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锐温声说:“热热就好了。”
他急着往里面走,黎馨撇撇嘴,接过去说:“谢谢锐哥,不过家里今天就我一个人,我等会要去嘉木家和嘉木一起吃饭。”
时锐脚步顿了一下,黎馨搓了搓手,雨滴斜飘着打湿她的头发,时锐推着她往屋里走,到了走廊下,黎馨搓了搓手,说:“你是想看夏念吧。”
狂风肆虐的刮扫,花园里的花瓣柔弱的摊在地上,时锐握着伞把的手指微微泛白,少年被看破心事,长而密的睫毛斜睨,语气平淡的说。
“以后你不许欺负她。”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她?”
黎馨气的跺脚,指着大门说:“走开,别来我家。”
时锐乜了她一眼,她蹲在地上,抓着头发烦躁的说:“你们每个人都觉得我欺负她,我是吃人的夜叉吗?”
时锐也蹲下,拍了拍她的肩膀,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黎馨现在很敏感,容易多想。
黎馨往旁边躲了一下,站起身,飞快的往屋里迈步,想要把门关上。
时锐一手撑过去挡住她,挤着半个身子要进去。
“馨馨,别胡闹。”
黎馨冷哼一声,看着他说:“这里是我家。”
时锐哭笑不得:“是你家,我进去坐坐不行吗?快点,挤到我了。”
黎馨迟疑的松了手,在时锐迈进一条腿的时候,说:“夏念今天不在。”
“什么?”时锐问。
黎馨穿着拖鞋,踏踏踏的往里面走,盘腿坐在沙发上。
“夏念今天也出去了,我刚刚说过的呀,今天家里就我一个人。”
“她也去医院了?”
黎馨捧着茶杯,眯了眯眼睛说:“她不是和我爸一起出门的,应该是和朋友一起约出去逛街了吧。”
和朋友出去逛街了?
时锐皱了皱眉,外面雨这么大,出去逛街?
“你不知道她去哪了?”
黎馨耸耸肩,理所当然的说:“我怎么可能知道她去哪,我和她在家里不说话的。”
时锐站在沙发前,黎馨睁开一只眼,幸灾乐祸的说:“说不定是和许跃一起出去玩了呢,最近不都在传他俩在一起了吗?不然这下雨天的,除了和男朋友约会舍不得拒绝,还有什么不能推迟的。”
时锐瞪了她一眼,拿了手机给夏念打电话。
手机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通,接通后什么都没说,隔几秒钟就挂断了。
时锐又打了一遍,还是无法接通,他慌乱起来,黎馨初时幸灾乐祸,这会也坐直了身体,望着手机说:“打不通吗?不会是......”
时锐:“别说话。”
他踱步到门外面的走廊里,黎馨也跟着他走到了屋外,手机这回接通了,他还没说话,那边就传来夏念含糊不清的声音。
“手机屏幕上淋水了,有点接触不良。”
时锐听到她的声音,松了口气:“你在哪?”
夏念顿了几秒钟,糯糯开口:“我也不知道。”
时锐:“......”什么叫她也不知道。
夏念:“我好像迷路了。”
这不是好像迷路了,这是肯定迷路了。
时锐:“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夏念:“我不知道。”
再一次陷入沉默。
“我再看看路,应该能回去。”就是时间可能久一点,她已经走不动了。
时锐:“你干什么去了?”那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我.....”夏念有些委屈的说:“我就出来吃一碗馄饨。”
时锐无言以对,听夏念在那边呜呜咽咽的说:“这家店佳纾带我来,不是特别难找,我以为我能找到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会找错路,我找了很久才找到,就回来的时候,好像往反方向走了,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时锐听完,有些无奈的说:“那你现在周围有什么标志性建筑没有。”
那边悉悉索索的一阵声音,夏念说:“我前面有一家全家。”
时锐:“你拍两张你附近的照片给我,找个避雨的地方站着别动,我去找你。”
夏念左右看了眼,左手提着生煎和馄饨,右手撑着伞,酸的提不起劲,嗯了一声。
照片很快就拍过来了,时锐又问了童佳纾那家生煎馄饨店的名字,迈着长腿往外跑。
黎馨冲着他的后背喊:“锐哥,你小心点。”
夏念撑着伞蹲在全家门口,给童佳纾发微信。
“我出来吃生煎,找错路了。”
童佳纾:“我知道,时锐刚刚打电话给我了,你真的是,太路痴了,你想吃生煎跟我说啊,我带你过去不就行了。”
夏念:“就两条路,我以为我能找到的,谁知道第一个拐弯口就错了。”
童佳纾:“我现在穿衣服出去找你。”
夏念:“不用了,时锐说过来找我了。”
时锐找到夏念的时候,她已经从超市门口移到了马路边,一手捏着伞,手里还提着馄饨,小白鞋和裤腿上溅的全是泥,可怜巴巴的。
她垂着头,睫毛低垂,密密的雨水从她的额角垂下来滑到她的脖颈,她歪着脑袋蹭了蹭,从侧面看,睫毛好像也湿了,眼圈红红的,这是找不到路,哭过了?
