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兰的著名战术评论专家在为《每日邮报》的撰文中表示:
“如果说齐达内踢球时是优雅地控制节奏,那么皮埃尔就是在用他的活力随心所欲制造着节奏。如果荣凯身边的只是能力普通的队友,跟上这种节奏并不容易,但很显然,法国队球星很多,对他们来说这并不是问题。”
“令人惊讶的是,皮埃尔只有二十一岁,而我们似乎已经听到这个名字很久了。他过去的短板是跑位意识,但现在已经不再是个问题。同时,他对队友的调动能力和自己的进球能力都在过去一年有了明显的提升,我相信这届欧洲杯将会是他的舞台。”
2024年7月11日夜。威斯特法伦球场。
在全场六万五千人的注视下,意大利人以牺牲场面和球权为代价,依靠多人的围剿,成功困住了皮埃尔-荣凯的发挥。意大利从而将疲惫的法国拖入点球大战的泥潭。
在点球大战中,皮埃尔-荣凯最后一个出场。
他将球踢在了立柱上。
犹如2006年的特雷泽盖那个点球一样。同样是在德国。
法国队再次面对意大利,再次点球落败。
二十一岁,身穿10号地中海深蓝球衣的皮埃尔-荣凯赛后坐在草地上,将头埋入双膝的画面在无数法国球迷心中定格。
泪水定格,对于法国人而言,浓烈热情的德意志夏日也就此定格。
2024年7月12日晚7点。
皮埃尔于今天下午回到马德里的家中。他回家以后什么都没做,趴到床上就睡着了。
他一觉醒来,外面天还没黑。他睁眼看向窗外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感觉像一个赛季那么漫长。
他将点球踢在了立柱上。
过去的那个赛季对他来说,是个成功的赛季。事实上,是他职业生涯以来,最成功的一个赛季。也许他依然会被另外一个他所喜欢的球员压过一头,介于英格兰已经杀入本届欧洲杯的决赛,他可能无法在年底收获金球奖和世界足球先生,但他没什么可抱怨的。所有的第二名肯定都是他的。不要紧,他还年轻,很年轻,他才二十一岁。
他将点球踢在了立柱上。
过去的那个赛季他一共进了多少球呢?他不可能忘的。从去年十月初,从新女王公园球场开始,他的每一个进球,都是他与她共享的,他的每一个进球,都是同一个庆祝动作。BY和皮埃尔-荣凯,这两个名字,在过去的一年,正如他的纹身那样总是被人们和媒体放在一起。
他将点球踢在了立柱上。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噢,他想起来了,她在新专辑的世界巡演中。今晚,她在O2。她在伦敦。她不在这里。
他将点球踢在了立柱上。
该死的,他为什么会踢在立柱上?
如果他没有踢在立柱上呢?
那一幕像幽灵一样纠缠着他。
皮埃尔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去楼下酒柜里拿了瓶红酒,他马上改了主意,换成了白兰地。
他打开后,直接对瓶灌了一大口。
烈酒从他的下巴滚到他的脖子,也从他的口腔进入他的喉咙再到胃里。
然后,皮埃尔找到了他的手机。
【宝贝,我需要你】
距离BY首专全球巡演O2场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
这一次,朋羊有了自己的暖场嘉宾,暖场嘉宾是BN的新人。
时间过去仅仅一年。
她的手机静了音,她提前把开场的妆和造型做了一大部分。
此时此刻,她一个人坐在化妆间的沙发上。她打算在调动全身所有能量之前,休息几分钟。
她的伦敦场演唱会定在了欧洲杯半决赛与决赛休息的那三天。皮埃尔几个月前知道这个日程后还说,到时候她开完演唱会就可以去看他的决赛了。
那个时候,他们都没想到,至少皮埃尔绝对不会希望,法国倒在半决赛。
昨晚,她在看台上,看着他抱着双膝,将头埋入双膝的画面,差点也哭了。她从来不知道竞技体育是如此的残酷。
它可以轻而易举把一个成年人变成一个小孩儿,不管是因为极度兴奋,还是因为极度悲伤。
而让她感到无奈的是,她无法陪在他身边。好在那场比赛,皮埃尔的父母和皮埃尔的几个好朋友包括朱莉都在。
朋羊在比赛结束后,与皮埃尔在球员通道匆匆见了一面就飞回了伦敦,继续准备在O2连开两场的演唱会。
而皮埃尔跟随法国国家队一起回到了法国。
现在,他则回到了马德里。她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回马德里,他的爸爸妈妈都在法国,他的朋友们也在法国……
她在今天下午的电话里问:“你想来伦敦吗?”
