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富二代天天装穷——籽潋
时间:2020-10-10 09:32:01

  他冷冷瞥向教室门外的人群,像个下一秒就要拉人下地狱的魔鬼少年。
  那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目标。
  *
  几乎就在两个小时之间,宁可的手机号、所有社交账号,都被程子域的粉丝攻陷。
  她没回赋迎亭苑。
  每一秒都有骚扰电话呼入。
  这时候宁可才知道,宁妍汾不是和程子域闹别扭受的伤。她是被程子域的粉丝所伤。
  程子域的粉丝用那件事来攻击她,骂的很难听。把她的老家住址和身份证号都公布出来,还给她P了遗照和不堪入目的配字。
  宁可用新手机号联系了宁妍汾。
  想到季臻最后的那个眼神,她不确定,他还会不会理她。
  一直等到第二天凌晨三点,宁妍汾的电话打过来。
  “你住在哪里?”
  “旅馆。”
  宁妍汾松一口气:“那就好,小区门口被记者堵死了。房门锁好了吗?”
  “嗯。”
  “吃饭了吗?”
  “嗯。”
  宁妍汾的声音一直在抖,情绪有点失控:“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应该带你来,哪怕在楠江那个小地方被人指指点点,也好过遇到这群神经病!我晚点叫人来接你,先送你去姥姥店里,等签证办下来就送你出国。”
  宁可没发表意见。
  她未成年,没有经济能力,没有发言权。
  宁妍汾这会儿倒是正常不少,讲话声音也没那么嗲了:“我问过,如果你没法澄清,学校就只能开除你。什么事都比不过你的前途。出卖你大舅吧,他要死也要道德绑架你,凭什么?咱要走也是自己走,不能被开除。”
  那些年宁妍汾四处飘着,没有固定工作,宁可对姐姐没什么怨言。家里全靠舅舅救济,舅妈经常跟舅舅吵架,有一次闹得很厉害差点离婚。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她。
  七岁那年,舅舅为了留住舅妈,去和姥姥说把她送走。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把她送到哪里去都无所谓。
  姥姥说,如果不好好读书,她就没有出路,这是她唯一的出路。
  可现在,连她唯一的出路都要被断送了。
  宁可想到姥姥的叮嘱。又想到季臻最后的那个眼神。
  她说:“行。”
  但哪怕是澄清了,是非黑白,在网络上根本就扯不清楚。再加上程子域影帝身份加持,一些媒体喜欢博眼球。
  是非黑白,颠三倒四。
  看客们被颠倒得不知该信谁,也就谁也不信了。
  *
  校董事会开会后,成立了调查组。
  校方接到通知,立即发声明为宁可澄清。
  这件事情,一直持续了半个月热度才降下去。
  影帝私生女的热度过了,看客们也忘了还有个没去上学的女孩。只有少部分人在为宁可抱不平。
  但那些声音微乎其微。
  南辰一中关于宁可的热帖飘了一个星期。
  再之后,贴吧被黑。
  也不知道是谁联系到了宁泽。
  宁泽出面澄清谣言,并公开向宁可致歉。
  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反转,贴吧竟然没人发帖,班里也没人再提。微博上关于程子域私生女的话题不予显示。媒体、营销号集体沉默,相关词条秒被清空。
  *
  当年的事情真相大白,只是杜绝了程子域的私生饭利用这件事攻击宁可。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程子域的经纪人找到宁可,就差给她跪下了:“姑娘,我求你,别再露脸了。他突然结婚就已经影响到他的事业,马上又再爆出私生女,他会彻底跌入谷底!”
  “现在话题是被暂时屏蔽了,那也是暂时的。那些营销号突然鸦雀无声,肯定是有人花钱了。我们都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说不定很快就又被翻出来。”
  “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你消失。只要你沉默,媒体就没有话题可炒,我们才有机会采取措施。”
  “他拼了这么多年才有现在这个成绩,如今他手上的代言全都黄了,我们面临的违约赔偿已经非常可怕,求求你别再添乱,消失吧。”
  “哦。”宁可还挺茫然的。
  这些事情,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消失,她这么大个活人,要怎么消失?
  这些大人真有意思。
  不是说只要她努力学习,就可以摆脱命运被这个世界接受吗?
