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凛,怎么办,学长呼吸不上来了……”
熟悉的女孩嗓音变得焦急起来,听起来有些颤抖。徐予凛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从口袋掏出手机按下紧急呼叫简单说了几句,然后向前迈出脚步。
司琅的样子让乐葵心惊胆战,她匆忙扯开司琅的领带,想以物理的方式让他缓过气,等她打算继续解开司琅衬衫前面几颗纽扣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拉开她的手。
“小凛?”
乐葵愣了愣,被徐予凛扯开了身体。
徐予凛探出一臂,把司琅从乐葵的身上拉起来,将他整个人平放在地上。
然后他两个手掌交叉按在司琅的胸口,有节奏地敲击几下,又把司琅的衣服统统解开,露出单薄白皙的胸膛。心脏的位置有一道蜈蚣似的伤疤,是曾经做过心脏手术的痕迹。
徐予凛目光扫过那道痕迹,抬起司琅的下巴,再重新按压他的胸膛。
在司琅未能恢复呼吸的情况下,他不断重复相同的动作。
直到司琅张嘴重重地喘了一声后咳嗽起来,徐予凛才收了手。虽然司琅的呼吸虽然仍然又重又急,但现在总算缓过气来了。
徐予凛往后退一步,拉住乐葵想要凑过去的身体:“不要靠近,让他呼吸新鲜空气。”
“学长,会没事的吧?”
乐葵咽了咽口水,这才发觉自己一直紧张得屏住呼吸,手心都是汗。
徐予凛虽然从小体弱多病,但并非这种会窒息休克的病,她第一次接触到别人心脏病发,想起那分分钟是和死神抢人的病,现在才觉得后怕。
“……大概。”
徐予凛回答,听到外面响起救护车的笛鸣声。
过了会儿,救护车惊动了还在学校的老师,乐葵才发觉自己紧张得忘记了通知老师。
医护人员匆匆忙忙地用担架把司琅抬上车,因为司琅病发的时候只有乐葵和徐予凛在,为了了解情况,他们两个人和保健室老师也一起上了车。
刚到医院推进急症室,一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男孩从打开的电梯匆匆跑出来,连气都还没调整均匀,便急急地叫了保健室老师一声:“老师!我哥哥他怎么样了?!”
“司珏。”保健室老师叫了来者一声,“司琅刚推进急症室,医生还在看。”
他怕司珏担心,安抚道:“多亏徐予凛和乐葵这两个同学急救及时,你哥哥应该没什么事的,不要太担心了。”
司珏闻言像脱力一样瘫靠在墙上,听到安慰勉强按捺住内心的焦心。他望向乐葵和徐予凛,用力抹了抹满是汗水的脸,也顾不上往日对徐予凛的避之不及,站直身体九十度躬身朝二人诚恳道谢:“谢谢你们救了我哥哥,真的非常谢谢!”
两个人原本并肩坐在急症室外的长椅上,徐予凛靠在乐葵身上,并没有理会司珏。乐葵碍于姿势没有办法站起来,朝司珏摆了摆手,“不用谢不用谢。”
“失礼了,我现在没有办法好好处理,请谅解,等之后我们家会登门感谢你们的。”司珏没有心情跟他们客气来客气去,看着还在亮着红灯的急症室,他心急如焚。
在门口来回地走了一圈又一圈,司珏怎么想也不明白:“怎么突然会病发呢,明明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三年前哥哥做过心脏手术,手术很成功,除了不能运动之外,现在只需要每天吃药物,就能如常人一样。
家里人都很放心他,谁想到忽然会出这样的事。
保健室老师拍了拍司珏的肩膀:“司珏,你爸爸呢?”
司珏内心急切,他耷拉着眉毛,勉强打起精神回答:“他还在公司,我已经通知过他了,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果然过了没多久,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匆匆从电梯走出来,司珏宛如找到主心干一样,激动地迎上去:“爸爸!”
司鹰拍了拍小儿子的背脊,看向保健室老师:“老师,司琅他怎么样?”
