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娘娘营业中——妙利
时间:2020-10-10 09:29:17

  “……”
  沈元洲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是被小姑娘调戏了。皇帝陛下哭笑不得的拧她的小脸:“那也得韩御医肯松口让朕用功努力啊!”
  “没事儿,妾不着急。”唐莹假作气定神闲,全没发现自己从耳朵尖红到了脖颈。小姑娘一双眼珠子转的发飘, 嘴里却是输人不输阵:“磨刀不误砍柴工么,这道理妾明白。别说您这会儿身体还没恢复,就算您壮的像头牛也得悠着点儿,毕竟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唔,陛下您怎么又拧妾啦!”
  小姑娘脸上红扑扑,嘟着的嘴唇也是红扑扑。沈元洲忍住咬上去的冲动,斜睨眼拧着小姑娘的耳朵刑讯逼供:“谁叫你这话的啊?”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往旁边一指:“韩御医。”
  老太医:“那什么,微臣后头还在煎药,微臣告退。”
  ……
  韩老头溜得快,沈元洲也不能把人拉来打一顿。愤愤的放开小姑娘通红滚烫的耳垂,皇帝陛下将人咚在墙角“恐吓”:“以后不许听他胡说八道,更不许学他的胡说八道!”
  一边是青灰色的墙壁,一边是陛下的胳膊横亘着阻拦了外界。背抵在墙上,身后已是退无可退。男人的气息将她完全包裹着,唐莹又开始心跳加速,恨不得让心中的小鹿再撞死一回。
  沈元洲本是随意一个动作,然小姑娘无措的模样看在眼里,亦升起淡淡异样的感觉。他不自觉的慢慢逼近,能清楚的看到唐莹握紧的小拳头无处安放,眼光飘忽却始终逃不出他的樊笼。
  她一点点变得热切,变得柔软,仿佛只要他一个触碰,就会嘤的一声晕过去,或是干脆扑进他的怀里。
  而唐莹——唐莹忽然抬起头,正看进那个男人的眼里。男人的双眸中有她,且只有她。
  她忽然就不怕了,甚至悄悄挺直了背,大着胆子直视他。
  容长脸棱角分明,鬓边有一道浅浅的粉色伤疤,星目剑眉下鼻梁挺直,眉心嘴角有浅浅的皱印,可以想象他平日里蹙眉沉思的样子。
  应是严厉的吧。唐莹悄悄的想。她还在家中时就听说过他的威名,登基头三年里下令处斩贪官豪强无数,曾是能止小儿夜哭的狠角色。
  只是在她面前,他总是笑着的。微笑,浅笑,开怀大笑。或是某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场面,昏黄烛光中尤可见汗水淋漓。
  羞煞人也。唐莹想捂脸,却怎么挪不开眼眸,定定的在他脸上停留。
  周围的空气变得暧昧,仿佛已经时空静止,唯有他们遗世独立。
  两人的呼吸变得急促,气息融汇一处,又涌出甜蜜与柔情。沈元洲同样忘乎所以的看着他圈禁之下的小娘子,那张容颜依旧完美,美的惊心动魄,美的让人想要占为己有再束之高阁。而她的目光却始终是纯净无暇,纯净的仿佛从不知道自己有多么诱人。
  可是又不止是这诱丨惑让他沉溺。
  两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然一日一日的过着,小娘子在他心中镌刻出越发深邃的痕迹。
  一舞倾城,飞身救驾,他予她位份和宠爱,却意外治愈了十年的失眠顽疾。
  他从来是个公平且讲道理的人,他把帝王恩宠当做买卖算计。唐莹给他好处,他便回以盛宠,一切看起来那样公平。
  这是后宫女子都默认的规则,可偏偏眼前这个小姑娘全无野心,只记得吃喝玩乐,单纯的让他惊讶意外,也潇洒的让他心生嫉妒。
  第一次,他苦恼于一个女孩儿不开窍,哪怕将身子都给了他,却不肯从心灵上依附与他。可他更舍不得为了征服就施以手段横加伤害,只能认命——再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说不定她就明白了。
  从一个由他施舍宠爱的妃妾变为他想携手共度余生的女子,因她的一切都契合了他的所求,更因她的纯粹从未改变。便离不开,便再也放不开,而这一切也终有了回报。
  脑子里忽然就蹦出一个词,叫做“天作之合”。沈元洲有些失神的笑了,可不就是天意么?