  她年年拿第一,好像也没什么用。
  她像是这世界多出来的人。
  *
  秋季的雨似乎特别多。
  宁可坐在店里,刚吃完一盘藕饼,准备上楼继续刷题。
  这段时间,她只能自学。
  下雨天游客很少,过路客也没几个。院子外面闪过一束车灯,宁可抬眼,那辆车有点眼熟。
  车门打开,季臻从雨里走来。他穿着黑色卫衣,帽兜遮住了半张脸,发丝被雨水打湿。
  少年站在雨幕中,一双冷眸漆黑明亮,直勾勾盯着她。
  过了半个月浑浑噩噩的日子,看到季臻的时候,宁可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她愣怔,和雨中那少年对视。
  几秒后。
  季臻笑道:“唉。”他语调轻松散漫:“搭顺风车不?”
  “……”
  季臻:“你老这么逃学,谁帮我补习啊?”
  作者有话说:  季臻:别怕,我来接你了。
 
 
第16章 
  雨势渐疾。宁可呆愣几秒, 反应过来,伸手抓起脚边的雨伞。
  她撑着伞跑到少年跟前,把雨伞递给他时, 才想起给了他, 自己就没了。
  她举着伞,他也没有要接的意思。
  “季臻?”
  季臻垂着眼, 少女温温柔柔的声音被雨声覆盖,冷若冰雪的一张脸,总是恰到好处掩去她的脆弱。
  他不接, 宁可只好踮脚,把他罩在伞下。
  她抬起头, 视线不经意撞上他的黑眸。
  少年的目光夹杂着千丝万缕的情绪,这种情绪让她联想到半个月前事发当天, 他的眼神好像也是这样,一望都望不见底。
  再看,又变得柔和。带着痞坏的味道。
  “你怎么不打伞?”
  季臻盯着她,说:“饿。”
  耳边全是雨点拍打伞面的声音,宁可以为他说的是“哦”。
  走到门口, 她收起伞,又问:“那你是打尖还是住店?”
  季臻那双狐狸眼挑起,很轻地拍了下她的脑袋:“我偷人。”
  “……”
  宁可习惯了他的语出惊人, 带他上了四楼。
  她找到吹风机, 又从抽屉里翻出一盒小饼干:“姥姥已经睡了, 我没有厨房钥匙。你还没吃吧,这个可以吗?”
  “可。”季臻也不嫌弃,等吹干头发,接过来就吃。
  宁可坐到他边上, 看他吃得很急,不像平时用餐那么慢条斯理,像个大少爷一样细细品味,今晚他看着像是饿了好几顿。
  她脱口而出:“你很多天没好好吃饭了吗?”
  季臻算了算日子。
  有小半个月了吧。
  以前都是他说的多,她偶尔应一声。这半个月的与世隔绝,再见到季臻,灰暗的日子像是得以重见光明。
  宁可的话不自觉多起来。
  她挑了个离他半米距离的椅子坐下,问:“季臻,你不上学吗?下这么大的雨,还来旅游,连饭都没吃上。我记得路口有家烧烤店,你怎么没去那?”
  季臻咬着小饼干,表情像是怔住了。
  宁可也察觉到自己话有点多,她垂着头,没再问。
  过了两秒。
  脑袋被人轻轻戳了下:“唉,有水吗?”
  “啊?”宁可抬起头,反应过来他是被噎着了:“有,你等一下。”
  ……
  季臻吃完一袋饼干,在窗户边靠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酝酿什么。
  宁可望着少年颀长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弯了一下。
  季臻转过身来,见她望着他失神:“又发呆?还傻笑。”
  “……”
  季臻扭头:“唉。”
  宁可已经习惯把自己当“唉”,他一喊,她就自动对号入座:“什么?”
  季臻半倚在窗前,很普通的黑衣黑裤,穿在他身上却又格外的好看。
  他拨了拨半干的黑发,说:“我也逃课了。”
  “为什么?”
  季臻轻描淡写:“没人帮补习,自己学太费神,懒得学。”
  “……”
  他伸手,把手机递给她:“没洗手,你自己输一下。”
  “什么?”
  “不是换了手机号?”
