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做的话，你将会与这诸神为敌，一旦失败，你将再无退路。”
何艾却不以为意的回道。
“就算失败，也不过是去补全天罚之道罢了，失去意识，却能让我的意志与天罚之道共存，诸神所犯之恶，照样逃不出我的管控。”
见她这么洒脱，清瑶有些无语。
“你倒是想得开！”
“这有什么想不开的，我虽曾自斩前尘，但我前半辈子干的那些事，牵涉到的那些因果，都由现在的我继承，天界秩序崩坏到如此地步，我难辞其咎，补全天罚之道，是我唯一能够真正洗清罪孽的方式。”
不管是在证帝成功之际，用自己的道去补，还是以证道失败，用自己去补，总归这都是她自己招惹的因果，务必要偿还。
虽然依据天条律令来算，她已用自己的功德及下界历劫的方式抵消罪孽，但何艾现在的想法已变。
得知自己当年曾为无数神灵挡劫，相当于包庇纵容无数罪过，且还参与到蒙蔽天机这等犯天条的大罪当中，她就无法真正心安理得的自诩已清白。
清瑶知道她的想法，却并不大赞成。
“我觉得你这趟下界历劫后，是不是有些太过矫枉过正了，从原本的宽容仁厚，以德服人，变成律令的坚定维护者，对自己的要求也到近乎苛刻的地步，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面对清瑶的调侃，何艾认真想了一下后，才回道。
“可能我当初曾深刻悔悟过，才会在下界后，还本能的惦记着当初的教训，努力改变自己吧。”
“矫枉过正倒是谈不上，若现在的天界是个律令极为严苛，对诸神管制极严的环境，也许我会想着要改善一下。”
“只能说，我现在的想法比较中庸，深谙凡事过犹不及之道。”
话刚说完，两人不由得相对而视，因为他们都已经想到一个可能。
“看来你也想到了，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当年实在厉害了！”
何艾若有所思的点头道。
“难怪那些人怎么都不愿意相信我已改变，总坚守着对我的旧印象，当年的虚空上神还达成了知交好友遍布全天界的成就，这么想来，我可真不冤哪！”
天界骤然少了长阳神尊与玄境上神，迅速如石破惊天般的激起千层浪，久未出现过的两种最为严苛的天罚，且还事关上神，都令诸神为之议论纷纷。
那罚神台的威力也再次被无限放大，令诸神忌惮不已，同时也心生惶恐。
也正是在这种关键时期，清玄神宫突然大肆派发请柬，说是清玄神山上的百果园此番大获丰收，邀请诸神齐聚百果盛会，共享百果及佳酿。
“这位可真擅长邀买人心，您想警示诸神，他却赶紧粉饰太平，从而借机树立自己的威信，这份见缝插针本事可真厉害！”
何艾漫不经心的回道。
“既然邀请了，我们就去见识一下呗，反正自打我们回来，还没在诸神面前正式亮过相呢，若不能将他那神宫中的某些神，给早些送上罚神台，我就不甘心。”
她受的罚，是她罪有应得，是她自己的份，可那些人犯下的罪，也就比长阳神尊略轻一些，他们却至今毫无悔意。
凭什么当她在受过罚后，再听说与当年那些事相关的只言片语，仍觉愧疚难安时，他们却还心安理得的试图要继续利用她。
第162章 番外08
清玄至尊在天界的面子很广, 诸神之中，不仅得到请柬的积极赴会，有些没得到请柬的也会各找门路, 削尖脑袋想要争取到参加盛会的机会。
毕竟这等由至尊神宫举行的宴会, 堪称是天界规格最高的聚会，出席者中除了会有难得一见的至尊神级贵客外, 还有众多上神及神君阶的强者。
都是中下位诸神平日里的难得有机会结识的大人物，对同层次的诸神而言, 这也是他们可以借机结交人脉的最好机会。
何艾带着清瑶抵达时，至尊以下的受邀者都已到场, 与清玄至尊关系最为亲近的至尊也已到场两位, 三人正相谈甚欢。
大量神侍神仆穿梭其间，悠扬悦耳的音乐能够传遍整个神宫的每个角落, 令人赏心悦目的舞蹈, 一出接一出。
诸神矜持礼貌而又不失热情的相互寒暄, 低声交谈着，听到太虚至尊带着虚灯神君驾临的通禀时, 热闹的场上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这上百年来, 何艾一直深居简出，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太虚神宫中闭关修炼, 代她在外行走的一直都是清瑶。
