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的白月光——第一只喵
时间:2020-10-06 08:25:59

  阁中的都是勋贵人家的女眷,平日里也都相熟,此时一一厮见了,又叹息了几句鼎湖龙去之类的话,落了些眼泪,不过到底是在禁中,很快众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坐着。
  顾惜惜也掉了些眼泪。从晋阳大长公主算起来,她得叫先皇一声表舅,不过燕氏皇族枝繁叶茂,像她这种一表三千里的亲戚太多,情分自然也就淡了,况且先皇已经病了多时,她又事先做了那个梦,此时虽然伤感,却不至于特别伤心。
  她低着头夹在众人中间坐着,细细理了理这两天的事,忽地一惊。
  魏谦既然这样厉害,他不能人道的事,怎么会轻易地传了出去?
  这消息,却是李妙英告诉她的。
  顾惜惜连忙扯了扯李妙英,低声道:“阿妙,我想去更衣,你陪我一道。”
  李妙英爽快地答应了,两个人起身往外走,宫女在前面引路,曲曲折折绕到净房后,顾惜惜立刻打发走宫女,附在李妙英耳朵边上问道:“阿妙,你从哪儿知道魏谦是太监的?”
  本朝风气开化,勋贵人家里对男女之事更是看得淡,况且又是私下里说悄悄话,于是李妙英便道:“我正想问你呢,你不是说要退婚吗,怎么又让魏谦下了聘?”
  “有些别的内情,到时候我再跟你细说。”顾惜惜追问道,“你得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消息?”
  李妙英瞅瞅左右没人,便也凑在她耳朵边上说道:“前天我去溧水公主府,听见溧水公主的贴身丫头宜春说的,还说溧水公主为了这事发脾气,一屋子的摆设全都给砸了。”
  顾惜惜皱了眉,道:“不对,如果魏谦不行,溧水公主为什么还跟他那样好,到底图他什么?”
  “谁知道呢,”李妙英道,“至少他长得不坏,溧水公主不是最喜欢美少年嘛!”
  魏谦是生得不坏,可溧水公主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何至于找个面首还要太监?况且魏谦那种阴沉沉又不爱说话的性子,也跟溧水公主以前那些面首完全两个路子。
  顾惜惜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又问道:“你跟溧水公主一向不怎么来往,怎么会去她那里?又怎么这么巧听见这种隐秘事?”
  “刚好在路上碰见了,她邀我去府里玩,”李妙英道,“中途我去更衣,无意中听见她的贴身丫头说的。”
  顾惜惜恍然大悟。
  那个叫宜春的,既然能做到溧水公主的贴身丫鬟,必定是精明妥当的人物,怎么可能跟人议论公主的私密事,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外人听见?
  这事情从里到外都透着诡异,只可能是溧水公主指使宜春,特意说给李妙英听的。
  毕竟京中所有人都知道她跟李妙英是密友,李妙英知道了,就等于她知道了。
  溧水公主这般费尽周折,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挑拨离间,让她跟魏谦退婚?
  可外界里不都传说,是魏谦上赶着巴结她吗?
  顾惜惜正想的出神,李妙英摇摇她的胳膊,问道:“想什么呢,半天都不说话?”
  “我在想,这消息恐怕是溧水公主有意让你听见的。”顾惜惜道,“咱们两个傻子,上了人家的当了。”
  “啊?”李妙英怔了半天,忽地一拍脑袋,“好像是哦,我就说也太巧了,怎么偏巧能听见这种隐秘事!可是,为什么呀?她到底想干嘛?”
  “我也不知道。”顾惜惜道。
  她是真有点想不明白了。既然是魏谦巴结溧水公主,溧水公主又何必设下这样的圈套,来挑唆她退婚?这样子,倒像是溧水公主反过来想要魏谦似的。
  难道另有隐情?
  两个人净了手出来,沿着来路刚走到凝香阁门前,就看见一个细巧脸、尖下巴的少女也正要进阁,看见她们时,少女杏子眼一睨,一脸倨傲地说道:“哟,是你们呀。”
  却是怀山长公主的女儿,顾惜惜的死对头,梁茜。
  认真说起来,两个人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恩怨,只不过都生得好,又都是贵女,不免时常被人拿来比较,又因为时常被比下去,梁茜就怎么看顾惜惜都不顺眼,见面时总要刺一句半句。
  偏偏顾惜惜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梁茜说她一句,她就有十句回敬,这梁子就一天比一天结的深了。
  更巧的是去年怀山长公主修建别业,扩地时侵占了晋阳大长公主的汤沐地,因此受到皇帝的申斥,拆房子退地不说,还得亲身给晋阳大长公主赔礼道歉,梁茜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看见顾惜惜时越发恨得牙痒,必定要闹一场才肯罢休。
  此时在宫中相遇,虽然知道时机不对,但梁茜想起这几天顾家的新文,到底没能忍住,便道:“听说魏谦下聘了?唉,摊上这种男人,你也真是可怜。”
  若在往日,顾惜惜自然要还嘴,但这时候这地方,除非脑子里有包,才会当众斗嘴。顾惜惜没有理会,拉着李妙英只管往里走,梁茜跟上来,又道:“你那未婚夫名声臭成那样,还没有官职,以后你呀,有得吃苦了。”
  顾惜惜还是没吭声,梁茜以为她认怂了,越发得意:“不过你也别太发愁,听说你未婚夫很会伺候别的女人,万一伺候得好,人家赏他一官半职,也未可知。”
  “来人。”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
  魏谦慢慢从小径中走出来,白色孝服底下隐约露出龙骧卫大统领黑金二色的衣领:“梁茜国孝期间言行无状,不敬先皇,立刻拿下!”
