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他忙得焦头烂额,已经连续两日都歇在中堂。
顾时欢原本还期盼着他能回来给个解释,可盼着盼着,却见他夜不归宿,连个招呼都不打,心里越发寒凉。
等祝长君好不容易轻省些,终于想起来让祝全回府报平安时,祝全在正院便吃了记闭门羹。
“爷,夫人那边已经早早歇下了,您今日还回去么?”
祝长君看了看天色,已是月上中天,想着自己已经三日没回了,这会儿回去看看也好。他起身理了理皱巴的衣袍,道:“走吧。”
他信步来到正院,果然发现院门关着,里头露出稀稀疏疏的灯光。祝全上前敲门,敲了半晌没人应,心中纳闷,按理说守夜的婆子定能听到,莫不是偷懒睡着了?
他看向祝长君,“爷,还敲么?”
祝长君默了片刻,想了想,还是算了,估计她已经睡着,于是抬脚又回了外院书房。
次日一早,顾时欢醒来时,凝翠告诉她说昨晚大爷回府了,不过是在外院书房睡的。
顾时欢伸了个懒腰,不想理会,“日后别打听外院的事了,大爷回不回也不必与我说,你们收拾下,今儿回柳明街。”
凝翠诧异,“小姐又准备回娘家住?”
“不是住,就是回去玩一会儿,待这儿怪无聊的,我都快发霉了。”
顾时欢也想开了,就当她以前眼瞎嫁了个混账男人,既然不能和离,那就自己过自己的,还理他做什么?让他与他那情妇自个儿过得了。
顾嬷嬷得知她又想回大长公主府,来劝她莫要任性。
顾时欢道:“嬷嬷,我心里不得劲得很,你就让我回去好好玩一玩吧,昂?”
顾嬷嬷心里叹气,她就知道,日子估计又要回到原来的模样了,也清楚她心里不好受,不忍再拘着她,遂只好嘱咐她早去早回。
......
顾时欢回到柳明街,倒是把顾驸马高兴了一番,嘱咐厨下多做些好吃的,给女儿好好补补。
果然还是回家好,顾时欢赖在父母身边磨了许多东西,顾驸马点头答应好好好,给你买。
她便心满意足又跑去找嫂嫂玩了。
顾时欢的嫂嫂杜玉兰,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说话轻轻柔柔,笑起来也腼腆害羞,年初嫁进门,才过三个月就怀上了,这会儿都已经是五个月的身孕。
见她在绣小儿穿的鞋头,顾时欢新奇不已,“嫂嫂,宝宝出生的脚就这么小么?只够我的手指头放进去呢。”
杜玉兰很喜欢她这个小姑,性情随和,待人也热情,对她极好。闻言,便说道:“我也是听嬷嬷说的做这么个尺寸,其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呢。”
“这些都是嫂嫂自己做的?”她看篓子里有许多半成品,鞋袜、肚兜、帽子林林总总一大堆呢。
“嗯,反正我自己闲着也是闲着,每日做这些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顾时欢实在不理解做针线能有什么意思,她放下手里的小肚兜,一头栽倒在榻上,百无聊赖,“唉......有时候真羡慕嫂嫂,光做做针线就满足了,可我自己每日都不知该干什么,想好好出门玩儿还总担心被嬷嬷唠叨。”
“夭夭你都嫁人了还总想着玩儿,难怪嬷嬷要唠叨你,对了......”她神神秘秘问,“你和丞相大人什么时候要个孩子?等有了孩子你就不觉得无聊了。”
“孩子?”她突然想起来,某人倒是挺想要个孩子的,她问道:“孩子有趣么?”
顾时欢没接触过什么孩子,大姐嫁人三年无所出,哥哥也是刚成婚,自己呢?嗯......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不过,想起那糟心事,她就膈应的慌,他想要孩子,谁爱生就生去,反正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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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祝长君那日在正院吃了闭门羹之后,又在中堂忙活了两日,等总算歇下来喘口气时,发现已经有五六日没见到顾时欢了,他问祝全,“夫人在做什么?”
“听管家说,夫人上街玩去了。”
祝长君点头,她性子好玩儿,估计这几日都乐不思蜀吧,夫君几日没回府,也不见她打发人来问候一声,当妻子当得如此不称职的也就数她了。
他回府换了身衣裳,见已经快日落了,顾时欢也还没回,便打发人去将她喊回来,一玩就玩一整日不归家像什么话!
……
此时,顾时欢正在茶楼里听说书,一边嗑瓜子一边听得津津有味,旁边的凝知催了三遍她才准备起身回府。
出了茶楼后,凝知看见街角有个熟悉的身影,问道:“小姐,您看那是不是大姑爷?”
