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周家的权势而言,即便想个千里,想要折腾一个没有家底的安家,真的太容易了。
她的任务就是安家,自是不能拿他们冒险。
只能等周煜离开再说,扳着手指算了一下,距离周煜要走的时间,其实也只剩下半个月,虽不长,但阿瑶表示自己没那么好的耐性。
况且只有他走了,自己才好行动啊!
……
也不知道安理到底和周煜怎么说的,反正听小厮说,两人的交谈很是不愉快,周煜的脸色黑的吓人。
要知道周煜在安家住的这小半个月以来,秉承着他自以为是的教养,是从不为难下人,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以至于安家的下人都道,周公子虽出身富贵,脾气却好得不得了。其实不然,周煜做为周家幼子,从小就被周母给宠坏,脾气其实高傲的很,之所以这般,并不是脾气好,而是不屑罢了。
安瑶可不止一次的见过他发脾气的样子。
“儿子,你和周公子没事吧?”安母知道后,便有些担心。
安理开口说:“没事,只是在诗文读书上有不同的见解,意见不大相合罢了。您不用担心。”
安母做为妇人,自是不懂得读书上的事,听安理这般一说,便也不再问。只是叮嘱安理,都是朋友,一首诗一首词,不用太过认真。
倒是安父,做为男子,常年在外于人打交道,自是比安母多谢见识。
对安理这话他是不大相信的,不过他了解儿子的性格,知道他不想安母担心,只是还没等他开口问。
便见安理于他说道:“爹,你放心,事情虽有点棘手,但儿子可以处理。”
安父对儿子还是很放心的,一听安理这般说,点头过后,也就不再问了。
……
又过了几日。
周煜向安父安母提出了辞行。
“这些是答谢伯父伯母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伯父伯母不要嫌弃。”周煜示意自己的心腹随从平安把一摞的礼盒放到桌子上,笑着对安父安母说道。
安父忙拒绝:“贤侄,你这也太客气了,这些东西我们不能收。”
“是啊是啊。”安母也附和说道。
双方相互推诿客气了一番,安父和安母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些东西,不过也很快也让人给周煜准备了接近一马车丰水县的一些特产。
又一日。
周煜回头看了一眼安家的大门,并没有见到自己想看的人,心中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失望。
其实他不想走的,但自从那天和安理不欢而散后,不知道为何?他已经接连几日梦到周母和女儿抱在一起痛哭的样子,这让他的心里着实不安。再加上这几日阿瑶为了躲着她,已经接连几日都没有出过房门半步,就连饭菜也都是让丫头端到房里的。
这让周煜很是沮丧。
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回家一趟。
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就此放弃了。
自从如娘去世,他好不容易才再次碰到让自己心动的姑娘,怎么可能就这般轻易的放弃?只是他看得出来,安兄明显是不赞成,而安姑娘是个恪守礼节的好姑娘,所以他这段时间都躲着自己。
既是如此的话,那他就只能从另一方面下手。
比如,安姑娘那个不成器的未婚夫。
他已经私下里吩咐过平安,等他们一起出了城,他在悄悄的折返回来,让他不管用什么法子,务必要拆散曲家和安家的婚事。
等安姑娘解除婚约,他自是有法子,赢得安姑娘的芳心。
等到马车的轮子开始转动,周煜挑开车帘,目光带了些不甘的看着安家大门,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
知道周煜走后,阿瑶满意的点点头。
瘟神,终于走了。
想了想,又说:“小圆,从今日起,不用再到药铺子里买药材了。”因为基本上已经用不到了。
“姑娘的玉容膏已经好了吗?”小圆听到这话,笑道。
阿瑶笑着点点头:“是啊!已经好了。”既然周煜的贼心这般大,她不介意成全他这个色中饿鬼。
小圆看着自家姑娘明显轻松的神色,露出一丝好奇,轻声开口问:“姑娘,我能瞧瞧吗?”这段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寻了一本医书,上面记载了不少美容养颜的方子,这让姑娘大感兴趣,这段时间可没少折腾。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好药材,就连珍珠都废了半匣子,看得她的心都是一抽一抽的疼。
这也太费钱了。
如今总算是好了,剩下的珍珠也能保住了。
“诺,就在那边。”阿瑶好心情的指了指旁边不远处的胭脂盒,笑着说道。