  若非天意,怎会有他替她挡下了中毒,却将自己身上的十年痼疾一扫而清?
  “鲤儿,”他忽然开口,“你可知,我字初元。”
  唐莹睁大眼,迷惑的小可爱模样又让他低笑。
  “我行七,字初元。你可以叫我七郎,叫我的字,也可以称我——夫君。”
  “夫君……?”
  两个字从小姑娘的薄唇中吐露,荡漾了这微甜的空气。沈元洲贪婪的盯着她殷红的唇色,还是他递过去的那枚石榴花纸染上的颜色。
  或许擦了,还能更美。
  他试探的低下头,要将微微洇开的胭脂色为她擦去。唐莹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慌的不知所措,心中却是无端安宁与期待。
  “陛下,承恩公大闹议事厅,贤亲王请您——”
  匆匆而来的魏三才迈过门槛就知道自己闯祸了。迎着皇帝陛下能杀死人的目光,监察司总领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贤亲王要扛不住了,请您给个准话,到底是从情还是从法。”
  若是从情,这位耄耋老人是陛下的外公,也是贤亲王的长辈,就算他当面对着贤亲王狂喷口水,王爷也只能唾面自干的赔笑脸。可要是从法,这位就是咆哮金殿的大不敬之罪,贤王爷绝壁不废话,分分钟拖他下去打板子。
  沈元洲被打断了好事正恼恨,原本有两分耐心也变成十分不满,正好皇贵妃的供词就在手边,沈元洲往魏三手里一塞,冷哼道:“他不要脸,朕就不给他脸。你亲自去前头宣读,让他知道为何朕要把他孙女打入冷宫。”
  那双在唐莹眼中惯常温柔的星目中透出锐利的杀伐,皇帝陛下冷声道:“李家贪赃枉法恶贯满盈,着监察司抄家,三司会审,让老十从严处置。”
  魏三的眼神闪了闪,应喏退了出去。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李家完了。
  ……
  议事厅中,承恩公李老太爷还在对着贤亲王大放厥词,沈元礼一看魏三的表情,大手一挥让侍卫将老头儿拿下。
  老公爷被逼着跪倒在地,声嘶力竭的怒吼:“你们可别忘了我的身份!我是陛下的亲外公唔唔唔——”
  两边侍卫对魏总领行注目礼。不愧是监察司的老大,塞个破布都比旁人更快准狠,动作中还带着一丝潇洒。他们都没看明白他的动作,老公爷就已经彻底消音了。
  魏三展开手中的供状,用他莫得感情的平板语调念诵一遍。隐去皇贵妃给锦婕妤下毒一事不提,她五年来所做的一切恶行被公之于众。三名宫妃死于她的算计,其父兄皆是朝中大臣。还有好几个未出世的皇嗣因她的算计失去了来到人世的机会,那可是陛下的亲生骨肉。
  一封供状念完,沈元礼看向几乎崩溃的李老公爷面露怜悯:“陛下将李氏贬为选侍打入冷宫,却饶了她一条性命,已是看在她姓李的份上网开一面了。”
  老公爷疯狂摇头,想说他的小孙女自幼乖巧善良,绝不可能做出这样恶毒的事。他想说是有人陷害,想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魏三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默默的拿出了第二封供状。
 
 
第37章 抄家 
  自陛下登基起, 李家成为外戚,一个翰林学士一步登天成为超品国公, 家里的牛鬼蛇神们也跟着鸡犬升天,从一点点小心试探着揽财争权,到最后肆无忌惮的仗势为恶,所作所为可谓罄竹难书。
  朝臣们对李家的行径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只是畏惧于他们的身份,也是摸不准陛下到底是怎样的态度才一直隐忍不提。可此时听来,却是如此刺耳, 轻飘飘几句话里, 是多少家破人亡,多少妻离子散。
