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逸：“……”
柳无逸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可怕，否则徒弟怎么会这么谨小慎微，与他这般生分。
眼看劝说不了慕芷乔，柳无逸只能抱着以后要多多关心弟子的想法，说了说自己平日的习惯。
慕芷乔一一记下后，对柳无逸道：“在师尊入定修炼时，我绝不会打扰师尊。”
柳无逸轻叹：“倒不必如此……”
慕芷乔当做没听见，公事公办道：“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师尊尽管吩咐，等房屋建好我就搬出去，师尊想找我传音即可，不用亲自过来。”
慕芷乔觉得没有比她更识趣的徒弟了，想必柳无逸也会轻松不少。
柳无逸：“……”
柳无逸莫名心塞，别说照料徒儿了，他感觉自己与徒儿之间仿佛有一道深深的鸿沟，他想过去，但对方却不让。
一直被人仰望的剑道天才，第一次品尝到了求而不得的滋味。
“师尊，我准备休息了。”慕芷乔瞥了柳无逸一眼，用眼神示意对方该出去了。
柳无逸见慕芷乔坐在了床边，脑海中突然响起慕芷乔方才说过的话——
“师尊的床……难不成谁都可以睡？”
这下，他的徒儿是真要睡在他的床上了……
柳无逸脸色蓦地一红，疾步退了出去，“你、你好生安歇，有什么需要可以与我说。”
“师尊。”慕芷乔喊道。
柳无逸忙停了脚步，“你……”
“麻烦师尊把门关上。”慕芷乔说。
“……好。”柳无逸心里一阵失落，直到出了门才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慕芷乔专心修仙，她依然每天去宗门其他长老那里蹭课，不仅有内门弟子和她一起交流，还能顺便捞上几顿饭吃。
慕芷乔非常嫌弃溯月峰的地理位置，由于距离偏远，每天慕芷乔要走上好久才能来到上课的地方。为了听课不迟到，她五点起身，天不亮就下山，那种在山间漫步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山区的留守儿童，为了学习吃苦耐劳，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但为了修仙，一切都是值得的，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慕芷乔觉得自己脚步都变得轻盈了。
柳无逸始终在关注着慕芷乔的动向，一开始他以为慕芷乔是为了同门情谊下山，后来他发现慕芷乔只是把他的溯月峰当成了临时住所，除了休息根本不会留下来。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慕芷乔为何不向他请教？他可是每天都待在门前练剑的啊！
“您到现在都没有教她修炼？”凌云宗宗主听完柳无逸的叙述，面色极为惊愕。
柳无逸抿起唇：“……是，她从未找过我。”
“她不找您，您就不动弹了？”即便柳无逸的辈分比他大，宗主也不禁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仙尊您也太不上心了。”
“我……”柳无逸心里有些委屈，“我明明跟她说了随时可以来找我，但她……”
“仙尊您说您在她面前练剑，您难道不知道您练剑时，根本没人敢靠近么？”宗主扶额，“您让我怎么说才好……唉……”
“那我该怎么做？”这是柳无逸第一次要主动接近一个人，他素来骄傲，如今却管不了许多了。
“既然您确定要亲自教导她，那么内门弟子的功课就不用她来上了，从今天开始，您每日让她去您房中，定时定点的教授她，我看那孩子可能有点怕您，您表现的亲切随和些，多出点时间陪伴她，想来她会明白的。”
……
柳无逸决定按照宗主的话去做，他甚至研究了下慕芷乔的喜好，为此把栖凤峰的厨子都给请了过来。
“以后你不用下山了。”柳无逸对慕芷乔说道：“若再跟那群庸才学下去，怕是过个十年才能筑基，从现在起，每日卯时过来，我会亲自指导你修炼，你若不来，我便去你房内叫你，你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慕芷乔：惊！说好的保持距离呢！男主你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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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不用, 不必，不需要。”慕芷乔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三连。
