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多享福,但至少像现在这样跪着擦地，确实没怎么干过。
“奶奶，柜子边的灰没看着啊，不擦你等着种花呢。”
一大早，鸣霄裹着自己的大厚棉衣，缩在沙发上,边吃夹心饼干边叭叭。
孔奶奶看着她那副悠闲的样子,从昨天到这，就憋着的那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啪的一下把抹布摔在地上，站起来插着腰骂道：
“孔洺莦你个贱丫头......”
“啪！”
鸣霄眼睛都没抬，顺手拎起旁边的皮带，照着擦桌子的孔大强就是一鞭，那清脆的声音即使昨天已经听过,仍吓得孔奶奶一个哆嗦。
她不明白，不过是几个月没见到自己儿子,这个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昨天鸣霄用英语欢迎完孔奶奶,就把孔大强拎到客厅揍了一顿，理由很简单——
教唆亲妈占用警务资源。
孔奶奶当时都惊呆了,张着大嘴转过头看蒋芸,然而这位儿媳貌似见过大世面的淡定表情,显得她特别没见识。
她被鸣霄的凶狠吓得不敢说话，直到这顿揍停止，才颤颤巍巍的出声指责。
尊老爱幼如鸣霄,当然不会驳老人的面子，她也只是在孔奶奶张嘴的时候，又狠狠抽孔大强一鞭。
之后但凡孔奶奶说的话、做的事有一个不如她意，孔大强就得挨揍，最后孔奶奶还是因为心疼儿子，才迫于鸣霄的淫威老老实实闭嘴干活。
可人的忍耐是有限的，尤其老太太这两年日子过的舒服，在身边的大儿媳虽然强势，但对她这个长辈还算尊敬，什么事都不需要她操心，每天吃吃喝喝，跟一帮老太太聊聊东家长、西家短的，哪用受这罪。
她心里憋闷，又被鸣霄那一手皮带吓得不敢骂人，老太太缩缩脖子，好半天才吭哧吭哧，好声好气商量道：“那、那不有拖布吗？干嘛非得用手擦。”
这话说得精致girl就不爱听了，鸣霄拧起眉，双手抱着胸，一脸挑剔，“拖布擦的能有手擦的干净吗？”
孔奶奶咬牙：“你又不干活，怎么知道没有。”
“奶奶你怎么说话的。”鸣霄瞪着眼，一脸怒气，“哦，我每天在外面拼死拼活的上学，回来还得做家务？那还养我爸干嘛啊。”
“......”孔奶奶鼻子都气歪了，“什么叫养你爸？没有你爸哪来的你。”
鸣霄撇撇嘴，一脸不屑：“一个家庭主夫天天也不挣钱，就在家里呆着，轻轻松松啥也不干，要不是还有提供x染色体这样的可取之处，我妈能跟他结婚？”
孔奶奶看着她瞎话说的眼都不眨，要不是昨天亲眼看到儿子干半天活，都差点要信了，她拍拍桌子，质问：“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哪样不是你爸干的。我从昨天到现在就没看他闲着过，你不知道感激就算了，还敢打你爸！”
老太太悲从中来，指着鸣霄的手都在颤抖：“我儿咋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
鸣霄不为所动，甚至还有点想笑，她摊摊手：“奶你这都是什么观点，反正他又不用早起上班、上学，做这些不是应该的吗？做家务也能算干活？多轻松啊。”
“再说了，过日子哪能没个磕磕绊绊，男人都是贱皮子不打不长记性，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忍忍就过去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还什么孝不孝顺的。”
孔奶奶：“......”
听听，这特么都是人话吗？
孔老太太差点被眼前这小畜生气晕，她啪一下扔掉手中的抹布，上前拉起儿子，触手一片冰凉。
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取暖全靠自体发热，她儿子身上只有一件被抽坏的单衣，整个人瑟瑟发抖，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冷的。
老太太的慈母心都要碎了，眼泪止不住的流，她攥紧儿子的手，坚定道：“儿子，跟娘回家，咱不在这待了。”说着就要拉人走。
鸣霄冷笑着往地上抽了一皮带，孔大强吓得立即蹲在地上，拼命摇头：“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孔奶奶也被吓了一哆嗦，到底年纪大阅历深，她很快镇定下来，怒视鸣霄：“怎么，你难不成还要打我？”
“你以为我不敢？”鸣霄摸摸皮带，朝震惊的孔奶奶轻柔一笑，“没有必要罢了，有我爸在这，还轮不到你个老梆菜挨打。”
“你......”
