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子——冉珏儿
时间:2020-10-05 09:26:39

  陈宇柒有这样说的底气,他年纪轻轻已经手握禁卫军和京城府军,前途可以说不可限量,这样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在乎那些死物。所以他当着未来岳父岳母和大舅哥的面拒绝,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以说很刚了。
  孙家父母想说什么,但是被孙康一个眼神制止了,现在妹妹未进门,这还是陈府的私事,他们没有立场管,就是妹妹已经进门,这事儿也不能管,都不是小门小户,何必要扒拉着全部,陈宇柒前途光明,何必在这些事情上伤害感情,更何况陈宇柒身为嫡长子,家中谁吃亏都不会是他。
  更何况,兄长为妹妹着想不是理所当然那,心都是一样的,他最近一段时间也在积极给自家妹子添妆。
  “你们都已经长大了,这事我不问,你们兄妹自个儿商量,”陈太尉表示。
  陈宇柒点头。
  膳后,沐世规和孙家老爷随着陈太尉去书房说话,薛氏和孙家夫人以及家里的各位姑娘随着陈老夫人去后院饮茶,陈宇柒沐彦卿和孙康他们这些年轻小伙则是去西面的亭子切磋学问。
  沐彦卿耽搁了一会儿就被单独落在了后头,好在陈府的路他都熟悉,顺着游廊转过前面的转角就能看见了亭子。
  “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银子现在都用得渣都不剩了我去哪给补上。”
  还没转弯,沐彦卿就听到了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和青佲对视一眼,主仆两个默契地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
  “要不去宫里找太后娘娘说说?”
  “太后娘娘对大兄长可恨之入骨,忘记梁王了?知道我们拿银子补给大兄长的,恐怕撕了我们的心都有。”
  “那怎么办?当初这银子大部分可都用在了太后娘娘和梁王身上。”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能抠出银子来。”
  “还不能说说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名声毁了不说,礼部和谏官不会轻判。”
  正在这时候沐彦卿身后传来脚步声,沐彦卿回头就看到了正抬步走过来的孙康,再听身后已经没有了动静,应该是听到脚步后做贼心虚跑开了。
  “彦卿怎么在这待着?别个可都到亭子里了,”孙康笑着询问,接着就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给沐彦清传输经验,“虽说春闱在即,不过该放松的时候还是应该轻松轻松的。”
  “正要过去呢,刚走到这边,”沐彦卿淡淡表示,因为之前没有接触过,孙康这个人他实在是不了解,对孙康所有的认知来源只是别人的只言片语。
  在沐彦卿看来未知是最可怕的的,纵然从一开始孙康就表现的温和无害,但他很难放下心房下意识就是防备,甚至,他有些觉得孙康刚刚是故意的。
  “嗯,一起过去吧,”孙康说着走在了前头。
  沐彦卿默默跟上。
  很快他们就到了亭子,现在是冬日,亭子整个被围了起来,里面还点着炭盆,刚一踏进就感到一股热气,舒服的很。
  只是亭子里的气氛却并不怎么热络,除了沐彦卿其他几个看着和陈宇柒差不多大的年纪,看他们眉头紧锁就知道他们有心事,想到自己刚刚在拐角处听到的那些话,沐彦卿能勉强拼凑出来个故事——
  大概就是前边儿陈夫人的嫁妆在十多年前就被陈府一些人偷着挪用了,为了供奉太后和助梁王成事,这件事情陈太尉之前知不知道沐彦卿不清楚,但是现在陈太尉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让他们在短时间内把这些银凑齐还回去,这笔嫁妆他要给长子长女平分。
  刚刚那两人的意思,当年动这笔嫁妆的人不少,现在让他们还回去,他们确实力不从心,有困难是一定的,已经吃进肚里的银子让他们吐出来自然艰难,不过沐彦卿并不担心他们一个个的在这件事上偷奸耍滑。
  陈太尉既然已经当众开口,表明了他的态度之坚决,所以动这些嫁妆的人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会把这批银子凑齐还回去,毕竟当年这批银子的用途可不光彩,梁王那就是盛德帝的眼中钉,除之而后快的那种,按照盛德帝对梁王的憎恶程度,陈家这些人除了早已投诚的陈太尉,其他沾事儿的都跑不了。
  更不用说他们当年能逃过一劫也都是因为沾了陈太尉的光,现在陈太尉在朝堂上的地位更加斐然,他们如果脑子不坏就知道他们不能失去这样一个靠山,陈府在他们早晚能起来,要是这银子的用途被查出来,他们的脑袋肯定保不住。
  想到这里,沐彦卿不得不心存佩服,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仅仅是几句话就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服气都不行。
  沐彦卿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回过神来就看到孙康揶揄的眼神,“彦卿发呆想什么呢,将要娶妻高兴过头了?”
  沐彦卿看了孙康一眼,不答反笑着问:“孙家兄长似乎很关心我?”