柳无逸的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慕芷乔对他的排斥几乎放到了明面上, 他不可能继续视而不见，让他们之间的隔阂加深了。
“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柳无逸沉声道。
眼看柳无逸摆出了促膝长谈的架势, 慕芷乔只能敷衍地点点头，寻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知道我先前没有尽到师长的责任，让你在宗门受了委屈。”柳无逸语气里满是自责：“这是我第一次收徒, 在很多方面确实没有做好，如果有哪里让你伤了心, 我先向你道个歉。”
“——！”慕芷乔一惊，猛地抬起头, “师、师尊？”
柳无逸在向她道歉？那个文里不可一世，从未向人低过头的仙尊在向她道歉？！
慕芷乔瞪大了双眼，只觉得这个画面很是魔幻。
慕芷乔那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让柳无逸不禁泄出了一丝轻笑，“我知道我在别人看来太过不近人情，但这不代表我对自己的徒儿都不在意。”
“这段日子以来, 你宁愿每天翻过山头去向别人学习，也没有想过问我一句，我在你的眼里, 当真那般可怕？”
慕芷乔沉默, 她不否认她对柳无逸有些“畏惧”, 不止是那本虐文小说给她带来的心理阴影，还有柳无逸本人的气势让她莫名不敢靠近。
明明上个世界她身边都是杀手都没有感到惧怕，可在柳无逸的面前，她却总觉得不太自在。慕芷乔悄悄瞄了一眼柳无逸, 正巧和柳无逸对上了视线，她赶忙收回目光，正襟危坐道：“师尊倒也没有……那般可怕。”
只是柳无逸不太像“人”罢了——慕芷乔在心中补充道。
和慕芷乔遇到的其他人相比，柳无逸更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像这样的“神明”就该高高挂在天上，而不是下凡来对别人嘘寒问暖。
那太危险了。
原著女主就是被“神明”的假象骗了的，自以为自己在柳无逸的心中独一无二，后面的结果大家都看到了……惨，那是真的惨。
慕芷乔又不是傻子，面对危险源还不远离。她只怪自己穿过来的时机不对，偏偏成了柳无逸的徒弟，这个身份怎么看都像是个坑。
“我知道想让你对我改变看法，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柳无逸过去从未在意过他人的想法，以他的实力也没有人值得他另眼相看。
但面前的慕芷乔是不同的，柳无逸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受，最后只将其归类为“缘”。
修仙之人讲究因果，他们既然结了师徒的善缘，自该和睦相处。
“你我既为师徒，我便会承担起师长的义务，为你授业解惑，你不必担心我不理会你，因为你是我的徒儿。”
柳无逸这番言辞恳切的话说完，慕芷乔也平静了下来。
仔细想想，从她穿到这个世界起，柳无逸其实并未做过什么坏事，反倒给了她不少帮助。要不是柳无逸收她为徒，她不会安安稳稳待在凌云宗，不仅各个长老对她和颜悦色，连宗主都对她关照有加。
即使底下有些说酸话的弟子，顾及到她的身份，也没人敢闹到她的面前来。她承了柳无逸的恩惠，如今柳无逸都这么说了，她再推三阻四，倒显得自己不辨好坏不知礼数了。
再者，柳无逸对女主容婉儿那么无情，是因为他无心情爱，慕芷乔又不打算跟柳无逸搞个师徒虐恋，她只要把柳无逸当个普通老师，那不是能愉快修仙了吗？
想通这一点后，慕芷乔脸色倏地一变，绽开笑容对着柳无逸躬身行礼道：“弟子慕芷乔拜见师尊！”
虽然不清楚慕芷乔前后的变化为什么这么大，但自认为解决师徒心结的柳无逸此刻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慕芷乔开始跟着柳无逸修仙。
现在的柳无逸在她眼里，就像一只浑身金灿灿散发着博学光辉的羊。
薅羊毛，她是专业的。
在修仙方面，慕芷乔本来就积攒了一大堆的问题想要解决，柳无逸给他的玉简她翻来覆去不知道看了多少遍，里面的心决和剑法简直晦涩难懂，慕芷乔本来就没什么基础，有一个愿意教授她的师尊在，她当然不会放过他。
“师尊，这句心法是什么意思？”
“师尊，你看这个剑招要怎么使？”
“师尊，你说的剑气外放是这样吗？我怎么一点剑气都感觉不到？”
“师尊师尊师尊，我好累啊，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三年渡劫，五年大乘？”
……
原本一副世外高人模样的柳无逸，经过慕芷乔多日的连环夺命call，什么傲然的仙气儿都被消磨光了。
