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杨少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你不介意我私生活很乱吗?”
“你私生活乱,又伤害别人吗?”李明珠问道。
“没有。”
“那你有强迫人吗?”
“怎么可能。”
“那你有做犯法的事,比如强那个啥,又或者囚禁之类的。”李明珠道。
“这是犯罪啊,我只是爱玩,但还不至于这么没品。”杨少济道。
“那不就行了。你又没犯法,又没伤害别人,你爱交多少女朋友就交多少女朋友,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我为什么要介意这个?难道你交的女朋友多,就代表人品低劣?”李明珠道,“实不相瞒,我要是像你这样有钱有魅力,我也想把胡歌彭于晏他们一网打尽。那我这样想了,我是不是也该被人看不起?”
“没有没有,人之常情人之常情。”杨少济知道她并不抵触自己以前那么点事之后,心情大好,“那……如果你男朋友和我一样,以前交过好几个女朋友呢?你会不会计较?”
李明珠顿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向他,“这年头谁还没几个前男友前女友,难道只有处男处女才配恋爱?我不介意他从前,但和我在一起他如果敢滥情,我会直接废了他。”
杨少济股下一凉,忙道:“不会不会。”
“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想当我男朋友?”
“没、没没。”杨少济否认三连,“我就是问问。”
“话这么多,看来心情已经好了。”李明珠见他情绪不再低落,直奔主题道:“那个宁小姐我看着她好像在周围转悠好几天了,你真的不打算处理?”
听她提到宁柔,杨少济刚刚还乱跳的心立即凉了下来。
他狠狠心,决定把自己那段黑历史告诉她。如果她听完之后,还建议自己去,那他就去。
他都听她的。
两人选了个没什么人的小巷,一边走一边聊着过去。
听杨少济一点点陈述,李明珠表情也凝重了起来。她是知道杨少济身体情况的,甚至她一度以为杨少济是自己吃药所以弄成这样。现在听了这缘由,她莫名有点同情起他来。
过去的那些事不算长,一条小巷都没走完,杨少济就已经把来龙去脉给说得一清二楚。他问李明珠道:“你觉得,我应该原谅吗?”
李明珠摇头,“你是受害者,原谅不原谅你自己说了算,别人没有资格指摘你。我只是有点其他的疑点,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你们才多大,十五六岁对吧。”
“嗯,我们都十六岁。”
“能让你和蔺直都进去读的学校,应该是非常好的学校对吧。”甚至是国内顶尖的高中。
“是。”
“既然这样,那能进里面读书的人,要么非富即贵,要么就是真的成绩非常好。宁柔会讹你的钱,说明她家情况不太好,那她成绩应该很好。”李明分析道,“这样的女孩子,成绩好而且长得也很可人,又在名校读书,将来不说必上清北,国内的一流大学基本没问题对吧。”
听她这么分析,杨少济表情也一点点变了,“是。她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英语和语文特别好,碾压班上一群学霸。”
“那就是了。她的前途是肉眼可见的光明,难道未来挣不到几百万?设计你她能得到什么,除了那笔钱之外,她也将永远的被排挤出京圈。你觉得京圈的人脉比不上那几百万?实际上很多人就算砸个几千万,也不见得能和你们这些人攀上交情吧。”李明珠道。
杨少济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说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是吗?”
“我不知道。”这点李明珠不敢保证,“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正是介于成熟和未成熟之间,一生中遇到最大的事也莫过于和谁偷偷谈个恋爱。她这样宁愿毁了自己的人生也要设计一个人,在我看来,不符合青少年的正常心理。当然,我无意去干涉你的决定,我只是站在我的立场来谈这件事。刀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痛,我如果遇到你这种事,说不定现在会更恐惧,所以不要有负担。”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杨少济有些走神,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不是没想过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可后来见多了为利益不择手段的人,他渐渐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那他呢,就活该被伤害吗?
他不想原谅,也不会原谅,可现在看来,他反而一直被困这走不出那道阴影。
“我们回去吧,”杨少济做出决定道,“听听她怎么说。”
对于他的决定,李明珠没有任何意见。
两人原路折回,结果在永安巷门口却和一拨人撞上了。
看着妈妈身边的助理,杨少济再往旁边一看,就见他妈正从车上走下来,周围五六个人簇拥着她。
“妈?你怎么来了?”他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老娘现在应该和男朋友在国外才对。
杨丽华看了眼站在儿子身侧的李明珠,道:“我来看看那个神经病想对你做什么。”
“什么神经病?”
