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安好——木木木子头
时间:2020-10-09 08:47:04

  下朝时才被大舅哥提点过,纵宁诚伯心有不愿,可仍亲自去迎了老丈人,带到前院书房:“您怎么不声不响地就来了?”
  “老夫想知会一声的,”勇毅侯不客气地坐到书案旁的太师椅上,接了女婿递上的茶:“可思及宁诚伯府今时不同往日了,你这国丈面大,可能不会接老夫的拜帖,就直接上门了。”
  宁诚伯扁了扁嘴:“这里只两人,您有正经事就说,别阴阳怪气的。”
  提到正经事,勇毅侯嘴里犯苦,放下茶沉目看向李骏:“有人要我构陷宁诚伯府,拖皇后及燕家三兄弟下水。”
  “什……什什么?”宁诚伯被吓得手一松,装满茶的茶杯掉落在地,茶水飞溅。
  开了头了,勇毅侯也不觉话难说了:“我在府里思来想去……”
  “你想什么?”宁诚伯手指老岳父,破声大喝道:“我警告你别乱来,不然……不然我我,”书到用时方恨少,他斯文惯了,竟连句狠话都吐不出,“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勇毅侯府。”
  勇毅侯嫌弃地打量起李骏:“老夫倒是想构陷你,但你看看自己这几十年来都干了些什么?”
  “我我规规矩矩地做人为官,没伤害过无辜,也没贪过别人手中物,”他心里嫉妒谁,那都没付诸于行,不算。
  “你是什么都没干,”勇毅侯也是今天才知道构陷一个人那么难,因为李骏、李岩两兄弟都没大出息,上值点个卯,屁事没有。
  至于燕家,燕茂霖三兄弟是燕唯一手教出来的,个个心思缜密,贤亲王都动不了燕茂霖,他又凭什撼得动?
  缓了缓,宁诚伯一下子窜到勇毅侯跟前:“都到这地步了,赶紧地跟我透个底,你到底犯了什么事?”
  他能帮的就搭把手,万一这老鬼狗急了跳墙真的弄出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构陷伯府就事大了。
  勇毅侯故作犹豫,耷拉着眼皮问道:“帮?”
  宁诚伯点了点头:“量力而行。”
  好吧,勇毅侯也不怪他,皇后怀着皇嗣,后宫里的妃嫔又接连出事,现满京城的眼睛都盯着宁诚伯府。一旦皇后诞下皇子,那宁诚伯府行事必然会更为克制。
  “顶替军功,欺君之罪。”
  咕咚一声,宁诚伯吞咽口水两眼大睁,气都不敢喘:“谁谁顶替?”可千万别是已经去了的老侯爷,那罪就真的大了,骗爵位啊!
  “我,”勇毅侯有些无脸。
  吓死他了,宁诚伯挪动着僵硬的两腿后退几步,来到椅子前一屁股坐下,拽着衣袖摁了摁冒汗的额头:“不是老侯爷就好。”
  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勇毅侯在权衡之后才跑来了宁诚伯府,拍打着左腿:“当年北斐骑兵南下,我领命带一万先头兵埋伏在河套。谁知正中敌军下怀,河套的冰河层被做了手脚,变薄许多。还没等来骑兵,我们就陷入了冰河。”
  后骑兵来了,北斐人习惯了寒冬作战,根本不惧冰河。他的人伤亡惨重,但为了活着,只有拼死搏杀。好在杨嵊及时赶到,两方联手屠尽了骑兵。
  离了冰河,他才发现左腿膝盖骨上被划了一条三寸长的口子,伤口周边的肉早已被冻得僵死,从此落下了病根。
  “我也不知道为何上报军功时,那里没有杨嵊,唯我一人?”
  宁诚伯紧锁双眉,他好像听明白了:“不会是齐国将军府逼你拉下皇后吧?”
  勇毅侯叹气静默无言,过去二十多年里,他不止一次怀疑当年的事有鬼。可想到杨嵊救了自己又甚得帝心,他总觉是自己不甘心因伤病离了西北才引得多疑。现终于分明了。
  “要是我当年没伤,按规矩迟早是要接替齐国将军府镇守鹰门山。”
  “等等,你先别说,”宁诚伯还有点自知之明,这事已经不是他能拿主意的了,起身绕过书案提笔想写什么,笔尖抵在纸上又觉不妥,啪一声搁下笔,看向勇毅侯,“我觉得这件事情,最好是跟安好她大舅商量。”
  虽然都是开国勋贵,但宁诚伯府跟齐国将军府差得不是一点两点,那是一个盘山脚一个傲立山顶。
  勇毅侯冷哼一声:“我也没指望你。”就是因为不好直接找上燕茂霖,他才来了宁诚伯府。
  “你明白就好,”宁诚伯背手咬去唇上的干皮:“我们就这么去找安好她大舅太招眼了。”
  “有一点,”勇毅侯看向李骏:“要不你回后院一趟,请亲家母下帖子给燕茂霖的夫人。后天就是太后寿辰,你们两家作为正经外戚,碰个头商量点什么事也在情理之中。”
  现也只能这么办了,宁诚伯回视老岳丈:“你来伯府这一路,有发现什么不对吗?”
