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人啊。
想了半天，孔明也想不出该怎么办。
“我现在还没有办法，等我想到办法了, 就把50%的收益给你。”他说。
楚楚虽然不懂这到底是在说什么, 还有50%是多少钱, 但她会讲价啊。
“那不够。”她说。
“55%？”孔明说。
“不够。”她继续摇头。
“60%？”
“不够。”
……
一直加下去，最终孔明试探的说：“全都给你？”
楚楚不算太满意，但她24分的数学成绩告诉她，没有比这个更大的分成了。
“好吧。”她勉为其难的答应了，然后才问：“你分析我的系统有钱赚？”
“……”孔明发现他还没有告诉楚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把生意谈完了。
可能他真的没有商业细胞。
对着楚楚都能把生意谈成这样。
这样一想，被SD公司扫地出门的愤怒好像就少了那么一点点了。
孔明：“你刚才不是看了一个合同吗？我想分析你的系统之后做出更先进的人工智能机器人。”
楚楚听完就皱眉：“你是想复制出几百个我卖出去？”
她打量孔明·人类的小身板，怀疑她现在一脚下去会不会把他的脚踩成肉泥。现在她可是真·钢铁之躯！能徒手星球上挖洞的。对面的血肉之躯能扛得住？
从此不敢随便作了呢。
突然感到有一点成长了。
以前身边多少人劝她不要再这么作了她都没听，结果现在没人劝，自己想通了。
想想看以前一不高兴，她的书包不止一次砸在前男友身上，前男友的胳膊、腰上全都是她掐的小青紫印。
现在突然力拔山兮气盖世，男人在她面前也成脆皮鸡了，连小脾气都不能发作了。
这就是成长的滋味吧。
感觉很不爽。
“先放过你。”楚楚严肃警告，“你想想看你错在哪儿了？”
孔明发现楚楚又搞错了一件事，拿她的系统做原型不意味着他会把她的系统复制一下就卖出去。
虽然他确实是想复制看看的。
看一看复制出来的【楚楚】会不会保留楚楚的一切。
“我不会把你卖出去。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复制品。你是世界上唯一仅有的人工智能，最接近生命的，唯一的一个。你想一下，我是不可能把这么宝贵的你卖掉的。”他说。
楚楚听完想了一秒，确认他说的是实话——她真的用她现在的超光速大脑搜了一下目前银河系里的人工智能。
都是机器。
而她是生命。
她自我感觉是活的。哪怕现在身在一个机械身体里，哪怕以前连身体都没有，活在游戏里，她也感觉得到自己是活的。
那些机器跟她相比，落后了一个银河系都不止。
“那你想怎么做？”楚楚问。
“我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你的进化。你原本跟其他虚拟人一样，都是按照程序在行动，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演化出来的自我意识，又是什么时候成熟的。我甚至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你改变的。”孔明说，“我想知道原因。”
楚楚听了他的话却想到了如果能让爸爸和妈妈也进化了呢？
她在家里从来不敢提3005年、未来、《虚拟世界》、游戏这种事，就是怕会导致楚爸爸和楚妈妈短路。
她能理解现在那个单机游戏里除了她之外其余的全是虚拟人，都是NPC。
她不想变成一个孤独的人，那她就不能让这个单机游戏坏掉。
可如果爸爸和妈妈也跟她一样进化了呢？
那她就不会寂寞了啊！
“我支持你！”楚楚瞬间改变态度，笑眯眯的凑到孔明身边轻·柔的挽住他的胳膊，轻·轻的靠在他胸口：“我跟你一起研究呀。”
孔明不太明白她怎么一副怕碰到他的样子。
“你的触觉还好吗？”
楚楚：“？”
这是什么问题？
她从男生那里听过的问候包括“你冷吗？”“你热吗？”“你渴吗？”“你累吗？”
唯独没有问候她“触觉”的。
