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一刀还不够,绿篱看着已经倒下的楚云梦,又补了两刀。
可他却没有匆匆逃跑,而是把绿葶照料好,等她身上的伤势慢慢痊愈,才把天山所有的东西都毁了,然后离开天山。
他当时也不过才十四五岁的样子,也没有特意精心策划,他只是在等机会而已。
而这个机会又正好是楚云梦亲手给他的。
那时绿篱没有仔细看,他把刀刺向楚云梦的时候,楚云梦流的血很少。
已经渐渐入冬,楚云梦的瞳孔近乎妖异,她缓缓睁开眼睛,笑出声来。
果然没有死,那不死药……居然也成了?
那两个孩子结局如何她并不在乎,她已经教了他们武功与医术,也算是没有亏待他们,楚云梦心中无一点愧疚。
而且那个绿篱已经把她“杀了”,他们大仇得报,就和她也无一点关系了。
原本楚云梦是真的想要放过他俩的,可是当看见自己的储物室被毁,藏书阁被烧,她气极反笑把眼前的废墟踩了又踩。
绿篱,还真够狠啊?
所幸她的秘闻录被藏在深处,被一个盒子锁的好好的,没有一点损害。
楚云梦重新回了中原,易容之后随随便便找了一个帮派,名为青衣楼,是一个暗杀组织,她在那里准备开始完成她一直以来的目标与计划。
她要那些名门大家的家传宝,她要容颜不老。
楚云梦现在其实已经将近四十岁了,可是她披着一张人皮面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二十几岁的少女。
勾引了不少人,楚云梦一边满足着自己的肉。欲,一边把上她床的男人都杀了。
面容虽能用人。皮伪造,可是身体上的皮肤却不能,她喜欢那些鲜活壮实的肉体,他们可以满足自己的需要,不想看那些男人惊异厌恶的目光,于是她会在他们达到顶点的时候把他们杀了,就让他们停留在那一刻的快乐,也算是她的仁慈了。
有一天她看见青衣楼来了一个男人,那男人带着一张面具,可是他身上的味道却及其好闻。
楚云梦嗅觉很灵敏,当年她去过襄州参加武林大会,那些道士身上的熏香与今天来青衣楼的这个男子并无差别。
楚云梦觉得有趣,在他身上做了记号,了尘没有发现自己脖子后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一个小红点。
她和青衣楼的楼主主动请缨,说这次任务让她去完成。
青衣楼的楼主也早就垂涎楚云梦已久,只是一直都没有实质上的进展而已,看楚云梦如此主动,为了让美人开心,他也就允了。
楚云梦对那个男子十分感兴趣,她装成真武的弟子潜入真武,看见了她要下手的目标,那是真武如今的掌门,惜言道长。
她看见一个男人从惜言房里离开,及其恭敬,那身形和那次来青衣楼的男人十分相像,他脖子后的那个小红点更是让楚云梦确定,他就是来青衣楼买。凶。杀。人的那个人。
“师兄,那我就先离开了,您早些休息。”楚云梦轻笑,这的确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师弟也早些休息,可别再胡乱动什么手脚了。”
他们明明面上客客气气,可是二人话语中却像是藏着很多事。
楚云梦摇摇头,等到晚上这附近都无人看守了,先是放毒烟,让毒烟在这附近弥漫,然后她悄悄溜进了惜言房中。
一柄剑架到她的脖子上,楚云梦笑了出来,他就知道这个真武掌门也不是白当的,警惕性自然比寻常人都要强一些。
“道长……”楚云梦轻轻呼唤,话语中满是柔媚,就连惜言这种道士居然都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中招了。
他渐渐浑身无力,知自己是中了媚毒,但还是强撑着说了一句:“是不是了尘叫你来杀我的!”
“原来他叫了尘啊,可真是个好名字。”楚云梦揪了自己的一根头发,那根头发有些与众不同,坚韧无比,开始慢慢缠上了惜言的脖子,“道长别怕,很快的……”
她红唇轻勾,惜言瞪着眼睛没了呼吸,不知道为何她对这种狠毒的男人特别感兴趣,于是没有声张,在路上又杀了两个真武弟子,问他们了尘道长居所何处。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楚云梦大摇大摆去了了尘所住的地方。
那里是一处特别偏僻的别院,甚至还有些破败,楚云梦在门口敲了敲门,了尘这一晚显然也是睡不着的,他知道如果是暗杀的话,不会立即有动静,所以他会一直等到清晨。
他听到有人敲他的门,眉头一紧,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有消息了么?
