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本就因她而起,她靠近秒儿的目的,他最是清楚。若是秒儿再不能醒来,她也别想苟活!
“把……脉……”
楚易婼委屈极了,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中……毒……你、放……”
用仅剩的一点气力仍说不完整一句话,楚易婼已经快要失去意识。
但好歹她的话起了作用,楚商玄松开了钳制。楚易婼就此滑落,无力的坐在地上喘息,时不时干咳一声,她连咳嗽的力气也没有了。
“说。”
楚商玄冷硬的声音就像催命符,逼迫她不得不快些缓过来。
“她……体内有、有毒。这毒……恐怕,已经许久。”
“什么毒。”
楚商玄坐上床沿,单手抚上苏秒的脸颊,担忧与心疼并列出现在脸上。
“……鹤鸠。”
提及这种毒,楚易婼陷入沉思。这毒乃是御凫宗独有的,世间并无解药,且因毒物原料稀少,每年能炼制出的毒药有限,因此仅有御凫宗内少有的几个大人物才拥有。那她……为什么会中此种毒?
若中的真是鹤鸠毒,又岂能让她活到今日?若说不是,她的脉象又与中了鹤鸠毒时是一模一样的。
这毒在她体内着实奇怪。
得知苏秒所中的毒,楚商玄眼神晦涩难辨。
楚商玄若有所思的看着苏秒,未曾再理会边上的楚易婼。见状,楚易婼默默地离开。
出了汀岚苑,楚易婼难受的靠在墙边。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捂着脖子,也不知是哪里的难受更多一些,两者混在一起让她就是喘息也觉得困难。
滚烫的泪水划过脸庞,伸手胡乱的擦拭,可就是怎么也擦不完。直到远处传来异样的鹰鸣声才让她收回思绪,目光向远处看去。
定了定神,理了理衣裳,楚易婼向正门口走去。
来到了之前栖息的客栈,两位师兄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大师兄依然背身站在窗边,哪怕她出现了,也不愿回头看她一眼。
楚易婼打小就发现大师兄不喜欢她,虽不至于讨厌,但却是排斥的。尤其当师父在她身边的时候,表现得更明显。
这事让她困恼了好长一段时间,就是师父也觉得异常。
言常升一眼便看到楚易婼脖子上的抓痕,他眼中闪过厉色,小心翼翼的抚上她的脖子:“是谁?”
想到方才的情况,楚易婼委屈的垂下头。
为什么他的眼中只看得见苏秒?
见师妹不言,言常升不再逼迫。有本事能够伤到师妹的人不多,而异姓王府中就有一位。
“是异姓王?”
言常升试探的问,楚易婼搅着手指头不愿回答,言常升便坐实了这个想法,当下沉下脸:“那个地方你不要再去了,我们另想办法。”
“不行,我要去!”
楚易婼猛的抬起头,脑中是楚商玄的身影。虽然他那么对待自己,可她就是不想这么平白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言常升盯着楚易婼脖子上的红痕,坚持己见:“那个人不是你能应付的。”
楚易婼不服:“谁说我不行!”
“够了。”
二人争执不休,步凌修出口制止,二人立刻噤若寒蝉。
“苏姑娘受伤是怎么回事。”
“呃……”
楚易婼愣住,她本以为大师兄是要问她她王府的情况,没想到大师兄关心的却是苏秒的病情?进王府之前,大师兄也嘱咐过她要护好苏秒,这是为何?
“我给她把过脉,她看起来像是中了鹤鸠毒。”
回过神,楚易婼据实回答。更奇怪的是,就连常升师兄都显露惊讶之色,大师兄却无动于衷,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背对他们的步凌修眼中划过一抹忧伤,目光悠远,不知在想什么。
“怎会?你确定是鹤鸠?”
言常升皱眉,他的不解与初发现苏秒病情时的楚易婼一样。
“嗯,我确定,鹤鸠我最熟悉了。不过,她的毒很奇怪,我仔细想过,她身上的毒说不定是自娘胎带出来的。”
“不可能。”
言常升说得斩钉截铁。孚城苏家他调查过,虽来自北耶国,却与御凫宗没有半点关系。且一旦中了鹤鸠毒,五日内便会毒发身亡,还怎能带毒生下孩子?
