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三声,就表示有大事发生,不过这事儿的好坏还要看信号弹的颜色。
这个时候,而且还是一连三声,沐彦卿唯一能关联到的就是西蒙边防之事。
“属下这就去看看,”青睢说完转身就走。
沐彦卿想跟着前去,但是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有些腿软。
第118章 转变和转机
沐彦卿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腿软, 这是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说到底他还是怕, 从心底里渗出的怕,怕万一传过来的消息是坏的, 他承受不了的。
意识到这个沐彦卿自嘲的笑了笑,从他听见响声的那一刻起, 事情就已经注定了,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沐彦卿这样想着,往门口紧走了两步, 外面的信号弹已经响起了第三个三声,随着随着声音响起, 青睢在这时候进了屋。
沐彦卿顿住脚步, 眼睛看向青睢, 无声的询问。
“主子,是绿光,”青睢赶紧说道。绿色代表转危为安,这信号毕竟是自西蒙边防传来,虽然亮光的传播速度快,在城池的制高点发射出来距离又会加长,但是毕竟其中的距离远, 想必其中也花了不少时间,但是不管怎么说,主子和他们都能松口气了。
闻言,沐彦卿眼睛一亮, 重重松了一口气:“好,好。”
这两个字用去了沐彦卿所有的力气,真的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喜悦说了出来,他是真的非常庆幸。
看到自家主子这种表现,青睢无声的退下去了,在这样的时间来了消息无疑是一个大好事,能让自家主子在最短的时间内冷静下来,更好的应对接下来的乡试第二场和第三场考试。
青佲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沐彦卿心静不下来,这段时间因为老爷的事情自家主子心里苦他们都知道,但是因此显现出来的事情也确实严重,还是那句话,身为主子的身边人,他们希望自己跟随的主子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心存理智,虽然说生而为人孰能无情,但是这次主子确实不大冷静,他们这些身边人都能感受的出来,相比主子自己爷很快就能意识到。
沐彦卿没有理会青睢,十年的默契让他知道青睢肯定已经去办后续的事情了,他们这厢得到了消息自然应该给沐府娘亲那边和先生那边去个信儿,让他们安心。
沐彦卿洗漱之后换上了干净的素衫,说句实话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做这些,能他回过神来已经躺在了床榻之上,为了让他休息好客栈的这间房间是严格的按照他的卧房布置的,身处熟悉的环境,沐彦卿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他很清醒。
身处事件之中,谁都不能清楚评判的自己表现,但是事情结束一跳出那个框框,聪慧的人立刻就能得出自己的判断,关于自己过去这一段时间的表现,沐彦卿给自己的成绩是不及格。
细数这整件事情,沐彦卿知道自己确实存在问题,从一开始他就已经预料到自己几乎不可能有时间去西蒙边防,正如阿瑜所说他的乡试承担着家中长辈和先生的厚望,甚至不仅仅如此,乡试还承载着他与阿瑜共同的努力和他曾经对先生的承诺。
而且,就算沐彦卿能不顾及这一切的一切,还有一点他不得不考虑,一来可能他到不了西蒙边防事情就已经解决了,而来他就算到了西蒙边防,以现在他的身份一切的活动还是要仰仗阿瑜,耽搁了一切还得不到想要的成果,这是他不能忍受的结果。
但是在现在看来,如果他放弃乡试去西蒙边防,这个结果很可能就是必然的。
沐彦卿从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个后果,但是他心有不甘,主要是他真的非常担心,出事儿的可是他的父亲,沐彦卿前世从来没有体会过父母的爱护,今生他是真的把沐世规和薛氏当成自己的再生长辈和救命恩人来看待的,他们两人之于沐彦卿的意义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前世,因为父母不喜整日把对他的厌烦挂在脸上,这让沐彦卿自小就有了一个认知,那就是他根本没有资格获得亲情,到临死之前,他的心死了,血也冷了。今生,有了沐世规和薛氏这两个羁绊之后,沐彦卿才开始渐渐回暖,这是他割舍不了的眷恋。
