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秋石公社镇上有公交车,上午有两趟,第一趟应该过了,还有一趟应该在十点,就是不知道现在过了时间没。”
萧燕梅没去过秋石公社的镇,那里最近几年开通了城乡公交车,她不知道也正常。
吴海成看着温黎,嚼了几下嘴里的玉米粒,“你要是没意见咱现在就走。”
“哦等等。”温黎拿下肩上斜挎着的布包,伸手在里头掏,空间里的一块复古款式手表瞬间落入掌心。
她拿出来看了看,然后戴上手腕,“来得及,现在才八点!第二趟赶得上!”
“你自行车过去大概要多久”温黎问。
“一个小时吧。”吴海成道。
“那可以。”
“行,走吧。”吴海成回头望了眼他不咋高兴的娘,快速解决完玉米棒子,吃完扔到院子角落的竹筐里,对着他娘摆摆手,“娘,我先走了。”
“诶,你路上慢点,注意别把车给磕到了!”张淑华玉米粒都顾不得搓了,忙站起来提醒他儿子。
这自行车可是家里最宝贝的东西,平时搭人她看着都怕给她坐坏,出门都得好好给吴海成提醒提醒,免得磕碰到。
“知道了!”
吴海成没转头看他老娘,大步走到棚子底下推出那辆永久牌自行车。
自行车很新,虽说是在农村和城市来回穿梭,却不见有污泥附在上面。车架子有点高,但比上次温黎瞧见那个送信小哥的车是要稍微矮一点,感觉自己这小短腿要骑,怕是有点难掌控。
“来吧!”吴海成扫堂腿一闪,坐上车开始叫温黎。
“哦。”温黎对着萧燕梅挥挥手,随即上前两步坐上车后座,握住坐墩下方道:“好了。”
话音刚落,吴海成双脚灵活一蹬,骑着车几下就走远,只剩后面暗自着急的两个女人。
“小黎啊,注意着别摔了!海成你别骑太快啊!” 骑个车咋火急火燎的,小心掉沟里把她家小黎给摔了!
“海成啊,注意别摔了车!”这小子也真是,咋就轻易答应那小知青,可别把她家自行车给坐坏了!
吴海成没回话,骑着车还算轻快,一只手脱离出来对着后面两人摆摆手,他平时没少骑车到处溜达,技术应该挺好,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大胆,带着温黎就敢放开一只手往后挥。
纵使萧燕梅再不放心,温黎还是跟着吴海成一起去了云实镇,那儿离红旗村不算很远,十里路左右,其实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到。
萧燕梅干笑着跟张淑华打了个招呼说要去上工了,那女人淡淡咧嘴,萧燕梅只得措手措脚转身踱着小步子往田里走去。
八点正是上工的时间,大队里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个个拿着背篓、镰刀、锄头,开始收获红薯。
最近正是红薯大丰收,大家伙家里又得开始每日三顿的“红薯干粮套餐”。
温黎两人要去镇上得经过大队田坎上的大马路,也就是说得在众人面前溜达一圈才饶过村口出去。
这一晃悠,就是不知道两个人一道走的也看见了,纷纷眯着个眼睛远眺。
“萧姐!温黎咋跟吴海成走了”王大丘自然也是看见了,坐在树荫底下的石头上对着萧燕梅问。
咋还坐他后座?
萧燕梅拍了拍裤腿上浅浅的灰,拎了萧贺钦身旁的锄头,刻意提高了嗓音,让周围一群人都能听清。
“是我让吴家三小子带她去镇里的,你们咋还不开工,等会儿日头大了难受哩!”这事还是得光明正大说给别人听到,免得私底下传些风言风语。
王大丘挠挠头,坐在树荫下的石头块上没动,“开了开了,我再歇会儿。”
萧贺钦也坐在他旁边歇凉,闻言抬眼淡淡瞥了眼自行车上越行越远的两道背影,垂眸起身拿了一旁立着的背篓和锄头。
他踢踢王大丘,“干活了。”
“哎再歇会儿嘛。”
“邓和平来了!”
“啥,哪!我咋没看到!”
