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咋然见这么个浪荡子热情凑上来,顾时欢还觉得挺新鲜。
“你可知我是谁?”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秦某我......”他凑近几分低声道,“一定比小娘子以前的那些姘头强。”
秦良玉敢这么嚣张是有底气的,他爹是甘北节度使,手握重兵,连皇帝都敬重几分。在甘北城州,他自己想要什么女人简直是手到擒来,来了临安也依旧不会收敛,反正出事他爹会兜着。不就是个把女人么?只要不是什么皇家公主,一切都好说。
因此,对于顾时欢是谁他毫不在意,又因得知她乃水性杨花之人,说话更是露骨得很。
面对这么放浪形骸的浪荡子,顾时欢还真有些招架不住,她嫌恶的转身准备走,又被他拦住,“诶......小娘子还未回答秦某问题。”
秦良玉动作轻佻,拦她的同时,竟然还往她胸前瞄了几眼,这让顾时欢心里头顿时升起一股怒火。她拍开他的手,走下台阶,秦良玉以为她想走,哪知顾时欢抱起路边摊子上的白瓷花瓶,就狠狠往他身上砸过来。
秦良玉傻眼,疼倒是不怎么疼,毕竟花瓶也没多重。只是,他从小到大还没人敢往他身上砸东西,况且还是当街被砸,面子下不来,他上前就要去抓顾时欢,顾时欢眼疾手快的又拿起个不知是何物实沉的东西,就朝他脸上招呼过去。秦良玉躲闪不及,额头堪堪被砸中,不一会就流了一脸血,顾时欢定睛一看,才知适才自己砸过去的是块砚台。
这下,彻底引起了秦良玉的暴怒,他朝不远处喊了一声,“都死了么?还不快过来把她抓住?”
他的小厮这才赶紧跑过来帮忙。
顾时欢对秦良玉一人不怕,对多个就不行了,但她也不傻,赶紧大吼一声,“谁帮我打这个浪荡子,我赏银一千两。”
顾时欢平时常常在这一带混,街边摊贩都认得她,丞相夫人这么一喊,那就是一呼百应。立马就涌过来一大群人,直接把秦良玉和他的奴仆围在中间揍,甚至连巷子口的乞丐也忍不住跑来分一杯羹,使劲踩了几脚。
大家揍得热火朝天,没一会儿,秦良玉和他的奴仆便被打得鼻青脸肿,秦良玉更是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地上起不了身。
顾时欢掏出一把银票递给一个大汉,让他去给其他人分,随后看了那条死鱼两眼就拍拍屁股走了。
这事闹得颇大,没过多久,连京兆尹的人也来了,问清情况后,京兆府少尹小陈大人在茶楼找到罪魁祸首-------正在喝茶嗑瓜子听戏的顾时欢。
事情惊动了官府,那就不是私了就能解决的问题了,得按着官府的流程走,公事公办。
可怎么个公办法,却让小陈大人十分头疼。
原因无他,只因被打方是甘北节度使之子,而打人方是祝丞相的夫人,谁都不好惹。
案子请示了一层又一层,最后请示到了中堂祝长君这里。
“什么?我夫人在街上聚众斗殴?”
......
顾时欢蔫蔫的坐在后堂,此刻也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打了个重要的人,可她不后悔,谁让他先出言不逊的。
她梗着脖颈拒不认错,尽管小陈大人在一旁劝了一箩筐好话,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先低个头,回头说不定事情能圆满解决,毕竟对方是节度使之子,被当众打成这样巴拉巴拉.....
说得口干舌燥。
祝长君到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他问,“怎么回事?”
顾时欢见到他,不知怎的瞬间就觉得很委屈,眼眶都红了。大家只知道是她打了人,觉得全部错在自己,可她却觉得那个浪荡子该打,就算重来一次,她也不后悔。
“夫君......”她扁着嘴,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模样。
祝长君赶紧挥手让人出去,关上门,抱她坐在腿上,“出息了,竟然还学会打架,嗯?”
“那个姓秦的欺负我。”
祝长君眉头一跳,随后想到的是有人轻薄她,脸色立马沉下来。
“如何欺负了?”
顾时欢将今儿遇到秦良玉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果然,祝长君听过后心下震怒,秦昭之子简直不知死活。
他安慰道:“莫哭,这事你没错,下次再有人行轻佻之事,你还这么打。”
他站起来,牵着她准备回府。
顾时欢诧异,“就.....就这样回去了?”
“那你还想怎样?”
她不想怎样,她还巴不得呢,于是站起身一脸懵愣的跟着祝长君出门。
小陈大人跑过来,一脸赔笑,“祝大人,您看这事......”