“是啊,我也觉得此事蹊跷得很。你说,会不会是御凫宗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不可胡言。”
言常升皱眉摇头,不让师妹再说下去。
窗边的步凌修一言不发,不知何时悄然握紧了拳头。
第70章
到了第七日的戌时, 苏秒的睫毛终于颤了颤。随后,被大手掌包裹着的葱白玉指也动了动。
楚商玄小心翼翼的抚平她皱紧的眉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在她脸上。
又挣扎了几番, 苏秒终于缓缓睁开眼睛,但马上又合上。好一会儿后才又睁开, 如此反复了几次。
这次, 她终于睁眼看清面前的楚商玄, 苏秒条件反射的开口:“我要自己喝药。”
许是没想到苏秒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楚商玄无奈轻笑。
楚商玄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好。”
只要她愿意醒来,他什么都答应。
得到了楚商玄的应允, 苏秒放心的闭上眼, 又睡下了。再醒来, 已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了,入目的人还是楚商玄, 他似乎保持着握紧她手儿的动作。看到她睁眼,明显松了口气。
苏秒这次的关注点在楚商玄身上, 将他上下看了一眼后, 苏秒皱了皱眉头:“好丑。”
楚商玄微楞, 随后便知道她说的正是自己。也对, 近几日担心她的病情, 自己确实疏于打理了。
楚商玄改坐在床头, 小心翼翼的扶起苏秒,喂她喝了杯热水, 轻哄:“一会儿先喝点粥,乖乖喝药,我去去就来。”
苏秒虚弱的在他怀中点了点头,楚商玄小心的再将她放下, 吩咐一屋子下人务必照顾好小姐,这才放心的回到他的墨浔苑,洗去一身狼藉。
以往苏秒只要能够醒来便已恢复了少许体力,今次不同,喝完粥和药仍觉脑袋昏沉沉,她的病情恐怕比以往更加恶化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苏秒又昏睡过去。
苏秒睡得并不安稳,她梦见还在现世时,因为临时搭建的拍摄基地出现坍塌事故,她为了救女主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也不知道那个演员有没有被她救下,要是没有可就太不值当了。
接着她又梦见和楚商玄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当时他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
场景很快又转换到在糜城戏馆发生的大型乱斗现场,那血腥的画面简直不要太惊悚!
一个个场景在脑中回放,苏秒感觉累极了。迷迷糊糊中,嘴里好像被放了什么东西,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在嘴里四散开来,苦涩的滋味让人难以忍受,些许熔化的药汁顺着舌头划入喉口,这才带出一点回甘。
苏秒被这突来的苦药恼得悠悠转醒,发现她的床边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屋内仅有的微弱烛光被他的身影遮去,她的眼前更加昏暗了。
“咽下去。”
既陌生又有点儿熟悉的声音响起,随之一杯水出现在眼前,阻止了苏秒吐纳的动作。
虽只咽下去一点儿药汁,但苏秒能明显感觉她的身子好受了一些。且她已经想起眼前的黑衣人便是那日在清灵寺里欲带走她的人,此人对她并无恶意。思及此,苏秒便艰难的坐起来,接过水,就着水将嘴里的药丸咽下去。
“你让我吃了什么?”
“这药虽不能解你身上的毒,但多少能缓解,可有觉得好受一些?”
黑衣人并未直接回答,他取走苏秒递过来的空水杯,身体的移动让他错开了一些光线。
他此时并未蒙面,苏秒终于能够稍微看清他的脸,虽不能看得太真切,但他五官轮廓深刻分明,可以想象,他应该有令人赏心悦目的容颜。
咦,不对啊,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不能解毒的意思是她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滴个乖乖,难道是历史遗留问题?难怪她三不五时就得发病呢!
“你是谁?”
苏秒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出了自己早该问的问题。
“我……”
黑衣人欲言又止,终是在紧了紧拳头后,上前一步,再次挡住仅有的光线:“我是步凌修,你的……未婚夫婿。”
苏秒懵逼,黑人问号脸:“啊?”
什么鬼?
步凌修?
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你命中缺女吗?说什么胡话呢。”
还能乱认未婚妻的啊?
苏秒是怎么也不会信的,且她刚发现自己荡漾的春 | 心,正要琢磨反扑楚商玄呢,可不许有人来打岔子。
说起来,这人是怎么进到她屋内的?据她所知,她的汀岚苑可是王府中戒备最森严的地方。还有,她的一屋子丫鬟呢?都睡觉去了?
苏秒探了探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好家伙,大伙儿都‘被迫’睡去了,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躺地上呢。
这显然是这位大哥的杰作了!