他一开门,却是见到自己门派一个不认识的师妹,他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楚云梦推了了尘一下,了尘往后退了两步,她进来把门关好之后靠在了门上,她细细打量着这个身穿一身道袍的清逸男子。
面容如玉般光滑,一派温润的气质,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居然会买。凶,杀的还是他唤作师兄的人。
了尘渐渐感觉事情不对,他能轻轻嗅出面前这个女子身上淡淡的血腥气,又往后退了一步道:“你是何人。”
“道长来我青衣楼买。凶。杀。人,难道忘了吗?”楚云梦开门见山,很显然她也不喜欢说废话。
了尘当然装傻:“姑娘在说什么?莫不是喝醉了酒来我这里撒酒疯了。”
楚云梦一笑:“撒酒疯?不,我是来找道长帮我做事的。”
了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看着楚云梦,听她继续道:“我不知道了尘道长在青衣楼买。凶。杀。人是何原因,但是能看得出你是一个心狠之人,你帮我做几件事,我就不把你在青衣楼买。凶。杀。人的事情说出去,怎么样?”
当初了尘和青衣楼是签了契约的。
了尘抬手想掐楚云梦的脖子,可是却被楚云梦灵活的躲开,还扯了了尘的一个腰饰,那是一块玉佩,她把玉佩放在手里她娇笑道:“道长杀心真重,我只是想做青衣楼的主人而已,现在机会可就在眼前。放心吧,我给你时间考虑,不过……可别让我等太久。”
楚云梦离开,了尘在心里想了许久,重新坐下来等候消息。
只不过半个月,了尘接下他师兄真武掌门之职,上任那一日楚云梦也来了,她化着妖娆艳丽的妆,看着了尘那一丝不苟的禁欲模样,在心底里好像都已经把他扒了个遍。
他看起来好像特别可口。
接任仪式结束,楚云梦在了尘新的居所等着,了尘看见她也并不惊讶,坐到她旁边道:“说吧。”
成为掌门之后他果然气质和以前都不一样了,楚云梦起身凑到他耳畔旁,问他:“你帮我重建青衣楼,怎么样?”
“怎么个重建法,你的目的是什么。”了尘看着楚云梦,他的视线很尖锐,看见她脖子上的颜色和脸上的颜色并不一样,心中虽然疑惑,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我想要江湖上的势力帮我做一些事,你不用问我要做什么,只是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了。”她抬手拿食指在了尘肩膀上流连,了尘却不为所动,他并不好女色,所以楚云梦对他而言没有丝毫吸引力。
这一张漂亮的表皮下不知道藏着多么丑陋的面目,可了尘还是答应了楚云梦的要求,毕竟自己正被她抓着把柄。
而且谁又说他不能拥有自己其他的江湖势力了,真武循规蹈矩,有些事情他不能做,江湖中平静太久,他都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而且自己需要借助别的势力来帮助自己达成目标,南家,需要他平反。
“然后了尘就约青衣楼决斗,并且还公然道是青衣楼杀了他师兄,名为报仇,可是私底下却是收服了青衣楼的势力,然后暗中编排,脱胎换骨,改名为西楼。”陆行之现在听楚云梦这么一说,似乎都能把当初的事情全部串联起来。
楚云梦只是笑,她的笑容苍凉而诡异,“这一生我都是太自以为是,以为已经把人牢牢抓到了手里,可最后却还是倒在了男人的谎言之下。”
“了尘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陆行之心中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他当初其实也查了很久南邵齐这个名字,可是这个名字像是什么不能触碰的事情一样,所有知情人皆禁口不言。
楚云梦的笑容冷下来,“他要复仇,为他父亲报仇……哈哈,你说我只想让陆泉死而已,而他却?根本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你看他的想法多么的天方夜谭啊?他简直就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可就算是这样,楚云梦以为自己已经把了尘了解透了,却还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远比她想象的恶毒。
第69章
君子誉比陆行之和虞溱要早三天到达巴蜀。
他来这里也只是为了完成君子珩给他的任务, 当年南相流放后,就是在这里毙命的。
从陆行之的话中可以听出来,当初让他和虞溱引起误会的人是一个名为南邵齐的人, 君子珩又从死去的傅相口中得知了一些事, 觉得事情不对, 让君子誉前来彻查。
都已经是将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当年知情的人都一批一批的入了土。
调查废了很多时间,君子誉行迹低调, 花了很多心思之后他才得到真相。
后回巴蜀双月湾,亲笔写了信传回开封,让君子珩先安心。
