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迅速检索出几十万份论文。自从孔明的AI问世之后，科学界又暴发出了新的对AI研究的热情。这是自从李林教授的AI实验成功以后就没有再发生的。
真正的进步是无法隐藏的，它会令世人惊叹。
好像一群人都只能靠两条腿跑步，突然有一个人造了一架飞机，坐上就飞了。
历史上留下姓名的科学家们都是造飞机的那个，在他们之前、之后的人全都只是步行者。
孔明现在也造了一架飞机。
所以他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就是可能会需要改改脾气。
她叹了口气。
她知道她脾气不好，性格差劲。
可孔明知道他脾气不好，性格差劲吗？
她猜他不知道。
他就是知道了也不打算改。
因为他聪明。
太聪明了，所以看身边的人都是猩猩。
一个人生活在猩猩中间是痛苦的，再让他学猩猩一样生活？他肯定不乐意啊。
想到这里她又叹了一口气。
她希望孔明没有被整得太惨。
A-U空间站。
巴顿还没有走。他本来的任务就是在这里停留上一段时间，直到孔明能适应这里的生活。
如果他没办法安抚好孔明，那就需要去接孔明以前的亲朋好友来安抚他了。
——不过经过他们的调查，孔明没有亲朋好友。
这才让已经有了十几个子女和几十个孙子女的巴顿出马。
毕竟孔明在这里虽然是被监管，但他的头脑是无价之宝。
巴顿来之前已经阅读过孔明所有的文件，对他以前生活的点点滴滴了如指掌。
孔明是人造子宫的孩子，与父母亲人的亲情很淡薄。
这一点上，巴顿有切身体会。
他在婚姻生育观上是人造子宫的拥护者。
因为他的爱人是个男人。
在军队中同性并不鲜见，特别是在星际战队中，女性比男性更难出头。他所在的连队男女的比例是五比一，这已经是非常高的比例了。
而且星际军队的服役期更长，而在这个时代，感情更难保持长久。
巴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境遇同性恋，他不想去分析这个。
他和爱人是日久生情，决定结合的时候，两人都思考过很多。
结婚以后，因为两人都有工作，不可能照顾家庭，所以他们选择了人造子宫，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的孩子就是依靠军中福利长大的。
也可以算是福利儿童了。
在长子十九岁时，他先回到了家，从这时起，他可以每年有八个月在家里陪孩子，而他的爱人是军医，仍需要继续服役。
巴顿当时就开始面临孩子们的心理问题，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因为他在每年接到的报告和跟孩子们的信件中一直认为孩子们都是非常健康快乐的成长的。
但是长子对他没有丝毫亲近的意思，他也不认为父亲是重要的，他对巴顿就是很平常的态度——我跟你不熟。
家中当时一共有九个孩子，全是人工子宫出生。
四子五女。前面四个孩子，三子一女全都对他能平常以待，但也都是不熟的态度。剩下的孩子从第五个开始就很嫌弃巴顿，不管男孩还是女孩，他们认为巴顿回来以后妨碍了他们的生活。
而且最让巴顿吃惊的是，他的孩子们之间并没有很深的感情，兄弟姐妹都像陌生人一样。
他和爱人当时考虑到两人都不在家，所以要多生几个孩子，这样孩子们可以彼此做伴就不寂寞了。
这是他们的一厢情愿。
巴顿因此不得不去见育儿专家，听取讲座，找心理医生，寻找家中问题的原因和解决之道。
分析听了一大堆，但却没有解决办法。
因为这已经成了社会问题了。
父母因为没有育子过程而对孩子的粘性不够。
孩子从落地起就由机械人保姆周全体贴的照顾也让他们对父母没有依赖。
至于亲情，他们对同一批次落地的人工子宫生下的同胞比对亲兄弟姐妹更有感情。
因为他们跟兄弟姐妹相处的时间还不如跟机械人保姆相处的时间长。
这一点现在已经改进了，由同批次降生的孩子一同抚养改为按亲缘关系集中抚育。也就是说，现在如果是同父、同母，或者有其他亲缘关系的小孩子会被放在一起抚养。
这样确实加强了一部分幼儿之间的亲情联系。
但父母和孩子的亲情仍在不断的削弱。
