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为我父，仁慈的神有无数的孩子，只有最被神宠爱的才能这么唤他。
阮嘉：emmmm。
第19章
阮嘉当然不会叫十三世papa，从外表上看，教皇十三世是跟她差不多大的同龄人，只是气质要比她沉稳许多，加上圣光滤镜和神级精神力产生的距离感，普通人会下意识忽略年龄，把他放在高位。
对于她来说，十三世是顶头上司，合适的称呼应该是boss。
直到神殿里的其他同事得知她可以把教皇称为papa时，都同时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好似掌握了这个称呼就等于年终有一百万奖金，高考能保送清北似的。
有个高阶神职人员酸溜溜的给她解惑，“我们都是神的子民，教皇作为神的使者也被誉为father，众人之父，可只有与教皇亲近的人才能叫他papa，自然与其他人区分开来，在神殿中，这就是最大的肯定，呵呵，你运气真好。”大概就是个荣誉称号的意思，有助于她提高地位之类的。
果然，这件事传开后，来往神殿时大家看她的眼神都莫名尊敬许多。
除此之外，还有件事在帝国掀起不小的轰动，银月殿下接受了公国小王子希尼亚的决斗邀请，时间就在下周。
没有人怀疑银月的实力，接受一个omega的挑战，赢了不体面，输了……不可能输，帝国子民纷纷猜测是两人争夺的omega让银月殿下十分重视，无法回避，难以忍受任何一个人的觊觎。
坐在台阶上，听了一耳朵关于她的八卦，阮嘉表情复杂。
到时候两人决斗还会在星网上直播，她要不要观战呢。
“阮嘉。”
她回头，是跟她同期进来的同事，他把一块绿色记忆芯片交给她，说道：“这是一份泰坦星传来的文件，教皇现在在圣座广场，你去拿给教皇大人吧。”
“又是我。”
教皇在圣座广场冥想时，神殿的人都不敢去打扰，但顶着上司身边红人的标签，有急事的话就会找到她头上。
十三世在圣座广场其实也没有冥想，就是看看书睡睡觉，可惜她这么说不会有人信的，阮嘉拿上记忆芯片无奈的走了进去，紫藤花架下，十三世背靠着石墙，柔顺的长发跟阳光交织如缓慢流淌的水银，他修长的手指翻动着书页，安静的阅读。
美好的画面让人不忍心打扰。
阮嘉，“教皇大人。”
“你过来。”十三世头也不抬的说到。
待她走近，十三世抬起手指着书页的某个字符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阮嘉轻轻摇头。
“看起来只有一个字符，实际上它背后的意义扩写的话能占到一整页，星际通用文字的基本法则就如此，文字组成的词组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背后代表的意义……”
知道她来自偏远星系并不会通用文字后，十三世会时不时教她认字，几万年前人类使用的是象形文字，几万年后使用的里意文字，一个字的意思并不是固定的，随着表达可以变幻万种意思，种族大融合让他们更好相互理解，阮嘉要明白这群星际人的脑回路还是有点困难，大概就是代沟吧，她太‘老’了。
教皇十三世总是很有耐心，像教父一般乐此不彼的教她。
现在她也渐渐能够理解。
今日课程完成后，十三世放下书，忽然想起，问她，“你找我做什么？”
看到阮嘉手中的芯片，教皇把它放入个人终端，却没有马上查看而是转头对阮嘉说道：“作为实习牧师，有没有去布道呢？”
是的，可恶的实习期，到了星际时代还没被取消。
“……”阮嘉难得羞愧的摇头。
似乎是认为顶头boss会亲自带她，这段时间并没有其他人带她，教内机构也暂时没有安排工作，她目前处于闲置状态。
十三世站了起来，“那我们走吧。”
阮嘉，“？？？去哪。”
十三世笑，“播撒神的圣光。”
十三世又说，“小阮要好好学习啊。”
阮嘉立马掏出小本本。
*
从荒星被银月带到帝国后，阮嘉要么在皇宫要么在神殿，最多就在繁华的大街走了几分钟，中间还被苏木直接带到了神殿，她看到的绝大多数都是帝国美丽的一面，就像一朵漂亮的花，无论花瓣多么鲜艳华贵，它脚下踩着的都是淤泥。
十三世出乎意料的把她带到了帝国的淤泥地。
是帝国单独的一个街区，这个街区就像是拼凑成的丑陋怪物，有些是喷着蒸汽的房子，有些又是霓虹灯闪烁的危楼，还有些完全就是泥土和成的洞，各个族群都揉在了这里，如同一个巨大的垃圾桶。
阮嘉踩过地面的水坑，下意识的拉了拉身上的斗篷。
尽管如此，她还是察觉到陌生人打量的目光。