“告诉秦昭,此事让他来找我谈。”
“呃......好、好、好。”
丞相大人主动接手,他求之不得,赶紧恭敬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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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顾时欢当街打秦良玉的事虽闹得大, 但也没票起什么水花就无声无息的平静了。据说是节度使秦昭某日去找了祝丞相,两人在书房坐了一个时辰后私了了。
不过这私了的结果有些令人意外,秦昭次日竟然主动带儿子上门赔罪, 还送了好些礼,具体原因也不得而知。
柳依依听说后, 心里隐隐失望, 原本以为顾时欢会被责罚,毕竟皇城脚下聚众斗殴可不是小事, 就算不责罚, 至少也要被祝长君嫌弃。可她后来听说,还是祝长君亲自去京兆府领的人, 顾时欢没事, 还手牵手的回家了。
这让她暗自恨得牙根疼。
“夫人, 您该动身了。”丫鬟在一旁提醒道。
柳依依这才回过神, 将手里的佛经放下, 赶紧起身换件素雅的衣裳,才出了门。
此刻是辰时,每天这个时候她都要去老夫人那里帮忙抄佛经。今儿稍微耽搁了些时辰, 她脚步匆匆, 转过月洞门时, 却听见一墙之隔的地方有人窃窃私语。
其实也算不上窃窃, 毕竟声音也不小,谁路过这里都能听见。平日里这种丫鬟们碎嘴的事她也没少遇到, 但皆不曾理会, 可这次却驻足细听起来,原因是那两人的话头里提到了她。
“你有所不知,上次我看见她在园子里与大公子说了许久的话呢, 两人还拉拉扯扯。”
“青天白日的,她就不避讳些么?”
“呵,说不定私下都拉扯了多回,两人熟稔起来哪管什么青天白日的,我看她主动得很呢。”
“她可真会,瞧着一副清高才女的模样,没想到竟是这样耐不住寂寞,一边巴结着老夫人,一边勾搭大房的彦公子,啧啧,我都替她害臊。”
“还有啊,我听说......”
墙那边的话越说越难听,柳依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咬着唇隐忍。一旁的丫鬟看不过眼,大声咳了一下,那声音便戛然而止,随后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走远了。
丫鬟看她,“夫人,那些碎嘴贱蹄子说的话你莫放心上。”
柳依依紧紧握着手里的经书,默了片刻,才点头继续走。
她在这常兴侯府过得艰难,尽管是个主人,但没有男人撑腰,连下人都敢随意怠慢她,自己膝下又无儿女,婆婆对她也不满。
就连......就连大房的那个畜生也敢肖想她,斯文儒雅的外表下藏着龌龊的心思,每每故意在园中与她偶遇,无人之处时更是对她动手动脚。
她毫无权势,唯有亲近荣欣堂那位老夫人才得以庇护一二。
在这个府里,各样的人和事,甚至一花一草都令她厌恶得很。索性还有三个月,她就是满孝之身,届时提出和离便可离开这个牢笼。
想到此,她脚步又兀自坚定了几分,没关系,再忍忍就好了。
......
这些日子,顾时欢倒是安分下来,不再成日往外跑,而是认认真真的跟嬷嬷学习管理中馈。她发现,其实有些事情还是很有趣的,比如一年四季采买的安排,每个院子衣食发放,庄子人员调动及分配等。以前她是被他人安排,无论是穿什么衣裳,打什么花色的首饰,一日三餐吃什么,都不需要她决定。如今却不同,这种站在一定高度安排他人的感觉相当不错。
怎么说呢,就是一种当家做主的感觉,很充实。
当然,丞相府里人口简单,基本上没什么大小事发生,大致还是按着原来的规矩办事,顾时欢做起来也相当轻松。因此,她也还有充足的时间去做别的事。
比如此刻,顾时欢在厨房里捣鼓烧菜,她穿着个围裙,正拿着锅铲翻红烧鹅肉,一股糊锅味瞬间腾起。
她捏着鼻子,赶紧将肉铲进一旁的盘子里头,随后把锅铲一撂,自个儿坐在矮登上歇气,鼻子、下巴上还蹭了些烟灰,这副模样,用灰头土脸来形容也不为过。
顾嬷嬷在一旁暗暗叹气,这已经糊了第三锅了。
凝香赶紧递茶水给她,“小姐别气馁,说不定下一锅更好。”
“唉......”顾时欢叹气。
她这些日子才在中馈事宜上建立起来的信心,一下子又被一锅红烧肉给打败了。心里纳闷得很,自己当初怎么会答应给夫君做菜的?她完全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了啊。今儿他一早出门时,还特地嘱咐说晚上回来要吃她做的晚饭呢。
眼瞅着这会儿就黄昏了,都快晚饭时辰了,才堪堪烧出两个菜,而且还是......她鼓起勇气又瞧了眼桌子上胡不溜丢、面目全非的两盘菜,忍不住又深深叹了口气。
烹饪之事不是她擅长的,她当初为何要答应这样的事?实在费解得很。
“嬷嬷,我真答应过这事?”