因为人们已经习惯了把一切都交给人工子宫、机械人保姆、福利机构。这样便捷的生活方式更能让他们去做自己感兴趣的事。
所以之后巴顿和爱人又生了几个孩子，这一次他们亲手抚养，并尽量制造家人一起活动的时间和次数。
虽然现在他还是跟他的长子和长女没有办法加强联系，但他相信终有一日，他可以重新拥有这些孩子们的心的。
孔明就是一个标准的人工子宫孩子。
他从孕育起就远离父母，虽然在亲缘上他的兄弟姐妹众多，但在真正的生活环境中，他是跟和他同批次降生的孩子一起长大、一起求学的。
所以等他成年后，他就借着上大学的机会离开了可以称为家乡的机械星球，并且再也没有回去过。
他的求学生活也没有找到亲密的朋友和让他崇拜信服的老师。他就像一个无根的浮萍，一直找不到能让他安定下来的锚。
巴顿其实怀疑他对“人类”这个身份也没什么归属感。
因为现在的社会环境是人类与外星种群混居、聚居，所以在亲情淡薄的情况下，有许多人类其实并没有产生对人类这个族群的归属感。
孔明只是其中之一。
并不稀奇。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当然没有关系。
可他偏偏有着一个当今最聪明的脑袋。
巴顿原本的目标是希望能跟孔明建立一种互相信任、互相理解的关系。
他本以为这会很难。
孔明站起来，拍拍面前的大吊臂：“我做完了。下一个……我可以把室内轨道车改一下吗？”
很难相信现在竟然还有机械星球在使用室内轨道车。
虽然做为古董很有吸引力，但他已经欣赏了好几天了，他想把它给改装成悬浮轨道车，撤掉安装在地面上的轨道，将传送带改为单元式，并在下方加装悬浮盘，再装个新系统就行了。
虽然仍是固定轨道行走，但它会更灵活，地面上的障碍会更少。
巴顿想想他来了以后改装的门、楼梯、电梯、清洁机械人，今天终于把厨房的八爪机械吊臂给改装好了。
“……好。”他点点头。
孔明认真的说：“如果你能弄来无损能源泵，我可以把这里的推进器也给改一下。”
“……”巴顿点点头，“我考虑考虑。”
他已经向上面请示过了。
……关于孔明好像把这座关他的空间站当成一个大游乐园的事。
今天应该就能得到回复了。
☆、第149章 先更这么多
越往前“走”越艰难。
因为前面的信息河变窄了。
楚楚警觉的停在一个还可以隐藏她, 不会引起怀疑的位置上。
她能在网络信息的洪流中自由自在就是因为洪流巨大, 流速快，信息繁杂, 不但可以隐藏她庞大的身躯, 也可以掩盖她的信息交换。
大脑收集信息的速度是目前最快的。她还没有见过比大脑速度更快的。
速度快意味着同时涌入的信息数量多，来源复杂。
假设她以前待的是大海，而她是海里的一头巨鲸，现在她面前的就是小溪, 她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从这里通过的。
不过伸一根手指也行。
她已经能接受自己现在的身体不是个人的，而是一段数据的了。她现在甚至连外形都没有。
如果她但凡心灵脆弱一点，从游戏里跑出来时就该崩溃了。
但现在她没有身体，没有形体，没有面孔, 没有性别，什么都没有——她还是坚定的知道自己是谁。
所以分出一根手指沿着这条小河走下去也不难。
就是有点危险。
信息越多的地方越能隐藏她, 而信息越少的地方她就越容易暴露。
像这条小溪，它的信息肯定不但少，应该大半都是固定信息。
她这样的陌生信息一进去就很容易被发现。
只好快进快出, 只看一看孔明在不在就行, 看完就赶紧退出来。
她伪装成一个病-毒邮件, 沿着信息的小溪走下去。
很快，前方的空间站交换的信息就更少了, 只有固定的人员信息、维护信息、垃圾清运信息和物资信息。
而她的“眼睛”也能看到这一片星海的模样。
非常干净。
这个干净是相对而言的。
跟其他的宇宙空间相比, 这里没有飞船航道, 也没有飞船，当然也就不会有随船抛下的各种垃圾和信件。
有的飞船没有那么多的储物空间，而且还有一个《飞船卫生条例》规定任何一艘飞船都不能将垃圾存放超过十五天。这是为了避免在密闭的空间里引发疾病与各种传染病，造成船内污染。
所以飞船可以按照这样的规定将垃圾打包抛洒出去。垃圾包上都有定位装置，会有航道清洁飞船沿航道吸引垃圾包，将它们统一运送至垃圾处理中心，进行销毁和再利用。