……
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大多数村民都在田里上工,温黎坐在吴海成后座还有些懵,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下子上了他的车,都骑出去老远了。
回望身后,村口的位置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前面的男人自顾自骑行,速度一直保持平稳,就是后座还是颠,她才坐十来分钟,就有点难受了 。
在这样的路上骑车可真是……不比牛车好到哪里去。
再加上后座是一根根钢铁绕起来的坐垫,硬.邦邦的,随便一个小坎坷就能把她硌得不行。
“你去县城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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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原主以后会再提的,大家还是多多关注主角吧~)ps:原主不是温黎哦,她俩是两个人
萧燕梅还没嫁人也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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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应该不是那种人
前面的吴海成有点无聊, 开始跟温黎有一搭没一搭讲话,车速依旧保持平稳,时不时拐个弯温黎还得牢牢扣紧车座墩子。
“我爸妈给我寄了东西, 叫我去拿。”
“哦。”吴海成没在意,“我看你也不像家里条件不好的, 咋就想着来咱红旗村当知青?”
这话好多人都问过,温黎一如既往用同样的话语回答:“想来就来咯!”
“还真是随心啊……”吴海成笑,“你来咱红旗村多久了, 一直住萧家受得了萧贺钦那男人吗?”
温黎一头雾水,看着他圆溜溜的寸头后脑勺,不知所云。
“他……他挺好的吧。”帮了她好多次呢,反倒是自己经常麻烦人家,就是不知道这个吴海成问这个问题干嘛。
“萧贺钦你都受得了?”他一副惊讶的样子,弄得温黎更加好奇了。
“怎么了?”萧贺钦刚开始对自己确实不咋滴,每天一副凶巴巴样子。但是后面他俩熟悉了之后也挺好,至少不会自己问一句话都不带搭理的。
“就那人吧……”吴海成还真不知道温黎这柔柔弱弱的知青居然觉得那萧贺钦好, 这可叫他咋说。
“他平时不是老爱板这个脸?你不怕她?”温黎还没回话,他又道:“咱村可没几个女同志不怕他。”
“有吗?”温黎奇怪,“崔珍华和钟惠惠不就挺爱找他玩?也没怕他啊。”
那两人简直就是萧贺钦的狗屁膏药,一见着就贴上去闲聊,而且看着萧贺钦对两人的态度也挺温和。
其实本来这事跟温黎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别人的事儿她犯不着关心,可刚开始的她确实有些郁闷。
为什么萧贺钦这男人无缘无故就看自己不顺眼,反而对其他人都笑嘻嘻?
好吧,也没有笑嘻嘻, 不过态度是要比自己好很多的 。
可那也是过去了, 现在他虽然还是一副沉默严肃的模样, 好歹不会给自己使脸色,本来她就不想在这里待多久,别人的看法还是不要太在意的好。
免得凭白惹了自己不快,看开些不好吗?
吴海成闻言停顿了几分钟,刚好两人走到一处上坡,他吃力蹬腿还要开口说话,声音已是一喘一喘。
“崔珍华…人两个…从小跟萧贺钦玩到大的,当然…对她们好,不过啊……”
“萧贺钦对她姐才是最好的。”
这话温黎倒是赞同。
跟他们生活的这几个月来,萧贺钦只要能帮他姐分担的活计他都二话不说上去帮忙,这样乖巧懂事的弟弟,哪个姐姐不想要。
车行驶到平坦的泥地,终于没那么颠簸,吴海成又开口问:“哎!萧贺钦那事儿你知道不?”
那事?温黎皱眉,“什么事?”
“萧贺钦啊……”吴海成居然开始卖关子,一直故意不说让温黎抓心挠肺好奇死了。
“他怎么了?”原谅温黎的好奇心真的很重,对于萧贺钦这个人她其实不是很了解,八卦她一向是爱的,“快说呀!”
吴海成有些惊讶她的态度,不像这年头一些小姑娘,咋一点也不害羞,问起话来语气还不小,他轻笑一声。
“萧贺钦…差点把人打死了!”
“这事儿你肯定不知道吧!”
温黎自然是不知道,这话同时也在她心底荡起不小的波澜,她忙大声问道:“怎么回事啊?”
感觉萧贺钦应该不是会无缘无故打人的吧,是谁惹了他?还是做了什么看不惯的事情?
不知道怎么的,明明他俩相处也才几个月,温黎却从没觉得他像个坏人,也不是那种爱生事端的男人,真是越不知道越想知道。
“你说啥?”吴海成故意逗她。
“我说!”温黎扯了嗓子,喉咙都有点发涩,“我说你赶紧说啊!”
风有点大,一路的颠簸把温黎的几句话语湮没在陡峭的山地,破碎的嗓音是女儿家特有的娇憨。
吴海成又笑:“这你要问萧贺钦啊,我咋知道怎么回事。”
“不可能吧。”温黎斜眼瞧他,却只能看见他的背影,“那你干嘛问我,不说我不就不好奇了?”
