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我可以进来坐坐吗?”
沈知梨:“……”
我可以说不可以吗?
沈知梨端着礼貌不失尴尬的微笑,侧身让江泽进屋,正准备问他怎么知道自己住这里,江泽主动道,“你哥告诉我你住这里的,说你今天刚回来,让我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瞿燕朝怕是神经病发作了。
沈知梨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里将瞿燕朝腹诽一遍,脸上保持优雅的笑容,给江泽倒了杯水。
结果江泽这屁股还没有坐热,门外传来清脆的开锁声。
当时,沈知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下意识认为林渡不应该看到江泽在这里,于是条件反射地一把拽起江泽,把人推进了自己房间里,反手把门锁上,压低的嗓音有点凶:“呆在这不许出声。”
江泽一脸懵逼:“?”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沈知梨有点荒唐。
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江泽只是单纯来做客的,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不过这时候再出去,反而显得很奇怪,只能等林渡进了房间,再把江泽送走了。
可是偏偏天不如人所愿,往常从不来沈知梨房间的林渡,忽然过来敲门了,一门之隔,他嗓子沉得厉害。
“给我开门,沈知梨。”
作者有话要说:林渡:私藏男人?
沈知梨:我没有
第22章 你这么好
“沈知梨, 给我开门。”
林渡声线裹着冰渣般的冷峻,语气异常平静,却仿佛在下达一道不容抗拒的命令, 即使隔着一扇门,沈知梨都能想象到, 男人下颚线紧绷愠怒的俊脸,和沉黑阴鸷的目光。
沈知梨眉梢微动,心思活络起来, 正想找个什么不给林渡开门的借口。
“笃笃”又是两下敲门声,从节奏和力度间能感受到外面人此刻的焦虑和暴躁。
沈知梨没办法, 只能给林渡开了门。
门锁刚打开,林渡视线落在卧室里陌生年轻男人身上,好看的眉毛紧拧成一股火气,劈头盖脸发问:“沈知梨,谁允许你随便带人进屋?”
沈知梨往前一步,把林渡挡在门外,手扶着门把手,随时要关门:“林叔叔,麻烦下次不要随意敲我的房间门,不知道这样会打扰到别人吗?”
这声叔叔落在林渡耳朵里, 格外刺耳。
小姑娘刻意将“打扰”二字咬得极重,林渡目光瞬间尖锐带刺, 似乎要把人扎穿, 偏偏她还不嫌事大, 有点无所谓又有点轻佻地笑了下:“而且,你这样,我怕你未来侄女婿会误会。”
林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两人视线对上, 屋子里气氛都躁动起来,一触即发。
不过短短几分钟事情发展成这样,江泽再懵逼,也从中摸清了来龙去脉,下意识把眼前看上去即将暴跳如雷的男人当成沈知梨的长辈,误会了沈知梨和他之前有什么。
江泽扬起一个极有礼貌的微笑,上前一步与沈知梨并肩,温和道,“叔叔,我想你应该误会什么了,我们只是……”
林渡打断他:“谁是你叔叔?”
江泽噎住,脸色有点尴尬。
沈知梨不想把无关人员卷进她和林渡之间的风波,冲江泽抱歉笑笑:“不好意思,今天可能有点不方便,改天再请你吃饭吧。”
江泽明白了沈知梨的意思,点点头,说没事,有空再联系,便先走了。
屋子只剩林渡和沈知梨,沈知梨收拾掉茶几上江泽用过的茶杯,走出厨房时,林渡脱了西装外套,胸前解了两粒扣子,姿势散漫倚在她房间门口。
看上去有话要说的样子。
可沈知梨没有什么想对他说的,眼神虚虚从林渡身上掠过,空气一般无视了。
从他跟前走过去时,林渡用力一把箍住她的手臂,力度大得令她吃痛皱起了眉,挣扎两下:“放手。”
林渡:“不放。”
沈知梨仰起头:“林叔叔,你到底怎么了?”
目光疏离而冷漠,仿佛那晚在酒吧喝醉吐露心事的人不是她。
不是一直就喜欢他吗,不是一直忘不了吗。
为什么还要故意在他眼皮子底下带其他男人回家?