小圆有点小心翼翼的拿起胭脂盒,打开,里面的胭脂膏呈乳白色,看上去和寻常的胭脂膏没什么不同,只是味道却好闻的紧,淡淡的,有股药草的味。还以为姑娘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废了那么些好东西,还以为会有多特殊,真见到却有点失望,不过作为一个贴心的丫头,她自不会说出来就是。
甚至开口称赞了几句。
阿瑶把小圆的反应看在眼里,自是没错过她脸上的失望,不过无所谓,本来这也就是个名头罢了。
至于那个叫平安的小厮,既然这么喜欢丰水县,那就留下来,一辈子都不要离开。
端起茶杯,阿瑶掩饰住嘴角边的冷笑。
……
天气渐渐的凉起来,一日冷过一日。
赶在年前,安理和姜秀秀的婚事定了下来。
姜秀秀一时成了众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不少姑娘酸她比酸阿瑶可严重多了。
曲子卿顶多是家世好点,有一副好皮囊,但安理却不同,家世,人品和才貌,都是极出挑的,若是姜秀秀样样出众也就罢了。
但偏生姜秀秀生的平凡,至于琴棋书画等,也没听说那方面出彩,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门第。姜家算是丰水县出了名的言情书网,但又如何?不管是她父亲还是哥哥,也都只是秀才而已。
多年不得进寸。
能和安理这个少年举人定亲,真的是不知道她上辈子积了什么福德。
但不管怎么酸,也改变不了他们已经定亲的事实,甚至连婚期都定下来,就在来年的盛夏时节。
掐指算一下,也只剩半年时间。
“阿瑶,大哥的婚事都定下来,那我们呢?”曲子卿勾了勾阿瑶的手指,轻声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些许委屈。
还以为大舅哥的婚事定下后,就论到自己,哪知道还是被一口拒绝。
阿瑶道:“不着急,不着急。总要等到哥哥成婚后再说。”她现在很享受和曲子卿谈恋爱状态,一时半刻,她没打算改变。
“那好吧。”曲子卿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
转眼间,盛夏来临。
安家的第一件喜事就是安理的婚事,安家和姜家都是富户,婚礼自是办的不俗,算得上丰水县近十年来最隆重的婚事。
“老爷,既然媳妇已经进了门,瑶瑶那边是不是也该准备起来?”安母想到前段时间曲母的暗示,便问安父说道。
女儿今年已经十七,不小了,确实该出阁了。
安父想到女儿的年纪,没什么犹豫的就答应下来。
得了安父的许可,安母很快就给曲家那边递了讯,曲家那边得了消息,自然在第一时间忙活起来。婚期定在了腊月的第一天,中间有半年的时间可以筹备,足够准备了,曲家那边也能在年前把新妇迎进门。
说来也巧的很。
阿瑶出阁的这天,丰水县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要知道丰水县隶属江南,冬季潮湿,多有雨,下雪倒不是很常见。
这一年,安家娶媳嫁女,添人丁,喜事不断。
但远在京城的周煜,境况却不大好,甚至躺在床上,已经病得起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
嗯,表示这是个喜欢简单粗暴解决问题的女主。
*
下章结束这个故事。
第25章 继室
京城,周家。
临近新年,本该是热闹喜庆的日子,但周家却因周煜的病又重了而阴云密布,连带着府里也没有一丝的喜庆之色,府中主子不高兴,下人自是比以往更加小心谨慎的做事。
生怕一时不察就招了主子的眼,到时候连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郭院判,不知道我儿的病情如何?”房门外,周大夫人的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看到一个年约六旬的鹤发老者出来,忙上前一步,连声的开口问道。
老者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面色颇为凝重,摇头道:“情况不大好,令公子是风寒入体,又没有好好将养,以至于伤及肺腑,想要痊愈已是不可能。”其实周公子的病情有点古怪,内里的生机却已经没了,若非若非周家富贵,用珍贵的药材吊着,周公子怕早几个月就入土了。
周大夫人还没等老者把话说完,便眼前一黑,直至的倒了下去,好在被丫鬟们给扶住,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父亲,我先扶母亲回去休息。”周大夫人的大儿媳杨氏敛下的眉眼闪过一丝的不耐烦,不过抬头看向周大老爷时,还是那副温顺的表情。
周大老爷点点头,声音沉涩:“好好照顾你母亲。”
“是。”
杨氏和一众丫鬟很快扶着周大夫人离开。
周大老爷对老者拱手说道:“刚才内子失礼,还望郭院判不要见怪。”