吴海成力气还挺大,两人都走了半小时了,也没见他有停下来喘气的意思。
“萧贺钦就是无缘无故打人呗!被支书教训了一顿态度还恶劣地不行,差点就给逮去坐牢了!”吴海成吊儿郎当,“我说,你这柔柔弱弱的女同志还是要小心点嘞!保不齐哪天就被这小子给揍一顿!”
温黎:“……”
“我又没惹他,他做什么要来打我?”这话要是开玩笑温黎还信,他那人怎么看也不像会无缘无故打女同志的啊。
“嘿!你还别说,那男的就是被萧贺钦给无缘无故打的。咱支书可是问过他了,他说看人家不爽就要打他。”
“你说说,这人贱不贱那!”
“什么贱不贱,别说脏话!”温黎反驳,不太相信这人的话。
一开口就是问她对萧贺钦的看法,又能是多喜欢他的人,不会是挑拨离间吧?
“嘿!你别不信!那天我可是亲自在场的,支书问话萧贺钦就是这么个回答!”吴海成嗓门加高,把着龙头的手紧了紧,拐个弯颠簸两下,直把温黎抖得差点摔下车。
“而且啊,那个被打的男人还说不跟萧贺钦计较,说也不要他赔医药费,就这样算了。”吴海成说到这里轻笑一声,颇有点不屑,“我看,肯定是萧贺钦私底下威胁那男的,要不然不可能救这么算了。”
说罢他还嘟囔一句:“换我肯定让他死!”
最后一个“死”字说得有点轻,被一路稍稍强劲的温热风湮没,温黎没听清,看着掠过的田野风景,陷入沉思。
“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是那种人……”
吴海成把她送到等公交车的路口就走人了,随口回答她一句:“下午只有一趟三点的车,过了就没了,你自己想办法回家!”
话尽他一蹬脚踏板,快速朝前方骑去。
温黎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也没问,戴着顶黑檐帽耐心在原地等待公交车的到来。
现在是九点零五,要是按照吴海成刚刚说的时间,她还要等无十分钟,有得无聊了。
看来下次还是不要轻易来县城了,怪麻烦的。
温黎胡思乱想着,公交车总算在九点四十五来临,比预计的时间早了十分钟。
这年头的公交车不像二十一世纪那样宽敞,短短的一截车厢装了满满当当的人。车身满是灰尘泥土,车轮子上沾着的黄泥更甚,压在云实镇还算干净的路面上驶过,划出两条长长的痕迹。
车头司机位置边上贴了路线,起始站是龙弯镇,终点站是庆潭市,中途要经过她的目的地——永鸿县。
温黎稍稍垫脚张望,车里人坐得满,过道上也站了好些人,售票员斜跨着一个黑色结实大布袋,等司机在她面前停好开了车门后,探出头来大声喊叫。
“永鸿县有没有!庆潭市有没有!”
“有有!”
温黎隔壁一起等车的几个妇女同志高呼着应答她,还没等温黎反应过来,这群人刷刷就跑上了车,说是蜂拥而至也不为过。
“哎呀踩我鞋了!”
“你别推我呀!”
“过去点!”
“还有没有!”售票员对车里的现象早习以为常,不耐烦再次探头出去喊了声,一只手握住车门把杆,一只手握住她身上的布袋子。
“有!”温黎收回瞠目结舌的眼睛,小跑两步上了车,直到车门粗嘎的关闭声音大响,车厢里开始一阵闹哄哄。
“好了好了!刚刚上车的把钱交了!”这位售票员的嗓门极大,在这样闹哄哄的封闭空间都能清晰传入没个人耳中,也是厉害的。
等她一个个收好钱来到靠门边站着的温黎身侧,小本子继续不停写着什么。
“钱!”
温黎用手扇了扇风,从肩上的布袋里掏出一个小钱包,里面没多少钱,几张毛票堆叠在一起,大票子全在外套里头缝制的暗口袋里。
“多少钱?”
“去哪!”售票员依旧冷淡,胳膊不知被谁撞了一下,忙皱眉回头骂:“谁啊!长不长眼睛!”
没人回答他,大家都假装没看到,那个撞了售票员的小伙子也装作不知情,暗自离她远了几步。
“我要去永鸿县。”温黎加大音量,却还是被售票员问了一遍,她再次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