这是何艾第一次出席这种有诸多神灵共聚的场合，连清玄至尊本人都觉得有些意外, 毕竟在此之前, 他们这些至尊不是没给何艾递过邀请, 却从不见她赴会。
不管怎样，清玄神宫能够第一个邀请到她，对清玄至尊的声望与影响力来说, 绝对是件能够锦上添花的大好事。
尤其是身为太虚神使的虚灯神君，刚做出当众将一位上神逼上罚神台，令其直接受到严惩，威震全天界，让诸神都心生忌惮的情况下。
这二位能够亲自前来清玄神宫赴会，令清玄至尊十分满意，笑容满面的带着好友们亲自出迎。
“在下日前刚出关，听说清玄前辈这里的热闹得紧，就想过来见识一二，岂敢劳动几位前辈亲自相迎，真是惭愧！”
何艾嘴上说着客气话，神情态度却淡然自如，谦虚客气中又不失亲近，令清玄至尊颇觉受用，朗声笑道。
“太虚可是贵客，怎可如此妄自菲薄，能邀请到太虚与各位同道大驾光临，乃是老夫的荣幸，各位请！”
谈笑之间，一行人就已经来到楼台上，身为何艾的神使，清瑶的位置赫然就被直接安置在何艾身旁，可谓是对她异常重视，也令她成为更加被关注的存在。
“主尊虽已忘记前尘过往，但她对身边人的重视与照顾，还真是一如既往，只可惜，她身边已有了新人，再没有我们姐妹的位置。”
灵音说着就忍不住悲从心来，潸然泪下，紫虹与青羽也远远的看着台上，满心的不甘与怨愤。
“那就是个得志便猖狂的，仗着主尊的势，借主尊闭关之际，拿着主尊的神令在外肆意发号施令，败坏主尊的名誉和声望，主尊却被一直蒙在鼓里，真是可恨！”
听到青羽的话，紫虹也点头道。
“可惜，主尊受她所蒙蔽，仍对她信任有加，却对我们这些旧人视如弃弊，再不愿搭理我们。”
灵音悠悠叹道，“我们这些年，一直寄人篱下，盼着主尊归来，却没料到，等来的竟是这么个结果，若主尊没有忘却前尘往事，想必她定会怜惜我们的一片忠心，不会这么任由我们无处存身。”
听到这话，紫虹与青羽不禁眼睛一亮。
“我们去求玄灵神君吧，她一定能有办法让主尊恢复记忆，主尊当年对她那么宠爱，现在却因忘了她，就对她不加辞色，让她十分伤心，这些时间以来，一直兴致不高。”
这虽然正是灵音仙尊的目的，但她却做迟疑之态。
“我当年惹得神君不喜，这些年一直不好在她面前出现，还是你们去问问吧，行就好，不行也不用勉强，千万不要伤害到主尊。”
想起灵音仙尊当年被玄灵神君迁怒，不仅无法如她们这般住在清玄神宫，这些年都不敢再出现在玄灵神君面前。
紫虹与青羽都没有多想，而是目带同情的看着她，安慰她几句后，才匆匆离去。
听说二人的来意，玄灵神君也觉眼前一亮，她这些年来，总会不时听说身为太虚神使，虚灯神君在天界和太虚的威风，心中对此极为不满。
毕竟她当年虽然不是虚空上神的神使，却是由清玄至尊托付给虚空上神照顾，最受虚空上神信重的人，行走在外，相当于是虚空上神的代言人。
可现在，她当初的位置与权利已被虚灯神君给完全取代，而她在虚空神宫被封禁，回这清玄神宫后，却需与清玄至尊其他后辈们一起争宠。
即便她再怎么努力，也明显能够感觉得到，她不仅在清玄尊那里的地位有所下降，她不管是在这神宫中，还是行走在天界，都再没有之前的风光无限。
尤其在当年的虚空上神已晋为太虚至尊后，跟在她身边的人所享有的权利与地位，都跟着水涨船高。
那虚灯神君本身的位份虽与她相同，却敢将上神逼上罚神台的消息传出，更令玄灵神君心中的不甘攀至巅峰。
不仅紫虹她们看着能有资格坐在何艾身的清瑶眼红，同样注意到这一幕的玄灵神君，此刻也同样是妒火滔天。
所以，当紫虹她们提出想设法帮何艾恢复记忆一事，玄灵神君立即难以自持的心动起来，只是仅存的理智，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不行，操作起来太过不便，一旦这件事情被曝露，我们都难逃罪罚。”
听到这话，紫虹和青羽二人立刻明白，对方还真有办法能做到，紫虹立刻劝道。
“灵儿姐姐放心好了，只要我们操作得好，想必被曝露出，主尊已经恢复记忆，只要她能记起我们，她就还是原来的她，一定会护我们周全，体谅我们的一片苦心。”
青羽赶紧附和道。
“对啊，灵儿姐姐，我这样总住在清玄神宫里，也不是个办法，明明那太虚神宫才是我们的家，拖得越久，那里就会被别人给彻底霸占，反正我们又不是想要伤害主尊，就是想帮她恢复记忆而已。”
知道玄灵神君心思的紫虹又跟着加了把火。
“那位本来只是位像我们这样的神尊，因攀上主尊才能得到那天大的机缘，直接被封为神君，其实是浪费了大好机会，若换了灵儿姐姐，说不定能被直接封为上神。”