怎么说呢,再怎么样沐彦卿也还只是个半大小子,前世的他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还保留着最本质的纯粹,今生的他虽然表现得成熟稳重,但这所有的一切他也是从头开始接触的,所以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这次的事情让沐彦卿真切的认识到他自己的不足,他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其他暂且不说,沐彦卿清楚的知道自己非常的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事情完全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因为这些事情,沐彦卿开始检讨自己,在这整件事情中是他先失了本心,连带着手下人做事也是束手束脚,他的优柔寡断让这件事情变得更复杂,甚至在明知道母亲会更担心的情况下,他仍然不能展开笑颜,还要母亲压抑情绪安慰他,他果然还是太嫩了。
因为在乎,所以更担心,因为更担心,所以让另外一些人更伤心。这明显不是他的初衷,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却让这一切都变成了现实,沐彦卿闭了闭眼,从这一刻起,他绝对不会让事情再走到这一步。
沐彦卿睁着眼一直到天刚蒙蒙亮,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这所有的一切都说明他还不够强大,现在沐彦卿能体会阿瑜的心情了,因为自己无能而无法让想实现的事情实现的心情是多么的无助。
经此一事,沐彦卿明确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西蒙来的消息让沐彦卿放松了许多,平城这边情况确实有好转,下午的时候席瑜吩咐两位机关师去寻找出路,还明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平城有密道。
本来席瑜已经做好准备想着起码也得等明日才能有个结果,为此他还专门去见了茅坪洲,想套出一些话,虽然茅坪洲的嘴非常硬什么都不肯说。但是在席瑜说自己知道平城有密道的时候,茅坪洲的表情出现的些微变化,让席瑜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不过就算是这样,找到密道也非一时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很快两位机关师那边就有了突破性进展,说起这个事情其实完全仰赖青佲。
是的,就是青佲。
青佲意识到自己被困在阵法之中之后,第一时间平复了自己心情,他这十年间遇到的危险多了,经历的困境也数不清,现在这种情况比之前丧命的危机时刻实在是不值的什么。不过,虽然青佲也是有心无力就是了,他对机关术是一窍不通,不过凭借着强大的记忆力和武力值,一遍一遍的尝试,期间自然遇到了不少机关,有些还险些要命,不过青佲都没有认输。
然后就在刚刚,在青佲自己都不清楚什么的情况下,误打误撞就打开了平城的密道,之后就遇到了两位机关师。
接到消息的席瑜自然立刻就去看了,他甚至顾不上和青佲说话,就进到密道看里面情况。
密道第一个弯道处放着几个坛子,有粮有水,席瑜勾唇笑了笑,本来他还以为茅坪洲虽然小家子气但还有点儿血性,现在看起来他还是高看茅坪洲了。
“派人在出口处守着,我先走一趟,”席瑜看着众人说道,虽然说已经十之**确认这就是出口,但席瑜还是想先确定一番,胜利虽已在前方,但多点小心总是没错。
“主子!”“公子!”“副将!”不同的称呼,说话的语气却都是不赞同。
席瑜看了一眼他们,还是坚持己见。
事实证明这密道就是出口,大概是因为茅坪洲对平城内部的机关阵法保有高度的自信,所以这密道之中没有任何的机关存在。
虽然天色已晚时间比较匆忙,席瑜还是没有让和谈官员在平城过夜,平城之于他们来讲太过凶险,毕竟谁也不知道碰到哪里就触发阵法了,基于这个原因,他们一行人全都连夜出了平城,当然也带走了茅坪洲。
与欣喜的席瑜一行人相比,茅坪洲就是非常的沮丧了,刚开始侍卫把铁笼子打开请他出来的时候,他还面带讥笑以为这是要求他说出密道所在处。直到到了密道进口他脸上平静的表情才开始一层一层的被剥落,露出了惊慌和丧气,这个事情对茅坪洲的打击很大,一直到出了平城,他都没有恢复过来。
席瑜不关心茅坪洲的心情,之于他来讲,茅坪洲现在就是阶下囚,一个不需要被考虑心情的人。
“如果发生重大事件怎样通知阿卿?”席瑜问青佲,依照阿卿未雨绸缪的性子,肯定是有办法的。
席瑜算着时间,彦卿的乡试第一场已经过去了,也不知道他发挥的怎样。虽然之前他连续送了七封信回京,但现在彦卿应该才收到三封,而且就算他说的再多,安慰和承诺说的再好,也不如让彦卿知道沐伯父已经平安被救出来来的安心,再上考场也会坦然很多。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青佲沉吟许久才开口,主子曾经说过那个法子太过冒险,有可能这一生就只能用上一次,以后再用恐怕就会被其他敌人利用,而且这其中耗费的人力物力实在太多,所以必须得等非常时候、能发挥它的价值的时候才能使用,青佲衡量再三觉得现在就是最有价值的时候。
事实证明确实值当,它让沐彦卿清楚的认识了自己以后该走和要走的路,虽然说这些年沐彦卿没有停止过努力,但是此事之后,他将更加锋芒毕露。
第119章 大石落地
“消息应该能传给彦卿吧?”席瑜看着绿光离自己远去, 淡淡的说道。
“是, ”青佲回道, 虽然之前从来没有试验过,不过成功的几率□□不离十。