  勇毅侯双手抱臂:“我不来宁诚伯府转转,怎么抓着你把柄构陷你?”
  杨家也太看得起宁诚伯府了,李骏也就靠着张好皮.相娶了燕舒安,才脱了代得了个像足燕家人的李安好。真以为这府里姓李的个个都跟皇后一般厉害?
  走到门边,宁诚伯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回头:“你很久没见你两个外孙了,我带你去书曰屋。”
  “你是怕我翻你书房?”
  “不是,”宁诚伯拉起他,十分坦荡地说:“我是怕你往我书房里塞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84章 
  傍晚燕茂霖下值回府听妻子提到帖子, 立时就觉其中有事:“今儿下朝后,李骏与我一路,没提有事要商议。”
  “勇毅侯去了宁诚伯府, ”接到帖子时,景氏也觉奇怪。关于太后寿礼的置备,年节后她就与宁诚伯老夫人定下了,三月节踏青时又说过一回。寿礼已备好, 在这节骨眼上也不可能再换。
  勇毅侯?燕茂霖心里有数了:“摆膳吧, 明日正好逢皇上歇朝, 我同你一起去伯府。”
  “好”
  这一夜钟粹宫的灯就没熄,韩璐以为自己会静坐在榻冥思过去得与失,期望余生。只现实总是能让人意外又手足无措。
  一夜无眠有,不过没什静坐冥思。
  大皇子和二皇子虽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天没见母妃也会懵懵懂懂觉出不对。白日里有乳母和熟悉的宫人陪着,两小人还好没怎么闹。
  到了晚上,那呜呜咽咽便不停了。乳母也哄不好, 淑妃燥得慌,想发火但一瞧见那两胀红的小脸又不禁心疼。无奈只得和宫人一块哄, 韩璐也不能干看着。
  好不容易耗到两小人哭累了睡去, 天已麻麻亮,两人连依依惜别的劲儿都没有。韩璐这会头昏脑涨两眼发花,只想清静。
  回东侧殿褪去华丽的宫装,去了珠饰, 换上素衣盘好青丝用一根银簪子固发。拜别了长姐, 去往坤宁宫。在坤宁宫外叩首,谢皇上、皇后恩典。
  离了内廷,入青蓬马车, 哒哒哒的马蹄声像清凌凌的水一般洗涤着她眼底的浓墨。
  淑妃站在钟粹宫正殿檐下,望着东方泛红的天际处,又是新的一天。
  两辆青蓬马车慢慢驶出宫门,长岭街上空荡荡的,与孝成街的交叉口处停着一顶轿子。围着披风的韩逾立于轿子旁,青蓬马车渐渐清晰,眉目舒展了只双目依旧平静。
  明日就是太后的寿辰,宫人将羲和殿里里外外又清扫一遍,李安好亲自来查检了一番,后去了慈宁宫。
  沈氏被拘禁,太后在心里暗骂了一通,嘴上是一句没提。因为淳氏,宗室现对她多有不喜,她虽贵为太后,但也要收敛一些。
  “儿臣请母后安,”因着怀喜,李安好深蹲不便,只微屈膝表敬意。
  这么多人看着,太后也不能为难:“起来坐吧,”没精打采地半阖着双目,抬手揉了揉乱跳的右眼尾。
  “儿臣刚去了趟羲和殿,”李安好由九娘扶着来到左侧的椅子上坐下:“宫人将殿里洗刷得一尘不染,今夜子时后花房还将采摘一批新开的花儿进行装点,母后可还有旁的意思?”
  眼皮又跳了一下,太后心里生了烦躁,放下手不再去揉眼尾冷冷回道:“旁的倒好说,”垂目剔着指甲,“就是明儿后妃也得出席寿宴,皇后以为朝臣们亲眼见证了皇上后宫空虚会作何想?”
  李安好莞尔:“母后忧国忧民之心令儿臣汗颜,南蛮犯我大靖野心昭昭,确实该向皇上进言,让朝臣们也要注意一些后院。他们都是国之栋梁,万不可被淳氏之流给蛀蚀了。”
  真真是好一张利嘴!
  提淳氏是在警告她吗?深宫多年,太后还是头一次觉这般疲累,摆手示意皇后退下:“哀家想歇息会儿。”
  “那儿臣就不叨扰母后了。”
  奉安国公府正院,陈一耀见母亲头上戴了抹额,以为她偏头痛又犯了,不禁愧疚道:“儿子不孝,让您劳累了。”
  林氏叹气,轻笑摇首:“我没事,就是不想进宫。”
  原是这般,陈一耀安心了:“那等会儿子就去请姜明来一趟。”如此外头也说不出个不好。
  “也可……”
  “夫人,”守院门的婆子隔着帘子报道:“门房说有客请见世子爷。”
  陈一耀闻言不由得挑眉,回头问道:“有说是谁吗?”