李明珠比杨少济反应要快,“您说的不会是宁小姐吧。”
杨丽华这回正眼看向了李明珠,并主动对她道:“这脑子比我养的猪要强。”
李明珠默,杨少济的思绪却还留在李明珠那句话上,“不是,什么神经病?妈你在说什么。”
“边走边说。”杨丽华话音落下,助理等人全都站在了较远的地方,“我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当初那对父女敢敲诈我们,那就该付出代价。我把他们赶出了京市,不准任何人给他们工作,也不让那个女孩儿继续读书,让他们这辈子只能守着那笔钱。后来没过几年,那男的就因为犯事进了局子牢底坐穿,那女孩儿也精神出了异常。到了这程度,我也就没再继续,没想到她竟然还会来找你。”
所以她一听到消息,立即带人来了。
他们说着话,便利店已经就在眼前。透过玻璃墙,他们能见到坐在呆坐在里面的宁柔。就这样看着她的侧脸,根本看不出她是个精神失常的人。
“妈,”杨少济拦住了母亲往前走的动作,他语气带着恳求,“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宁柔要陷害我吗?”
见儿子半点没长进的样,杨丽华心里一阵糟心,“当然是为了钱。她爸爸四处钻营,结果欠了一屁股债,所以想卖了女儿去抵债。每个人都有自己苦衷我能理解,但他们不该把主意打在我儿子身上。”
“所以卖给谁都是卖,最后她选择了杨少济是吗?”李明珠突然心里有些闷,十五六岁的宁柔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呢,“她爸爸真是该死。”
杨丽华没说话,杨少济看着眼前宁柔的背影,想到以前她给自己补课时都给给他一块酒心巧克力,让他无论怎么样都不要放弃自己。
可最后,他们俩都选择了放弃自己。
揉了揉脸,他走进了便利店。
里面宁柔见他真的回来了,脸上的惊喜溢于言表,她站了起来,道:“你回来了?”
“嗯,你不是找我有事?有话就说吧,我听着。”杨少济看着她的脸,其实仔细看能发现她的神情确实与她这个年纪相违和,二十五六岁的人却总露出小女生的模样。
“哦对,”宁柔忙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她不敢去碰他,只把东西放到桌面上往他前面一推,“这里面是八百万,之前花掉的我已经补齐了,密码是你的生日。”
杨少济本想问她哪来这么多钱,可见她脸上脂粉下掩盖的皱纹,最终没问出口,“好,我收下。”
“你愿意收下就好。”宁柔像是最后的心事放下一般,感激地朝着他鞠了个躬。她没说对不起,而是拿起自己的包准备离开。
他们擦肩而过时,杨少济忍不住问她:“你找我就只为了这个?”
宁柔身体顿住,她看着外面天边的云,好一会儿才张口道:“我其实还想问你,如果没有这些事,我们俩会不会在一起?”
闻言,杨少济想起了她一直送给自己的巧克力的名字。
DOVE,Do you love me?
你爱我吗?
他眼眶一点点红了,“会,一定会!”
得到回答,宁柔释然般笑了,笑着笑着泪水却在她眼眶里打转,“谢谢。”她哽咽着,“谢谢你愿意给我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走出了便利店。
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在他俩身上时,沈弯手一招,一滴眼泪出现在她手里。
果然啊,是鬼泪。
第54章
鬼泪顾名思义,也就是鬼的眼泪。鬼能哭,但不会有眼泪,只有在至痛至诚时才会掉下鬼泪。
沈弯在见到宁柔第一面时就觉得她有些不对,现在看来,她的直觉没错。
宁柔不是活人。
把杨少济送出门,沈弯将店门一关,跟在宁柔的身后。
在宁柔出巷口时,她见有一老妪过来扶着宁柔,接着两人上了一辆出租车。
恰好这时蔺直开了车来,沈弯把正要下车的他给堵了回去,然后往他的副驾驶座上一坐,指挥道:“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
蔺直:“……”
他认命的启动引擎,“尾号707那个?”