保健室老师把之前对司珏说过的说辞对着司鹰重新说了一次。
司鹰闻言,把目光投向乐葵和徐予凛,他朝乐葵点头道谢,得到小女孩客气的回应后,司鹰的视线移到徐予凛的时候,而后他神色微顿,眼睛露出一丝讶异:“……徐……”
对了,保健室老师刚刚跟他说,这个同学姓徐,叫徐予凛。
司鹰掩下那瞬间的讶异,对徐予凛客气地道:“非常感激你,徐同学。”
徐予凛没错过司鹰泄露的那点异样,他睇了他一眼,在乐葵的身上直起身体,朝司鹰微微一笑:“不用谢。”
“啪”的一声,急症室的红灯熄灭了,医生从里面开门走出来。司鹰也顾不上别的,对徐予凛匆匆点头便迎上去,“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司琅经过抢救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此刻正在沉睡中。
司家人去办理住院手续,保健室老师在一旁用电话把情况汇报给学校。
徐予凛扯了扯乐葵的衣服,“回去了。”
现在他们继续待下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乐葵点点头。
等保健室老师讲完电话,回头一看,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希望学长可以快点好起来。”
二人在医院外面等李闳来接的时候,乐葵对徐予凛说:“感觉学长的性格蛮开朗的,没想到……”
完全不像是一个有心脏病的人。
“……”
徐予凛没有说话。
乐葵没听到回应,瞅着并没有看她的徐予凛,想了想,有点忐忑地问:“小凛,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为什么这么说?”徐予凛回视乐葵,微微偏了偏头。
夜幕降临,整条大街的街灯都亮起来了,霓虹灯影打在少年精致的脸上,有一种让人目眩的光彩。
“就是有这个感觉……”
乐葵朝徐予凛走近一步,犹豫地看着男孩,“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跟我说,不要生气。”
“你没做错什么。”徐予凛敛眉低笑一声,“我只是有点想不开,钻了牛角尖而已。”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因为他的话而茫然的女孩,手指从少女柔软的脸颊往旁边移动,执起乐葵耳边的一小缕头发。
徐予凛轻扯那缕发丝拉近彼此的距离,敛眉低语: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他原本认为作为玩家不应该过于投入,可既然现在已经沦陷,再去抗拒未免太过愚蠢了。
如今想来,这些年里,与其说他享受着把乐葵耍得团团转的乐趣,倒不如说他是喜欢乐葵在乎他的样子。
他想要乐葵在乎他。
想要她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可以做任何事。
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要乐葵愿意看着他,哪怕他已是恶鬼,亦可为她化身成人。
所以,看着他吧。
不要转移视线,就这样,永永远远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提前更新~
到这一刻徐予凛才正式把乐葵放在心里,之前还没有意识到想要为了她当个人的啊哈哈。
接下来马上长大到可以谈恋爱了。
不过要H的话还得成年了才行!
感觉这一对比较有争议哈哈哈,小葵确实是顾家又爱操心的老妈子性格,不是如此爱操心的话,是融化不了徐予凛这个变态的。
而徐予凛的性格就是这样,他是个典型的坏家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把乐葵看在眼里放在心里。
我一直想写这种类型的男主,想让他干好事只建在给乐葵刷好感的基础上(是的,有目的性)。
不喜这样的可以撤退了,弃文不必告知,争议评论我会酌情删,尊重你我他靠大家。
谢谢大家的支持。
——下本《恶魔呢喃》求个预收——
第14章 与魔鬼
老宅的地下室终日不见阳光,总是又阴冷又潮湿。
就算盖着厚实的被子,皮肤也是冰凉的,感觉不到半点暖意。
身上插满了管子所以变得很沉重,没有办法动弹。
死寂一般的房间,只有机器发出的“嘀嘀”声。
密封的空间唯一亮光,除了机器上面闪烁的红绿按钮,便是房门的窄小铁窗外面透进来的微弱光线。
没有阳光、没有人声,身体上已然麻木的疼痛,在那五年间,已经成为他生活中的一切。
凌晨三点十分。
徐予凛无声睁开眼,眼前是与梦中截然不同的明亮,旁边有一道轻浅的熟悉呼吸声。
少女柔软的身躯和他相隔仅有半指距离,散发出可以灼伤人般的热度。
徐予凛偏过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脸颊。
乐葵睡得正熟,透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稚气。
熟悉的眉宇、鼻子,嘴唇、脸颊轮廓线条,相处了这么多年,哪怕闭着眼,他也能轻易勾勒出来。
仅仅只是看着,便能安抚他心底因为梦到久远过去而起的戾气。
徐予凛凝视乐葵片刻,手臂一探,将乐葵搂住,和她的四肢纠缠着。
“唔……”不堪折腾的女孩发出抗议的声音,只是睡熟之后就不易醒来的体质让她没有办法睁开眼,委委屈屈地任由徐予凛缠住自己。
徐予凛重新闭上眼,感受着对方和他截然不同的温暖体温。
等乐葵睡醒了,肯定又会抱怨他又半夜跑过来和她一起睡。
年岁渐长,乐葵开始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性别不同,像他们这样一起睡是不允许的事。其他事她都很迁就他,或者应该说很包容他,只有这件事每次都啰嗦个没完。
正因为她很多事都无条件包容他,所以他更加不愿意在这件事上退步。
这是她自己造成的。
抱着一个暖烘烘的身体,因为做了梦而清醒的脑子又逐渐昏沉,等再次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二十分了。
徐予凛爬起床,在房间环视一圈。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里是给乐葵准备的客房,昨天他们从医院回来,无意中被乐葵探到他有点低烧,于是乐葵和家长解释清楚,久违地在这里留宿了。
徐予凛赤着脚下了床,他走出卧房,一路循着走廊出到客厅,闻到厨房传来一阵香味,还有细碎的哐啷声。
徐予凛走到厨房门口,看到厨房里穿着围裙的女孩,正低头用汤勺子搅拌锅里的东西。
似乎察觉到视线,乐葵回过头来,看到穿着睡衣的徐予凛:“醒了?”
