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算了算日子。
她马上就要被迫搬走了,和没地方住比起来,大狼狗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当晚,她上网查了一下有什么比较结实的锁狗绳,以及驯养大狼狗注意事项。
做好了心理建设。
*
第二天。放学后,季臻带宁可去顶层看房。
电梯上行的时候,两人都很沉默。宁可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寻常。
季臻木着一张脸,说:“你要是怕,一会儿可以躲我身后。”
宁可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一步:“好。”
隔得近了,她好像听见身侧少年咽口水的声音。
她也莫名的紧张起来。
电梯到达顶层。
季臻走到门口,输入密码。
推门之前,他垂睫看她,一张俊脸紧绷着:“准备好了没?”
宁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并且连夜下单买了锁狗绳。
她点头,说:“准备好了。”
季臻把她拉到身后,叮嘱:“躲好,先别出来。”
宁可被他严肃正经的样子弄得有点心慌,手指偷偷拽住他的衣角,说:“好。”
门开了。
季臻带着她一步步往里走,步子非常缓慢。
宁可藏在他身后,悄悄探出脑袋。
然后——
看到了他口中那条“很凶猛”的狗。
是一只小柴犬。
头戴一朵粉色塑料花,摇着小尾巴,吐着小舌头,乖巧地坐在地上,笑眯眯望着他们。
宁可:“就——它?”
作者有话说: 臻漂亮怕狗实锤!
宁可:没地方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季臻:我家穷得只剩下房子,嫁不?
第20章
宁可反应过来。
季臻怕狗。
小柴犬脖子上挂着一条项圈, 上面写着它的年龄和名字。
8个月,名字叫阿猛。
“阿猛?”宁可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小柴犬尾巴晃得更快了,跑过来蹲在她跟前。
季臻表情紧绷, 和阿猛无声对望, 像是古战场上七雄争霸时激烈的对峙。
可能是他长得太漂亮了,敌军觉得他的样子没有威慑力。
阿猛蹬蹬蹬跑到他脚边, 讨好地摇晃着小尾巴。
季臻:“别碰我!”
说完,他猛地打了几个连环喷嚏。
阿猛被吓得逃到宁可身后。
“……”
季臻去洗手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擦鼻涕去了。
出来后, 他也不挪脚,跟她和狗保持着安全距离, 说:“你喜欢,那正好。我负责喂鱼, 你负责喂狗。”
宁可看他好像是真的很怕,抱起阿猛,说:“行。”
达成共识后,季臻联系了房东。
房东忙着谈恋爱,搬去了女朋友家里住, 他女朋友不喜欢小动物,这套房子和狗子彻底被抛弃。大概是为了将来升值卖个好价钱,以及对狗子残存的一丝愧疚, 房东要求他们每周定期打扫房子的卫生, 帮忙保养电器, 照顾好鱼和狗。
并强调,客厅的监控不能拆。
季臻瞥一眼监控设备,拿这个说事儿,跟房东讨价还价, 把每个月的“看家费”从2000块提高到了2500块。
宁可没想到他这么会抬价。
转念一想,他这么怕狗,2500都有点为难他。
*
周末,宁可搬进了顶层。
房子的客厅太大,宁可比较担心卫生情况,和季臻分工合作,由一人负责客厅和阿猛的卫生,一人负责打扫房间以及晾晒公共区域物品。
她养狗,所以她挑了铲屎和客厅。
季臻很好说话,什么都说好。
宁可总觉得这次是她占了便宜,沾他的光,难免会迁就他一些:“季臻,你有意见可以提,对我有什么意见也可以说,我不会生气的。”
季臻坐在另一头沙发上,和阿猛隔山隔海相隔万里:“没有意见。”
最大的意见就是这条掉毛狗。
宁可想到季臻刚来的时候不停地打喷嚏,反应过来:“你对狗毛过敏?”