  魏三收了供状,目视贤亲王道:“此些全为皇贵妃所述, 陛下以为皇贵妃离家日久, 所知不过是九牛一毛,遂令监察司查抄李府,着三司会审, 定要还苦主一个公道。”
  见沈元礼还是一副没回过神的模样,魏三脸上有一瞬间不怀好意的笑,即刻又回到面无表情的样子,继续转达陛下的旨意:“皇上令您总揽此事,十日之内需见分晓。不知王爷准备何时开始查抄李府?微臣也好尽快下去准备。”
  神特么的十日之内!贤亲王总算是明白了自家七哥的阴险狡诈,他前脚才答应了顶班十天, 转头就让他十日之内搞定李家!李家好歹是陛下的母家,哪怕真的恶行无数,当外孙的搞亲外公家也受人诟病。皇帝陛下不想自己挨骂,就把难题推到他头上。
  淦, 这可真是他亲哥,插刀弟弟毫不留情,甚至十分熟练的亚子啊!
  说不定等事成之后他哥还要假惺惺的为李家猫哭耗子几句,他可得多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可他能说臣妾做不到能撂挑子不干吗?想想亲妈的绣花鞋,沈元礼只能含泪认了。
  一腔怒火无处去,只有全部撒在李家头上。谁让你李家不做人?不想做人就让你们统统去死!
  别看沈元礼日常只玩乐不办公,在他哥和他娘亲面前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苦逼孩子,可人家放到朝堂上那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不然也不至于让沈元洲惦记着喊他跟周丞相夺权抢地盘,也不至于被他亲妈丢金殿上当镇宅凶兽了。
  说干就干,贤亲王抛下政务全力抽打李家,让魏三现在立刻马上就可以行动起来:“事不宜迟,魏大人持金牌调度金吾卫包围李府,不许任何人进出。本王与左右丞相随后就到,咱们一同监督,也不算污蔑了他们。”
  魏三领命而去,他又找上三司:“刑部、都察院与大理寺即刻寻找所有和李氏有关的诉状,全部整理成册,至李氏族人捉拿归案,立刻开始审讯。”
  再看议事厅中的大人们,沈元礼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李家结交甚广,若是各位有什么线索的可尽快提供给本王。若是有被迫同流合污的也尽快自首,好过被本王查出来——那可就要伤和气了。”
  这明晃晃的威胁,这笑里藏刀的表情,六部尚书齐齐打了个寒战,低头不敢说话。平时总觉得贤亲王淡泊权势寄情山水,这会儿才看出人家和陛下可真是亲兄弟啊,李家犯到他手上,怕是真的翻身无望了。
  大臣们不是傻的,既然李家保不住,他们可要及时止损。一众朝臣作鸟兽散,各自回家想有没有什么把柄被牵扯。沈元礼则带着周丞相与王丞相两位巨头直奔李府,魏三和金吾卫已经蓄势待发。
  李老公爷早在魏三说出“查抄”二字的时候昏过去了,这会儿还丢在皇宫里接受太医的救治。李家人前脚才听说皇贵妃被打入冷宫,正等着老公爷去为小姑奶奶讨个公道,谁知老太爷没回来,自家却被官兵围了,一时间人心惶惶,府里已是乱作一团。
  沈元礼对李家人无甚好感,干脆一挥手让监察司与金吾卫冲进去。两边分工明确各司其职,金吾卫将家中主事的男丁和夫人奶奶分别羁押送到刑部,监察司则翻箱倒柜开锁找密道,一定要将李家所有见不得光的秘密翻个底朝天。
  李家大老爷——前皇贵妃的亲爹,皇帝陛下的亲舅舅——仗着身份冲到沈元礼面前咆哮,两个胳膊挥的左边画个龙右边画彩虹,差点儿没对着贤亲王的脸上来两下子。一众侍卫阻拦不及,却是沈元礼冷笑一声,随手抽了把长剑干脆利落的砍在大老爷脖子上,大老爷咕唧一声消停了。
  还好不是血溅当场。周丞相擦了擦头顶的虚汗,才发现那“长剑”只是个剑鞘。晚一步跟来的魏三总领拱手称赞:“王爷这一招快且准,力道拿捏的正好,端的是好身手。”
  沈元礼把剑鞘还给身后的侍卫,不屑的晃晃脑袋:“就他这样的酒囊饭袋,本王一个能打十个!”