“你的意思是我刚输掉一场欧洲杯半决赛就去看你的演唱会吗?”在朋羊的记忆中,皮埃尔说话从来没有这么“刻薄”过。他们会吵架,他会很大声很激动,但他不会这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在酒店房间等我。”
“不,宝贝,谢谢,我不想见任何人。我要睡觉了。”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他现在醒了吗?
朋羊睁眼,抓过手机,看到了皮埃尔的信息。
【宝贝,我需要你】
【宝贝,我真的需要你在这里】
朋羊马上回:【我巡演结束就去马德里,只剩下三场,两个城市了】
她又问:【你还好吗?你现在想来伦敦吗?】
皮埃尔不在线。
她有点担心。
敲门声传来,之后化妆间的门被推开,琳达小心问道:“我们继续?”
朋羊放下手机,点了点头,整个造型团队都在等着她。
这一个小时,朋羊始终没有收到皮埃尔的回复,但显示他已阅读了她刚才发过去的那两条信息。
就在外面的暖场进行的如火如荼时,就在朋羊的化妆造型全部完成时,皮埃尔打来了电话。
朋羊再次清空了自己的化妆间。
她的手机里传来他低低的声音。
“宝贝……”
“你需要知道一件事……”
“朱莉正在来我家的路上,我没有让她来,她到了机场才给我打电话,但她已经在来我家的路上……”
朋羊那一刹那的感觉特别不真实,她不知道是外面暖场声音太大,还是这个电话是她想象出来的。她浑身有点发冷。
“……如果她亲我,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拒绝。”
“宝贝,你说点什么……”
他的声音不太清脆。不,是很黏糊。
“皮埃尔,你喝醉了,是吗?”朋羊整个人一激灵,大声问。
“有一点。”
“你不要喝了,你听我说……”
“我很难过。你想象不到我有多难过。”他打断了她,叹了口气。
朋羊想起的是去年夏天在北京,她犯蠢提了句世界杯,他说他可能真的有那么脆弱。
“那你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什么?你不是不想见任何人吗?”朋羊颤抖着声音问,她心里已经有一个答案了。
“如果我要犯一个错误,我不希望你之后才知道。”
“你可以拒绝她的。你不喜欢她,你喜欢我,你为我疯狂,你记得吗?你现在来伦敦,你让朱莉陪你来伦敦……”
“或许我可以,或许我拒绝不了……”
朋羊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她的开场造型有点夸张,金色是主色。而那些金色,这一刻都变得极其刺眼。
“……皮埃尔,这是你最后的决定?”
他没有说话,他挂了电话。
朋羊呆愣地看着手机屏幕。
朱莉终于成为了一个狼来了的故事。
她可以再打过去,她可以在p上给他发一百条信息,她可以告诉他:
你只是情绪太低落了,这不是你想要的。
你瞧,我们一起走过了一年,这一年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不是吗?
你获得了很多,我也获得了很多,我们都在成长。
再有一阵就可以庆祝我们的一周年纪念。
我知道你爱我,虽然你从来没说过。
我都知道。
你怕你说出来,我不说回去,你会难过,所以你纹身了。
我们还没有一起养哈士奇。
还有很多很多我们说过的没有一起做过的事。
但现在,外面,O2体育馆内,有两万名歌迷在等着她。
朋羊脑中晃过许许多多的画面,太多了。
过去一年,一帧一帧的画面,像一部电影在她脑中播放。
她理解皮埃尔。
不,她一点也不理解。
不,她一点也不怪他。
他进球后那么兴奋地亲吻小臂的纹身。
他坐在草地上,他的身影那么绝望悲痛。
之后,朋羊脑子里,就是恍恍惚惚的《LaLaLand》电影,和她曾经写在Tinder上的那句话。
太多虚幻与现实的重叠。她很木讷,感觉全身没有一块肌肉能动。她掉了两滴眼泪,再也哭不出来。她也不能哭,她的造型刚做好。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化妆间外牛大王的声音传来:“阿咩,你在里面干嘛呢?你怎么把门给锁了?你别吓我和琳达。”
KrazyT也在用英文喊:“Yo,BY,你没事吧?”