十三世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温暖的精神力流入她的身体，这股强大的力量让她生出胆气。
帝国教皇的虚拟投影到处都是，十三世走出神殿便隐去身形，瘦瘦小小穿着斗篷的阮嘉并未引起太大的关注，打量她的目光更多的是在她钱包上。
“这里是帝国的阴暗面吗？”
“这是需要拯救的地方。”十三世轻声说道。
路过的人听到两道声音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又漠不关心的走了。
阮嘉说道：“我以为教皇不会来到这些地方。”根据神殿里关于十三的光辉录影，大部分十三世都是出访各个A级文明的星球传道，或者用治疗能力帮助政要将军恢复健康，还有拍宣传片，演讲什么的。
“在小阮心里我是这样的吗。”看不到他人，但她听到十三世的闷笑声。
随即是他悲天悯人的哀叹，“真正需要神关爱的正是这些地方啊。”
不得不说，阮嘉已经完全能理解为什么教皇十三世能把教廷做大做强了。
作为普通人，她更能关心普通人。
要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能注意到普通人或者是弱者就是很可贵的品质了。
“到了。”
十三世停在一扇破木门前。
“要做有礼貌的孩子，小阮先敲门吧。”
于是阮嘉敲了敲门，木门吱呀一声烂了半截，额……阮嘉弱弱的收回手，她不是故意的。
“谁？！”
里面响起一道警惕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公鸭嗓应该是不超过十五岁正在变声期的小男孩。
十三世在后面教她，“给予弱者帮助，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去吧。”
手里攥着十三世提前给她的1000索布，阮嘉走了进去。1000索布相当于十万人民币，这个贫穷的家里应该很需要这笔钱，十三世的意思也很简单，给这个小家希望，让他们知道神没有抛弃他们从而达到传道的目的。
至于信不信是他们自己的事，不用强求。
“你好。”
阮嘉取下斗篷露出白皙的脸庞，映衬着屋外的天光，显得她也有几分神圣。
屋里坐着的小男孩起先是警惕然后是惊讶最后变成呆愣。
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我这是在做梦吗？你是神女吗？”
啊这。
阮嘉脸红，努力维持牧师身份，自然的摇了摇头。
“我是来帮助你的，这里有1000索布，你可以拿去改善生活或者去上学，嗯，不用客气，因为我来自神殿，在神的面前人人平等，你们没有被神抛弃，要加油啊。”由于不熟练，这段话说的坑坑巴巴，本应让人痛哭流涕的语调也非常朴实无华。
说的好苍白啊，目的性也好强。
“别紧张你做的不错。”十三世凑在她耳边悄声低语。
低沉的嗓音像是在奏乐，呼出的热气也直往她耳朵里钻，痒痒的，阮嘉抿了抿唇，十三世则突然缄默。
“1000、1000索布。”小男孩第一次看到这么一比巨款，高兴不已，完全没有注意到阮嘉的发言哪里有问题。
他欣喜极了，走到阮嘉面前，崇拜又敬爱的望着他，漆黑的脸庞上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谢谢您。”他向往的说：“我注意到您穿着牧师的衣服，您真的是神殿来的吗？”
“当然。”阮嘉摸了摸他黑乎乎的脑袋。
真是可爱。
小男孩，“那神殿真是个好地方！我以后长大了也要像您一样去神殿。”
额，虽然有点偏移，但最后结果也不错？
“姐姐等你。”阮嘉笑着点头。
又吹了一波神的彩虹屁，阮嘉才和十三世走出这间破败的小屋，她觉得人只要有了希望，未来就会有可能。
这10索布也许就会改变他的命运。
阮嘉歪头看向十三世，“教皇经常做这些善事吗？”
十三世顿了一下，说：“很久以前，十二世带我做过，但是我失败了，就很少再做。”
啊？失败这两个字让阮嘉非常意外，正想询问，前面走来了一个醉醺醺的大汉，他打着呼噜，带着满身臭味撞了一下阮嘉的斗篷，然后转身走进那间小屋。
阮嘉停下脚步。
一股怒意从她心中升起。
她听到了小男孩惨叫的哭声喊着“父亲，不要！”，还有碗筷掉在地上的碎裂声，最后是大汉喘着粗气的骂声，“饭做好了吗？这1000索布快给老子拿来喝酒，你个狗娘养的……”
那大汉又走了出来，拿着1000索布摇摇晃晃的走向另一条道，去喝酒了。