“念念。”
夏念茫然的抬起头,少年浑身全都浸在雨里,满脸水珠,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她站起身,拖着馄饨和生煎盒子踉跄着向他跑过去,把伞递到他的头顶。
时锐把她的胳膊往后推了推。
夏念:“怎么不打伞?”
时锐无所谓的说:“本来是撑着的,路上刮风刮翻了,就把伞给丢了。”
他下了车,把车放在路边,大大咧咧的说:“我们男生下雨天骑车都不喜欢打伞,冒着雨骑车,比较酷。”
他提过她手里的馄饨,说:“你不是在店里吃的?”
夏念:“我是要打包带回去吃的。”
本来也不是特别远,从店里走路回家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结果被她走了一个多小时,还没走到。
时锐看她身上都湿的差不多了,变魔术似的摸出一块毛巾盖在她头上。
“小吃货,下那么大雨还出来吃生煎。”
头发被他不甚温柔的搓了搓,有些疼,她轻声说:“不是为了吃生煎,是想喝这家馄饨汤。”这家馄饨汤和她小时候吃的米线味道很像。
时锐摸着她冰凉的手,语气严厉:“不是让你找个避雨的地方吗?怎么就蹲在路边?”
夏念脸有些红,讪讪的说:“本来是蹲在超市门口的。”
结果超市的售货员看她一直蹲在那里,以为她遇到什么困难了,一直耐心的询问她,她不好意思一直蹲在人家店门口。
她跟时锐解释了一通,摊开右手,掌心还有两个一元硬币,把她掌心都印出了两个红印子。
“喏,你看,小姐姐还给了我两元钱。”
时锐盯着她掌心的两枚硬币怔了一下,拖起她的指尖,这是......被人当乞丐了?
作者有话说:
时锐:我可千万不能笑啊
第41章
时锐问:“哪家店售货员给你钱的?”
“那一家。”
夏念往前面指了指, 时锐叹了口气, 笑着牵起她的手,夏念挣了两下没挣开, 人已经被他拽到了超市门口。
夏念忙说:“不能进去。”她身上脏兮兮的,时锐身上全是水, 进去要滴在人家地板上的。
她拿着刚刚给自己擦脸的毛巾, 替他擦头发。
时锐垂下头, 配合她的动作, 雨滴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路上行人撑着伞,身体微弓,匆匆而过,夏念仰头, 盯着时锐的下巴和饱满的额头,抿了抿微白的嘴唇, 说:“我看你身上都湿了,毛巾刚刚你帮我擦过脸, 你不介意吧。”
时锐轻笑着摇了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含着水光的眸子。
她帮他擦了头发, 又蹲下拽着他的裤腿拧了拧水, 这才站起身, 往超市里面看。
超市的售货员早就认出夏念就是刚刚一直蹲在店门口不走的小姑娘, 现在好像是她男朋友过来接她了, 相互给对方整理衣服, 凑到一起七嘴八舌的议论年轻真好,看到夏念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往里面看,笑吟吟的走过来问:“小美女,还有什么需要吗?”
夏念下意识的扭头看了时锐一眼,拽了拽他的衣袖,时锐把手里的两枚硬币递给售货员说。
“她刚刚迷路了,我来接她了,谢谢你们。”
售货员笑着把钱接过去,干咳一声,对时锐说:“这是你女朋友吧,怎么下雨天还让女朋友给你带饭呢。”
时锐愣了一下,看了看手里一份馄饨还有一份生煎,份量挺足的,确实不像一个小姑娘吃的,售货员这是误以为夏念跑出来是为了给自己带饭。
夏念半个身子躲在时锐后面,尴尬的不想抬头,时锐偏头瞥了她一眼,笑了笑,岔开话题说:“帮我们拿两瓶酸奶。”
售货员转身去拿酸奶,夏念突然伸手掐了下时锐的胳膊。
时锐挑眉:“掐我干嘛?”
夏念:“你干嘛不解释?人家误会了。”
时锐坏笑着说:“解释什么?”