  “那是自然,说起来我们还是师兄弟呢,”最后几个字孙康声音压的很低。
  沐彦卿皱眉坐直了身子,他从来没有从先生口中提过这个事情,就说明先生他有所避讳,但沈菁沈先生好似不是这么想的,王麟之也好,孙康也好,说起这个事儿的时候都很轻松,甚至他小时候王麟之还会去孟府拜访,所以其中到底有什么渊源?
  接下来,沐彦卿也没有太开口说话,一直到离开陈府。
  “一眨眼的功夫,卿宝就长大了,再过上几个月都能成家了,想想还挺不真实,”回程的马车上,薛氏叹了一口气,她心里现在是说不出的滋味儿,一方面有儿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的欣慰,另一方面也有孩子还没长大就已经离开身边的酸涩。
  “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咱们就这一个儿子,他跑的再远能跑哪儿去?”沐世规拍了拍自家夫人的肩膀,宽慰道。
  薛氏跟着笑了笑。
  ————
  席瑜单独坐在书房中,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手指一下一下敲着身前的书案,书案上摆着几封信,都是近十日从京城送来的。
  “主子,”青澜推门而进。
  “分发的怎么样了?”
  “几位军长看着平分了,被罚的那位一件也无,”青澜应声。
  沐公子送来的这批物资不仅有成衣还有棉花,棉花直接让城里的绣娘日夜赶工塞进棉衣中,成衣今日就能分发下去,天越来越冷了,早一日得了棉衣就少受一天罪,所以物资来了,他们也不忍心耽搁。
  席瑜点了点头,“彦卿既然不想让他人知道这是他送来的,就把这事儿按在我身上吧。”
  彦卿喜欢低调,他可不,他现在要的就是名声,越盛越好。
  “属下安排,”青澜没问为什么直接应了下来。
  席瑜点头,手指敲了敲书案上的信封,“这事儿有眉目了吗?”
  这几日他都没有接到京城送来的信,本来以为是路上耽搁了,毕竟从京城到邺城路途遥远中间出点意外也不稀奇,但总不能十几日来都没有一封信送到,心中怀疑,自然彻查。
  席瑜手上拿的这些信是在府上一个小厮那里搜出来的,五六封信都在,如果他警觉的再晚些,这些信应该被送出去了。
  “不肯说,魏二哥魏三哥亲自在审呢,”青澜回道。
  “嘴倒是硬,”席瑜冷哼,魏氏兄弟的手段他见识过的。
  “这人虽是咱们进府之后新买来的,但属下怀疑他应该是冒名顶替,真实身份并不好调查。”
  这道理席瑜自然知道,断了这条线就真的断了,“他既然如此大胆,揣着信就往外跑,就说明跟他接头的应该就在城内,查!”
  邺城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这座城处在陈朝边界,城池是因为有军队在此驻扎,随着成家立业儿女成群慢慢形成的。后来又吸引了商人和其他各行各业的人过来定居,除邺城之外方圆几十里再没有其他城池。
  到了冬季更是如此,邺城百姓尚且闭门不出在家猫冬,出了邺城几十里地没有人烟,如果再来上一场雪,人冻死在雪地里都不是没可能。
  现下里,邺城已经封城,从明日起边防军,会出兵在城门口处把守,他就不信找不出来幕后之人。
  “是。”青澜接令之后离开。
  席瑜揉揉眉心,京城局势比他想得严峻的多,在不知不觉间权势已经重新洗牌,而他现在手中最大的王牌就是彦卿所说的西蒙边防军。
  再睁眼,一片清明。
 
 
第183章 家宴后续
  陈府家宴的第二日发生了很多事。
  首先, 谏官徐步仁在朝堂之上直接进言陈太尉枉顾圣命,小国丧期间在府上摆席宴请宾客, 贪图安逸享乐, 堪称不仁不义, 并且抨击陈太尉在得到保定府军任职后眼高于顶,我行我素,已经隐隐不把皇上看在眼中。
  徐步仁身为谏官, 性子耿直, 说话直接, 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不畏权贵刚正不阿,虽然不得官员待见,但是近年来深受盛德帝信赖, 毕竟借他之手除掉异己很好用, 背地里百官常说徐步仁是盛德帝手中的一柄利剑, 但现在剑指的对象是宠臣陈太尉。
  满朝文武都在观望, 两方宠臣相遇谁是最后的胜者,不过大多数心中都偏向徐步仁,毕竟小国丧可是盛德帝亲下的圣旨。
  自古皇帝驾崩被称为国丧, 家家户户白绫食素,骄奢淫逸样样要不得,而太子为储君,他的安危也关乎朝纲社稷,但丧礼却没有这么多规矩。但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世间难以言说的痛,虽说近一段时间盛德帝看他颇不顺眼, 但人死如灯灭,盛德帝感念太子,所以下旨太子身后事比照他储君的身份还要高上半级,称小国丧。
  小国丧虽然不要求各家各户白绫守孝,但各项戒律还是要遵守的,这是盛德帝亲下的圣旨,这样的时刻顶风冒进,自然会成为各位谏官的把柄,不过朝中谏官这么多,最后却只有徐步仁一个人站了出来,这本身就不寻常。
  但早朝之上,文武百官看到盛德帝难看的脸色只以为他是因为对陈太尉错付信任才如此,谁也没有想到后面被惩罚的不是犯事的陈府一众人等,而是其余谏官。
  盛德帝言:有事不敢言说,可担‘谏’字。
  在这一瞬间,满朝文武皆惊,不明白盛德帝此举为何?