  “回世子爷的话,管家说像是天家人。”
  “你赶紧去看看,”林氏把账本合上放到榻几上,下榻相送。
  听说是天家人,陈一耀也不敢怠慢,大跨步离了正院。
  望着那匆匆样儿,林氏面露慈爱,手捂上心头,这里也疼。自弦郎将太后的事告知一耀,她是眼瞧着儿子一日比一日稳重,脸上渐没了轻狂。
  他本不该承担这些,可又挣脱不得。
  见着富绅打扮的肥壮中年男子,出于练武之人的直觉,陈一耀提高了警惕,驻足在一丈之地,拱手报名:“奉安国公世子陈一耀,不知阁下该如何称呼?”
  天丑微眯着原就小的两眼:“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今日贸然前来,”抱拳向天,“我也是为完成主上之令,请奉安国公夫人明日进宫为太后贺寿。”
  主上?陈一耀知道这人出自哪了,上下打量起中年男子,有些怀疑道:“龙卫?”他这么……这么沉,是靠摔跟头压死人制胜的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
  明晃晃的,当他是瞎子吗?
  甩袖将右手背到后,侧过身冷哼一声,不屑斥道:“无知小儿,”他虽然壮,但内劲浑厚身轻如燕。
  陈一耀尴尬了,抬手摸了摸鼻子,两眼还是不离男子高挺的肚子,清了清嗓子道:“家母犯了旧疾,小子正想去太医院寻姜明来治。”
  这是不想进宫?想想死在已逝老国公手里的皇六子,天丑也能理解:“主上令我等接了陈元音归京。”
  “什么?”陈一耀惊愕得大瞪双目,他知道御前来向父亲要过亲笔信,只没想到……
  “所以烦请奉安国公夫人走这一趟,”天丑拱手后,潇洒地转身离开。
  陈一耀矗立在原地久久不动作,陈元音回京了,皇上派人去接的,这是不是意味着宫里那位的好日子要到头了?那奉安国公府呢,皇上不是说给奉安国公府两年时日吗?
  四月初八,太后寿诞。因着皇后身怀龙嗣,命妇们也不敢扰之,便先到香菱殿安置。承恩侯夫人姜氏身形枯瘦,没了昔日的风采,陪着笑脸坐于角落注意着四周,有人看来便怯怯地回之一笑。
  与其相隔不远的徐雅雯也好不到哪去,恪王弑君谋政事败,皇上虽保留其王位,但明眼人谁不知这仅是皇上顾念一母同胞之情留的体面罢了。
  三十年华,两鬓已灰白,徐雅雯拘谨地站着,不去看周遭。她绝了恪王的后嗣,外头不少人骂她毒妇。她不在乎,保得两个女儿富贵的活着才是紧要。
  宁诚伯府老夫人和燕景氏也避过了人群,寻了一僻静处叙话,只皇后现正势强,她们哪能得清静?
  “两位夫人怎么坐到这了,”大理寺少卿佟志华的夫人薛氏似不记得曾经的那副嘴脸了,笑容满面地走过来福了一礼:“好些日子没见,两位夫人可不能躲着咱们大家,自个凑一块热乎。”
  “佟夫人说笑了,”燕景氏身份高薛氏两头,无需起身回礼,脸上挂着客套的笑,明显是不想搭理。
  宁诚伯老夫人今日也没带钱氏在身边,端了茶自顾喝着,像是没听见薛氏的话。
  讨了个没趣,薛氏在心里头暗骂两人气量小,可再是不爽明面上也不敢露分毫:“看来是我扰了两位夫人,”说着话便作样转身,“我这就走开。”
  燕景氏回首看向亲家老夫人:“我刚品了,这雨前龙井应是今年新进的。”
  “闻着都神清气爽,”老夫人在庆幸今日命妇们是被聚在香菱殿,没去坤宁宫打扰。这吵吵闹闹的,别说怀着身子的皇后受不得,就她都觉头壳疼。
  没人叫住她,几十双眼睛看着呢,薛氏丑得想找地洞钻。
  临近午时,冯大海来了香菱殿,请命妇们移步羲和殿入席。而这时,两辆金丝楠木马车缓缓至西宫门外停下。
  一老嬷嬷自头一辆马车下来,拿了绣凳摆在车门口。奉安国公府夫人林氏踩着绣凳下了马车,双目凝望着半路跟上就一直缀在后的那辆马车,心知里头坐的是谁。
  纤纤玉指伸出置于婆子手腕上,着金丝绣鞋的玉足踩着马夫的背轻巧巧地落地。瞥见一抹深紫,浓密的眼睫微微一颤后慢慢抬起。多年不见,妇人清冷依旧,女子微抿着红唇移步上前,深屈膝:“母亲。”
  林氏嗤鼻冷笑,撇过脸:“不敢当。”
  年岁小时,她还仅是与那毒妇长得有六分相似。不想嫁去北地十余载,寒风黄土不但没削去她的倨傲,竟还养成了骄奢,现神也像足了她亲娘。
  “母亲,”陈元音含泪哽声道:“难道我远嫁北地边陲穷乡还不够吗?”她自认对得起外祖和奉安国公府了,见林氏不言,抬手抹去泪,“既不想见我,父亲又何必接我归京?”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