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里热,您和夫君先回堂屋,妾身等一下便过去。”林寒实在不愿看俩戏精飙戏,把要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也没出去。自己动手泡一些糯米,又命闲下来的采买去买些综叶——晚上包粽子,明早吃。林寒就拿着盘子去挑早熟的荔枝。
荔枝还得再过半个多月才能全部成熟,所以林寒挑挑拣拣好一会儿,才挑出十来个。
小太子懂事,楚扬和楚玉懒得跟大宝宝一般见识,林寒担心大宝宝仗着这两点把荔枝据为己有,端着荔枝到堂屋,眼神询问一下皇帝商曜,得到许可就去旁边游戏室。
一个孩子仨荔枝,还剩一个林寒直接剥开吃掉,“半个时辰后吃饭。”
大宝宝攥着仨荔枝仰头问:“娘亲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
林寒顺嘴道:“不知道。”
小孩抿嘴笑笑,“最喜欢娘亲啊。”
“咳!”商曜慌忙别过脸,吐一地茶水。
林寒回过神,想说我不喜欢你。随即一想大宝宝得哭。林寒犹豫片刻,“别说你最喜欢娘亲,就是最爱娘亲,也只有这么多荔枝。”
小孩的表情变了变,“我才不是想吃荔枝。”
被“语出惊人”的小孩吓呆,堪堪回过神的楚扬忍不住问,“你想吃什么?”
“娘亲喜欢什么我喜欢什么。”小孩脱口而出。
林寒乐了,“我喜欢酸辣粉。”
“我也喜欢酸辣粉,酸酸辣辣的可好吃了。”小孩说完,还吞口口水。
商曜不禁开口,“你娘亲还喜欢吃青菜。”
小孩不由地想说他也喜欢,意识到青菜是啥玩意,“现在青菜少,还贵,我不吃,给娘亲。”说完还用一副“我最疼娘亲”的表情看着林寒,等着林寒夸他。
商曜服了,真服了,不禁对楚修远说:“这孩子绝不是你亲生的。”
“我是爹爹和娘亲生的。”游戏室和中堂只隔一道帘布,此时帘布又是打开的,商曜不刻意压低声音,他说什么大宝宝都能听见,“娘亲说我长得最像爹爹。”
商曜张了张嘴,“朕没说长相。”
“那陛下说啥啊?”小孩歪着头问。
林寒开口道:“荔枝还吃不吃?不吃给娘亲吃。”
“这是娘亲给我的,不可以要回去。”小孩说着,又加一句,“要言而有信。”抬手一指,“爹爹说的。”潜意思要怪就怪我爹,不可以怪我。
楚修远气笑了,“你爹我说得多了,也没见你记住几句。”
“爹爹——爹爹说的多的,我记不住啦。”小孩想一想,“爹爹说少的,我能记住。”
商曜乐了,“还是你的错啊,修远。”
楚修远指着他,“以后我四个字四个字说,再记不住我揍你。”
“以后再说啦。”小孩不待他爹开口,“我要吃荔枝,爹爹不要再和我说话。”说完就用牙咬荔枝壳。
楚修远不禁嘀咕,“也不怕把牙累掉。”
林寒过来正好听到这句,不禁朝他胳膊上拍一下,他都消停了,你还不消停。
商曜见状,好像明白他儿子为何喜欢往这边跑,即使没吃的没喝的,看大宝宝一人耍也能看上一天。
商曜也越发不放心,所以在丫鬟带着大宝宝出去洗手时,冲小太子招招手。
“啥事啊?父皇。”小太子一步蹦到商曜跟前。
商曜习惯性伸手扶着他,“小心。”随即压低声音说,“不可以跟大宝宝学的那么贫嘴。”
小太子摇头。
商曜很是欣慰。
小太子道:“孩儿也学不会啊。”
商曜的呼吸骤停。林寒憋不住笑了。商曜不禁瞪她一眼,“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林寒好笑,“儿子是妾身一人的?”
