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长城是个罗曼蒂克的地方,虽然可能与之相关的故事是悲剧的。”皮埃尔摘了帽子,转头看向朋羊的眼睛
朋羊也摘了帽子,凝视皮埃尔的眼睛。
她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她。是法国人提及的那场耗尽所有的行为艺术《情人-长城》?还是就是他那双深邃干净的眼睛?又或是他掌心此时传来的温度。或者都是,或者都不是。
当她徐徐靠近他的嘴唇时,他也贴了过来。跟她想的一样软,但比她想的缠绵蛮横。
北京热夏的初吻,短促热烈,戛然而止。
他们尝到了欲望,保留了更多的欲望。
皮埃尔留恋不尽地离开她的嘴唇时,垂着眼带了一点笑说,“我来之前,我给我妈妈看了你唱歌跳舞的视频,我告诉她,这就是我要去找的女孩儿。她说……请不要怪她,宝贝,我想她是褒奖。”
朋羊的心依旧砰砰直跳,她看到皮埃尔的黑色卷发沾了点汗垂在他的额前。他正在说的应该就是他之前一直很神秘的说要考虑一下再决定是否告诉她的事。
皮埃尔看向了他的女孩儿的眼睛,继续用带着口音的英语不紧不慢地说着,“妈妈说,皮埃尔,这个女孩儿会伤透你的心。”皮埃尔眼睛里仍是有笑意,但也多了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哀伤,“希望妈妈是错的。”
朋羊微微踮脚抱住她的法国情人,在他浸满汗水的肩头轻声说,“皮埃尔-荣凯,也许会是你伤透我的心。”她的声音里也有了一点哀伤。
皮埃尔没说话,他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戴上了帽子,然后他自己也戴上了帽子。
他却没有告诉她,爸爸送他去机场时说,“皮埃尔,别听你妈妈的,没法伤透男人的心的女人根本不值得男人为她发疯。”
北京时间,晚上八点半。
皮埃尔刚刚淋浴完。他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敲门声猝然响起。
他知道是她,但他不可能知道,当他打开门,他还来不及看清她的模样,她就跳到了他身上,就像他梦想的那样。
桌上,皮埃尔的手机屏幕上正蹦出一条whatsapp信息,是他的经纪人雷欧发过来的。
【社交媒体上有人说在长城看到你和你的女孩儿了】
第21章 C19:北京
朋羊去皮埃尔的房间之前也收到了牛大王发来的信息, 以及,她的微博突然爆了。朋羊那时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只是随便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没有点开逐一看。反正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作为一个教师的子女,朋羊算是从小很在意外表,很爱打扮的。这可能跟她妈妈是音乐老师有关。王思奇像中国很多中学的大部分音乐老师一样, 首先看上去就像教艺术类课程的。比如她在南方湿冷的冬天仍然会穿羊毛裙, 比如她有各式各样的高跟鞋和连衣裙,尽管都不名贵。
朋羊小时候会被妈妈打扮成一个精致的娃娃带出去, 人人见着都说, 王老师家女儿真漂亮, 长大了考电影学院,将来当明星。王老师就会谦虚地说, 漂亮什么啊,念书不认真, 只知道臭美。
等朋羊长大了些,家里两个老师谨慎考虑教育方向后, 决定只培养朋羊的音乐爱好,而不打算让她走艺考这条路。朋老师还叮嘱王老师,别给女儿买太多衣服,最好也别留长发。“女孩子过早注重外在容易忽视内在”、“绝对不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光漂亮有什么用还得是读书好以后才有出息”这类话,朋羊听得太多了。
只不过,朋羊从小到大,穿最朴素的校服, 剪很短的学生头,都很好看。
朋羊喜欢跟别人稍微不一样一点。比如她偶尔会把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到最上面,然后把领口翻过来。她脖子长,她觉得这样看上去更可爱。尤其从今天的角度看,当年的校服像嘻哈麻袋服饰一样套在她身上,其实还挺酷的。