季臻“嗯”了一声。
他不仅对狗毛过敏,还被狗咬过,从此跟狗结下了不解孽缘。
房东付了一年的“看家费”,合同是跟季臻签的。季臻把钱平分给了宁可。
宁可盯着转账记录里的一万五千元。
这是她第一次拥有这么大一笔私房钱。
解决了住房问题,就是解决了一桩大事。宁可这几天心情都不错。
她下单买了好几卷胶带,每天都会在家里巡逻一圈,不落下任何一根狗毛。
特别是季臻的房间。
宁可给阿猛划了一条警戒线,每天给它洗脑:“不能去哥哥的房间,门口也不行,记住了。”
季臻上楼,正好听见她的这声哥哥。
他嘴角扬了扬,拿衣服去洗澡。
宁可带着阿猛回房间,从书包里翻出卷子。才学到一半的课本,她已经通读全本,开始刷第三套题了。
*
周一下课后,吴靖找宁可去办公室谈话。说是校长的意思,代表学校就上次的事儿跟她道个歉。校长拉不下面子,就让她出面,安抚一下宁可的情绪。还说对孩子的教育,情绪关注应该大过对成绩的关注。
一向古板的校长能说出这话,倒是让吴靖很意外。
校长擦了把汗,他只是不想提前退休罢了。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全班都知道了宁可和季臻的“兄妹关系”。
在教室里引发热议。
“难怪校草对宁可特别不一样,我当初还纳闷儿呢!”
陆从焕收了季臻的钱,开始干活儿了:“扯,这种事还用猜吗?宁可第一天来教室我就看出来了。”
陈佳期:“哟你还自带DNA检验功能呢?马后炮。”
陆从焕说:“这叫逻辑推理,从柯南学角度讲这叫分析,分析懂么?”
“得得得,那你来分析一个我们听听。”
“你们想啊,要不是妹妹,季臻能容忍有人随便叫他外号?房子着火那天联系不上宁可他能那么心急?还有上次绯闻那事儿,程子域能那么快摆平?”
似乎有点道理?
陆从焕:“那么劲爆的新闻,短短半个小时,所有相关内容全部被清空,营销号鸦雀无声!就问你服不服?”
有人问:“那不是程子域干的吗?”
陆从焕对答如流:“程子域早就秘密跟前公司解约了,没有季家插手,他那新团队那么辣鸡,怎么可能摆的平?”
这波推理无法反驳。
“再说了,家长都是反对孩子早恋的,又怎么可能去为一个不相干的女生动怒?季太太可是直接上校长办公室掀桌子的!”
“对对对,那天我也看见了,季太太发了好大的脾气。”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儿。
在陆从焕精湛的脱口秀演技之下,最后,八卦群众一致得出结论:
宁可,是季臻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贴吧最新一期的豪门世家八卦新鲜出炉。
风月话本一篇比一篇精彩。
季繁宸莫名其妙的就当上了宁可的爸爸。
高三紧张的学习氛围,在这一群富二代大小姐大少爷里根本感受不到。
只有宁可,全程都没关注过这些事,每天埋头刷题。
赵恋娅支着下巴看宁可,等她写完,感慨:“宁可,我好羡慕你啊。”
宁可把卷子收起来,“羡慕我什么?”
赵恋娅苦恼的不行:“我其实也蛮想努力的,可是每当我看到我卡里的钱,就懒得努力了。你知道一个没有理想的人是不可能发光的,就像一只咸鱼,翻个身都难。”
“很多钱?”
“挺多。”赵恋娅掰手指算了算,“我爸的,我妈的,我家所有存款都在我这儿。”
“……”
“就,上次去南湾山,我不是跟你提到过,我爸那个项目做不好就会面临破产么?假的。那是我爸背着我妈,在偷偷转移婚内财产,都是假象。”
宁可大概猜到了原因,为了不让赵恋娅吐槽冷场,接了句:“为什么。”
“他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赵恋娅说的轻描淡写,因为这是她所知的第三个,已经麻到没感觉了:“他两最后达成协议,把所有的钱都给我,我妈才没闹离婚。”
果然是出轨。
宁可默默听着,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对赵恋娅来说,宁可这种不发表任何意见的人就是最好的倾听者。
吐槽完糟心事,赵恋娅话锋一转:“宁可,你跟校草应该不是那么回事儿吧?你真是他妹?我看到论坛上都有人发你两住的豪宅了。”
这些人的速度,真是惊人。
“不是。”宁可没想骗赵恋娅,“不过,也算是。”
季臻是阿猛的哥哥。
她是阿猛的姐姐。
四舍五入就算是兄妹了。
赵恋娅问:“那你两是真的吗?”