席瑜看了一眼从头至尾都非常淡定的青佲, 其实他本来只是想能让彦卿在最快的时间得到消息,结果这个法子的操作还是超过了他的想象, 不可否认,这是个好法子,能用最短的时间为千里之外的京城送去最新的消息。
席瑜现在心里非常的复杂, 他一直都知道彦卿沉稳有成算,之前他也曾不止一次的感叹过彦卿的成长速度, 但是直到现在直到今日, 他才明白自己之前还是低估了自家小师弟。要说这用信号弹传递消息的办法并不容易操作, 中间不间断是非常困难的,它需要非常多的人力和据点为之服务,单单从这一点出发来想的话,彦卿就了不起。
没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彦卿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了,席瑜垂眼想着,他为兄弟跟到惊喜, 同时他心里那种想要更上一层的激情更加的深重了。爹爹和先生以前就不止一次说过彦卿的存在会给自己带来不可估量的动力,现在他完全能体会这种情感了。
“这段日子你留在军中照顾伯父比较好,木顺那边也需要有人顾着,”席瑜沉吟片刻说道, 沐伯父身上虽然不见外伤,不过这一段时间也是辛苦,木顺又出了那样的情况,这样的情况之下,只能让青佲留在军中了。
“是,属下明白,”青佲应声,就是席公子不说他也会主动提出来的,比起其他现在最重要的老爷和木哥的安危康健。
“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回城,你这边也准备一下,”席瑜吩咐,沐伯父找到了他心中最大的石头已然落地,其他都变得不重要,这样的话作为他自然是尽快回城,毕竟西蒙国现在依然是个威胁,而三皇子还不知所踪。
青佲点头,“是。”
席瑜颔首,之后就与青佲分开回了自己的营帐。
西蒙边防的事情之于沐彦卿算是正式告了一段落,他现在是真正的放松下来了,面对接下来的乡试他精神上轻松许多。
沐彦卿一直睡到了中午才在青睢的喊声中醒了过来。
“主子,起来用些东西,去街上走一走,回来再接着休息才好,明日一早才是乡试第二场,”青睢说道,主子再继续睡下去,晚上可能就睡不着了,睡眠不好会直接影响第二日的考试,所以他不得不做这搅人清梦的事情。
“唔,”沐彦卿睁开眼,他的精神其实还不错不过就是累,想想也无可厚非,毕竟这一段时间他精神紧绷,一朝神经松弛,之前累积的疲乏都涌上来了。而且他昨日又反思了一宿,到现在他满打满算才睡了两个时辰,困乏是一定的,不过青睢说的也有理。
起身梳洗之后,沐彦卿没有在自己的房间用午膳房,而是去了客栈一楼,这间客栈距离贡院非常的近,条件算是极好的,所以凡是有些家底的学子都选择住在了这边,此时正值中午,不少学子已经养足了精气神儿,正聚集在一楼谈天谈地。
他们三五成群的在一块相互讨教学问,阐述自己的见解,有的是同门师兄弟,有的是同窗,还有的之前素未平生,不过因为都是考生有的是共同语言,所以整个场面还算和谐。
沐彦卿虽师从名门,但自小身边同龄的朋友就只有席瑜一人,现在席瑜去了西蒙边防就剩他自己,所以略显孤独,不过,他自己倒是没有感觉自己有什么不适,毕竟现在他只想着消磨完时间就回房休息。
“沐兄,听说今年的试题难度很大,你有听说什么风声吗?”沐彦卿正在放空自己,就被一个刻意压低声音的说话声拉回了心神。
沐彦卿抬头就看到了一个书生正坐在对面笑眯眯的看向自己,沐彦卿肯定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人,不过看他身材富态,着锦衣戴华佩,看样子家境不错。
“兄台何有此问?不到开考的那一瞬间,谁能知道考题的难易?而且这难易是因人而异的,就算是拿到了试卷,考完出来,大家的看法也不一定相同。”沐彦卿低垂着眼睛,慢慢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不卑不亢的说道。
“你不知道我是谁?”锦衣考生看沐彦卿不冷不热明显与他不相识,不可置信的问道。
沐彦卿听到问话重新抬起头,定定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锦衣学子,只见他正一脸愤懑的看向自己。
沐彦卿无辜的摸了摸鼻子,不甚有底气的问道:“我该认识你?”他是真的没有任何的印象,按说他的记忆力不错,也没有脸盲症,要是见过应该有印象才对,怎么他没有一丁点印象,看到这张脸就是全然的陌生。
“我是祝舒然,”锦衣男子憋屈的说道。
沐彦卿瞪大眼睛,有点不可置信,祝舒然?沐彦卿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当年西蒙国国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带领西蒙博学之人进京挑衅,私底下接连几轮都没有挡住对方攻势,西蒙使臣小人得志颐指气使,盛德帝震怒。
然后有朝官想起了他和阿瑜,先生为了让他们两个多历练,就应下了这个差事,与他们一同的还有一名为祝舒然的学子,听说是在京城最大的城南书院选出来的。只不过因为他和阿卿前两场全赢,按照三局两胜的原则提前结束了对阵,所以那名叫祝舒然的一直没有上场的机会。
说起来沐彦卿也仅仅见过他一面,印象中祝舒然身材手小,眼眉含情的白面书生,怎么这才几年就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