上一辈留下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就连君子誉都理了很久才理清。
问属下现在虞溱是不是已经在唐门了,下属答是, 在唐门安好。
“先去一趟唐门和溱儿道个别吧,我又要离开巴蜀了。”君子誉叹了一口气, 他最近听闻陆行之把虞溱扔在唐门之后就不见了踪迹,就连他的手下都查不到陆行之现在究竟在何处。
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鬼,他现在开始觉得同意虞溱来唐门简直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可是现在既然人已经到了唐门,而他又要离开巴蜀, 总得来说还是要陆行之来保护虞溱的。
虞溱这几天在唐门也闲着没什么事做, 不过唐无忧倒是经常来陪她。
她一副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样子,没事还让唐无忧帮她拿了几匹布料来,还说要给陆行之绣东西。
唐无忧渐渐被她带的有了兴趣起来,于是君子誉去巴蜀唐门拜访之时, 下人将他引到了映月阁, 就看见这俩姐妹在院子里一人各拿着一个绣盘,绣着自己喜欢的东西。
虞溱学东西其实很快, 唐无忧亦是如此,可是她二人皆在这绣活上败下阵来。
这两人都没有人指导,就在这绣盘上胡乱绣着,最后两人看看彼此绣出来的东西,都忍不住笑了。
虞溱看着手上这明明想绣鸳鸯的绣盘,这两只鸟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品种。
唐无忧想绣竹子,可是却扭扭曲曲,根本不成样子。
她俩幼时基本上都是属于舞刀弄枪的,虞溱当年学习剑法,而唐无忧则是修炼暗器,现在x绣活这一块两人谁都不擅长。
“我放弃了,我想绣东西可能不适合我。”唐无忧把绣盘放下,看着这扭曲的“竹子”,简直无奈。
虞溱想起上次她送陆行之的那一方手绢,还是在何笙的悉心指导下才稍微绣得像个样子。
“无忧姐姐,你来陪我果然很无聊的吧。”虞溱咬咬唇,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是真的又无趣,又没用。
唐无忧摇头,成熟艳丽的脸笑容却温和,安慰她道:“只要你不无聊就好了,最近唐门没有事,我们两个在一起做一些事情就当消磨时间了。”
虞溱把手上的绣盘也放下,晓鸢和另一个唐门的侍女把桌子收拾干净,上了些茶点。
“陆行之说要带我去玩的,现在三天了我都没有见着他人。”虞溱冷哼一声,看起来又娇气又郁闷。
唐无忧其实心里也一直都有疑问,她想知道虞溱现在为什么没有了记忆,却又认得陆行之。
可是她却不好问虞溱,只能等陆行之回来之后再对他“严刑逼问”了。
“他和云轻应该是有要事要做,我也三天没见着人了。”唐无忧总觉得沈云轻藏了很多事情,这么多年他在自己面前一直都十分开朗,他就像个小太阳一样,她哪里不开心或者受挫了,都会第一时间来安慰她,逗她开心。
可是就算是这个一直待在自己身侧的良人,唐无忧还是觉得他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她。
每一次想问些什么,可是又问不出口。
他明明这样真心实意对她,又还要怀疑些什么呢。
虞溱端起一杯茶,问她:“沈云轻是……姐夫?”
她记得那天她初到唐门时,唐无忧旁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十分阳光,笑得很漂亮的一个男子。
“是啊,现在你怕是都不记得了。当年你和陆行之成亲,第二年的新年我就和沈云轻办了婚事。”唐无忧想起那时候的事,眼底满是柔和。
虞溱笑笑,啜了一口茶。
她抬起手抚了会儿发。
唐无忧的眼睛却死死盯着虞溱手上带着的戒指,道:“你这戒指……”
虞溱放下手,问:“戒指怎么了?”
“这枚戒指我记得太奶奶曾经戴过。”唐无忧只知道老太太有这枚戒指,但是并不知道究竟有何用途。
虞溱轻笑:“我也记得这是我当年来唐门的时候太奶奶给我的,可是为什么给我我确实记得模糊。”
这枚戒指,可调动唐门暗探。
虞溱在来唐门的第二天夜里,就有一个黑衣蒙面人跪在她面前,道她从此以后就是他们的主人。
虞溱细细询问之后,才知道这枚戒指的用处。
在心中感叹老太太当真爱她,居然把这么重要的戒指给了自己。
但是虞溱也知道自己不能在唐无忧面前多说,既然她不知道这戒指的用处,自己也没必要引起不必的事端,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在耀武扬威。
唐无忧听了她的话,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以为这是一枚普通的戒指,老太太喜爱她便送给了她。
虞溱眼睛朝着院子门口看去,她连忙把茶放下,站起来对门口那人笑道:“王兄!”
唐无忧回过神来,也站起来。
如果虞溱叫这个人王兄的话,那他岂不是就是当今的北宁王君子誉?
唐无忧知礼数,连忙拱手道:“拜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