他竟然骗她?!!
……
……
……
祝圆气疯了。
这丫的根本不配叫狗蛋!
从今以后,他改名了。
他,三皇子谢狗蛋,以后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就叫——
谢狗币!
第075章
“祝姑娘?”安福依然保持着躬身伸掌的姿势询问般看着她。
此情此景, 不去也得去, 何必纠结!
祝圆深吸口气, 压下满腔怒意, 冷声道:“带路。”
安福“诶”了声:“请。”
“姑娘!”夏至担忧极了。
祝圆摇了摇头, 率先走出小门。
外头是安静的小巷,左右无人。
紧跟在侧的安福笑着说了句:“祝姑娘放心,不会有人看见。”
不是巷口有人守着, 就是这片地儿都是谢狗币的。
她面无表情,安福也不再多说, 领着她沿着巷子走了几步,走到斜对面一扇敞开的木门前。
“请。”
轻裙不动,莲步上阶。祝圆沉静地步入木门。
门里倒像是普通院子, 几株矮木, 几盆盆景,便没了。
祝圆刚打量完地儿, 就听见后头“咿呀”一声轻响,她下意识回头,恰好看到一名太监将木门落栓。
夏至紧张地贴近祝圆,生怕这些人要做出什么。
安福忙安抚她们:“姑娘莫慌,落栓不过是预防聊斋的管事过来,待你离开, 这门便会再次打开。”
祝圆扫了他一眼:“公公带路吧。”说这些废话有何用, 难道她说不关便不关了吗?
“诶~”
一行继续前行。
院子似乎不大, 只过了道院门, 再穿过一条长廊,便到了一处略大些的院子。
另有一名略瘦的无须男人候在廊下。
看到她们进来,此人眼前一亮,急忙迎上来,恭敬地行了个礼:“祝姑娘~~奴才安瑞,给您见礼了。”
祝圆:“……”这太监为何这般恭敬?
笑眯眯跟在边上的安福怔了怔,仿佛想到什么,一个眼刀子就飞到安瑞身上。
安瑞丝毫没管他,躬着身要引祝圆往屋里走:“姑娘请这边走,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祝圆迟疑。
安瑞也不催她,面上笑眯眯的,只耐心地等着。
祝圆的视线扫过前边敞开的房门,扫了眼一左一右候着她的安福安瑞,祝圆一咬牙,往前走——都到了这儿了,等着也改变不了什么。
“夏至姑娘,”安福一个箭步,拦住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夏至,“且劳烦你在此处候着。”
“你们想干什么?我要陪着我家姑娘——”
竟然连她丫鬟也不给进?祝圆怒了,停步回头:“不要——”
“吵吵闹闹的作甚?”低沉的嗓音插了进来。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祝圆僵住。
安瑞腆着脸笑道:“殿下,奴才正准备领祝姑娘进去呢……”
谢峥轻“嗯”了声,视线停在祝圆身上。
祝圆低着头转回来,福身:“民女见过三殿下。”
看到祝圆,谢峥的唇角便忍不住上扬。
他仔细打量她。
镶绿玉玄木钗,藕荷色长裙,腰间坠着块带流苏的绿玉禁步。
雅致是雅致,素了点。
谢峥皱了皱眉,收回视线:“进来吧。”然后朝安瑞吩咐,“给她弄一份甜汤。”这丫头夏日喜欢喝甜汤解暑。
“是!”
“不必了。”
安瑞、祝圆同时开口,前者愣了下,忙闭嘴不吭声。
祝圆顿了顿,视线定在地上砖缝处,接着道:“殿下有事便在此直说吧,民女自当洗耳恭听。”
换言之,倘若没事,她就走了。
谢峥收起笑意,皱眉盯着她头顶乌发:“我找你所为何事,你清楚得很,还是说,你要我在他们面前与你详谈?”
祝圆:“……”无耻。
不是,他们压根无事可谈啊!!
可她不敢说。
谢峥轻哼了声,丢下一句“进来”,转身进了屋。
狗币!祝圆咬了咬牙,抬脚跟上。
安瑞等人偷眼看着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屋,齐齐松了口气。
夏至担心极了,往前一步——
安瑞拦住她:“夏至姑娘,主子们讲话,你在外头等着便是了。”
夏至又怒又惊,呵斥道:“我家姑娘还未定亲呢,你们怎么能……你们居心何在?”
安瑞笑眯眯:“以后就是一家人,何必在意这些细节呢,对吧?”
夏至怔住了。
旁边的安福也开始捋袖子:“好你个安瑞!我说今儿你怎么尽往回缩——合着这得罪人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安瑞佯诧:“不是你自己向主子请缨的吗”
“我呸!”安福抓住他衣领,“你装孙子,不上把我架火上烤了吗?”
安瑞哎呦哎呦:“你这话说得,接姑娘的任务难不成是苦差?”
“呸呸呸。你就阴我吧!”安福扔了他衣领,开始长吁短叹,“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罢了罢了,反正我就认主子一人。”
安瑞摊手:“这不就得了,你瞎操心什么?”
安福瞪他:“那你怎么对那位恭恭敬敬的?”
安瑞嘿嘿笑:“咱们都是奴才,对谁不得恭恭敬敬的?”
“得得得……说不过你。”
……
另一边。
祝圆跟在谢峥后头进了屋便开始悄悄打量四周。
屋里窗户全都打开了,光线明亮。空气中飘着浅淡的香薰味。西北两边都摆着书架,里间靠墙处摆着张大大的书桌。
祝圆扫了眼桌后墙上那副波澜壮阔的山水画,暗松了口气——真的是书房,看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当先进屋的谢峥已经走到窗下茶几边,回身落座,下巴朝边上一点,道:“坐下说话。”
祝圆扫了眼那两把并列而置的椅子,除了中间一张摆茶盏的小几,俩位置就差肩挨肩了。她敛眉,停在几步开外,不卑不亢道:“于礼不合,民女不敢僭越。”
谢峥微微皱眉:“让你坐着便坐着。”
祝圆沉默,以示抗议。
谢峥盯着她片刻,换了个方式:“你从外头过来绕了好大一段路吧?坐下歇会。”
“谢殿下关心。”祝圆抿了抿唇,“倘若民女说累,是不是可以自行离开?”
“不行!”谢峥拒绝完后,顿了顿,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你在生气?”
祝圆不吭声。
这便是默认了。谢峥看了眼外头,皱眉:“是不是安福请你过来的时候说了什么?”
祝圆忍不住讥讽了句:“看不出来殿下手下的太监,还颇有当劫匪的天赋。”
谢峥:……
他轻咳一声:“安福这人虽然有点轴,忠心还是可以的……”又咳,“回头我训他两句,让他给你赔罪。”
祝圆:……
能在皇子身边混,地位还不低,哪个是傻子?自然是主子怎么吩咐下人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