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好，赵成澈皱着眉头。他这次比赛遇到了很多很多对手，宋铭月这样的水平拿到国际赛场上去是摸不到名次的边的。
但是李教授却舒展了眉头，站起来鼓掌道：“铭月啊，接下来你可以参加国内的钢琴比赛了。”
宋铭月看着两人截然不同的表情，低头笑了笑。要求的标准不一样，所以才会这样吧。赵成澈一直以他自己的标准要求宋铭月，李教授却是拿另外一套标准在要求她。
不过幸好一直有赵成澈在前面，所以她竟然从来没有滋生过骄傲这种情绪。当比你还有天赋的人比你还努力时，你骄傲的起来吗？
然后就是一下午枯燥的片段练习。不是所有的钢琴曲练习都是大家认为的那样优美一整曲一整曲的练习，更多的还是一小节一小节重复的枯燥的练习。练习按键的力度、停顿和音色的处理，枯燥的能让听众心情极度郁闷。
接下来的日子，学校的课程基本就是在请假中度过了。宋铭月在公司和李教授家两头跑，在公司被黄老师打击舞蹈水平，在李教授这被赵成澈吐槽手速跟不上感情表达。
宋铭月常常抱着背包在地铁上闭眼补眠，有时候真的希望路程再长一点，可以在地铁上多眯一会。郑女士心疼的不行，天天炖骨头汤抓着晚上回家的宋铭月喝。宋铭月倒是在这样紧迫的时间里抽长了一截，但是因为体重没怎么增加看起来更加瘦弱了。
再之后，公司的练习韩室长主动给她暂停了。按照李教授的说法，是时候开始刷比赛了。有些时候钢琴比赛也是提升水平的一种，更是积攒资历的时候。宋铭月是典型的演奏现场比日常练习发挥的好的那种。首尔、光州、釜山…几大国内赛事少年组都有宋铭月的身影，基本稳定在前二。
和她交替第一的是一位叫做崔胜勇的男生。但总体来说，还是宋铭月胜率高一些。赵成澈看了一场还吐槽说国内评委主观意见太强，影响比赛结果。结果被李教授一巴掌拍在背上。
因为赵成澈他主观因素也挺强的，基本表面上对宋铭月是你真的不行，拿不出手。心底里其实偏心的不行，觉得宋铭月不比任何人差，就是不该去当练习生，耽误了钢琴练习。
公司之前还派了一个摄影师专门跟她的比赛，因为这个李教授还特地给公司的谁打了一个电话。具体谈了什么不知道，但是听李夫人的后来搂着她给她解释的意思是。古典圈和流行圈不一样，不是不商业化，而是不能过于商业化。S/M公司流行圈子混的开，古典圈他们可没有什么资源。如果公司想拿宋铭月的钢琴做噱头，那对宋铭月的钢琴演奏生涯的影响是全然负面的。
可以营销的无非是钢琴少女，天才少女等等，国内媒体的夸张他们在赵成澈夺冠之后已经领教过一次了。有时候看着自己都觉得脸红，不像是称赞倒像是捧杀。这样的东西流传到外媒去，人家再来看宋铭月，只会是嘲讽居多。多少真正的天才被过度营销都变成了伤仲永。宋铭月现在，还真的不算什么。
后来公司的摄影师就没有跟了，只是拍了一段宋铭月在琴法一遍一遍枯燥的练习的视频。
宋铭月不知道，这段时间公司策划组还因为这事加班了。演艺部最近收集的关于电视剧、电影里有和钢琴相关的角色的剧本都送到了策划组。
直到上面一个电话通知，然后一切突兀的喊停。
宋铭月的消息在网上原先还有一点波澜，现在基本是找不到什么消息了。一些露脸照的新闻都被撤了下来。
宋铭月最后一场比赛的时候，李教授看着她问了一句：“真的不会后悔吗？”
宋铭月认真且郑重的回答了，然后回归公司的日常练习。
8月份的某一天，高恩庆站在了她舞蹈班门外，眼睛通红的等着她下课。她们又开始二人组的练习生活。
9月份，S/M公司推出五人女子团体f(x)。
在单曲发行的那天，高恩庆在练习室里给宋铭月跳了一遍，埋头大哭了一场，就开始给家里打电话…
宋铭月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拿着纸巾给高恩庆擦眼泪，边听着高恩庆用英文巴拉巴拉堪比rap的语速说了一大堆，然后挂断电话。
宋铭月拨开高恩庆脸颊边的一缕湿漉漉的头发，认认真真的给她脸上擦了一遍，掉一滴眼泪就擦一滴。然后道：“幸好没有化妆。”
高恩庆一想…觉得颇有道理，而且被宋铭月这种擦法她也哭不出来了。
最终哽咽着道:“什么啊。……走，今天不练习了，欧尼有钱了，我们去吃牛排。”
“内。”宋铭月顺了顺高恩庆的头发，然后把头上的帽子取下给高恩庆戴上，再压了压帽檐确认挡住了眼睛才道：“走吧，你不在我都瘦了。”
高恩庆一摸宋铭月的手腕，吸了吸鼻子道：“傻瓜吗？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
