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顾景怡
身后，叫岚雅的女人，眉头微微蹙起，她走到卢月晴面前，伸出一只手，笑道：“顾夫人，你好。”
“你是哪位？”卢月晴刚跟人打完一架，虽然全程占据上风，但难免衣衫凌乱，和眼前人一比，瞬间就显得有点像疯婆子。
那女人打量完她，笑意更深，她抚抚头发，红唇轻启：“我......”
“绡绡知道，绡绡知道。”小姑娘蹦到妈妈身前举起小手，“姑姑说，要不是爸爸非得娶哥哥的妈妈，这位阿姨就跟爸爸结婚了呦~根本轮不到妈妈捡便宜呢。”
顾景扬：“！！！”
顾绡绡，你这是想要你亲爹死！
他猛地退后两步，疯狂摇头，否定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不认识。”
出乎意料，卢月晴神色冷淡，看向顾景扬：“我累了，先带孩子回家，宴会结束你也尽快回来吧，我有事跟你说。”
说完牵起女儿的小手，头也不回的朝屋内走去。
顾景扬愣愣看着妻女的背影，浑身冰凉，他有一种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他似乎真的会失去前方那个女人。
家里的司机已经下班，好在车还留在这，卢月晴带女儿走回房间，顾名亭要在老宅住几天不需要她管，抱起正在熟睡的小儿子，下楼、上车，一路开回家中。
王阿姨正在楼下看电视，听到引擎声，跑出来：“太太你们这么早就回来啦？”
“嗯。”卢月晴把小儿子交到阿姨怀里，神色平静的带着女儿洗漱、换衣服，等到一切安顿好后，她穿着睡衣走下楼，坐在沙发上。
一如无数个她曾等待顾景扬回家的夜晚。
没过多久，门外再次传来汽车轰鸣声，卢月晴看一眼时间，很显然，那人也提前离开了宴会。
她忽然觉得好笑，无数个等候的夜晚，她也曾期盼过对方能早早归家，可这些曾经渴望的东西，却在她扔掉的时候，自动实现。
真是......
可笑又可悲。
咔。
大门被从外打开，顾景扬高大的身躯站在门口，他脸上还带着红印，平日里总是梳理整齐的头发一反常态，散在额前，领带不知被扔到何处，领口散开，整个人显得格外狼狈无措。
他步子僵直的走过来，不知为何，步履竟有些蹒跚
，没走几步，前脚绊住后脚，啪一声摔在地上。
噗嗤。
没忍住笑出声的绡绡赶紧捂住嘴，悄咪咪地探头观察，见爸爸妈妈没注意到，才松口气，继续偷看。
顾景扬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快速从地上爬起来，蹲在卢月晴面前，神色狼狈，带着哀求。
他看到卢月晴定定看着他，良久后唇角勾起，笑容灿烂，一如多年前那个对他表白的女孩。
只不过这一次，再开口，这人说的却是：
“顾景扬，我不爱你了，我们离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绡绡：妈妈说......
卢月晴：我！从来！就没！跟你！说过！╰_╯
天呐，没写完，明天见。
第98章
爱一个人能有多久呢？
年少时的卢月晴热情、娇纵, 仿佛世上没有能阻碍她的人或事。
爱上顾景扬的时候, 她以为自己能爱这人一辈子。
现在她明白了，一辈子太长, 而她终究只是个普通人，就连那唯一可称道的一点点一往无前的勇气，也被漫长的等待和轻视磨平棱角。
她看着面前眸色赤红, 紧紧攥着自己手的男人, 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一种他很爱自己的错觉。
不过也只是仅仅一瞬。
她低下头和他对视, 眼神冷静无波，顾景扬看着看着, 忽然就有些崩溃，他跪在地上抱着卢月晴的腰，声音嘶哑，带着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哀求：“晴晴，我求你，把这句话收回去。”
“顾景扬。”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当年你结婚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求你的。”
“九年前你跟我说你不喜欢我，转身和别人结了婚；七年前你跟我说, 你需要一个妻子帮你照顾家庭和孩子，几个月后，转身把我衣不解带照顾了几个月的名亭送到他外祖家。”
紧握着她的手一松，旋即更紧地握住, 且她每说一句更紧一分，卢月晴却丝毫没有停的意思，继续说，声音里带着嘲讽：
“我为人女，不孝顺父母，为人母，忽视子女，可我卢月晴就算再不是东西，对你，我自认毫无保留。我换来的是什么？你的家人无视我，你的朋友轻视我，甚至直到现在我还顶着个小三上位的名头，顾景扬我问问你，我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这么糟蹋。”