宁可:“不是。”
她回答得很快,几乎不假思索。
高三还是以学业为重,她没考虑谈恋爱,也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赵恋娅瞅着她,“那你两周末在家都干什么了?请以秒为单位拉片复盘一下!”
宁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暧昧,怕季臻听见了会介意,解释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赵恋娅感受到背后那道寒凉刺骨的目光,没敢再八卦。
季臻的英语模拟试题全部被“不是”两个字覆盖。
他伸手,一把扯过郑亦初的卷子,刷刷刷一顿操作。
郑亦初:??还真就开始做卷子了?
等他写完,默默核对答案。
……
心情不好就刷题,还全都答对了?
这水平考试46分认真的?
郑亦初:“季臻你居然这么……”
季臻语调凉飕飕,“别说出去,懂?”
“懂的。”
*
得知宁可和季臻现如今的关系之后,男生们来精神了。
打球中场休息,几个男生凑到季臻边上,上来就喊大舅哥:“你居然藏着个妹妹!太好了。”
季臻冷着脸爆粗口:“好尼玛呢?滚。”
陆从焕知道情况,跟着叼死:“傻逼吗?没点眼力见儿?那他妈能是妹妹?”那都是他友情出演讲脱口秀换来的!
几个男生这才回过神来,吓得逃了。
宁可发现,季臻今天心情很不爽。
他这次英语考得不好,情绪低落,做了一个下午的卷子。
把他自己的做完,还把郑亦初的也给做了。
她本来想帮他看看,结果郑亦初死拽着卷子,揉成一团,差点一口吞掉。
真是。
也没有差到看都不能看吧?
回家后,她再三犹豫,还是决定安慰他一下。
季臻一个下午都没搭理她,搭地铁的时候倒是回头瞥了她一眼,霸到座位之后就再没给她眼神,回来以后也沉默地回了房间。
季臻在床上躺了半个钟,心底那股闷气才消散。
手机震了震。
最新创建的“相亲相爱一家人”弹出冉凤仪和季繁宸的对话内容。
季先生:【你真放心把两孩子放一个屋檐下?】
冉女士:【放心啊,你在担心什么?】
季先生:【……孤男寡女,就怕闹出人命。】
冉女士:【不会不会,可可不会早恋的!这孩子有分寸。】
季先生:【怎么说?】
冉女士:【就凭我知道她父母的事儿!而且,我相信我们宝贝儿子的人品!】
季先生:【难保不会出点鼓掌。】
撤回。
季先生:【故障。】
冉女士:【季臻同学坐怀不乱,很理智的,特别像你。】
【老公你真好,你的基因好强大呀。崇拜.jpg】
父母旁若无人地秀起了恩爱。
季臻木然地看这对中老年黄昏恋拙劣又饱含暗示的对话。
那句“难保不会出点鼓掌”在空屏待足了30秒。
这明显是要确保他看见了,才假惺惺点撤回。
为爱鼓掌,也亏他们这么的盲目自信。某人压根就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
季臻:【两位演的开心不?】
冉女士发了条语音:“呀!忘记你还在群里了,你瞧妈妈这个记性。”
假的还挺真实。
三秒后。
你被“冉女士”移出群聊。
季臻:“……”
房门被叩响。
“季臻。”少女清冷温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季臻本来挺生气,听见她的声音,想到她主动来敲他的门,无名火一下子就又熄灭了。有点不受控制,就是想理一下她。
但是,年少气盛。
他忍住了。
门外的人大约是等急了,又喊了一声:“季臻?”听上去小心翼翼。
季臻忍不住了。
算了。
理她一下,万一她心碎哭起来,还得哄。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脱掉外套,只留一件薄薄的衬衣,隐约可见腰腹间的肌理。又抬睫看了眼镜子,确定发型没乱,领口的纽扣也没扣,这才过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