鸣霄裹紧衣服，一心只想去拳馆蹭空调，懒得再跟他们纠缠，截住孔奶奶的话，抬抬下巴：“没听说哪个男人结婚了，没事就回娘家的，还要不要脸了？”
“反正我是丢不起这个人，奶你要走可以，但是我爸不行。你也别怪我说的难听，出了门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我们现在才是在一个户口本上的一家三口，你在这装什么不见外呢。”
孔奶奶气的脑子发晕，直翻白眼。
艹，这些话特么的怎么就这么该死的熟悉呢？
除了性别不对，跟她以前看别人家八卦时，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她战斗力太过低下，鸣霄无趣地垂下眼看亲爹，孔大强吓得一抖，捡起地上的抹布，代替他妈吭哧吭哧擦起地。
见活干的差不多，鸣霄穿上外衣，出发去拳馆练拳。
她一出门，孔奶奶急忙跟上去，孔大强看到亲妈的动作，缩在沙发上，捂着脸，声音颓丧：“没用的，她把门从外反锁了。”
孔奶奶拽了两下，见果然如儿子所说，从里面打不开，转身又要去拨电话，孔大强更绝望了，“也没用，电话和手机都欠费。”
老太太一脸焦急，坐在沙发上想了半天，一把拽住儿子，“报警呢？我记得手机欠费可以报警的。”
孔大强愣了一下，绝望的眼神里放出一丝光。
是啊，他怎么会忘了这件事？
匆忙跑回房间翻出手机，孔大强颤抖着按下110，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这位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激动地流下了智障般的泪水。
他声泪俱下的描述了自己的悲惨境遇，几度更咽，最后还是被看不下去的孔奶奶抢过电话，才跟警察说清楚。
挂了电话，两人激动地坐在沙发上，警察敲门的那一刻，母子俩抱在一起，哭嚎声响彻整栋楼。
...
鸣霄是在打拳的时候，接到了蒋芸的电话，景珩从场边把手机递过来，她笑着看过去，少年有些别扭地转过头，看样子还在气她昨天的戏弄。
鸣霄憋笑撞他一下，景珩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也没躲开。
她笑着摇摇头点开手机，蒋芸焦急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莦莦，你先不要回家，等晚上我给你打电话再回来。”
这声音一听就是出了大事，鸣霄靠着八角笼，思考一秒，轻声问：“孔大强终于报警了？”
“......”终于这个词用的——
就很灵性。
鸣霄一直以为孔大强之前不报警是因为爱面子、抹不开脸，实际上，她完全高估了孔大强骨气。
要不是脑子不好使，孔大强早就寻求警察叔叔的帮助，脱离苦海了。
她两三句安抚住蒋芸，跟约伯请好假，拿起东西准备离开，景珩刚才隐约听到“报警”两个字，眉头蹙起，顾不上心里那点别扭，拉住鸣霄手腕。
“出什么事了？需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去？”
鸣霄脚步因为这个动作一顿，她转过身，看着手腕挑挑眉，景珩耳根泛红，却没有松手，反倒抿唇直直迎上鸣霄的目光。
少年的眼神清澈明亮，里面是全然不作伪的担忧和掩不住的情愫，鸣霄心头一动，手臂微微用力，低下头，唇轻轻在抓住自己手腕的手上碰了一下。
景珩感觉一股酥麻，顺着轻柔的触感蔓延全身，飞一般地收回手，整个人红的像煮了的虾一样。
再次撩完人的小渣男嬉笑着跑远，出门之前还用力挥挥手：“放心吧，没事哒，我们还小，现在见家长太早啦~”
“......”
被渣完的虾熟了。
调戏完人，神清气爽的鸣霄蹦蹦跳跳跑回家，客厅里蒋芸正在和警察谈话，孔奶奶和孔大强看到她，吓得身体一缩，也不知道是真害怕还是在做戏。
鸣霄不在意地笑笑，挨着妈妈坐下，被蒋芸紧紧握住手。
警察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半响说道：“你是孔洺莦同学吧，是这样的，我们接到王桂花和孔大强两位同志的报警电话，说你和你的母亲有虐待、殴打孔大强的行为，请问是否属实？”
鸣霄扫过坐在一边的母子俩，两人挨在一起，看过来的目光有少许希冀。
她移开视线在心里叹口气：“柜柜，为什么有的人一定要选择hard模式呢？”
柜柜嗑着瓜子，送给不知死活的母子俩一个瑞思拜的眼神，也叹气，“大概是觉得挨得揍太少叭，宿主，我觉得这是你的问题，你得想办法好好解决。”
鸣霄深以为然，然后一脸不赞同地转头看向警察，“警察叔叔，我不同意你的说法，这怎么能是殴打、虐待呢？明明只是家暴啊！”
警察：“......”