“还好？”她不太确定的回答。
“一会儿给你调试一下。”孔明确定了一会儿的第一个任务。“你可以帮忙，我一会儿给你制作几个插件，你装备上就行了。”
楚楚很快接受了学习新知识的快捷途径。
“好呀。”要是她以前时考试有这技术多好！可惜当时孔明还没找上她。
说起来，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聪明的？
照孔明说的，就是她是什么时候成熟的？
跟孔明一路去复制自己的路上她一直在回忆……回忆……
回忆不上来。
她觉得自己一直都是这么英明神武啊。
除了没发现前男友劈腿。
“肯定是那谁劈腿之后我才成熟的！”
孔明听到这天外飞来的一句也能很快反应过来，“那一会儿我们检查一下。”
楚楚：“怎么检查？”
孔明：“可以看你到现在运行了多长时间。”
倒推回去，就能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了。
“这是哪儿啊？”
楚楚站在一个看不到边际的白房子里，有点像《黑客帝国》。
但她的大脑告诉她因为墙壁、屋顶、地板全是白色的，门也是白色的，而且没有窗户，这才会造成视觉上的错觉，误以为这个空间是没有边际的。事实上根据回声——她的蝙蝠特技——可以确定这个房间的总面积在500平左右。
孔明回头看她：“你站在那里不要动，我现在进行复制。”
说话间，他的面前多出一面立体投屏，投屏中正是她的机械身体，非常真实的在那里做360度的旋转。
“你不需要把我从这个机械身体里拉出来再复制吗？”她以为到这里还要再换一个身体。
“不用。”孔明说。
“也是。我复制本子都只需要用光标拖到桌面上就行。”楚楚自己找到解释了，她在一千年前复制个东西都只需要拖一下光标，没道理一千年后复制个系统还需要把系统从电脑里倒腾出来。
现在她也看懂了，孔明面前的3D人就是复制品了。
现在这个复制品只是旋转。
楚楚走过去：“复制完了吗？”
孔明点头：“完了。”
楚楚看不出这个复制人跟她有什么区别——也看不出是不是一模一样。
“让她说两句话？”她说。
孔明想了一下，站直身对3D投影说话。
“楚楚，你还记得我吗？”孔明说。
【楚楚】翻了个白眼：“当然记得。你傻了吗？”
楚楚在旁边轻声呀了一声：“她好凶！”
孔明却黑了脸。
楚楚不高兴了，对【她】生气就等于对她生气！
“你生什么气？明明是你问的话傻！”她走过去站在投影前，“你知道我是谁吗？”
【楚楚】看着她，渐渐的变得面无表情。
楚楚一怔：这个东西坏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想溜走，孔明却挤过来，指着她继续问投影：“你认识她吗？”
【楚楚】平静的说：“认识。”
孔明：“她是谁？”
【楚楚】：“身份证号3201021997……汉族，A型血，父亲楚汉文，母亲秦怀玉，受教育水平：本科……”
楚楚马上反应过来：“等等！她在说我对吗？”
是的。
这正是楚楚本来人生的资料记录。
看起来很真实的【楚楚】，她最不自然的地方就是身上自带光影，仿佛头顶有一个聚光灯打在她身上，让她的每一个角度都带着精心修饰的光影线条。
【她】还在说：“配偶：江亭轩，男，汉族，A型血……”
楚楚：“这名字听起来还不错。”等等，这是她丈夫？！
“有照片吗？”她马上问。
【楚楚】从善如流的刷出来一张平平无奇的男人照片。
楚楚凑过去，好奇地仔细看了看。
孔明发现自己冒出来一句：“什么感觉？”
楚楚皱眉：“唔……还行吧。”不是肥宅，不是秃头，不是地中海，照片上人也不油腻，虽然不帅，但确实达到了她审美的底限。
看着这个“丈夫”，再想起前男友，她突然发现她在选男人时审美观还是很务实的。不找太帅的，不找看起来太油的，也不能太老实太木。普普通通的，就可以入她的眼了。
而且，有一种预感：从面相上看，这个男人应该能扛得住她的作。
不管楚妈妈和朋友们怎么说她作，其实她真的是会挑人的。以前她跟前男友谈起来的时候吓了所有人一跳，因为人人都觉得前男友这么好脾气的人为什么会找她呢？