朋羊使劲深呼吸了两次,她看着镜子中金色的自己,镇定了几秒。
她把手机放到了化妆台上。
她打开了化妆间的门,她露出微笑,用英文问门外的人:“外面满了?”
朋羊首专全球巡演伦敦站首场爆满。
几乎从她的第一首BroadDaylight出来,就出现了全场跟唱,而到LurkAround的全场LurkAround,整个O2简直地震山摇。
她在台上唱跳结合,这也是她展现舞台表现力的一次巡演。
没有人知道她刚刚结束了一段轰轰烈烈的恋情。这段恋情本来跟随着她和他事业的急速走俏,正在进入稳定期。
他们也不需要知道。
他们来到这里,是来看她的演唱会的,是来听她唱歌的。
他们与她一起声嘶力竭,他们为她欢呼鼓掌,他们为她点亮全场。
她没有对不起他们。
而伦敦站可能是她整个巡演到现在为止,最成功的一场。
不过,这场之后,没有派对,派对在第二场结束之后。
朋羊大汗淋漓回到后台,她感谢每一个人,也跟每一个人微笑。
她这一年也逐渐学会了一点主动社交,她的朋友正在增多。尽管孤独从不曾离去,在这个夜晚更甚。
体育馆内灯光亮起,歌迷意犹未尽,他们在缓慢退场。
七零八落之时,那种寂寥彰显。
她站在后台边往体育馆内望了望,她知道这里还会爆满。
朋羊换了舒适的运动热裤和T恤,尚未来得及卸妆。
她低头看了看她的手机,皮埃尔没有发信息过来,皮埃尔不在线。
皮埃尔和朱莉正在纠缠吗……
牛大王忽然拍了下她的肩膀,她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牛大王眼色复杂地问,声音不大。
朋羊摇了摇头,锁定了手机屏幕。
牛大王点头,想起什么,拿出手机,高兴地跟她说,“给你看个东西,这个,地铁口的,是不是挺厉害的?我上一次看到这么带劲的伦敦地铁白板,还是BrunoMars的O2演唱会……”
朋羊没看那块白板上的字,只是盯着伦敦地铁的标志。
她记得从O2出去就是地铁站,这一站叫北格林尼治,北格林尼治的上一站,叫金丝雀码头。
她一把抢过牛大王的手机。
“哎,你……”
朋羊走向一个无人角落,她伸出手,是让牛大王不要过来的意思,她平静地说:“我打个电话。”
牛大王怀疑地看了她一眼,点着下巴往后退了几步,想给她一些隐私。
朋羊果然在通讯录里翻到了那个名字。那天晚上,她看到牛大王接过纸巾后没有直接扔掉,而是先记录了这个号码。
电话,很快,通了。
“是我。”
“我在O2。”
“你在伦敦?”
“你介意我现在过去么?”
“ImightneedsomesexI’llprobablyregret.”
“好,一会儿见。”
[第三季完]
第41章 C39
2024年7月14日夜。柏林奥林匹克球场。
喻子翔在一次冲刺没能接到球之后,原地狠狠喘了一口气。
然后,他尽可能快地跑回自己的半场。
欧洲杯的决赛已经进行到第115分钟。
比分牌上显示1:1。
喻子翔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队友们比自己更累。
在一名英格兰球员吃到红牌被罚下后,英格兰全队的消耗都加大了。而到现在,所有人都在极限挣扎,都在靠意志力硬撑。
喻子翔也知道,自己是英格兰场上唯一一个可以在现在打这个位置的球员——
他回到了中线附近的位置。
按照老板的安排,他现在是突前的中锋。
英格兰十人应战,全队龟缩,喻子翔一人突前。
英格兰队中体能最好的几个球员,有的是整场跑得多,别人跑10千米,他能跑12千米;有的是整场都在疯狂对抗,依然能在比赛的最后撑住,可惜那个人已经下去了;还有一个跟喻子翔一样,速度快,爆发力好,对抗多,反复冲刺多,到比赛的最后时段还能保持技术动作不变形。
但足球场上的消耗是无所不在的,如果一名球员在场上进行了太多的反复冲刺,他就没法为球队做出别的贡献。
那个人得省力干别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