朋羊去英国以后,穿衣打扮不再受两位老师和学校的限制,英国又有很多便宜、紧跟流行的高街快速时尚品牌,再加上她的身材按照东亚人的说法很欧美,她基本上想怎么穿怎么穿,怎么穿回头率都高。
朋羊在衣柜里挑衣服时想到两年前那条连衣裤。她依然能想起涤纶的触感和黑白条纹的走向。不过,那条连衣裤已经被她扔了。她在英国待了五年,回国时扔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那条连衣裤。她本来很喜欢那条连衣裤的,尤其她也没穿过几回,几乎还是半新的。
但她估计她留着也不会再穿,那还不如扔了,免得占地方。她那时以为她有一首歌纪念那个夜晚了,不再需要一条连衣裤。不想到最后她一首歌也不想留。
这当然是好事,她想着,套上了地中海深蓝的紧身吊带裙——这算是派对裙。她没有穿胸衣,丁字裤是黑色的——不是喻子翔在拉斯维加斯让人送来房间的那条。
朋羊离开房间时拿起手机正犹豫带不带,李青的电话过来了。她就像手机烫手一样把手机丢到了床上,只拿了房卡匆匆离开了房间。不管李青和牛大王需要一个什么样的解释或是想跟她商量出一个什么样的计划,她都得先跟皮埃尔谈谈。
而在跟皮埃尔谈谈之前,她想跟他做-爱。
皮埃尔说,他希望她跳到他身上,她于是这么干了。
皮埃尔尽管惊讶,尽管狂喜,依然敏捷地一把抱住了她,顺手把她向上托了托。
朋羊觉得自己像八爪鱼。
他把她抱进房间,她推上了门。
夏日里一个仓促的自然的决定。可能就像皮埃尔决定从法国飞来中国一样,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和理性。
这家伙不喜欢穿鞋,他在房间里永远是光脚。
朋羊的手指穿过皮埃尔潮湿的黑色卷发,她的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
他的嘴唇迫切地找到了她的嘴唇。
他闻上去像什么呢?
他显然刚刚淋浴完,带着一点蒸腾的热气,赤-裸的性感的上身还有很多很多水珠。
她地中海深蓝的连衣裙简直成了他的浴巾。
朋羊感到法国人特别激动,像是一辆跑车,直接从零拉到了几百马力。即便喊停,也不可能停下来。
“我喜欢你的裙子,宝贝。”皮埃尔离开她的嘴唇,咬着她的深蓝吊带。“还有,你选了我最爱的颜色。”他知道她肯定是特意这么选的。
“是。”朋羊呼吸不过来,她觉得他的情况更严重,“你国家队球衣的颜色……”
皮埃尔的感觉是,自己身上所有的开关都被这个女孩儿在一瞬间全打开了。他的身体像是被注射了某种药物,就像漫画里画的那样。
他不能思考,心率还在攀升。
“你把我逼疯了,你把我逼疯了……”他嘶哑着低语了好几遍这句
然后,他把她放到了床上。
他的浴巾掉落在地毯上,他的嘴唇有如地中海的热夏。
但他闻上去像什么呢?
朋羊依然没找到那个答案,她也没有脑子去思考这个了,随着地中海深蓝和黑色掉落在地毯上。
桌上,皮埃尔的手机屏幕上还在持续蹦信息。
皮埃尔的卷发干了,朋羊抓在指间,触感软软的,很好玩。
皮埃尔也在玩朋羊的头发,但不只是头发。他两只手到处碰,有时不只是手。总之她一推开,他又想尽办法放回去。
这个游戏持续了很久,两人都乐此不疲。不时还聊着天。
“宝贝,你比我大十九个月。”
“嗯,差不多两岁。”
“不,是十九个月,不是两岁,两岁是二十四个月。”
“你在嘲笑我的数学能力吗?还是在炫耀你的数学能力?”
“我没有,但十九个月是十九个月,二十四个月是二十四个月。”皮埃尔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他玩着她的发丝,开了个玩笑,看向她的眼睛有点捉弄,“你数学很差吗?”
“是的,我本科的专业是会计相关。老实说,我学的很吃力。”朋羊认真地点了点头,但她马上也开了个玩笑,“我算亚裔‘耻辱’吧。”
皮埃尔一下笑了出来,“说到这个,子翔……”
皮埃尔顺嘴提了这个名字,他事实上一点也不想提到。他只稍稍停顿了一下,就用不太在乎的语气继续说,“没什么,子翔以前经常在更衣室开玩笑说他哥哥说他是亚裔‘耻辱’,因为他数学不好。其实他数学挺好的,我想他只是讨厌刻板印象,顺便嘲笑他哥哥。他哥哥是banker,剑桥毕业的。……你是不是也不喜欢被贴标签?”
“没人喜欢。”朋羊安静地说,她立即问了别的话。“你知道我的生日?”