林渡一肚子想问想说的,到了嘴边只剩负气般的一句:“沈知梨,你不用故意气我。”
明白林渡的意思以后,沈知梨气笑了,眼底毫不掩饰嘲弄:“我为什么故意气你啊,你是我什么人。”
“好,既然你这么问了,我现在就来告诉你,我是你什么人。”
林渡走上前把人抵在墙上,单手捏住她下巴抬起来,迎着她略微错愕的眼神,俯身吻下去。
小姑娘的唇比想象中要软要热,淡淡奶油的香甜,让人忍不住进一步汲取更多,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察觉到她并不太抵触他的亲近,有些生疏地钻进温软的唇瓣间,抵开她的牙齿去寻觅更深的甘甜。
两个人的初吻持续了半分钟后,沈知梨有点喘不过气起来,轻轻推了推林渡结实的胸膛。
他立即停下来,睁开眼低头去看沈知梨。
她脸颊耳根泛着鲜艳欲滴的绯红,低垂的眼尾有点红,睫毛根部湿漉漉泛着水光,楚楚可怜得紧。
比起刚才对她冷冰冰的态度,现在这样的小鸟依人顺眼了很多。
林渡虚扶住沈知梨的腰肢,问她:“你还好吗?”
沈知梨不太明白,林渡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很乱,也不知道一时半会,要怎么样面对林渡,不明不白的,她就十分委屈:“这算什么。”
林渡挑眉:“你觉得这算什么?”
沈知梨抬头,第一次在林渡跟前红了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蓄着打转的泪光,随时就要掉下来:“什么都不算,你根本就是把当我当傻子。”
林渡喉咙一紧:“我没有。”
沈知梨:“我知道外面有很多女人喜欢你,但是我跟她们不一样,如果你想要玩这种逢场作戏的游戏的话,请你不要找我。”
林渡:“不是逢场作戏。”
他蹙眉,好像不知如何开口。
他很清楚,他对沈知梨的感情,以及沈知梨对自己的感情,但是有一件事,他一直以来都想不通:“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呢,沈知梨,我喜欢你,没有因为任何原因,也不是想要跟你逢场作戏,而是真心的想和你在一起。”
沈知梨眼皮动了动,眸子里泛起小小波澜,却没做声。
林渡忍不住抚上她的脸颊,大拇指替她轻轻刮掉眼角的湿润,哑着嗓子:“你这么可爱,我舍不得骗你。”
沈知梨说不上来什么心情,咬了咬唇,语气不自觉变得委屈:“两年前,你让你的女朋友打电话告诉我,说我给你造成了困扰,我们之间永远没有可能,让我不要再继续纠缠你了,林渡,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忘记,在你心里我就是你的累赘和负担。”
两年前?
两年前的林渡忙着料理母亲的后事,终日借酒消愁消沉度日,哪里来的时间交女朋友?
而且沈知梨控诉的这一段,林渡压根一点印象都没有。
注意到林渡空白的表情,沈知梨摇摇头:“恐怕那件事你自己都忘了。”
“不是。”林渡望着她的眼睛,格外认真:“这件事我毫不知情,而且我根本就没有谈过女朋友,是不是你误会了什么?”
林渡这句话仿佛点拨了沈知梨,她一愣,思绪有点发散。
是的,两年前的生日那晚,她只是接到一个用他名义打来的电话,对面的女人是谁她都不知道,更别提说的话有没有考究的价值,偏偏那时候她一根筋地信了,误以为那就是林渡的意思,因此成为心底拔不出的一根刺。
可是如果,一切都是误会呢。
林渡注视慌乱无措的小姑娘,倏地轻笑一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可不是一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他继续道,“也许对方跟你说了很多让你伤心的话,不过那都不是真的,不管别人对你说什么,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不会骗你。”
沈知梨:“那你告诉我,当时你我为什么不回来了。”
希望有多欢喜,失望就有多打击。
没有人知道,沈知梨默默等了林渡多少年,等到最后杳无音信,彻底放弃。
从云端跌入低估的失重感,心口填不满的失落感,没人可以理解。
林渡仿佛掉进了当年的回忆,俊容覆上一层浅浅阴霾:“因为那时候,有个人更需要我的陪伴。”
在林渡18岁上高三那年,父母终于结束长达十几余年的争吵,用一纸离婚协议彻底分道扬镳。林渡跟了林安华,林母分到一半财产远走美国,不久在国外重组了家庭,彻底把远在国内的林渡划为过去式,拉黑一切联系方式。
可是不久,林渡外婆那边亲戚过来求林渡,诉林母患上了绝症,外国丈夫对他不闻不问,现在一个人躺在重症监护没人照看。
外婆膝下子女只有林渡母亲和一个过世的儿子,其他都是远房亲戚,外婆上了年纪根本不可能跑去那么远照顾女儿,远房亲戚更加不肖想,而她的病情只有待在美国才能得到控制,回国也不现实。
那时林渡正好在国外做交换生,得知母亲生病的消息,几乎没有任何怨言地选择留下来,照看生病的母亲。
病情稍微好转一点,林渡有了回国的念头,结果症状又开始反反复复。
林渡便知道,自己一时半会,都走不了了。
林母饱受病痛折磨的那段日子里,林渡同样承受着超出常人的精神折磨。看着林母躺在病床上,生命痕迹一点点消失,他只能无力地守在抢救室外,苍白无力地等待着,那种感觉十分无助绝望。
两年前,林母终于结束几年与病魔作斗争的日子,在一个冬夜走了。
此后很长的时间,林渡低迷消沉,靠着香烟和酒精麻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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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过后秋意渐凉,夜风卷着桂花香味飘进屋子里,沈知梨只穿了一条单薄睡裙,露在外面的小腿胳膊有点凉。
她的眼睛和心却是滚烫的,没想到当初林渡一直不回来的真相竟然是这样,既心疼又心酸。
这段过去,林渡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
那时候她缠着他要他回来,他风轻云淡地讲着笑话哄生气的她,可是挂完电话后呢,他是不是会回到充满消毒水的病房里,独自一个人去承担所有?