“还是舅父的。”小太子答。
商曜心梗,这孩子到底是谁儿子。
“绎儿,朕在和你舅母说话,不可插嘴。”商曜板着脸说出来,小孩捂住嘴巴。
商曜心里舒服了。
林寒不禁心疼这孩子,“绎儿,快去洗洗手,一会儿用膳。”
小太子下意识看他父皇。
商曜抬抬手,小太子拔腿就往外跑,“大扬,小玉,楚白白,我来啦。”话音落下,越过门槛,消失在门口。
商曜顿时觉得脑壳疼,“朕以前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嗤之以鼻,如今不得不承认古人的智慧——诚不欺我。”
楚修远不知该怎么接。
林寒开口道,“是呀。要不古人怎么说父教子,子效父呢。”没容商曜反应过来,就转向楚修远,“夫君,大宝宝如今这样,你有——”
“大宝宝是他教的?”商曜打断林寒的话,“朕说的‘朱’就是你家大宝宝,少往朕身上扯。”
林寒挑了挑眉,“陛下,您说这话妾身不赞同。太子平均每月来两次,反观您,即便忙得分身乏术,三天也能见太子一次吧。不论怎么算,都是跟您在一起的时间长。”
商曜抬手,“大宝宝他娘,知道明人不说暗话什么意思吗?”
林寒长叹一口气,佯装很难过,“妾身有人生无人教,不知道。”
商曜噎住了,这个女人,脸皮这么厚还不承认大宝宝是跟她学的。该说她不愧是大宝宝的娘吗。
楚修远见状,只想苦笑,“陛下,该用膳了。”
商曜:“朕饱了!”
“父皇吃的什么啊?”小太子跑进来,顺嘴问道。
商曜又噎了一下,他啥也没吃,气的!可是这话能说吗?明显不行!
楚修远给林寒使个眼色,差不多得了。
林寒起身摸摸小太子的脑袋,“你父皇说笑呢。舅母去看看饭菜还要多久。不可再玩了,不然还得洗手。”
“好的,舅母。”小太子应下来,注意到他皇帝爹脸色不渝,“父皇哪里不舒服?”伸出小手摸摸他爹爹的额头,“不烫。父皇,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您要回去啊?”
商曜又觉得脑壳疼。
以前太子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他担心。如今又这么多话……他为何不能该说时说,不该说时不说啊。
因为太子还未满九岁。
指望一个打小在蜜糖罐里长大的孩子九岁就会察言观色,简直难为人。
商曜也觉得在故意刁难他儿子,便拉住太子的小手,“父皇早上吃的少,饿的不舒服。你让父皇静一会儿。”
“啊?”小太子惊呼一声,转身就跑。
商曜张了张口,一个“你”字没问出来,太子已消失不见。
“他又怎么了?”商曜转向楚修远。
楚修远:“微臣也不知道。这么大的孩子脑子里尽是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陛下若想知道,怕是只能问太子。”
商曜叹了一口气,“朕今儿算是知道何为小儿难养。”
楚修远心说,等一下您就不这么说了。面上古井无波,给他倒一杯水。
商曜端起茶杯抿一口,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这么快就回来了?”抬眼看去,小太子端着一个碗进来,顿时气笑了,真是他的好儿子,撇下老父亲帮他舅母端饭,亏他干得出来。
“父皇,快吃。”小太子说着,把碗递到商曜面前。
商曜愣了愣,看清碗里的东西,不敢置信,“你——刚才跑那么快,就是去给朕端饺子?”
小太子使劲点一下头,“父皇,这是蒸饺,就是在屉子上蒸的饺子,比煮的好吃,孩儿最喜欢啦。”顿了顿,打量他爹一番,“父皇不喜欢吗?”
商曜下意识说:“没有。”
“父皇怎么不吃?”小太子疑惑不解,“是热的。厨子刚从屉子里拿出来,吃了不会肚子疼。”
商曜忙接过去,“这饺子里没汤,父皇不知怎么吃,你教教父皇?”
“好啊。”小太子伸手捏一个,就往他自个嘴里送,一想他还不是很饿,“父皇吃。”
商曜又楞了一下,随即忙张开嘴。
楚修远连忙别过脸。
林寒带着丫鬟婆子进来,就看到小太子喂他爹吃饺子,她夫君抿嘴忍笑,脸都憋红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
林寒疑惑不解,正想问出口,听到楚修远命丫鬟把方几搬出来。
几个孩子纷纷朝丫鬟婆子走去,想看看做什么吃的。
林寒担心大宝宝一激动直接上手,连忙把话咽回去,把大宝宝拉到自个身边坐下。
“娘,又是饺子宴啊?”大宝宝看到他面前已有两份饺子,丫鬟又送来一碗,“我想吃羊肉啊。”
林寒:“每份只有四个,你全吃光也就吃个半饱。”
“娘的意思有羊肉啊?”大宝宝高兴了,“太子,有你喜欢和我喜欢的羊肉。”
小太子见碗里没了,又给他父皇端一碟煎饺,“你不是最喜欢鸡肉吗?”