说到这，她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推开眼前的人，看过去的眼里带着让人心惊的恨意。
顾景扬狼狈地摔在地上，想要抱住她的动作，被那双眼震得不得不定在原地。
他握紧着的拳微微颤着，想要解释，想来想去，最后却只能苍白的说出一句“对不起”。
说什么呢？说他没有认清自己的心，但现在已经在改了？说他以为外界的谣言不值一提，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顾景扬就算再直男，也很清楚，这不是理由，更不是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这三个字像是打破桎梏的
铃声，卢月晴想到自己十几年的作茧自缚，最后只换来这三个字，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顾景扬看着，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良久后卢月晴用力擦掉眼泪，扯扯嘴角，重复自己最开始的话：“顾景扬我们离婚，财产各归各的不需要分割，孩子......我尊重她们意见，看他们的选择。”
“......好。”
只有顾景扬自己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说出这句话，但他明白，如果自己还想挽回，就不该再拉扯。
他紧紧咬着牙关，尽量保持平静：“今天晚了，明天早上我会请律师来，我们当面谈好具体内容。”
一锤定音。
卢月晴发现，除了心里空了一块，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她点点头上了楼。
楼上偷听大人讲话的绡绡，在父母谈话结束后，踮着脚尖悄悄躲回自己房间，听到关门声，才探出小脑袋，蹑手蹑脚的走出来。
她迈着贼兮兮的小步子，无声挪到楼下，来到冰箱旁。
打开拿出冰淇淋的那一刻，小脸像偷吃到蜜一样笑的甜滋滋的。
“......你在干嘛？”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日天小朋友吓了一个哆嗦，手里的小盒差点掉在地上。
她皱着小鼻子怒气冲冲转过头，跟顾景扬泛红的眼对个正着。
绡绡“咦”了一声，抱着冰激凌盒凑到爸爸面前，歪着脑袋仔细看了一会儿，惊讶地问：“爸爸你没上楼是躲在这哭呢吗？”
顾景扬：“......”
看破不说破，你妈教你那么多话，怎么就落了这句？！！
他深吸一口气，想到之前的事，又泄了出来，捂着脸坐回沙发上。
绡绡见爸爸不再看自己，抱着小盒子，笑眯眯地准备上楼。
“绡绡，陪爸爸坐会儿。”
低哑性感的男音在黑暗的空间响起，听在绡绡的耳中宛如魔鬼召唤，她不高兴地撅起嘴，刚准备拒绝，狗爸爸下一句话如期而至。
“否则我明天就把你半夜起来吃冰淇淋的事告诉王姨，让她给冰箱上锁。”
“！！！”
绡绡两步蹦到沙发上乖乖坐好，赶紧打开盖子挖了一大口冰淇淋塞到嘴里，扭头含糊不清地开始扎心：“爸爸，你在难过吗？因为要和妈妈离婚了。”
顾景扬身形一顿
，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也许是女儿平时像个小大人一样，也许是因为他今天太过脆弱，忽然产生了和人聊聊的**，沉默半响，他迟疑问道：“绡绡......爸爸真的很不合格吗？”
“爸爸你怎么会这么问呀？”绡绡一脸惊讶，顾景扬脸上刚带上点笑意，紧接着被下一句打回原形——
“哪来的脸呦~”
......顾景扬：谢谢，你可以闭嘴了
绡绡可不知道他的想法，偷吃带来的快乐无与伦比，小姑娘心情很好，自动打开话匣子。
“爸爸，你用‘真的’这个词也是真的很没ac数哦。先不说绡绡在外公家长大，就是哥哥和弟弟你见过几回？怕是在我来之前，我和弟弟牵着手站在外面，你都认不出这是自己家的叭。”
顾景扬不服气地皱起眉：“你这么说也——”
可能还真没准儿吧...
他仔细想了想，忽然有点底气不足。
大总裁低着头，向五岁的偷吃冰淇淋的女儿虚心求问：“那你觉得我对你妈妈怎么样？”
此时月光明亮，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撒进客厅，映在父女俩的脸上，绡绡巨大的白眼翻起来，落在顾景扬眼中特别明显。
顾总一噎，也不要脸了，硬着头皮追问：“你别光做表情，也说说呀，爸爸保证不生气。”
“你还有脸生气？”绡绡更惊讶了，冰淇淋到嘴边都忘了塞，她把手里的小勺插进盒中，盘着小腿儿，转过身一句句扒爸爸的厚脸皮。
“咱们就不说你加班、忙工作，不能回来吃饭、睡觉，却连个屁都不放的这种基本渣男操作了。”
“就说你的态度，爷爷、奶奶为什么对我们态度那么差？还有小姑，今天要不是妈妈拽我走，绡绡非得按着她的头，塞到马桶里洗洗嘴。”
“......”顾景扬被训的跟个孙子似的，弱弱地反驳：“你个小姑娘，这么说...”