“是。”顾嬷嬷眼睛也不眨一下。
虽然知道大爷可能在趁机“欺负”她家小姐,不过,她左右一想,也不算坏事。小姐也总该学些本事,再说了,这也可能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情趣也说不定,自己又何必去拆穿。
于是,顾时欢又认命的拿起锅铲,喊道:“凝香,继续添柴火,我再试最后一遍。”
婆子们又赶紧把准备好的鹅肉、调料都给摆放齐全,随后齐齐退开三米远,留足够空间给她们夫人发挥。
油一下锅,不一会儿就热得冒烟,尽管顾嬷嬷在一旁耐心说,慢些慢些一步步来,可顾时欢看着这呼呼冒烟的大锅,心里急啊,于是鹅肉调料全下锅,总算阻止了它冒黑烟。但随之而来的则是整锅滋滋大响,这声音太吓人,她赶紧用锅盖盖上,随后深呼吸一口气,再揭开,胡乱用铲子翻了翻,一瓢水下去慢炖一会儿。
步骤也就勉勉强强吧,反正看得一众人也跟着心惊肉跳。
等了一会儿,总算闻到锅里头有香味冒出,顾时欢总结经验教训,悄悄揭盖瞄了一眼,嗯,总算这次没糊,于是大喊道:“凝香,撤!”
凝香唬了一大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丢下火钳就赶紧往外跑。
顾时欢:......
“我让你撤柴火,你跑什么?”
凝香这才明白过来,又赶紧蹲回来撤柴火。
总之,最后的最后,总算做成了一道不那么面目全非的菜。
......
当饭菜端上桌时,祝长君傻眼了,但鉴于她是第一次下厨,也不好打击积极性,便昧着良心夸了句,“夫人果然贤惠!”
顾时欢受之有愧,赶紧夹了块卖相勉强拿得出手的红烧鹅肉递过去,“夫君尝尝看。”
祝长君张嘴嚼了两口......再嚼了两口......
她紧张兮兮的看着他,问道:“味道如何?”
“味道嘛......还好,就是太硬了些,嚼不动。”
他本来还想找找这道菜的其他优点,但发现,实在没有,就只能实话实说了。
“是吗?”顾时欢自己也夹了一块尝尝,随后立马吐了出来。
这哪里是太硬?简直是还没熟啊。
她苦着脸,“夫君~”
祝长君曲线救国,夹了另一盘看起来像蔬菜的东西,努力安慰道:“无碍,这个菜炒熟了,可以吃。”
然而,正是因为太熟了,所以整盘看起来黑乎乎的,顾时欢看着极没胃口。
她撂下筷子不想吃,祝长君也不勉强她,吩咐顾嬷嬷另外给她做碗面过来,他自己倒是就着那盘黑乎乎的菜吃了两碗米饭。
真的是很给面子了,看得顾时欢都感动,以至于晚上伺候得格外卖力。
祝长君让她怎么做,她就乖乖怎么做。
先是沐浴的时候让她帮忙搓背,前后都要,上下兼顾,不可遗漏。
顾时欢闭着眼睛不敢看,脸红得滴血,不停问“好了没?”
祝长君坏笑,在她耳边吹气,“夫人,还有一处没洗干净呢。”
随后,他引着她的手忙碌起来。
他洗完了还不依,还要帮她洗,顾时欢赶忙拒绝,“不不不,我自己来。”上次他帮她搓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羞得很。
可祝长君是谁?到了这种个时候,那他就是比土匪还土匪、比流氓还流氓,不搓也得搓,而且还搓得相当细致。
那只常年握笔杆子的手,骨节修长有力,在水中勾勾绕绕。
顾时欢气喘吁吁的窝在他怀里,一阵阵颤抖。
她眼睑半阖,红唇微张,水下的风景若隐若现,惹得身后的男人发狂。
最后,顾时欢伸长脖颈,手撑着浴桶边缘,双眼失神的盯着花窗下的六角漆彩香炉,心魂也随着青烟屡屡缓缓升上云端。
结束时,浴桶的里的水已溅出大半,整间屋子都湿湿嗒嗒看不成。
祝长君搂着她,低低问道:“要不要叫丫鬟进来帮你穿衣?”
顾时欢已经累得手酸腿酸,倒在他怀里动弹不得,闻言赶紧挣扎起来随意批了件外衫。她这副模样可不敢让丫鬟们瞧见。
两人草草收拾好后已经是月上中天,顾时欢撒娇要了碗糖水,补足了力气才心满意足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修改了bug,柳依依嫁的是常兴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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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天气渐渐冷下来, 府上的冬衣开始发放,顾时欢这个当家主母也做得越来越有模有样,顾嬷嬷欣慰得很。
“小姐, 今年这冬衣做得着实好看,大家都喜欢得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