  领头的大老爷被制服,后头的爷们便不敢硬刚,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被戴上手铐脚镣压上牢笼。反而是女眷这边更麻烦些,叽叽喳喳仿佛几万只鸭子。沈元礼不耐烦,管她什么命妇什么节妇,全部拿绳子捆了丢去刑部的女牢。
  至于女婢小厮也一并被抓起来,奴才私置的院子庄子田产全部收缴。金吾卫只嫌带来的人手不够,又从五成兵马司借了六七十人才把所有人犯带走。
  光是这一样,李家的奢靡便可见一斑。哪怕老公爷是个超品国公,可国公的俸禄又有对少?加上铺子的进项田庄的收成甚至各处孝敬也不够供这么多穿金戴银的副小姐在府上伺候。更别说老爷太太们屋里的摆件家具样样不凡,小库房里的真金白银抵得过世家多年的积累,可想而知李家这十年到底做了多少贪赃枉法之事,敛了多少不义之财。
  纷纷攘攘的人走光,偌大的李府安静下来。到处是破碎的瓷器碎片和桌椅板凳,一个时辰前还是富贵荣华,一个是前后便化为云烟。
  只剩下万般萧条随寒冬瑟瑟,几片被惊扰的枯叶随风卷落。魏三总领却无意感慨世事变迁,简单一挥手,一群拆家高手便一拥而上,上蹿下跳敲敲打打,还真让他们找出不少好东西。
  大太太的寝屋地下埋了个装满银票的大盒子,加起来足有百万两之巨——去岁国库的年收入也不过八千万两,八十个大太太能抵满朝文武加天下百姓一年的辛劳。
  二太太的床头暗格里藏着一沓印子钱,虽数目比不上大太太那儿的多,可深知印子钱危害的魏三却忍不住摇头,也不知这一沓纸里藏着多少条人命官司。
  三太太是个寡居妇人,一直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却和去年年末处斩的刘家来往深厚。刘家以通敌叛国之罪满门抄斩,实则留下了一双儿女,正养在三太太的陪嫁庄子上。
  光这些就足够李家死个一百回了,更别说几位少奶奶有样学样,手底下同样乌黑一片。至于老爷们更张扬些,都不必这样寻找证据,一个个到了公堂上挨过两板子便把什么都招了,包揽诉讼卖官鬻爵强占民田强抢民女,为了个园子逼死人一家,青楼里争风吃醋派狗腿子将人殴打致死的案子不计其数。
  “该死!他们是真该死!”沈元礼在刑部的公堂上摔杯子,得到消息的沈元洲同样的乾元宫摔杯子。以前只道李家仗势欺人肆意妄为,陛下也一直有意打压,并不给他们实权高官做。可不料他们败坏到如此地步,抖出的罪行简直触目惊心。
  根本不需十日,只七八天后李家的案子便彻底了结。李家家产一部分送还苦主,大部分造册充公;除李老公爷病死监牢,其余男丁统统流放北疆,五代之内不许回朝。
  女眷同样被判流放,却是送往南疆去的。李家家仆婢女全部充作官奴,世代不许赎买和除籍。
  又处理了两三日首尾,李家一案才算尘埃落定。朝中大臣有不少被牵连其中,沈元礼按照皇帝陛下的旨意,暗示他们交一笔罚金来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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