结果两个人，穿着卫衣和牛仔裤走到街上后，都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多久没有逛街了呢？两人相对看一眼，立刻决定先买衣服，再去吃牛排。
一人提着一袋衣服的时候，两个人又笑了。试了很多好看的裙子，最后下单的还是宽松的适合练习的衣服。
“公司最近有点乱啊。”高恩庆吃着吃着道：“A班好多女练习生都走了。东方神起解约…管理人员又有变动。现在练习生之间的氛围很差。”
宋铭月慢吞吞的吃完才道：“和我们关系不大。”
按照公司的规律，下一个会是男团，女团还有的等。现在只有专注自身实力才是最重要的。而管理人员的变动和她们并没有太大干系。
年底，公司唯一的中国艺人提出解约。
公司两大支柱都不全了。媒体又一派的不看好S/M公司。公司练习生之间氛围非常的低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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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这种紧张的气氛使得人心浮动，压力本来就很大的练习生们这段时间变得更加敏感。好像每个人都压着一口气，一点点小的摩擦都会引发大的冲突。
宋铭月和高恩庆两人反倒沉静了下来。并且整整大半年都是这样，日复一日毫无新意，只有练习。如果说有什么值得说的事情，见了一次李绣满算不算？
声乐练习的时候，宋铭月唱完才看见站在她身后的李绣满。当时她还不知道这个戴着眼镜的人就是李绣满，只是看到是长辈就鞠躬了，而且这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位秘书似得精英男。
“你的咬字，轻重音和断句处理很特别。”李绣满点了点头道。
“内，谢谢。”宋铭月就下意识这么回答了。
声乐老师当时看着她的眼神很迫切，眼神一直往李绣满身上示意她多说几句。
但李绣满已经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声乐教室，那位精英男朝他们点点头跟了出去反手带上了门。
宋铭月才在声乐老师遗憾的语气中知道这是李绣满，而且方才李绣满那话不是赞美而是疑问。
她回答了什么？……
反正那天久违的有种考试刚出考场和朋友一对题目才知道自己作文偏题的感觉。
就这样，宋铭月和众人口中的大Boss见了一面。但之后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宋铭月就想大概是年级主任到各个班级查堂随机抽到她们班了。
“回去吧，快点。”宋铭月被高恩庆从舞蹈练习室推出来，让她回家休息。
“不跳舞，我坐着帮你扣细节也行啊。”宋铭月反手抓住门把手，眼神真挚的看着高恩庆。
高恩庆动摇了一瞬，然后下一瞬间坚定的道：“不行，你今天必须回家休息。”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宋铭月的包给塞了出来，然后毫不留情的关上了练习室的门。
“……”宋铭月看着关上之后再没有要打开意思的门，忍不住低头抿着唇笑了起来，慢腾腾的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其实她本来今天也没准备剧烈运动来着。
真不知道在高恩庆心里她是有多么的弱不禁风，她这么多年的运动真的不是白做的，只是这段时间长身体抽条而已。
慢腾腾的挪到电梯前，却听到来处相反的走廊有人在说话。什么中国人什么的。
宋铭月皱着眉头，看着已经打开的电梯门，朝电梯里的人鞠了个躬就返身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走了过去。
刚拐个弯，就看到一群女生站在这里朝走廊更深处探头探脑的。
宋铭月看过去，发现一名女生低着头靠着墙站着，另外一名女练习生正在大声的斥责她“呀！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在练习室里练习的时候你敲什么门？叫你别敲了听不懂吗？”
“前辈…但是我预约的时间”磕磕巴巴的发音并不标准的韩语费力的想要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练习练习，就你那样怎么都练不出来的，连韩语都说不好，还想当爱豆？赶紧滚回你的中国去吧！晦气。”
宋铭月眉眼冷了下去，靠墙站着的是张桐，正在斥责人的女练习生她也认识叫许世静。这个许世静向她请教过一次见面也很有礼貌的问好来着。