徐予凛没有说话。
乐葵把汤勺放到一边,把瓦斯上的火转成慢火,走过来用手背探了探徐予凛的额头,“好像退烧了。”
昨晚从医院回来,徐予凛就发烧了。要不是她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摸到他的手觉得异常的热,还不知道他正在发烧来着。
明明以前都会跟她撒娇,这次不知道突然跟她客气什么。
她咕哝道:“你不舒服要跟我说,如果不是我察觉到你在发烧,家里不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吗?”
因为他……
想知道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她能不能对他一如既往。
徐予凛拉下乐葵搁在额头的手,黑眸凝视着她,仍然没有说话。
乐葵已经习惯徐予凛时不时的沉默,见他赤着脚踩在地上,让他转个身推着他走回卧房,“我做了稀饭,你去洗漱换衣服,吃完早餐了再喝点营养药剂……”
她交代完,把人推进卧房。
等徐予凛从卧房出来,餐桌已经摆好了早餐。
他坐到乐葵的对面,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切成长条的煎蛋饼,在即将放进嘴里的时候,瞥见乐葵眼巴巴盯着他的视线。
“……干什么?”
他停住动作。
乐葵瞅着徐予凛,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探出身体伸手摸上徐予凛的额头,嘟囔道:“难道还在发烧吗?”
今天竟然这么自觉地自己吃起来了,和平时难搞的样子截然不同,这不得不让她怀疑起来。
“……”
徐予凛轻轻拨开乐葵的手,默默把那块煎蛋饼放进嘴里。
微凉的额头和昨天摸到的热度完全不同,并不是发烧的温度。
乐葵觉得自己大概想多了。
当然,徐予凛不用她再三叮咛就愿意吃饭,这是一件好事。
她收手坐回去,见徐予凛自动自觉地吃着早餐,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想了想还是伸筷子给徐予凛的粥碗夹了一筷子凉菜。
她没办法,这些年已经养成照顾徐予凛的习惯,不做点什么就有点浑身不得劲。
徐予凛瞥了乐葵一眼,嘴角若有若无地微扬,默不作声地吃掉那点凉菜。
乐葵朝他露齿一笑,也开始吃起早餐。
气氛静默下来,徐予凛喝了一口粥,把碗放下,状似无意地问:
“……昨天,那个人在教室跟你说了什么?”
他昨天回到教室,只看到司琅捉住乐葵的手的一幕,并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
“那个啊,学长希望我去当中学部的学生会长。”
乐葵老实答道,“我拒绝了。”
“……你没兴趣?”徐予凛熟悉乐葵,她有点老好人的性格。做什么都尽心尽责,确实很适合加入学生会。
“要说完全没兴趣倒也不是,感觉会比当班长有趣的样子。”乐葵坦然道,“不过我觉得会占据很多时间,你不喜欢麻烦,肯定不会加入学生会。要是只有我加入的话,那我们的时间会错开吧?我不想这样。”
“……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乐葵总觉得徐予凛说的这句话带了一点点笑意。
她抬眼望去,却见徐予凛神色平静,把碗里剩下的粥喝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