顾时欢定睛一瞧,可不是?正是她姐夫郑霍,只见他鬼鬼祟祟的抱着个匣子上了马车,也不知要去做什么。
“咱们悄悄跟上去看看。”
她们一路跟着七拐八拐进了个偏僻的巷子,郑霍的马车停在一处小宅院门口,小厮上前敲了门后,郑霍才下马车。
开门的是个女子,那声音娇柔得很,郑霍与她调笑了几句,两人便挽着手进门了。
这场景,怎么看都怎么像......偷情。
她问凝知,“那女子你认得吗?”
凝知摇头,她曾见过郑霍的两个小妾,但这女子却从未见过,莫不是他养在外头的小妇?
顾时欢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很生气,姐夫竟然背着姐姐在外头养小妇,这事也不知她姐姐知不知道。
姐姐与郑霍青梅竹马长大,姐姐有多喜欢姐夫,顾时欢是知晓的。在她还小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定亲了,那时姐姐少女怀春,总盼着快些长大嫁给他。
却没想到,盼了这么些年,却是嫁了这么个人。
她心情有些低落,回到府里也郁郁寡欢,顾嬷嬷叫人摆饭,随后悄悄问凝知今日发生了何事。
得知她们白日遇见的事后,她长长叹了口气,郑霍的那些事她都清楚,以前小姐性子要强,还常常去文国候府为大小姐打抱不平,但人家夫妻俩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没办法。
于是劝着她道:“小姐,你若是担心大小姐,回头下个帖子过去探望探望,她在文国侯府也着实不容易。”
顾时欢点头,心不在焉的戳着碗里的米饭,如同嚼蜡,毫无滋味可言。
然而,才吃到一半,祝长君就来了,进门就自个儿坐下让人给他添碗筷。
顾时欢已经好几日没见他了,此刻这么突然,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起今日在巷子里见到的那一幕,想必他在外头与那寡妇相会也是那样的吧?两人亲亲密密手挽手的在某个小宅院里偷情。
想到此,她连饭也吃不下了,撂下筷子就准备起身,祝长君眼疾手快的拉住她,“怎的了?”
她甩开他,说道:“心里恶心,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瞧这脾气还挺大!
祝长君又将她拉回来,好声好气问道:“是谁惹你生气了?”他朝顾嬷嬷看过去,眼神询问发生了何事?
顾嬷嬷摇头,不知从何说起,他们两人的事还是两人自己解决吧,于是带着丫鬟们出去了。
祝长君拉着她坐下来,笑着问:“莫不是为夫几日没陪你,所以生气了?”
顾时欢暗暗瞥嘴,他脸还真大,当他自个儿是香饽饽么?谁稀罕他陪了?
她继续甩开他的手,一声不吭的大步出门了,留下一脸疑惑的祝长君坐在饭桌前。
祝长君吃过饭又等了许久,也没见她回,便逮着进来送茶水的凝香问:“你们夫人今日为何生气?”
生气了吗?凝香不知道啊,她今日没跟着小姐出门,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过近来小姐总是埋怨日子无趣,便想到一种可能。
于是,她争取机会诺诺的为她家小姐谋福利,说道:“小姐近日总觉得无趣,做什么都蔫蔫的提不起精神,估计是......”
“是什么,说完整了。”
祝长君积威甚深,一句话弄得凝香腿颤,却仍是壮着胆子道:“是大爷您没收了她的话本子,小姐不开心了。”
就为这事?
祝长君摇头无奈。
等顾时欢游荡一圈回来后,发现祝长君已经走了,不知为何,心里却是空落落的,她无心欣赏秋夜美好,草草洗漱就睡了。
......
南方水患之事朝中上下齐心合力,总算告一段落。沈慕言也不负众望,下江南不到一个月便揪出了一长串硕鼠,皇帝震怒,任命他为钦差,全权就地处置。事情办得着实漂亮,想必不日归来便又能升官了,惹得一众人羡慕不已。
祝长君老神在在的坐在案桌前看卷宗,听见下属们夸赞沈慕言做事精明能干,他八方不动,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心里却是在想着,等他回来,再把他打发去哪儿比较好。
不知不觉就过了亥时,众人为表示自己兢兢业业从来不敢在丞相大人之前先下职,于是总拿眼睛瞄他,希望他快点走,做个“表率”。
祝长君也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他看了眼天光,黄昏浅浅,想起一事,便也起身出了中堂,吩咐祝全先去成安街转一圈。
两刻钟后,马车在一家书肆门口停下。
掌柜的猛一见穿着官袍的祝长君进来,唬了一大跳,难道是他们东家犯事了?可也用不着丞相大人亲自来办案吧?