“只”这个字，你用的也是挺没逼数。
警察被噎了一下，咳嗽一声，严肃道：“家暴也是不对的！”
“为什么？”鸣霄像个小法盲一样，惊讶捂嘴：“我妈妈打自己老公，我打自己的爸爸为什么不可以？”
警察处理妻子被家暴的案子多了，反过来的还真没怎么见过，但这种类似的话却听过很多，生理性厌恶和反感。
没想到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会说出这种话，他刚想训斥，鸣霄笑了一下，又道：“以前妈妈报警的时候，爸爸也这么说过呀，自己的老婆孩子为什么不能打？我寻思着里面人物换一下，应该也可以吧。”
警察的脸一阵红白，话被更在喉间说不出来。
蒋芸确实是报过警的，那时候孔洺莦还小，蒋芸也没被打的彻底不敢反抗，警察来过之后也是询问、调解，可是根本没用。
这时候家暴大多按照家庭纠纷处理，顶多批评男方几句，警察就算看不下去也没办法，他们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抓人。
所以同样的，他们也不可能因为蒋芸打老公，把她抓起来，况且鸣霄力度控制的很好，就算不按家庭纠纷处理，也只是轻伤。
警察无话可说，只能按照惯例批评几句，见蒋芸和鸣霄态度十分良好，也没法再深究，于是不顾孔大强和孔奶奶的哀求挽留，转身出门离开。
鸣霄笑着目送警察出门，转头从房间里抽出一条新皮带，对抱在一起的母子俩呲呲牙。
啪！
“你胆儿肥了，还敢报警？”
啪！
“报啊，你再接着报啊！”
啪......
鸣霄对着人一顿狠抽，孔奶奶本来以为她不敢动自己，就抱着孔大强想要护住儿子，没想到鸣霄这次是无差别发疯，根本就不管她。
在被误抽好几鞭子之后，孔奶奶的慈母爱终于抵不过疼痛，老老实实缩到蒋芸身旁，哭泣求情。
蒋芸没有说话，神色冷凝，她是心软但不是没有底线，今天孔奶奶和孔大强报警的行为，彻底踩在了她的底线上。
她不在意自己会怎么样，但是女儿不可以，蒋芸甚至怨恨自己，为什么还会给孔大强钻空子，留下手机。
当然，她不知道，这是自己女儿特意留给孔大强的空子，目的就是给他希望，然后看着他在发现毫无用处后，渐渐绝望。
就像他曾做过的那样。
蒋芸温婉的脸上带着寒意，她转过头，笑着看拉扯自己的孔奶奶，“就是要往死里打，他才能长记性不犯错啊，男人都是贱皮子，女人不狠管不住的。”
孔奶奶骇的瞪大眼，手一松，啪一下坐在地上。
过了好久，她抖着手再次拽住蒋芸：“离婚，我儿子跟你离婚。”
孔奶奶定定神，稳定情绪，继续道：“你肯定也不想跟大强过了，你们离婚吧。”
鸣霄手上动作一顿，转身看向孔奶奶：“为什么离婚？我爸现在能做饭、洗衣服、收拾家务，没事的时候还能供我们发泄情绪，这不挺好的吗。奶你也一把年纪了，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这个道理还要我教你吗？”
孔奶奶：“......”
他妈的，哪里好？好的只有你们！
我再不拆这桩婚，我儿子就被你们拆了！
孔奶奶握紧手，看着儿子望向自己痛苦又带着希冀的眼神，咬咬牙：“不用说了，离婚！这房子给你们一半总行了吧。”
“行。”没等鸣霄继续说，蒋芸先出声打断，她朝女儿点点头，看向孔奶奶：“离婚可以，房子归我，存款归我，你儿子净身出户。”
“不......”
啪，啪，啪！
孔奶奶刚蹦出一个字，鸣霄紧接着就是三鞭，孔大强喊的震天动地，趴在地上嚎叫：“同意，我同意。”
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只要能逃出这个魔窟，他什么都不要。
“爸，你怎么这么就同意了？”鸣霄握着皮带，一脸疑惑。
“离婚你就是二手的了，又老又穷谁要你啊，再说了，我和妈妈对你不好吗？我这么心疼你，都没下死手呢。”
“......”孔大强：“哇......求求你了...啊...”
他错了，只要能离开孔洺莦这个魔鬼，让他卖肝、卖肾、卖屁股都行！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姥姥家老房子暖气重装，房子也要翻新简装，跟着跑了几天，明天就不用我了，更新时间恢复正常。
让大家久等了，抱歉，么么哒~
第135章
早几年刚被打的时候,蒋芸想过离婚，但家人、朋友的劝诫，孔大强的痛哭、忏悔还有后来的威胁,都让她无法迈出这一步。
她本以为自己会沉沦地狱一辈子，没想到最后救她出来的，会是自己的女儿。
在第一次被鸣霄引诱出心里的魔鬼,开始打孔大强后,她也陆陆续续发泄过几次。
可毕竟不是真的有虐待倾向,郁气发泄后，蒋芸就开始想离婚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