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子——冉珏儿
时间:2020-10-05 09:26:39

  所以那一段时间,铺子里的胭脂水粉还是靠沐彦卿,之后席瑜又从牙婆子那边买来了一批奴仆,专门挑一家三口买的,手里握着他们一家的卖身契,也杜绝了他们产生异心得可能,有了这些人的相助,沐彦卿只需要在其中调和,速度自然也就上去了。
  渐渐地,明月斋在京城就打出了名堂,尤其是在年轻的小姑娘之间流行开来,胭脂上色自然,各种粉粉质细腻,扑在脸上自然的很,总之和之前那些都不一样,受欢迎也是理所当然的时候。
  有了名气,也引来了财气,明月斋自然也成为了一部分人的眼中钉,这同行是冤家,被抢了生意,没人会高兴。一段时间内,明月斋经常出现搞破坏、捣乱的二流子,一次两次的还能忍,但是次数多了谁还没有个小脾气,有次席瑜正好遇到这些人,他没跟人客气直接把这些人扔进了大理寺的大牢。
  到了大理寺,可就到了席瑜自个的家了,现任的大理寺卿是席勤,掌管整个大理寺,直接听命于当今圣上。虽然这样的小事本来不需要大理寺出马,但是席瑜也不是全然无理取闹,大理寺的这些人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之后,去明月斋找麻烦的人就少了,毕竟‘民不与官斗’的观念自古就有。
  没有阻拦的明月斋发展壮大,尤其这两年,单单是在京城已经有了三间铺子,且都是在街道的中心地段。胭脂水粉的花样也逐渐增多,当然这就不是沐彦卿一个人的功劳了,普通的胭脂水粉他可以试着研究研究,其他的他就不精通了,不过因为见识的多,他可以提出设想。
  现在的明月斋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它有丰厚的财富去尝试沐彦卿提起的设想,成功的几率自然是极大的,明月斋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了京中女子逛街之首选。
  今年年初,薛朗又有了新的筹划,准备把明月斋开到外地,其实在外地开铺子并不好操作,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不还有那一句话——强龙难压地头蛇,这到了别人的地盘不受欺负才怪。
  不过保定还好,先生在保定住了大半辈子,认识的人自然不少,而且沐彦卿和席瑜的四师兄欧阳湛在保定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这次过去指定吃不了亏。
  总而言之,现在的明月斋发展可谓是如日中天,在不久的将来,它还会有质的发展。
  不过这些自有薛朗和其他一些人负责,他们两个最近这段时间还是应该把心思放在科考上,先生那边可是看重,他们要是不放在心上,先生肯定得发飙。
  “铺子的事情先放一放,最近这段时间收收心,不要再管那些,要是被先生发现,指定又要受罚,总归还有表哥在呢,”沐彦卿说道,其实他还有其他想说的,但是想了想有没有说出口。
  “嗯,我知道了,下不为例,这次是因为朗哥去了保定我才过去瞧瞧的,”席瑜笑着说道,表情和往常一样。
  听到席瑜这样表示,沐彦卿没有再说什么,阿瑜向来说到做到,既然他说了他就信吧。
  师兄弟两个边说边进孟府,现在他们进府已经无须有人领路,在他们眼里这就跟他们自家一样,和青山他们打过招呼,师兄弟径直走向书房。
  “先生,”两人站在门外唤了一声。
  “进来,”书房里传来了孟先生的声音。
  两人推开门,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孟先生正做坐在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看书,看到他们两个进门还笑了笑,口中说得话却不客气,“我近日可是已经与别人说了,我两个学生今年要参加秋闱,你们两个可我争气些。”
  秋闱,就是乡试,考中之后就是举人,乡试每三年一次,今年为正科,乡试之后,正巧可以参加年后的会试,总之一点都不耽搁。
  其实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有人怂恿沐彦卿和席瑜他们下场试试,就是李、徐二位师兄也说可以一试,但是孟先生一直没有松口,一直到去年,先生才让他们从县试开始往上考,他们一路考到了府试,排名自然都是不错的,师兄弟两个囊获一二名,当时在京城之中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都是盛赞孟先生名不虚传。
  也有人把沐彦卿和席瑜与王麟之相比,有说这两人青出于蓝,毕竟王麟之的家世给了他太多的便利,这两人的家世差着好些也走到现在了;也有人说根本比不上,想当初王麟之可是一枝独秀,从翩翩少年到年及而立,一直都是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这可不是寻常人能比的。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不管怎么说吧,人们对他俩参加科举能取得好成绩充满期待。
  “定不负先生所托,”两人同时回道,这倒不是自负,他们两个自小跟在先生身边,十年寒窗苦读就是为了一朝一鸣惊人,他们自然也想为自己负责。