那时候他会害怕吗?可他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明明都那样了,还要变着法子讨她开心。
然而她却因为陌生人的几句话疏远他,只顾着自己生气难过。
“对不起。”沈知梨眼眶模糊,眼泪不可抑制地往下掉:“我不知道会是这样,我不知道你在那边经历了什么,我只是单纯地以为,你真的把我忘了,不想要我了。”
“傻子,这有什么好哭的。”林渡把沈知梨拥入怀中,一下一下顺着她蓬松柔软的长发,语气哄小孩似的。
“我忘了谁也不敢忘了你,而且你这么好,我宝贝着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不要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解开误会了
第23章 上钩
“我忘了谁也不敢忘了你, 而且你这么好,我宝贝着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要你呢。”
这话听着像甜言蜜语, 沈知梨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胸口堵得慌, 忍不住一阵鼻酸,刚被林渡擦掉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林渡都拿她没办法了:“姑奶奶,话都说清楚了, 你还有什么好哭的,你要是还在生我的气, 打我骂我都行,只要你能解气。”
说着,林渡抓着沈知梨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重重锤了几下,沈知梨收回手,低着头表情变扭:“你干什么啊。”
林渡忽然想到什么,手伸进西装裤口袋里,沈知梨看见他掏了两下,紧接着掏出几颗水果味的糖果,跟哄小孩似的:“吃颗糖, 别哭了行不行?”
沈知梨:“我又不是小孩。”
林渡:“你去照照镜子,大人不会像你这样哭鼻子。”
沈知梨:“我不照。”
林渡淡淡看她一眼, 转身进了卧室, 片刻后走出来, 手里多了面镜子,递到沈知梨面前:“我拿给你照。”
镜子里的少女哭得像只花猫,眼睛都肿了, 沈知梨觉得这画面实在好笑,一时没忍住笑出声,又有点不好意思,推开林渡的手:“你干嘛啊。”
刚哭过的嗓子软绵嘶哑,像是在撒娇。
林渡:“笑了就是不生气了。”
沈知梨嘴硬:“我又没生气。”
林渡:“骗人鼻子会变长的。”
沈知梨看他一眼,飞快低下头:“我生气是因为你什么也不告诉我,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也气自己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的想法,从来不考虑你是不是另有隐情,你那个时候一个人在国外,肯定过得很辛苦。”
“之前是挺辛苦的。”林渡望着沈知梨,眸光格外黑亮,眼底有释然地笑意:“可是现在不是都过去了吗。”
一句轻描淡写的“都过去了”,沈知梨却仿佛透过林渡风轻云淡的笑容,看到明亮冰冷的医院走廊里,年幼的自己孤立无援的身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亲人离开,那种不想再感受第二次的撕心裂肺,没有人比她更懂林渡。
这一刻,她满心都是对他的心疼。
踮起脚尖,沈知梨伸手勉强才够到林渡的脑袋,学着他刚才揉她脑袋的动作,碰了碰他的头顶。
林渡一愣,黑眸讶异,半晌,缓缓笑开,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小姑娘,有没有告诉你,男人的脑袋可不能乱摸的?”
沈知梨咬咬唇:“那你刚刚不也摸我头了吗?”
林渡眼神深了几分,俯下身与她平视:“摸了可是要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