这人的身手她是见识过的,经鉴定,是可以立地成精的那种。也不知他和楚商玄谁更胜一筹呢?
苏秒戏谑的看着步凌修,看她明显不信的样子,步凌修沉默了。
“……你尚未出世时,你的母亲便将你托付与我。”
他很少为一件事做解释,此事于他而言是为大事,不可敷衍。
“我信你个鬼。”
苏秒觉得很荒谬,本来还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另有身世,听他这么讲,突然又不好奇了。
哪儿来的妄想症男,她不想应付了。
“来人啊,有刺客!”
苏秒突然用她虚弱的身体使劲的喊了一声。
步凌修微楞,没想到她会有此一举,待他反应过来,屋内已蹿进来几名暗卫,屋外也已摆好阵型,严阵以待。
轻叹一声,步凌修道:“我并未胡言。罢了,改日再来接你。”
“何须改日,今日本王便让你有来无回。”
步凌修完全无视屋内暗卫,正欲使出轻功离去,楚商玄进到屋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阻去他的去路。
“御凫宗戾鹰潜伏西晟所为哪般?御凫宗的狼子野心,你们国主可知晓?”
因着并未蒙面,步凌修一下便被看出身份。
楚商玄的一席话终于让苏秒想起步凌修是何许人也。
这是女主的大师兄啊,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角色好嘛?!怎么好意思来自称她的未婚夫婿呢?
面对楚商玄的挑衅,步凌修眼中闪过厉色,一言不发。
步凌修取出软剑,指向楚商玄。
楚商玄眼中的厉色不亚于步凌修,他举手要来一把暗卫手中的剑,指向步凌修:“出去。”
步凌修回头看了苏秒一眼,举步向门口走去,从始至终,他从未正眼看过屋内的暗卫们。
听着外面的打斗声,苏秒很想爬起来看看。步凌修虽戏份不多,却是个实打实的高手,苏秒怕楚商玄不敌。
但她只能干着急,因为她体力尚未恢复,好不容易爬起来,一离开床沿她便无力倒地,若不是刚才那粒药丸只怕她现在还只能瘫在床上。
外面的打斗声依然激烈,苏秒爬起来坐在地上探头探脑。可以她的丫鬟们都倒下了,要不然还可让他们为自己探探情况。
一刻钟后,打斗声结束了,一道脚步声越渐逼近。苏秒对着屏风望眼欲穿,直到看见楚商玄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
楚商玄将苏秒扶起来,抱上床躺着,苏秒却是不愿意躺下,扑在他身上,拽着他的衣袍,闷闷的问了一句:“有受伤吗?”
拍拍她的脑袋,楚商玄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闷闷不乐?”
敏感的发现他的不对劲,苏秒不放心。
楚商玄沉默了一会,脸又沉了几分:“让他跑了。”
听了这话苏秒才松了口气,他没受伤就好。
回想苏秒暗卫说过的话,楚商玄眯眼沉思,看来一切真如他所想的一般。
“今日起,我便搬来与你同住。”
苏秒昂头,眨巴眨巴眼睛。
他不是每日都在她这儿过夜的吗?为何还要说搬来同住?
傻楞了一会儿苏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日后吃喝拉撒睡全在她这儿啦?正儿八经同居的意思。
好呀好呀,狼入虎口了。
苏秒狡黠一笑:“好呀!”
给老娘洗白白等着!
翌日,苏秒的体力恢复了不少,在床上躺累了,便趁着楚商玄被传入宫的空挡,让香杏扶着她坐在门口处的躺椅上晒太阳。
正巧楚易婼前来看她,见苏秒气色好些了才放心。为解心头惑,楚易婼询问苏秒关于中毒之事。
“中毒?怎么会!我们小姐乃是苏家的心头宝,各个儿疼宠都来不及呢,怎么下毒?!”
香杏第一个不淡定,说小姐中毒已久,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苏秒昨夜已听闻中毒一事,因此她并不吃惊,但是好奇楚易婼怎会知道?
“放心,不是苏家人做的。这毒极为罕见,一般人是得不到的。且这毒普天之下只有一人能解,可她偏偏就不解此毒。”
“那怎么办?小姐的毒必须解呀!!”
香杏急了,小姐发病的时候她总会跟着难过,她希望小姐能早日好起来,免于病痛之忧。
苏秒皱眉,文中提过一种毒,说法同楚易婼所言一致。但她没理由中这个毒呀!
“是御凫宗的鹤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