  孟伯泀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看不上那些一昧的谦虚,在足够的实力面前,其他都是浮云,他相信这两个小弟子在这次秋闱中一定会有亮眼的表现,毕竟这些年来这两位学生的表现,他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得,师徒三个想到一块去了,怎么说呢,这两种相同的反应说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有其师必有其弟子,师父满是自信,弟子也没有丝毫的谦虚。
  “行了,今日我给你们出了题目,去那边写一篇策论给我,”孟先生指了指一边的书桌。
  两人点了点头,各自走向自己的座位,这个书房是他们从小到大一直待的地方,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那地方的空间越来越小,现在就连书架也为他们让了地方。
  书案上摆着一张宣纸,上面仅有两个字,——民心。
  想也知道这就是先生为他们出的试题,两人没有说话,默契的开始磨砚、铺上宣纸,然后执笔构思。这样的练笔,近几年来几乎每隔几日就有一次,到现在的他们已经完全习惯这个节奏。
  这做文章,都是有自己的习惯的,有人喜欢一鼓作气,直接在宣纸上挥毫泼墨,也有人喜欢先构思清楚再动笔。沐彦卿和席瑜就是其中典型的代表,而且与性格很不一样的是,席瑜是要把自己的构思一条一条列出来的那个,沐彦卿则是看到题目有个思路,提笔就写。
  这两种方法本没有对错,孟先生从没有没有要去自己的学生非得怎么样,所以到现在沐彦卿的习惯都没有改。
  孟伯泀看了一眼静心做文章的两个学生,慢悠悠的开口,“这次你们可要尽力才行,两年前就有人说让你们下场,我都压下没让你们去,这多留两年,你们还发挥不好外人该怎么说我这个老家伙。再说了,为师可是科举考试最后一场的出题官,要是你们连最后一场都撑不到,我这老脸都没地方放了。”
  话虽然是这样讲,但是孟先生的表情还是淡淡的,甚至黏在书本上的眼神都没有抬起,这一切的一切都显示出他根本就不在乎他所说的那些。
  “先生,您就放心吧,彦卿肯定没问题的,”席瑜自信的说道。
  孟先生抬头看了一眼席瑜,心塞的很,要是席瑜有信心的对象是自己,他会更开心的。
  “我对阿瑜也有信心,”沐彦卿温和的说道。
  “我对你们两个都挺有信心的,”孟先生悠悠的看了一眼耍宝的两个弟子,悠悠的说道。
  沐彦卿和席瑜不说话了,继续低头书写,他们几乎立刻就进入了状态,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慌乱,显然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
  孟伯泀刺了一下两个学生,看他们立刻就恢复了心声,终于是满意了,继续埋头看书。不过书房倒没有真正安静下来,近来府上事情有些多,所以不大一会儿青山就接连进来汇报了两次,他们虽然压低了声音,不过在安静的书房之中还是非常明显。
  沐彦卿和席瑜已经习惯在这样的环境下做文章,也不觉得吵,这当然是慢慢练出来的,照先生的话说就是做学问必须有泰山崩而不变色的心态,考场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要是有一点儿动静心态就崩了,那考试算是完了。因着这套说辞,沐彦卿和席瑜就接连受这方面的训练,慢慢的不习惯也习惯了。
  其实说实话这做文章是非常有讲究的,沐彦卿现在能写得一手好文章,都是跟在孟先生身边之后才练出来的,因为他有着前世的记忆,做文章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冒出两句白话文,为了改掉这个毛病,沐彦卿吃了不少苦头,这习惯岂是说改就能改的,就算是刻意忘记,也十分的不容易,不过索性他现在已经能熟练的掌握文言作文的技巧了。
  午膳自然是在孟府用的,书房对读书人来说是圣地,用膳自然不会在书房,师兄弟陪着先生在厅堂用了膳,待着消了消食,孟先生去午睡,师兄弟两个继续做文章。
  这文章一直做到酉时正,孟先生开始赶人,“行了,今日就到这里,都回去吧。”
  两人就这样被赶出孟府。
  “去我家吧,昨日你没有过来,我娘还念叨你呢,”沐彦卿提议。
  席瑜没有反对,“我也有两日没有见到伯母了,还怪想的慌呢。”
  看着顺杆往上爬的席瑜,沐彦卿不忍直视。
  席瑜在沐府自小待到大,府上的人他都熟悉的很,一进沐府就有人给他打招呼,晚膳自然也是受到了郑氏薛氏的照顾。
  晚膳之后,席瑜跟着沐彦卿进了沐彦卿的‘博彦院’。
  “还是你这里舒服,”席瑜看了看周围,再次感叹道。
  席瑜这声感叹可不是客气,在他看来阿卿是顶会享受的人,博彦院现在可以说冬暖夏凉,冬暖倒是没有什么稀奇的,地上全部铺上地龙,冬日在房间只着里衣也不会感觉到冷。但这夏凉可就不容易实现了,要不然皇帝何必去避暑山庄避暑,但是偏偏彦卿这边就是比别处凉快很多,博彦院四处种着绿植,虽然不是名贵的品种,但是也给院子带来了不少人气儿,院子偏西的地方挖了个池塘,现在正开着莲荷,旁边打了一口深水井,就算是在最炎热的夏季,井中的水也是凉而不冰,用来浸水果是再好不过的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都是我娘收拾的,要我养它们不知道已经枯了几次了,”沐彦卿笑着回道,大概是为了弥补他小时候的阴影,母亲一直坚持侍弄着这些花草,因为自己不喜蚊虫,娘亲还专门挑选了这些不召蚊虫的品种,可以说非常用心了。