  作者有话要说:  魏谦:升官了,第一件事就是赶来给未婚妻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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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宫中消息灵通,一刻钟后,不但是含光殿的诰命夫人们,就连朝阳殿中的朝臣们也都听说,怀山长公主的女儿梁茜在国孝期间出言无状,不敬先皇,被新上任的龙骧卫大统领撞了个正着,押去皇帝面前听候发落。
  众人听得都是一阵疑惑,新上任的龙骧卫大统领,是谁?这等重要的职位,又是新皇登基后第一批加封的官员,必定是心腹中的心腹,为什么他们直到现在都没有听见一丁点消息?
  有性急的忍不住开始猜测打听,顾和夹在人丛里坐着,想起顾惜惜说过的话,心里一阵翻腾。
  就在此时,突然听见有人叫他:“顾侯。”
  定睛一看,却是溧水公主的驸马时骥,边走边向他问道:“顾侯可知道这个新上任的龙骧卫大统领是谁?”
  顾和不觉有几分尴尬。京中这几个月里最大的新文就是溧水公主因为看上了魏谦,闹着要跟时骥和离,身为桃色事件中无辜被牵连的双方,顾和既有些同情时骥,又有点不想见他,可此时既然已经撞上了,也只能一拱手,道:“时驸马来了。”
  “怎么,看样子顾侯还不知道?”时骥倒没什么尴尬的神色,闲闲地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一副风流潇洒的模样,“新上任的龙骧卫大统领,乃是魏谦。”
  啊?近旁的人一下子全愣住了,怎么会是他?
  顾和神色肃穆,到目前为止,女儿说的那些事情,全都应验了。
  大正殿前。
  顾惜惜跟在魏谦身后,向太后和皇帝所在的偏殿走去。
  梁茜被禁军押着跟在后面,又是羞恼又是愤怒,又摸不透魏谦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能支使禁军,便呜咽着骂了起来:“魏谦,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拿我!”
  魏谦停住脚步,慢慢回头。
  惨白的灯火映着他阴鸷的目光,直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顾惜惜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梁茜这下子,看来要完。
  身边的李妙英也被这模样吓了一跳,握住顾惜惜的手低声道:“好吓人!”
  顾惜惜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别怕。”
  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怕。那碗疼得要命的毒药,那些被囚禁在黑屋子里的日夜,还有那些羞耻至极的折磨——万一被他发现她的真实想法,他是不是还要那样对付她?
  梁茜似乎被吓住了,停了哭声,李妙英往顾惜惜身边缩了缩,小声道:“他这样子,好像要杀人似的,惜惜,你,真要嫁他?”
  顾惜惜没有说话。还有一年的时间,总能想出法子。
  李妙英又道:“他升官了吗?为什么能管禁军?”
  顾惜惜岔开了话题:“待会儿里面肯定要问当时的情形,你就推说离得远没看见也没听见,不要帮我。”
  看魏谦的模样,今天必定不会放过梁茜,她身在其中,必须做出抉择,却没有必要把李妙英也卷进来。
  李妙英摇摇头,道:“你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别,”顾惜惜急急说道,“你不要插手。”
  魏谦听见了她们的动静,目光转过来,顾惜惜立刻住嘴,跟着松开李妙英,迈步走进偏殿。
  就见晋阳大长公主陪着太后坐在正中,新皇燕舜和皇后明浮玉陪坐在边上,碧纱橱后人影憧憧,想来是陪同守灵的王爷、公主们在里面。
  晋阳大长公主向她微微颔首,顾惜惜定定神,伴着李妙英一起上前行礼,太后红肿着眼睛,一脸疲惫地说道:“起来吧。”
  她看向燕舜,道:“哀家精神不济,皇帝,你来问吧。”
  顾惜惜隐约有些明白了,事情涉及几位贵女,举发者魏谦又是皇帝的人,太后大约是不想管。
  很快听见燕舜说道:“魏统领,你说说当时的情形。”
  魏谦便道:“臣奉旨在宫中巡查,经过凝香阁时,发现梁茜大声吵嚷,言行无状,对先皇十分不敬,因此押她来听候发落。”
  碧纱橱内帐幔一动,却是梁茜的母亲怀山长公主走了出来,虽然没说话,凌厉的目光却盯着魏谦,默默施压。
  梁茜一看见母亲,立刻哭了起来:“太后,陛下,臣女冤枉!臣女只是跟顾惜惜说了几句话而已,并没有言行无状,更没有不敬先皇!”