“我也喜欢烧羊肉,够味儿。”小孩大声说。
商曜把碟子接过去,“父皇自己会吃,你也去吃。”
小太子见他父皇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放心下来,转身看到方几上的菜,“不是羊肉,是猪肉,大宝宝。”
大宝宝低头看了看,一条一条的不是烧羊肉,“娘亲——”
“葱爆羊肉。”林寒打断他的话,“猪肉是旁边那个上面有豆皮的。你们用豆皮包着吃。”说着,拿一张四四方方的豆皮,夹一点京酱肉丝放上去,然后卷起来放入口中。
商曜见状,也拿一张,“这是豆腐做的?”
楚修远接道:“是的。昨儿做的豆腐脑摊成薄薄一层压一晚上,早上便是这豆皮。太子上次回去时跟大宝宝说他今儿还来,夫人从大宝宝那儿得知此事,特意命厨子做的。”
小太子笑眯了眼,“谢谢舅母。”
林寒见他这样也忍不住笑了,“快吃吧。那肉丝是用猪油炒的,凉了就凝在一起了。”
商曜转向他儿子,“朕给你包?”
“孩儿会。”小太子摇了摇头,快速卷一个塞嘴里。吃完又卷一个。然而,吃到第四个,小太子的脸色变了,“只有五张?舅母。”
林寒猜到他会这么问,“豆皮太硬,不易消化。吃太多肚子疼,所以才给你们准备几份饺子。”
府里的饭菜太好吃,小太子时常吃的肚子撑得难受,闻言不敢再要。最后一张吃完,就吃他最爱的蒸饺和煎饺。
然而,饶是饭菜量少,几个孩子依然撑得走不动,挪到游戏室就往美人榻上躺。
商曜不禁摇头,照这么吃下去,他儿子没长歪,也把身体吃垮了。所以次日清晨,商曜起来活动筋骨,也把小太子喊起来,直到太子累得汗如雨下,商曜才放他回去。
小太子不知真相,五月初六,继续去他舅父家吃吃吃。
一段时间下来,小孩没胖,反而瘦了长高了。此时冬小麦也收上来。
大将军府和塞北侯府的果树也迎来丰收季。
府里果子太多,导致路人从门口经过都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靠墙的种的是柿子和枣子,如今还绿油油的,以至于行人看到也没往往果子上想,误以为是他们院里的花香。
可是来过两府的人馋了。
五月二十四,休沐日,天气热起来,楚修远担心越来越热,一直热到七月初,就趁着还不算太热,带着几个孩子去东西市卖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以后不用再出去,也免得热中暑。
巳时一刻,楚修远和几个孩子刚走,袁浩和俞庆祥来了。
门房深知府里的大小事都是林寒说了算,而袁浩和俞庆祥一个侯爷一个治栗都尉,又是楚修远多年好友,且同朝为官,跟楚修远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门房不敢装听不见,但也不敢让两人进来,就对两人说,“请稍等,小的去禀报夫人。”
袁浩:“大将军不在?”
“大将军出去了。”门房道,“得到午时才能回来。”
袁浩想一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没什么大事,“怎么休沐日也不得闲。”
“夫人,不好了,那个袁大人和俞大人又来了。”红菱疾步进来就说。
林寒看了看盘子里的水蜜桃,六个,一人一个刚刚好,就冲小丫鬟挥挥手——端下去洗干净。随即问,“大将军不都远着他们了吗?”
“同朝为官,疏远也不可能做的太刻意吧。”红菱担心隔墙有耳,小声说,“如果大将军以忙为借口,他们肯定也以为大将军不再同他们喝酒,不再邀请他们,只是因为忙而已。”
林寒接过小丫鬟递来的湿面巾擦擦手,“我去看看。”
到门外林寒扬起笑脸,“袁将军,俞大人,您二位今儿来的真不巧。”
“我们听说了,大将军有事出去了。”袁浩笑着说。
林寒压低声音说:“我们家的奴仆不敢说,所以就没跟二位说清楚,大将军是随太子一道出去的。不知二人大人找大将军何事?如果是急事,我这就命人去找大将军。”
袁浩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太子也在?”
“是的。我们家的果子这不是熟了吗。”林寒往里看一眼,“也不知是我们家风水好,还是怎么着,太子总说我们府里的果子好吃。这些日子得空就来。这不,我刚才还在给太子挑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