“闭嘴！”绡绡说到激动处，亲爹也不能打断，何况他现在就是个弟弟，“还有你那帮狐朋狗友，他们都有孩子吗？爸爸你告诉我，等我上学了一定找到他们班级，追着打。”
顾景扬嘴角一抽，急忙阻拦：“你打人家孩子干嘛？跟小孩又无关。”
“那咱们家的事跟那帮狗东西有关吗？”绡绡嗤笑一声，
最后拍板总结：“总之，爸爸你这波婚离的不冤，节哀叭~”
“......”顾景扬忽然发现，自己找顾绡绡谈话就是个错误，他面无表情地指着楼上，开始赶人，“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别呀。”绡绡抱着自己的冰淇淋盒一脸不舍，她聊的太兴奋，只来得及吃了几口，还剩好多呢。
“呵呵。”顾景扬冷笑一声，“用不用我叫王阿姨出来？”
“...不用。”绡绡忍辱负重，一步三回头的把冰淇淋放入冰箱，上楼之前，转过头超凶的“哼”了一声，“活该你被妈妈甩，哼！”说完倒换着小短腿，快速跑回楼上。
楼下，作死求安慰的顾景扬捂着被小混蛋女儿扎的千疮百孔的心，一头倒在沙发上，险些气晕。
即使再不期盼天亮，该来的总是会来，顾景扬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在卢月晴的逼视下，打电话给律师。
对方起草好离婚协议，来到顾家。
因为今天是周末，绡绡和弟弟不用上学，卢月晴知道女儿人小鬼大，也没有避讳她的意思，顾景扬找借口，一大早把儿子从老宅接回来，一家人和律师坐在客厅，商讨离婚事宜。
“这是我按顾先生的意思，草拟的离婚协议，卢女士先看一下，有什么异议，我们可以再商议。”
卢月晴颔首接过，浏览后皱起眉头，她了解顾景扬的为人，知道这男人肯定不会为难她，但......
放下手中的协议，卢月晴看向顾景扬，不赞同地摇摇头，“你的股份我不要，我们是自愿离婚，没有什么补偿不补偿，至于孩子...”
她转过头看向三个孩子，不安地询问：“绡绡、琛琛......名亭，你们想要跟谁。”
顾名亭在知道爸妈要离婚的时候，脸色一直十分苍白。在他八岁的人生里，只有这短短几个月才是真正开心、无忧于虑的，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两人不要离婚，这样他们三兄妹就不会分开。
可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拦，却没想到卢月晴会问他跟谁。
卢月晴看到男孩惊讶的眼神，淡淡一笑，认真地说：“我知道我不算合格的母亲，可能以后也做不到多尽心，但自问比你爸爸还要强一点。我知道你们三兄妹关系好，如果你们愿意，就跟我生活在
一起吧，我不能保证会变得多好，但一定不会比以前差。”
顾名亭心动了，他迟疑地看看爸爸，顾景扬心又被刺了一下，故作大方地说：“名亭，爸爸可以来看你，按照你的想法选吧。”
良久，顾名亭抿着唇对卢月晴点点头。
卢月晴笑着摸摸他的头，转过身问女儿：“绡绡，你和弟弟呢？”
绡绡坐在沙发上无聊的晃着腿，听到妈妈的声音，想都不想大声说：“我要跟爸爸。”
“......”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绡绡毫无所觉，晃着小脑袋解释：“外公说过，以后他和外婆的东西都是绡绡和弟弟的，妈妈这个不孝女半点没有。但是爸爸不是哦，爸爸要是再娶，没准儿会生小宝宝，到时候肯定会像电视里一样，娶了媳妇忘了儿女，所以——”
小姑娘坚定握拳：“绡绡要忍辱负重，扞卫自己和哥哥、弟弟的财产，直到爸爸咽气那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顾总：被气死，算不算子女为继承遗产谋杀亲爹？
哈哈哈~
一点半，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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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顾景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咽气, 但他估摸着, 可能也不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