  燕舜便问道:“魏统领,梁茜当时都说了些什么,又是如何对先皇不敬的?”
  魏谦淡淡说道:“臣看见,梁茜在笑。”
  殿中的气氛顿时一冷。先皇新丧,热孝期间,梁茜竟敢公然发笑,根本就是死罪!
  顾惜惜眉心微动。当时她看得清楚,梁茜脸上虽然十分得意,笑却是不敢的,梁茜还不至于那么蠢。
  果然是魏谦,一出手就要命。
  怀山长公主也知道这条罪名厉害,若是坐实了,整个长公主府都要受牵连,立刻分辩道:“太后明鉴,陛下明鉴,茜儿她就算再糊涂,也绝不可能做出这种大不敬的事,臣请传当时在场的其他人问话!”
  梁茜也哭着说道:“臣女没有笑,臣女万万不敢笑,臣女冤枉啊!”
  “顾惜惜,”顾惜惜听见燕舜叫了她的名字,“当时你也在场,你说。”
  顾惜惜抬起头,下意识地先看了眼魏谦,魏谦也正看着她,目光中带着探究,又带着一股子她之前从未见过的热切,让她无端便想起了自己的爱犬。
  那狗子有求于她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顾惜惜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魏谦眸中的热切消失了,又恢复了之前的阴鸷森冷。
  像是在提醒她,需得管好自己的嘴。
  顾惜惜很快做出了选择:“梁茜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臣女并不敢说出来有辱圣听,当时阁外灯光昏暗,也许是臣女看错了,总觉得她的嘴角是翘起来的。”
  嘴角翘着,自然是在发笑。她选择跟魏谦站在一边,因为她得罪不起。
  更何况梁茜与她的梁子,早就结得深了,即便她放过梁茜一马,怀山长公主也会把魏谦的账记到她头上,那就不如咬死了,直接把人扳倒。
  魏谦眉心微动,紧抿的唇角便垂了下来。
  燕舜沉吟着没说话,怀山长公主冷冷地开了口:“惜丫头,还是想清楚些,确定了再说。”
  一直没有作声的晋阳大长公主跟着开了口:“惜丫头别怕,有太后在,有陛下在,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梁茜哭着嚷了起来:“顾惜惜,你胡说,我没有笑!你要嫁魏谦,你们狼狈为奸,都来害我!”
  难道要跟梁茜对嘴对舌吗?这种事越辩越乱,直接拍死最好。顾惜惜哽了嗓子,低声道:“陛下明鉴,臣女是照实说的,并不敢有所偏私!”
  灯火之下,她浓密的长睫毛托着一滴将落未落的眼泪,眼皮红红的,脸色却是苍白,看上去格外的隐忍委屈,魏谦看着她,抿紧了薄唇。
  晋阳大长公主叹息着看太后:“太后,惜丫头是您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性子,您最清楚。”
  怀山长公主道:“惜丫头自己也说灯光昏暗,定是看错了。”
  正在乱着,就听燕舜道:“李妙英,你也在场,你说说当时的情形。”
  帐幔一动,泰安长公主也走了出来,柔声道:“妙英别怕,你看见什么就说什么。”
  虽然顾惜惜说过不让她插手,但李妙英最是热血为朋友的人,还是说道:“臣女听见梁茜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至于她笑没笑,倒是没看清楚。”
  怀山长公主一阵懊恼,两个人都这么说,即便笑这一条没法确定,国孝期间在宫中谩骂的罪名却是坐实了。
  梁茜又哭了起来:“我没笑,你们都诬陷我!”
  “好了,小丫头嗓门怎么这么高?吵嚷得哀家头疼。”太后揉着太阳穴发了话。
  顾惜惜连忙擦了眼泪。看样子,太后不准备再追究了,毕竟先皇新丧,又牵扯到几个长公主的体面,多半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其他人自然也都明白了,明浮玉连忙起身,亲自给太后按揉太阳穴,燕舜便道:“梁茜糊涂不懂事,须得好好教养才行,皇后从宫里挑个稳重老道的嬷嬷,去怀山长公主府教养她几个月吧。”
  明浮玉欠身答道:“臣妾遵旨。”
  怀山长公主气得咬牙。这个结果看起来好像是放过了梁茜,但被皇帝当众说了糊涂不懂事,梁茜这辈子就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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