“无妨。”老者也就是太医院的院判,郭院判见多了这样的情况,也不觉得奇怪,而是直接对周大老爷说起了周煜的情况,长篇大论说了一连串的专业名词。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令公子已经药石无医,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吗?”周大老爷听着郭院判的话,一时间仿若老了十岁,却有些不死心的开口问。
郭院判摇了摇头。
周大老爷顿时发出一声悲戚,白发人送黑发人,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悲痛的事情,更不用说儿子还是个才学出色的。但——
又能怎么办?正所谓生死不由人,谁能想到儿子年纪轻轻的居然患上重病?这半年来,请遍名医却都没办法,父亲还靠着以往的情分,得了皇上的许可,让只给皇上太后和皇后看病的郭院判来家里看诊。
没想到,还是如此。
郭院判都说没办法,其他更不行了。
“周大人,我这里先开个方子,让令公子喝着,许会有所好转也不一定。”郭院判看周大老爷如此模样,心中也有点不好受,便开口说道。
“如此,就多谢郭院判了。”周大老爷神态勉强。
郭院判留下一个方子,便带着药童离开。
周大老爷看着郭院判留下的方子,挥手让下人去抓药煎药了。
等到周大夫人醒过来,已经天黑,知道连郭院判也表示没办法,顿时嚎啕大哭起来,任凭杨氏怎么劝都止不住,最终还是她自己哭昏过去,这才罢了。
这场大哭过去。
周大夫人似乎也想通了什么,倒是不在痛哭,而是张罗着要给周煜再娶个妻子回来,一则要冲喜,二则是因子嗣。
小儿子早年丧妻,膝下只有一女,虽有姨娘和通房丫头,但她不愿意那些贱婢生下庶子,一心想要抱嫡孙。本想着等煜儿过了妻孝,就再给煜儿寻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却没想她的煜儿是个重情义的,一时过不了心里的坎儿。
夫君也想儿子更专心读书,她不忍煜儿为难,这才搁置下来。
好不容易等煜儿过了乡试,成了举人,她才开始给煜儿寻摸婚事,人选都还没挑好,煜儿就病了。
本以为是小病而已。
不妨煜儿病倒后,就再没起来,如今眼见要不成了。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她可怜的煜儿啊!
“煜儿如今这般,有哪家姑娘愿意嫁过来?”周大老爷在知道周大夫人的想法后,虽也心动,但想到儿子的情况,又不由的摇了摇头。
周大夫人却道:“只要我们不看出身,如何就没有?”她心里清楚,若是以往的话,即便是续弦,也有的是高门贵女乐意,但如今这般,恐怕也只有那些小门小户之家愿意。罢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只要她能在煜儿死前,生下子嗣,小门之女或小户之女她就不计较了。
听到这话,周大老爷也沉默了。
周大夫人和他夫妻二十多年,自是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很快也就张罗起来,不得不说周大夫人想的还是一样,虽然周煜病的起不来,如今娶妻,必定是要冲喜,嫁进来,随时都会成为寡妇。不过按周家的门第,还是有大把人乐意的。
当然,大多数是六七品小官的女儿。
只是还不等周大夫人把人选给定下来,周煜就已经死了,而且他死的日子不大好,刚好是除夕。大过年的,别人家都是欢欢喜喜,周家倒好,府里挂起了白布,办起了丧事。
周大夫人更是病倒。
所幸大儿媳杨氏还算能干,刚开始有点慌乱,不过身边有得用的婆子辅佐,不过两日便上手,把一应的事务打理的妥妥当当,就是周煜的丧礼也办的很体面,没有失礼。叫周太老爷和周大老爷格外满意,周太老爷看周大夫人还病着,一时半刻起不来身,便做主把府里的中馈之权交给了杨氏。
这让杨氏很是惊喜。
要知道她进门已经七年,孩子都生了三个,但却因周大夫人性格强势,不乐意放权,别说是管家,就是一些琐碎的事务她都没摸到。
一直到阳春三月里,周大夫人才痊愈。
只是她病愈后才发现,府里早就不是她的天下,大儿媳杨氏在这短短的三个月里,竟把府里的中馈把控的牢牢的,一应重要的,诸如厨房灯地方都换成了自己的心腹。
这让周大夫人很是愤怒,她还没老呢?
老大家这是想做什么?还有没有把自己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周大夫人立刻要求杨氏把管家权交出来,杨氏哪能乐意,阳奉阴违也好,装傻充愣也罢,横竖就是不乐意交。
到手的东西,还想让她再拿出去,做梦呢?
婆媳两个因此而展开了一场内宅大斗,最开始是周大夫人仗着自己婆婆身份和管家多年,而占据上风,但杨氏可是她祖母手把手教导出来的,而她祖母可是大长公主,深宫里长出来,又历经三代帝王,心机手段自是不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