而这一片的宇宙空间里，除了隔着数十光年闪耀的空间站的光芒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垃圾包，没有流星带。
而且这里还很靠近地球。
大脑艰难又尽责的给她发了一个提纲摘要，替她解答这附近为什么会没有飞船。
因为在早期，星际时代刚开始的时候，限于科技水平，那时的机械星球都建得离地球比较近。不止离地球近，离其他星球也都很近，只要是适合人类降落的星球附近都有当时建造的初期机械星球。
后来科技进步了，机械星球才在其他空间建造，也建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复杂。
然后早期的机械星球都拆了。有的原地点会再建新的机械星球，但有的则不再建新的了。
这个空间就是其中之一。
原因是当时有一个环保的提案，说是因为机械星球靠近地球，对地球的生态、引力等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这同样是一种对环境的污染。
这个提案意外的获得了通过，在民众中间也没有引起反对，而且还有所发散，比如机械星球都不能建了，如果建航道的话，天天过上几十架、上百架飞船是不是对地球也有影响呢？
于是这附近不但没有了机械星球，也不再让飞船通过。
——至于为什么没有机械星球也没有飞船的地方这些空间站都还没拆就是另一个原因了。
楚楚继续往前蹦，一边收集信息。
奇特的是前方信息流反而还增大了。
之前一直都是固定的人员信息，现在人员增加了，人数由原来的四十九个人变成了现在的一百五十九人。
物资信息也增加了，有许多宇宙中才适用的合金钢材，还有用来快速搭建框架的记忆合金，还有无损能源泵。
这是打算建新的机械星球吗？
然后又有了好几艘运输飞船的加压信息。
运输飞船多数都不搭人，全都由舰载AI控制，但这些往来的运输飞船上竟然有人类的生活垃圾，一艘船都有五十人左右。
……她看到便便信息了。
而且需要加压的飞船就意味着他们要做超光速航行，也就是跳跃航行。
一般的运输飞船用得着超光速吗？
她的大脑过了十秒才艰难的把答案给她。
答案是：不用。
因为超光速只有军队的飞船才用。
很好，她发现了一个宇宙中的兰利（详见007）。
孔明果然被抓到秘密基地来使用他的大脑了。
她竟然觉得很正常。
有飞船对她来说是好事，这意味着她有地方藏她的信息了！
而且她的速度也可以再快一点了！
于是借飞船的信息流，她一口气冲进了那座终点的空间站。
然后下一秒就见到了孔明。
他站在刚装好的无损能源泵前跟另一个男人——巴顿·史丹利·陈将军。
也是一个标准的混血。
孔明：“我还可以搭建一个AI网。把你们现有的这个给改一下。”
巴顿将军摇头，坚定的拒绝了他：“不行。”
孔明有点失望，但也不是太失望。
巴顿将军安慰他：“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我有任务。我可以让他们送模拟器过来。”
模拟器就是AI模拟器，可以建人物做推演。
孔明：“那全息机呢？”
全息机可以提供浸入式体验。
巴顿将军：“下一次。”
这时孔明发现无损能源泵冒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
它断电了。
巴顿将军很茫然，他不是专业的，但他也知道无损能源泵不是电视机。
它不应该有断电的错误。
“怎么回事？故障？”巴顿问。
孔明也不知道，“重启试一试。”
于是他关掉电闸，默数五十秒，接着再打开。
能源泵跳出蓝屏，开始跳出一行行命令。
孔明的眼睛瞬间发亮！
因为那些命令如果用“0”、“1”再写一遍可以推出一句话。
——他骗你的。
——全息机已经在仓库里了。
——他还给你买了建模舱。
——他想让你在这里做AI吗？
巴顿就看孔明在能源泵的屏幕上点了几下，屏幕就变黑了，然后他把舱盖推开了。
“真的坏了？”巴顿不敢置信。
孔明摇头：“不算坏，只是需要重新调适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