夏念瞪着眼睛看他。
“刚刚小姐姐说我是你女朋友,你怎么不解释。”
时锐理直气壮的挑了挑下巴:“你也没解释啊。”
夏念噎了一声,怯声说:“我还没来的急解释呢,你就让小姐姐去拿酸奶了。”
时锐一抬下巴:“你小姐姐来了,要不你现在解释吧。”
售货员把两瓶酸奶递过来,时锐似笑非笑的看着夏念,夏念撇了撇嘴,心想,现在还解释什么呢,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大家也不认识。
她捡起一旁的伞对时锐说:“回去吧。”
时锐晃了晃手里的馄饨汤:“这个凉了,雨水都飘进来了,不能吃了。”
夏念面上露出遗憾,时锐突然冲进雨里,跨坐在自行车上,俊朗的面庞瞬间被水滴浸的模糊,夏念弯身捡起地上的伞,慌慌张张的撑开跑过去,到了跟前时不小心,踉跄着绊了一下,向时锐倒去。
时锐直接伸开左臂搂住她,夏念脸贴在时锐的胸口,感受到一阵砰砰的心跳,吓得赶紧推开他,时锐若无其事的说:“上来吧。”
夏念坐到后面,时锐单手骑着车,一手提着凉透了的馄饨,经过垃圾桶的时候要扔,夏念拉住他的胳膊。
“太浪费了。”
时锐:“不能吃了。”
夏念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提着的,这可是她今天走了几个小时买到的。
时锐低头看了眼,说:“你买了多少?”
夏念恹恹的说:“二十二个馄饨,八个生煎。”
时锐无奈的说:“买这么多,你能吃的完?”
夏念摇头:“吃不完,这是一个套餐,生煎馄饨一起的,我主要是想喝馄饨汤。”
她勾着唇角,一笑:“我很小的时候不住在市区,那时候附近街道上突然兴起卖米线的小摊子,其中有一家味道特别好,我和一群小朋友都喜欢去吃,后来我妈带我搬了家,我就再也没尝到过那个味道,前几天佳纾带我过来吃了一次,我发现一个小惊喜,这家店里的馄饨汤,居然和小时候吃过的那家米线汤很像。”
时锐皱眉,所以她昨天发朋友圈说的发现一个小惊喜,是指这家馄饨汤,并不是发现自己喜欢她?
他把馄饨和生煎扔在垃圾桶里,看着夏念心疼的样子,捏了捏她的脸:“吃货,我带你去店里吃。”
夏念反驳他:“我不是贪吃啊,我跟你说,我小时候住的那个地方,街道不是每天都有人卖东西的,得日期带三五八十的这些数字的日子,街道上才会有很多小贩去买东西,每逢这些日子,四面八方的小贩就会推着小摊摆满整条街,我们附近的小朋友都会让家里带着去赶集市,别人叫去赶集,我们一群小孩,就把上集说成吃米线,时锐,你知道吗?我们那会一碗米线只要一元钱,满满的一碗。”
夏念说起小时候滔滔不绝,连眼睛都更明亮了几分。
时锐默默的听她说话,偶尔附和几句,夏念把伞往前面放,一把伞挡不住两个人,后背被雨水打湿,她冷的缩了下肩膀。
时锐说:“你别给我打伞。”
夏念没听他的,时锐伸手把伞使劲的往后面一拍,伞顶上的雨水溅下来,撒了她一脸。
“别给我撑伞,我们男孩下雨天不打伞,雨中穿行,最酷了。”
夏念没好气的说:“淋成了落汤鸡,有什么酷的。”
时锐扭头看了她一眼,雨水哗啦啦从他的眼睫上刷下来,他屁股离了座位,踩在自行车上猛地蹬了两下,速度比刚刚加快了两倍,嚷嚷问:“酷不酷。”
车身猛然晃动,夏念一手撑着伞,另一手扶着坐垫,看他发疯,吃了一惊,这与她印象中的时锐,实在是大不相同。
他在雨中欢呼。
“念念,你说,我酷不酷。”
惊得路人纷纷侧目。
逼的夏念最后承认了他酷才停下来,夏念不敢再给他打伞了,惊魂未定的坐在后面。
时锐把夏念重新带回那家生煎馄饨店,伞上的雨水滴在地板上,时锐把伞丢在门旁,去里面点餐。
他抬起头,看着上面的点餐牌,对夏念说:“这里好像也有米线,会不会跟你小时候吃的米线一样。”
夏念说:“我问了,这里的米线汤和馄饨汤不是一种汤,味道不一样,我喝馄饨汤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