“不过现在外面都说主尊气运正盛，才会带得身边的唯一一位神使也跟着气势如虹，我们若不能早点回主尊身边，这份机缘恐怕都会被那位给得了去。”
这些神灵对气运这等看不见摸不着的神物向来忌惮，同时也更加的重视，因他们知道气运虽无形，却始终一直存在。
长阳神尊和玄境上神所得到的下场，有很大一部分根源，就在于他们动了不该动的气运，沾染上的因果过重。
所以，他们所得到的处罚虽震惊诸神，却没人敢为他们喊冤，也没人敢因此而对始作甬者太虚神宫生怨。
紫虹的这番话，正说中玄灵神君的心思，神灵晋位极为不容易，不是在证得神位前就攒够资本，封神时直接证得高位。
想要晋位，除了走不一定能让其成功晋位的蜕尘道外，就是靠长时间的修炼与积攒资历，许多神灵可能直到陨落在神劫下，也无法得到晋位之机。
玄灵神君当初能直接证得神君之位，就曾得到清玄至尊与虚空上神等人的帮忙，她本人的资质潜力其实有限。
对她而言，靠她自己的本事再去走蜕尘道，是不可能得到晋位机会的，这也是清玄至尊当初将她安排到虚空上神身边的原因。
为的就是希望能让当年就拥有极强的气运，潜力很大的虚空上神能带她，可如今，对方成功晋位，带飞的却是其他人，而不是她玄灵神君，着实让她愤愤不平。
因此，她在犹豫片刻后，还是毅然做出决定。
“老祖那里存有九转续神丹，只要能让念姐姐服下，但可帮她重续记忆，你们且随我过来。”
就是服下后，会出现一些副作用，但玄灵神君也认为，只要能有机会让对方服下，重新恢复记忆，回想起她们之前那深厚的情义，一定能原谅她迫不得已下做出的这个决定。
当玄灵神君她们忙着盘算要如何盗得九转续神丹，再悄无声息的安排好，顺利让何艾服下，清玄神宫后来又陆续迎入几至尊神驾临。
韶光上神正拉着苍海上神上前给几位至尊神请安。
这二位都是当年与虚空上神齐名，潜力极强，且相交莫逆的上神，与这些至尊也都保持着十分亲近的关系，颇受这些至尊的重视。
尤其是苍海上神，他与当年的虚空上神之间绯闻，诸神皆有耳闻，包括这些至尊神，看到他，皆不动声色的看向何艾。
却见她毫无反应，看向二人的目光也平静无波，完全就是面对陌生晚辈的态度，没有任何异样。
可谁都知道，已经重回天界上百年的何艾不可能不知道对方，也不可能不曾听说自己与对方的关系。
她却表现得如此平淡冷漠，连好奇与打量的情绪都没有，意味着她是真的彻底已经放过往。
耳边听清玄至尊他们态度热情的与苍海上神他们交谈，何艾顺手端起一位神侍刚呈上的一杯果酿，这是清玄神宫的特产，口味极佳。
对中下位神灵来说，具有极大好处，尤其是他们所享用的这些，都是绝不会外传的万年秘酿，极为珍贵。
之前已饮用过几杯，何艾这次再端起杯时，却直接脸色一冷的放下杯子。
清瑶立刻问道，“主尊，发生什么事了？”
第163章 番外09
这边的动静立刻引来周围人的关注, 气氛顿时变得略显凝重。
东道主清玄至尊也笑容可掬的跟着问道。
“太虚，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何艾面无表情的淡淡回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刚刚不小心, 喝到的这杯果酿感觉有些不大合胃口。”
“来人, 赶紧给太虚至尊撤换一下，真是失礼, 招待不周，还请太虚见谅！”
何艾不动声色的括眼看向对方, 发现清玄至尊目中难掩惊怒，却并没有心虚, 才露出淡淡的浅笑。
“前辈客气了, 人的心境会随经历而出现改变，口味也难免会跟着出现变化, 他们以为在下还是过去的习惯, 一直不曾改变, 才会上错，与前辈无关。”
说着, 何艾又从神侍端上来的托盘中, 在对方的介绍中，取出一杯让她本能感到自己可能会比较喜欢的果酿, 看上去色泽诱人。
因周围众人都在有意无意的关注着这里，为给主方面子, 何艾直接端着杯子放到嘴边, 却在瞬间再次脸色大变。
“看来今天这是有人执意要跟本座过不去啊！”
这是一场由清玄至尊亲自出面主持召开的盛会, 有人在这种场合闹事也好，动手动脚也罢，首先会直接损及清玄至尊的面子。
第一次察觉到果酿有异, 何艾既表了态，也给了对方面子，清玄至尊心里有数，也只能承情。
可这边的台阶还没下，又第二次遇上，且出手之人明显是对她的偏好很了解，甚至有可能比她自己更加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