“对。”
他们一路尾随着出租车上出城上高速,最后竟然来到了杭市地界,最后在市区边缘的老城区停了下来。
老城区在二十年前还是杭市中心地带,后来随着城市发展,城市中心往外迁移,这地方也就破落了下来,也就导致这里的房租低廉,不少人都杂居在这里。
一进入老城区的范围,沈弯就察觉出了这里的不一般。
这里地形靠山接水,灵气纳藏,是货真价实的风水好地。不过也可能正是因为地方太好了,拆迁不起,才会被历史抛在身后。
前面的出租车这时停了下来,宁柔和老妪进了一老小区。他们不是住在楼上,而是往楼下的地下室走。
而很不凑巧的,此地灵气纳藏点正是在这小区正中心。此时已经深秋,从小区里依旧茂盛的植物就能窥见一斑。
“怪不得。”如果宁柔一直住在这地方的话,那她变成这样也就能理解了。
沈弯没跟上宁柔那,她看的出来,宁柔心愿已了,她的一生大概就在今夜中止。还剩下的最后那点时间,就让她好好陪陪她的亲人吧。
“我们去周围转转,顺便看看把哪快地买下来。”沈弯招呼蔺直道,风水好地难得,她能寻到这也算运气。
“这么说你打算搬到这了?”蔺直道。
“嗯。”沈弯走到小区大门旁边的哪一栋处,稍微往下感知了下,这里的灵气相对其他地方来说最浓郁,“这里不错,就买在这,要一楼。如果有地下室,得连地下室一起买。”
“好。”现在沈弯明面上的走账都是蔺直出面,对她的要求,蔺直不会拒绝。
两人看完要买的地方,转身就见到刚才和宁柔一起回家的老妪出来了。
眼见着她去了隔壁香烛店买了香烛,沈弯走过去问她道:“宁柔还好吗?”
老妪抬头,借着旁边的路灯,沈弯看到了她的神情,有伤有痛,但更多的是轻松。
“你是……”老妪疑惑道。
“我是她的朋友。”沈弯道。
“哦。”老妪点点头,“你们跟我来吧。”
她带着沈弯二人来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房间很小,十个平方不到,都能很整洁。此时,靠墙角放着的床上,宁柔正躺在那里,没半点生息。
“她已经死了,刚刚去的。”老妪上前将宁柔的衣袖挽了起来,手腕上的伤疤便出现在沈弯眼前。那些伤疤颜色有深有浅,样子十分丑陋。
“她活着的时候,心里想着的都是死。有时候清醒了,就又拼命去挣钱。我啊,总担心她哪天突然就没了,现在好了,以后不用半夜担惊受怕到睡不着了。”老妪掖了掖眼角,“不知道你们是她的哪路朋友,现在人已经没了,不管什么仇什么怨,就请都放下吧。”
“您误会了,我们不是她的仇人。”沈弯看着宁柔叹了口气,“您是宁柔哪位长辈?”
“我是她的外婆。”老妪道,“这孩子从出生就是我带着长大的,她妈妈不要她,她爸爸后来找了来,说是要送她到城里读书。我寻思着城里条件好,以后她说不定可以考个好大学,就答应了。谁知道没过几年,就听说她爸被抓了,她也疯了。我要知道后面会发生这些,我宁愿她在我眼皮子底下长着。好歹有我一口吃的,也不会让她饿着。”
老人说到后面,声音里已带了哭腔。
面对至亲的离去,没有人会不悲伤。只是相对活着而言,宁柔这样死了反而是解脱。
沈弯深吸了口气,询问宁外婆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宁外婆摇头拒绝,说她还有一点体己钱,火化那个孩子不成问题,“我要带她回乡下,城里好是好,但活着太累了。希望她以后投胎投好一点,不要再遇到那样的父母。”
“会的。”沈弯道。
因为要给亡人换寿衣,沈弯和蔺直就先离开了这里。出去后,蔺直还是联系了人,让他们来帮着宁外婆处理这些杂事。
等蔺直挂上电话,沈弯道:“刚刚没有鬼差来接引宁柔。”
“所以?”
“她不会再有来世了。”沈弯将宁柔留下的那滴眼泪拿了出来,“她早就已经死了,执念让她魂不能离体。你知道的,阴魂不能见到阳光,她多留一天魂魄就消散一点。现在她执念已消,心愿已了,魂魄也彻底灰飞烟灭。”
都灰飞烟灭了,又哪里还有来生。
——
有了蔺直的帮忙,宁外婆这边的后事处理的很快。第二天,她就带着外孙女还有其他的家当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