“但是现在这是我预约的时间了。”张桐仍旧用着敬语难得的流畅的说出这句话。
“呀！你这个……”
“许世静xi？”宋铭月微微提高声音。
几个女练习生都转过身来，有认识宋铭月的慌慌张张问好，也有不认识的但知道是前辈也跟着问好。
宋铭月背着包，一步一步径直走了过去，面上尽是冷淡。
好几个女练习生都有些恍然，宋铭月眼睛是公认的漂亮，眼尾略长，眸子黑白分明，即便不笑的时候，仍旧仿佛双目含情。但此时此刻却有些冷冰冰的压迫感。
整个走廊只听见她的脚步声，然后在许世静面前停下脚步。
“你们在做什么？”
许世静看着宋铭月没有说话，张桐也没有吭声。
宋铭月走到两人面前，看了看许世静又看了看张桐，看的两人都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张桐，宋铭月看到她贴着裤子紧紧握成拳头的手。
“世静xi，你是几几年进公司的？”宋铭月语气平静的用敬语问道。
许世静有些慌了，鞠了一躬道：“前辈，我是今4月进来的。”
“啊，真的吗？”宋铭月眉梢微微一挑，换成平语道：“我还以为你是在教育后辈呢？或许，世静你没有上过礼仪课？”
许世静猛的抬头道：“不是的，前辈我……”
“还是说，许世静xi认为年纪比你小的人不配当你的前辈？”
许世静脸色一白，这话她真的不敢接。生活之中按年龄排序。但是公司或者是学校，绝对是按照资历排序。不然年纪小的人怎么当领导？
“不是的，前辈，我没有这种想法。”
“是吗？张桐是08年进公司的。”宋铭月看着许世静道。
许世静彻底沉默了，她低着头，终于鞠躬道：“对不起，前辈。我今天过分了。”
宋铭月在所有练习生眼里是个很温柔的人，从来不仗着资历做什么，哪怕有后辈练习生主动给她买水，下一次说不定就会得到一瓶奶茶或是饮料。
但是此时的走廊非常安静，几个围观的女生都不敢啃声。许世静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不是的，不用向我道歉。”宋铭月淡淡道；“你并没有对我不礼貌。”
许世静转身，恭恭敬敬的90度弯腰对张桐道：“对不起，前辈。请原谅我的无礼。”
声音听的出来有些哽咽了。
张桐听懂她们的对话了，看着这名对着她趾高气昂的人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全然不同的态度，有些怔忪的犹豫半响还是道：“没关系。”
用的还是敬语。
她应该是只学了敬语，不会说平语。
宋铭月一只手轻轻按在许世静肩膀上，让她站直。又看向张桐道：“现在是下午6点，前辈请你们去吃晚饭。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却没等她们回答又看向其余女练习生道：“你们要一起来吗？”
几个女练习生连连摆手，唯有一个天天喝许世静同进同出的女练习生怯生生的道她也一起去。
一行四人往公司外走，三个人跟在宋铭月身后，全程没人说话。
等到最后三人坐在烤肉店的时候，面上都有些不敢置信，真的是带她们来吃烤肉的吗？
宋铭月看了许世静一眼，许世静乖觉的拿起烧烤夹子开始烤肉，嘴唇抿的紧紧的。
其余两人在宋铭月说可以吃了的时候，才颇有些忐忑的没滋没味的吃烤肉。
宋铭月包了一个烤肉，递到了许世静的唇边。许世静惊讶的看向宋铭月，宋铭月只是淡淡的道：“吃吧。”
宋铭月表情冷淡的道：“现在公司氛围确实紧张，管理人员偶有疏忽，但是动静闹大了。该知道的他们总会知道的。”
霸占自由练习室，都不用张桐去告状，管理人员总会知道的。这种情况被谈话记一笔都是轻的。
公司的自由练习室制度，是不能开这个不好的头的，一旦仗着自己是韩国人或者是前辈就可以无限制的使用练习室，那么整个练习制度都会被搞的乌烟瘴气。
许世静这才后怕起来，默默的嚼着烤肉。
这大概是她们吃的最难熬的一次烤肉了。
宋铭月还追加了一份。
等宋铭月买完单，三个人跟着她还不敢啃声，也不敢问接下来要做什么。
宋铭月拍了拍跟着她的许世静和张桐道：“你们今天是一起预约的练习室，关系很不错，因为练习跳舞产生分歧朋友之间吵了一架而已。知道吗？”
这话一出，三个人都有些惊讶，尤其是许世静。
“听懂了的话，你们两个可以走了。”宋铭月微微抬了抬下巴。
许世静睁大了眼睛，和她朋友犹犹豫豫的然后走了，跑到几米远又返回来一段大声道了一句谢谢鞠躬走了。
张桐看着宋铭月，酝酿着准备用韩语说话。
结果却听到了标准的中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