她可得意了呢！
其实她一点都不傻！她知道怎么看男人的脾气。脾气不好的男人，她从一开始就不会选他们。那些从脸上看就不会让着她的，她也不会浪费工夫。
她转头看向孔明。
这种男人，一看就性格强硬，不好收拾。
一开始就找那种个性不强的，温温柔柔的最好。
她前男友的脾气就面得很，耳根软，她稍微强硬一点他就投降了。
不过他劈腿后她才发现再面再软，人也是有脾气的。他或许不会当面冲她发泄，但他会从别的地方找平衡。外遇就是他的手段，他和自己扛不住她，就给别人机会来伤害她。
她当时就决定如果下回再谈恋爱一定要用点心计，不能傻傻的听男人的了，他说他不会外遇就信了？不行！一定要盯紧了他！
孔明：“这种长相，也确实只是还行了。”
楚楚：“……”
是她神经过敏？
怎么听着有点……酸酸的？
她盯着孔明看。
孔明继续问【楚楚】，“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楚楚】回答：“她是我的原型。我的人设资料来源于她。”
楚楚觉得刚才可能真是神经过敏。别说她傻，她很清楚孔明在游戏里对她千依百顺可不是因为喜欢她。这就像游戏，她作，他顺从。游戏就是这么玩的，跟感情没关系。
“她怎么问什么答什么？”她也把注意力转到这个投影上，觉得她越来越不像她了。一开始明明很像。
孔明：“是对话模式的关系。一开始我与【她】对话，【她】就进入了【楚楚】的对话模式。后来【她】看到你，就从这个【模式】里脱离出来。”也就是说，变成了原来的虚拟人。
“为什么看到我就变了？”她问。
“因为冲突了。”孔明松了口气，“同时间同地点内，不可能出现两个【楚楚】。所以当【她】看到你就脱离了人设了。”逻辑冲突。
虚拟人都是同一个模板，批量产生，要多少有多少。人设就是一件件衣服，虚拟人穿上衣服，就变成了那个人设。
“刚才它就是把衣服脱下来了。”这是他在网络课程上学的，学习如何把他脑中的东西转化成语言教给SD公司的傻**们。
“好恶心。”楚楚不喜欢这种形容，但很形象，她听懂了。
但她觉得孔明的反应不对。
“你不失望？她这等于是复制失败了吧？”只是复制出了一个虚拟人，一个应该在《虚拟世界》里的【楚楚】。
“而且你刚才听到她第一句很像我的话时脸色反而很糟。”
像她，他反而生气。
不像她，他反而不生气？
是不是应该反过来？
孔明没想到她这么敏锐，只好说：“是的。我刚才以为真的复制出了另一个你。这就意味着你不是人工智能生命，只是一个过度演化的虚拟智能，也就是BUG。”
楚楚愣了。
“没有人能轻松复制生命。如果你真的是一个活的人工智能，你就不应该能被轻易复制。”孔明看着她说。
他微笑了一下，“太好了。”
——她感到有点发寒。
——为什么？
☆、第81章 没有豆腐串不可饶恕
“那这是失败了吗？”她问。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超级视线和蝙蝠视线一起集中在孔明身上, 把他的呼吸、心跳、体温、眼珠转动的速度和方向，每一分表情的变化都记录了下来。
“不。这样也可以完成我的工作。”孔明说。
他的手一动，眼前立方体的投屏变成了两个, 一个里面是她的复制体, 纯代码, 没实体。
另一个却出现了一个光秃秃的代码人型, 灰白色, 没有性别、没有发毛、没有衣服、五官模糊。
她走近, 看到孔明做了什么。
“你干嘛？”
“我给它输入你的原始资料。”他说。
输入原始资料的人型开始变低，长出胸, 胳膊、胸腹、大腿开始变粗，长出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睛，五官微动——变成了她的脸。
跟着身上再穿上衣服——卫衣加短裤加过膝靴。是她从高中穿到大学的打扮, 自我感觉还很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