“你是2001年3月27日出生的。我是2002年10月23日出生的。”
“你是不是想让我记得你的?”朋羊立马揭穿法国人。
皮埃尔晃着脑袋,脸上有点天真的笑意,跟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矛盾的。不是真正的矛盾。他似乎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温柔地说:“是的,宝贝,我希望你记得。但别担心,如果你忘了,我会
提醒你。”皮埃尔说完亲了亲她的额头,又一本正经道:“噢还有,我觉得大十九个月不算大。”
“为什么不算?”朋羊一时难以理解皮埃尔的逻辑。
“差距太小了。如果我比你大十九个月,我也会觉得不算大。”
朋羊忍俊不禁,她再次拿开皮埃尔乱放的手。“听上去很有道理。我是没觉得我们有年龄差距。”
“我告诉你了,宝贝。……我一直想问你,宝贝,你是不是讨厌别人叫你宝贝?”
“是的,所以我写了那首歌。但我不讨厌你叫。”
“哇喔!为什么?”
“我不知道,可能因为听上去很自然。”朋羊没有仔细想。
“我觉得我很特别!谢谢你,宝贝。”
“不客气,宝贝。”
“这是你第一次这么叫我!宝贝……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皮埃尔突然放弃了这场胶着战。
朋羊看向皮埃尔的眼睛,那里依旧覆盖着欲望。“什么?”她隐隐能猜到,但她不确定,所以她等待着,也有点忐忑。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没有太多经验?”皮埃尔的皮肤仍然泛红,一方面是白天晒的,一方面是他刚经历了激烈的性-爱。
朋羊的皮肤也泛红。被皮埃尔这么一问,她脸顿时滚烫。“是……那么明显吗?”她承认了。
皮埃尔年纪不大,经验很丰富。他知道怎么让女人在床上发疯。朋羊不应该惊讶,他昨晚已经告诉她,他的那个神奇数字了。只是想象和体验是两码事,实际发生的还是让她惊诧。
“是的。”皮埃尔很不给面子地说。他的声音原本还是顽皮的,但随即,他目光变得复杂,声音里也有犹豫,“宝贝……”他故意支支吾吾,只看着她,不说出来。这种事,对方不主动说,自己主动问,总是很奇怪,并且不恰当。
他想知道她的神奇数字,但他认为问出来有点越线。朋羊看着皮埃尔的眼睛想。“在你之前,只有一个。”她缓缓说道。她没有撒谎。
皮埃尔有点惊讶,或许,还有点欣喜。
他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坏的记忆?还是好的?”他故作轻松随口问道。
他说不上来她脸上此时此刻是什么表
她咬了咬唇,不做声。
“比我们刚才还好?”皮埃尔猛地提高了音量追问道,立即又带着不屑和狂傲补了句,“我很怀疑。”
朋羊看向皮埃尔忽而锐利的眼睛,有点防备地说:“我没有问你细节。”他对自己很自信,他当然自信,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他是顶级职业运动员。而且,他们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可以问。”皮埃尔还在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他答得很果断,“我会告诉你所有。”
“你知道这不是个好主意。”朋羊抬高了音量说。
房间里突然安静,气氛却突然紧张起来。
皮埃尔垂了垂眼,很快抬眼。他眼睛里的锐利消失了。他去牵她的手,“你是对的。抱歉。”他的嘴唇碰了她的嘴唇,他很诚恳的道歉,“我刚才嫉妒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应该那样。”皮埃尔认为那很不像自己,他从来不是疯狂嫉妒的类型。但是,他道歉归道歉,在他心里最深处,他还是纠结那个答案。如果你嫉妒,你是控制不住的。
“不用道歉。”朋羊说罢贴住了皮埃尔的唇。
这是法式的法式。
皮埃尔把她抱到自己身上,有点得意地跟她说:“我有很多可以教你的……”
“我不想学。”
“没问题,宝贝,不管怎样我都为你疯狂。”
“我开玩笑的,我会学的。”
“好姑娘,首先……”
朋羊认为在进行下一轮之前,有必要跟皮埃尔好好讨论那件事。
皮埃尔被推下床去拿了手机。
他于是看到了雷欧发来的信息,还有爸爸妈妈,还有他的朋友们,包括菲尔,不包括子翔。
菲尔:【wtf?!你在北京?那张照片是真的吗?看着很像你和yang。我必须得说,你让我惊讶了,小孩!】
朱莉:【你居然没有告诉我你去北京了?!我还是你的朋友吗?那个中国女孩儿是谁?我已经决定讨厌她了。】
妈妈:【皮埃尔,你成功了!我们为你高兴!但你打算公布吗?】
皮埃尔看信息时,朋羊本想避开,不想他一手把她捞到了怀里,直接带着她一起看了。
“为什么菲尔喜欢把你当小孩子看?他不是跟我们差不多
年纪吗?”朋羊好奇地问。虽然菲尔看着老成一些,但她记得牛大王说过,菲尔的年纪跟她不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