他双腿打颤的上前行礼,“祝大人安好!”
祝长君背着手进门,随意瞧了眼书肆的格局,正正方方,上下两层楼都摆满了书,还有不少客人在挑选。听祝全说这里是临安城最大的书肆,想必,应该有正经些的......话本子吧?
不过他不太好意思直接说是来买话本的,当官的嘛,尤其是上位者,说话都比较委婉,一个眼神一个暗示,其他人立马就能猜的明明白白。因此,当他说自己要找些闲趣的书时,希望掌柜的能与他‘心有灵犀’。
可掌柜适才光顾着害怕了,听他说是来买书的,顿时松了一大口气。丞相大人买书,那必须要介绍最新最著名最好的。
于是领着他上二楼,找了一摞书过来,问他满不满意。
祝长君随意翻了两本,显然不太满意,这些书太正经了些,估计顾时欢不喜欢。
于是他又含蓄的问了一遍,“有没有女子爱看的?消磨时间的那种。”
有啊,掌柜连连点头,又搬来了一摞,全是些琴谱、菜谱、女红初级入门什么的。
算了,祝长君索性拉下脸面直接问有没有稍微正经些的话本子。
掌柜的这才恍然大悟,带着满脸狭促赶紧找书去了。
......
祝长君抱着一摞书回到府里,先是问顾时欢回了没,听见她回了,才去换了身衣袍往正院走。
彼时,顾时欢正在敷珍珠泥,一脸厚厚的粉泥,看起来不伦不类,旁边还有凝香给她喂果子,倒是一副享受的模样,甚至享受得眯起眼睛。
等再睁开眼时,面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俊脸,吓得她差点从美人榻上滚落,还好来人眼疾手快,将她捞入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祝长君:我被网爆了两天,我......唉......
第24章
顾时欢躺榻上好好的,冷不防睁眼看见祝长君,吓得差点要滚落下来,却被他迅速捞住,结果脸上的珍珠泥蹭了他一身。
祝长君有些嫌弃,“毛毛躁躁的作甚?”
顾时欢生气,“明明是你一声不吭的吓人。”
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凶巴巴的问,“你来做什么?”
“没大没小,我是你夫君,你说来做什么?”
“不论你来做什么,这里都不欢迎,你走吧。”
祝长君挑眉,眼角带了点埋汰的笑意,“顾时欢,到底是何事另你气性这样大?我得罪你了?”
“你当然......”
顾时欢此时脸上花花绿绿的,这副模样感觉吵架都没气势,实在衰得很。
她憋了半晌,想了想,还是先去洗把脸再回来吵,随后便兀自转身往净室去了,弄得祝长君一脸莫名其妙。
等顾时欢洗完脸出来,祝长君正穿着中衣在柜子里找衣裳换。平时都是下人们帮他,这会儿下人们都出去了,他也不想喊人进来,见顾时欢出来了,就喊她过来帮忙。
“我之前有好些外衣搁这儿的,如今怎的都不见了?”
顾时欢不想理他,她早就把他的东西都扔出去了,衣裳鞋袜也全部让丫鬟清走。
他一把拉她过来,紧紧箍在怀里,“还生气?不就是不让你看话本么?你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他硬拉着她在榻上坐下,将一个紫檀匣子递给她,“你随意看看吧,我特地给你挑的。”
顾时欢推开他,许是那匣子恰好拿不稳当,这一推,便掉在了地上,“砰”的一声格外响亮,里头的东西掉落出来。
一室寂静......
祝长君沉下脸,她再如何生气都要有个度,怎的他越哄她却越甩脸子?
他一副严厉模样,默不作声的凝视,令顾时欢害怕。她一时也不敢说话,但又觉得委屈,便别过脸,忍阿忍,终于忍不住无声哭了起来。
祝长君听见她的抽噎声,终是无奈,捧过她脸问道:“你到底因何事置气?若是我做错了,你只管与我说就是。”
顾时欢心想,你自己错没错心里没个数么?非得要她说出来?届时拆穿了,还不是他自个儿落得没脸面?
见她不肯说话,祝长君放开她,去外间喊顾嬷嬷进来。
顾嬷嬷一直站在门口听里头的动静呢,听大爷喊她,心里叹了口气,随后一五一十的将玉佩的事说了,祝长君这才明白症结所在。
原来是她醋了。
不知为何,他心情瞬间变得极好。他挥退顾嬷嬷,吩咐不许人进来打扰,等进了内室,见顾时欢已经跑去了榻上,将头埋在被褥里,整个人裹得像只蚕蛹。
祝长君大步走过去,轻轻扯了扯被角,“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