  “哦。”宁可之前没和季臻交换过手机号,只加了微信,一换卡就失联了。
  “唉。我说。”季臻手指轻轻戳了下她的脑门儿:“要找一个人,不可能找不着。你是不是怕我连累你,故意甩掉我啊?”
  宁可心想他这话好像说反了。她最近比较麻烦,和她走太近,会连累到他。
  被他占了她要说的话,她突然有点词穷。
  她想了想,换了个话题:“天气这么差,你怎么会跑这儿来旅游?”
  季臻笑得有点不怀好意:“为了体验一把英雄救美,等着美人以身相许。行不行?”
  宁可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深夜里,她和他共处一室。
  他们这样,算不算孤男寡女?
  她保持镇定,低声问:“……怎么许。”
  季臻掀起眼皮,直勾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地嗤笑畩澕一声:“想什么呢?我还能看上你不成。就……”他顿了顿,转身看向窗外,说:“顺路,过来避避雨。”
  宁可松了一口气。想到他那句“我还能看上你不成”的时候,心底又隐隐有些失落。
  她没去深究。
  叩门声响起,外面传来姥姥的声音:“可儿,你在跟谁说话?”
  宁可和季臻对望一眼,过去开了门,说:“同学,上次来过的。”
  看见季臻,宁姥姥眼睛里有了光,有些激动:“小同学,你是学校派来接可儿的吧?”
  比起上一次,老人家憔悴了很多。季臻抿着嘴没说话。
  他的沉默,成了一剂定心丸:“太好了!”姥姥说,“我就知道那种贵族学校态度好,不像外面那些歪货学校,动不动就怪孩子,把我家孩子赶走。”
  季臻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一本正经扮演着学校派来接宁可的使者,说:“姥姥您放心,学校早就发声明了。可儿是清白的。”
  听他跟着姥姥喊她“可儿”,宁可突然觉得,这称呼还怪好听。
  姥姥说:“可是她姐姐准备把她送出去,到洋鬼子那去学,那样的话我就见不到她了。”说着,老人家背过身去,抬手拭了下眼角,“她从小就在我身边,本来就是早产的孩子,身体底子就不好,又挑食得很,去外面哪里住得习惯嘛。”
  “小同学。”她看季臻的眼神,就像是抓着了根救命稻草:“你能帮我跟学校说说吗?学校不放人,她就走不了吧?”问得小心翼翼,像是在哀求。
  季臻语气肯定:“是,走不了。”
  宁姥姥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宁可知道季臻只是随便说说,哄姥姥开心的。宁妍汾如果执意要她退学,学校哪能强行扣着。
  但是,他的话给了姥姥希望,也让她改变了主意。
  很奇怪,他就像孤单世界尽头突然出现的支点,让枯萎的荒原又有了一线生机。
  看着姥姥欣慰又彷徨的眼神,她突然,不想再任人宰割。
  她想反抗一次,叛逆一回。
  *
  宁可给宁妍汾发了条消息:【我要回去上学。】
  然后关机,睡觉。
  第二天。吃完午饭,宁可收拾行李,跟着季臻一起回弘河。
  季臻看她拖着小箱子出来,笑道:“你就这么点东西?”
  宁可自嘲:“本来就是逃回来的。”
  季臻问:“我的萝卜干呢?”
  宁可:“……”
  “不然我能来这?”他语气有点欠揍:“算了,下次记得,先欠着。”
  “行。”
  看到孙女又能去上学了,宁姥姥很开心,微笑着同她挥手。
  宁可探出头去,和姥姥挥手道别,直到老人家的身影变成一颗模糊的小点,她才坐回车里。
  周叔说:“雨大,当心衣服打湿。要不关下窗?”
  “不用。”季臻知道宁可晕车,这条路弯弯绕绕:“热死了,开点儿缝,淋雨舒服。”
  19度。
  也没有多热。
  周叔没再吱声儿,专心开车。
  宁可也没心思多问其他的,她一直在想怎么开头和季臻说那件事。
  沉默了几秒。
  她扭头:“季臻。”
  他漫不经心地侧目:“说。”
  对上他的目光,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其实你已经不需要我帮你补习了吧?”
  “是这么个理。”季臻歪在座椅上,坐姿慵懒,大长腿已经横到她脚边。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踢了踢她的鞋。
  宁可缩回脚,给他腾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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