  散朝后,有消息从盛德帝身边的陈公公处传来,言说陈府家宴这事儿是盛德帝亲自批复,虽说如今陈朝多事之秋,但陈太尉刚立大功身负重伤刚刚痊愈却又要为国去保定走马上任,就连年节都不能归家,也着实艰辛。
  忠臣良将不易得,所以盛德帝为表恩典,让陈太尉在离京之前能和亲人聚一聚。
  这话一出,众官员默,尤其是众位谏官心里更是哭唧唧,他们自然知道陈府摆宴一事,毕竟陈府并没有多做遮拦,但就是看到陈府光明正大,他们心中才更担心,谁都知道陈嘉父子深受盛宠,没有后招他们敢这样做?
  因为这样的想法,所以徐步仁提出要一同举谏的时候,他们只能打哈哈,想着朝堂上看盛德帝态度而定,只是没想到没等他们随机应变,已经被处罚了。
  沐彦卿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脸上表情一言难尽,倒不是因为这些谏官,陈太尉和兄长做事向来熨帖,从来不会打无把握的仗,所以怎么可能顶风作案,把全府置于威胁之下,他虽不清楚其中细节具体为何,但确实没多担心。
  令他无语的是,今日在早朝上官升三级的徐步仁,他关心这人很久了,虽然埋得很深,但这人确实是三皇子的人,他就不信这件事情中没有三皇子的手笔,现在三皇子做事越来越不着痕迹,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样的情况是从他身边出现新的幕僚开始的。
  虽然根据调查出来的情况,三皇子身边的幕僚之前名不见经传,但看这行事和近来三皇子的表现,这明显是老手,难道他们关注点本身就错了?三皇子的智囊团不是明面上这个,而是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沐彦卿的脸色有些难堪,他这边并没有查到这方面的消息,难道是他想多了?
  其次,就是沐彦卿把这一切联想在一起的原因,因为筹银有功,三皇子在早朝上直接被加封为九珠硕亲王,距离东宫太子之位真真就只剩下一步之遥。
  满朝文武都知道所谓筹银有功,就只是个借口,毕竟查封蔚山王府、私库充公之后,如今国库充盈,完全缓解了国库空虚的危机,但谁都没说什么,毕竟如今盛德帝仅有三皇子这一个适龄皇子,根本别无他选。
  如果撇掉那些猜测,对这个结果沐彦卿是乐见其成的,之前三皇子为表谢意已经亲口和薛表哥承诺会尽早把明月斋操作成皇商,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相信明月斋的事情也即将会提上日程,想到以后明月斋会有一道撞不破的保护罩,沐彦卿自然欣慰。
  不过现在,这种感情总归是打了个折扣。
  最后,也是在这一日,入宫多年的席贵妃被诊断出有了身子,已经近三个月。
  席贵妃入宫多年,一直圣恩不断,但一直没有子嗣缘分,除了早些年怀胎小产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如今怀有身孕,自然是一大喜事。盛德帝更是欣喜若狂,他子嗣不多,如今太子又因意外亡故,悲痛之中迎来新生命,又是和宠妃的孩子,怎能不高兴?
  高兴之下,盛德帝下令封赏席贵妃,晋升皇贵妃,封号为瑾,更是大肆封赏席府,就是远在西蒙边防的席瑜也跟着受益,直接被封为从三品怀化将军,协领边防军。
  此举受到满朝文武的抵制,理由就是席瑜年少,从军几个月就担当如此重任实属不妥,更何况这一下子越级太多,对其他将士委实不公平。
  这样想的官员不在少数,他们累死累活,除非重大立功,否则就只能老老实实依照三年一升的准则,慢慢往上爬,一个半大小子仅用几个月就已经爬到从三品的位子上,这不是打众人的脸啊。
  不过,盛德帝既然已经出了圣旨,主意岂是这么容易就会改变的,他并身边的总管拿出席瑜事件簿,当着满朝文武宣读半年多来席瑜在西蒙边防的表现,其中包括战场杀敌立功,日常练兵,还有应对物资被动手脚一事。
  “众爱卿还有什么可说的?”盛德帝轻飘飘询问。
  满朝文武哑口无言,有什么可说的?人家功劳在那摆着呢,现在还管理着西蒙边防军也是事实。
  知道这个消息,沐彦卿苦笑,他觉得阿瑜接到这个消息不会太高兴,本来是他应得的奖赏,却在席贵妃,不,现在是皇贵妃,怀孕的契机才被奖赏,这种感觉——有口难言。
  ————
  不管怎么说,时间不会因为人和事停留,接下来的几日,沐彦卿保持着孟府和沐府两点一线的生活,近来鉴于他认错态度良好,孟先生对他和颜悦色了许多,师徒两个的相处又恢复到了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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