  “至于其他,我这书房里都是还没有经过防潮防蛀处理的字画,自然是不宜冷不宜热,冬日不好用炭盆,夏季不好用冰盆,自然要花些心思想别的法子才行,”沐彦卿接着说道。
  其实说实话,当初他们被赏了宅子之后,还继续留在柳树胡同也不全是因为二房和三房没有拿出足够的筹码,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榆钱胡同这边没有完全整理好。
  这栋宅子原本是逆臣所住,逆臣被流放之后就一直闲置着,已经闲置了十余年,这其中的破败可想而知,而且这宅子大得很,顶的上柳树胡同三个了,他和父亲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儿,着了不少人才把宅子修正得像个样子,而且之后又经过十年的修修补补,才形成了如今这样的格局,处处透露出生机。
  “这两年来给你的分红大概都折在你们这栋院子里了吧?”席瑜笑着打趣。
  “既然是住的地方总要舒服些才行,”沐彦卿没有否认,银子确实舍进去了不少,不过他并不感到可惜,这宅子大的很,未来数十年内他应该都不会换住处,爹娘就只有他一个儿子,也不存在分家之说,而且先生也在这边,所以就当是提前投资了。
  “近来发生的这些事情你怎么看?”席瑜突然问道。
  沐彦卿抬起头,看了看满怀期待的席瑜,接着收回了眼神,“最近的什么事情?”
  “彦卿,你知道的,”席瑜说道,“我想去西蒙边关。”
  “先生会很生气,”沐彦卿没有惊讶,反而说起了先生,任谁辛辛苦苦培养的弟子,跑去参军都接受不了吧,尤其再过不久就是乡试,在这个节骨眼上,得意门生竟然要弃笔从戎,就算洒脱如孟先生也轻易不会同意的。
  最近,西蒙国蠢蠢欲动,开始在边关两国相交处兴风作浪,近半年来已经发生了好几起陈朝商人被劫持的事故,为此,盛德帝向西蒙国询问,西蒙国王每次都推脱是意外,刚开始大家都没太放在心上,直至西蒙国撕毁了三年前两国订立的条约,而且就在半月之前,陈朝丢了两座城池。
  此事一出,满朝皆惊,日前曲大将军已经带兵前去支援,情况却不容乐观,虽然成功阻挡住了对方的进攻,但是两座城池却没有收回来,这样的情况之下,朝堂很大可能会派陈太尉前往,自从这件事情传出来之后,沐彦卿就发现席瑜经常若有所思,现在终于是提出来了。
  “是啊,”席瑜笑了笑,“会非常生气。”
  “阿瑜,”沐彦卿张口,想了想又没有多说。
  沐彦卿不知道席瑜是什么时候有这样念头的,不过,他没法去劝,朋友之间的影响力是巨大的,要是因为自己的劝说让席瑜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不是真正的死心,恐怕今后心里还是会蠢蠢欲动,而且席瑜还有那样一层隐藏的身份存在。
  是的,虽然沐彦卿一直没有和别人提也告诉自己不知道,但是事实在那里摆着,他猜到了席瑜的身份。
  沐彦卿也清楚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要知道阿瑜在十年前已经明确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到现在他还是席瑜,沐彦卿不知道席瑜有没有野心,不过但凡他有,就需要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才行,不然那连接近那个位子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情况之下,按照规划参加科举考试绝对比不上参军建功立业。
  但是,作为朋友和师弟,沐彦卿有些矛盾,战场毕竟是个一不小心就会流血受伤甚至丢命的地方。
  席瑜等了等,没有等到沐彦卿的劝说,就抬头看去——
  “这个事情上我不给意见,”沐彦卿说道,就这样吧,顺其自然。
  席瑜眼睛眯了眯。
 
 
第60章 席瑜的打算
  沐彦卿看了看席瑜的表情, 想必他现在也没有下定决心,不然刚刚也不可能和自己提起还要问意见。但是,就算知道前方的路上荆棘遍布, 就算明白战场之上随时都有失去生命的危险, 他还是不能劝席瑜, 这人生路到底还是应该自己走。
  亲口听席瑜说自己的打算,沐彦卿心里其实是有些慌的,他自认从来都不是一个感情充沛的人, 前世的他独来独往, 从来也没有经历过朋友间的这些。席瑜对于沐彦卿来讲是很重要的一个人, 此前的十年之中的大多数时间两个人都是在一块的,读书练字,一块受先生责罚。
  而且其实真要说起来, 两人都是有野心的,沐彦卿想让沐家更上一层楼, 虽然现在沐世规官职已经不算小了,但是没有根基,要是沐彦卿立不起来, 今后沐家会怎么样还很难说,毕竟为官者, 总要得罪一些人, 所以身为嫡长子也是独生子,沐彦卿的责任重大,他也从来不掩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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