只见他一手按着突突直跳的额角，一手抓住慕芷乔想要胡乱挥舞长剑的手臂，言语中透着无奈与疲惫，“不是这么挥剑的，肩部放平，练气凝神，剑尖向前，手腕使力……”
“我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练剑。”慕芷乔刚才挥剑差点闪了腰，这时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我还是专心打坐，凝练气海好了。”
柳无逸：“……”
柳无逸身为剑修，自然希望自己的弟子也能走上剑修的道路，何况慕芷乔的根骨极好，不练那就浪费了。眼见慕芷乔丧了气，柳无逸脸一冷，呵斥道：“才练了多久就想放弃，你之前的毅力和决心呢！”
“太难了，嘤嘤嘤，师尊真是太难了。”慕芷乔转过头，对着柳无逸眼泪汪汪地抱怨道：“我的手臂都在抽痛，腿上还练出了肌肉，再这么下去就没法见人了！”
柳无逸皱眉：“什么没法见人？”
“你看！”慕芷乔一撸袖子，握紧拳头展示手臂，对着柳无逸摆出了健美的姿势，“肱二头肌！”
雪白纤细的手臂在阳光下白的晃眼，柳无逸心尖一跳，慌忙转过了头，“胡、胡闹！快把衣袖放好！”
“咳咳。”跟柳无逸混熟了，慕芷乔都忘了要跟柳无逸保持距离的想法了。好在她和柳无逸都是一心向道之人，想必柳无逸不会把这种失礼的小问题放在眼里。
“不好意思啊师尊，污了你的眼睛。”慕芷乔讪笑着摆摆手，“总之我要是继续练下去就要成为金刚芭比了，剑我不想练了，我要去当丹修！”
什么叫污了眼睛，难道她以为自己嫌弃她不成？
柳无逸倒是很想把慕芷乔责骂一通，但一想到慕芷乔那双浸着泪水雾蒙蒙的双眼以及刚刚惊鸿一瞥的白皙手臂，一股奇异的情绪就充斥在了胸口，导致他非但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语，还有了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不过没等他离开，慕芷乔倒先跑了。
“我去找宗主看看怎么当丹修。”慕芷乔把剑塞回到柳无逸的手里，自己撒丫子下了山。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彻底摸清了柳无逸的脾气，在发现柳无逸挺好说话后，对他的态度随意了不少。
柳无逸一口气憋在了心头，直到慕芷乔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怅惘地叹了口气。
之后一连几日，慕芷乔都去找宗主请教功课，独留柳无逸一人在溯月峰，柳无逸往日不觉有多孤寂，现在却有些不大习惯。他只觉得这片山越发空旷，屋子也变得冰冷，直到慕芷乔回来，那种空荡荡的感觉才消散开来。
“关于丹修……我其实也略知一二。”在慕芷乔又一次想要下山时，柳无逸拦住了对方，“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先来问我。”
慕芷乔眼睛一亮，“师尊你怎么什么都懂？”
柳无逸的略知一二，对她来说就是懂得很多，她当即拿出小本本问出各种问题，薅羊毛薅的很是开心。
“嗯嗯嗯，感觉有点头绪了，我去试试炼丹。”慕芷乔问完问题就转身回了房，对待柳无逸颇有一种用完就丢的态度。
柳无逸刚开始不觉得有什么，后来越想越不是滋味。
自己的徒儿跟自己相处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
为什么每次一见面，他们谈论的话题总是修炼？
徒儿对他的态度和对宗门其他人的态度似乎没什么区别？
柳无逸愈发感到别扭，直到慕芷乔再一次因为修炼把他拒之门外后，他忍不住拉住了慕芷乔的手腕。
“乔儿。”一对上慕芷乔的眼神，柳无逸忽然紧张了起来，连带着嗓音都干涩了不少，“我们谈谈。”
“嗯？”慕芷乔挣了挣手臂，见柳无逸没松手，脸上也多了几分疑惑，“有什么事？”
“我……”柳无逸想说慕芷乔可以与他更亲近些，但这句话怎么想都太奇怪了。
“没事的话我要去修炼了。”慕芷乔满脑子全是修仙的想法，见柳无逸不说话，晃晃手臂道：“师尊松个手？”
柳无逸没有动弹。
“到底怎么了？”慕芷乔有些不耐烦了，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向后退了一步，神情不悦：“师尊您有话请直说，别动手动脚的。”
慕芷乔强调道：“我虽然不会误会你，但你要知道你这种随随便便就牵女孩子手的做法是错的，男人在外面一定要矜持，矜持懂吗！”
柳无逸面沉如水，一颗心不停下坠，“为什么你不会……误会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