阮嘉，“我要去把那1000索布抢回来！”
“为什么？”
十三世低头说道：“你忘了吗？在神的面前，人人平等，神爱世人。”
阮嘉抬头，逆着光望着他。
“醉汉也可以拥有1000索布，拥有这笔钱，他就能获得快乐，体验被神爱着的感觉。”
寒意爬上了阮嘉的背脊，她问，“在你眼里，小男孩和醉汉是平等吗？”
十三世淡淡的点头。
阮嘉终于明白，神爱世人，也意味着神一个人都不爱。
他眼中看不到具体的人，如果说教义是神爱万物，那人命就等于蝼蚁。
第20章
最后，在阮嘉的坚持下，还是从醉汉手里抢回了1000索布，并且威胁他，如果再敢抢走这笔钱或者打骂小男孩，教廷就会提起诉讼，告他对神不敬把他抓起来关到宇宙监狱里。
醉汉跪在地上哭喊着他一定洗心革面后，阮嘉才放过他。
十三世说她偏心了。
无论好坏，神看待世间上的人应该一视同仁。
国王和乞丐，高尚和卑劣，强盗和慈善家，杀人犯和小孩都有获得神喜爱的权利有得到幸福的权利。
“我是人。”阮嘉很快说道：“公平不等于公正，十三世如果你不会偏心，你就不知道怎么叫做公正。”
即使他拥有神的力量也不会是真正的神。
少女黑发如墨，柔软顺长，脸上常常挂着亲近的笑意，看上去很好欺负又舍不得欺负，此时她双眸因为薄怒而愈发明亮惹眼，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茂盛的生命力，直接叫他十三世了，还在批评他。
真是个新奇的体验，不过他并不同意她的观点。
不止是文字，她还有许多需要教导的地方。
十三世摇了摇头，他的脸就像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就算是反对也很赏心悦目，苍蓝色的眼瞳一眨不眨的望着阮嘉。
“我是神，当然不能像人一样偏心，人愚昧、自私、盲目，带着原罪出世，所以才需要神的指印。”
啊，生而为人的阮嘉感觉有被内涵到。
如果他一直站在神的立场是无法理解的。
阮嘉：“……”
阮嘉绵软一笑，看起来毫无攻击力，她说道：“是吗？那我经常闻到十三世的信息素呢，出乎意料的，是激烈热切的白麝香味，一点也不神性。”
话音一落，教皇顿时愣住。
不同于说出来的语言，露出的表情，做出的行为，信息素是无法控制、无法掩饰的本能，这就在说，当面对阮嘉时，十三世不知不觉间会用信息素去……缠绕追寻这个omega，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隐瞒的。
是他忽略了这点。
大概是他忘了自己还是alpha。
双瞳里那圈苍蓝色的环逐渐变成了墨蓝，如同混入了黑暗的颜色。
他的表情也开始露出细微的变化，微笑的标准弧度慢慢扩大，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他染上圣光的银色长发似乎也泛起了无情的光泽，这些变化落在他身上居然毫无违和感，仿佛这才是真正的。
十三世居高临下的，深深地盯着阮嘉。
不得不说，刚才跟他叫板的少女就像只小兔子，平时看起来很好欺负包容柔和，惹急了也会咬人，可她的牙齿……想让人摸一下。
随即而来的是浓烈扑鼻的白麝香味，这下轮到阮嘉呆住了。
银月的信息素也具有侵略性，却远没有十三世的黑暗压迫，那个浑身散发着圣洁光芒的教皇真的是眼前的这个青年吗？
十三世伸出手，修长有力的手指刮过阮嘉的下巴。
“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阮嘉想避开他的手指，又马上被捉住。
只能被迫回答道：“……第一次，圣座广场。”
是他抬起头来微笑时，如果是普通alpha隔那么远她不一定能闻到，但是十三世的信息素很霸道，经过空气的传递送到了她鼻尖，随后在神殿里又一次遇到，她就更加确信自己没有闻错。
“然后呢？”
阮嘉，“每一次。”
是的，每一次，只是十三世表现的毫无破绽，她也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今天被挑起来她才反唇相讥，不过阮嘉万万没想到后续走向是这样。
十三世维持他的完美人设简直毫无破绽，他对人说话时的真诚，帮助人时的体贴，看上去就是个圣洁的教皇，能使怀疑他的人变成怀疑自己的那种级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