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睁眼的一刹那还是被一直紧张地盯着他的女儿看到了,小姑娘一下子都激动地嚷嚷起来:“醒了!爸爸醒了!爸爸他看我了!”
她这一叫,正在病房外面客厅里的林平山妻子也冲了过来。
这会儿林平山已经逐渐习惯了那些强烈的光线,他再次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一切似真实,又似虚幻。
他目光停留到欢欣喜悦的女儿身上,哑哑地开了声:“……宝贝……爸爸想你。”
“醒了!真的醒了!你终于醒了!”林平山妻子都激动疯了,一下子握住他的手臂又捶又打,“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醒了,不要我们娘俩了……”
时樱忙拦住她:“您别激动,林先生刚刚苏醒,不能有太大的震动。”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林平山妻子忙松开手,看着时樱高兴得眼泪都涌了出来,“谢谢您时医生,真是太谢谢您了!”
徐昭被他们感染得双眼里都含着老泪,他抿紧了唇,对时樱竖起了大拇指,太多钦服的话最后都化成了一句:“时医生,高!”
时樱也松了口气,毕竟第一次诊治这种病例,这在时元廷的手记里可都是没有的,她自己的手记里终于也有高难病症的素材了。
醒来后,还得接受一系列的检查,时樱还开了一些药,需要巩固他刚刚回归正轨的脑部神经。
林平山一家都高兴得不行。
外面观看的丁志诚也跟着心腕里满是激动。
醒了!这名昏迷了大半个月的重症患者真的醒了!
他仿佛看到已经黑暗的前方都再次亮堂起来。
虽然儿子的情况比里面这位林先生要病重得多,可他就是隐隐地觉得希望就在眼前了。
儿子有救了!有救了!
时医生就是儿子的救命稻草啊!
看到时樱还在里面忙,丁志诚没有进去打扰她,他亲自前去时樱的诊室里,和其他挂号患者一起,耐心地等。
阮鸿兴也没有去看儿子,就陪他一起等。
蓝依依和柯有光从小楼那边帮时樱跑完腿回来,一进诊室,看到里面赫赫坐着三个大男人,蓝依依一开始看到的是丁志诚,她不认识,于是指了指他:“别在这里面等,到外面排队,时医生来了我会到外面来叫你们的号——”
柯有光立马伸手捂她的嘴,笑嘻嘻地跟坐在最里头的黄义平打招呼:“科长,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是有什么事要找时医生吗?”
“我们等时医生有点事,你们去忙你们的。”
“好嘞。”柯有光把蓝依依连拖带拉地弄出去了。
时樱从13号楼回来,出电梯就撞上正等着的柯有光,柯有光看到她,急吼吼地问,“你是不是得罪人事科科长了?”
“?”
“人事科黄科长现在带着人在你诊室里等着。”
时樱:“有别的事吧?”
柯有光脑子转了转,再想到时樱的专长,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忍不住问,“难不成是科长老婆也不孕了?”
时樱:“……”
柯有光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要不然他一个人事科的科长专程跑到时樱诊室里等她干嘛,要说有病要看医生,一点小毛病他也不可能跑到最忙的时樱诊室里去等啊,他完全可以找其他医生嘛,医院里哪个医生可都没有时樱忙。
可科长都已经有儿有女了,夫妻俩也四十来岁了,还想要三胎吗?看不出来啊,科长夫妻俩这么拼的!
蓝依依听到他俩的话立马也凑拢过来:“什么?黄科长他们在拼三胎?”
经过的一个护士也刷地凑过头来:“黄科长在拼三胎吗?这么牛的?三胎不是要罚款?咱们医院的人事科长这么有钱的呀?”
“你们在说什么?黄科长老婆怀三胎啦?她都四十多了吧?这也忒厉害了!”
“啊?黄科长老婆生三胎啦?!”
……
时樱:“……”
柯有光:“……”
然后他们回诊室的路上,先前还只是怀三胎的版本已经迅速升级成‘黄科长他老婆生三胎啦,是对双胎胞,有儿有女,加上头胎和二胎,就他自己一家都能开所幼儿园了。’
凭白坐着锅从天上来的黄义平此刻那喷嚏打得,几乎都快喷出一幅世界地图了。
阮鸿兴看不过去,递过纸巾给他:“黄科长你是不是感冒了?要是感冒了就让时樱给你看看啊,近水楼台。”
丁志诚面无表情地瞅了阮鸿兴一眼。
阮鸿兴被他瞅得一脸懵,“你瞅我干啥?我说错什么了?”
丁志诚没做声,面上明显带了丝不满之意。
人家时医生难症大病都看不过来了,就不能让她省省心?一点小感小冒的居然也想烦她,杀鸡蔫用宰牛刀!
正在这时,时樱走了进来,三个大男人齐刷刷站起来,堂堂丁家掌家丁志诚,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恭敬:“时医生,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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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时樱, 这位是江城来的丁先生,知道你的医术后慕名而来的。”阮鸿兴笑眯眯地帮时樱介绍道,“丁先生一家在江城那可是名门大族, 有名得很呢。”
时樱微笑与丁志诚握手,并一语道出了他自身的症状, “丁先生受失眠困扰这么长时间, 是需要改善改善睡眠了,要不然, 偏头痛的症状也会加重, 只有休息好,头痛症才不会犯。”
丁志诚听完她一番话, 震惊而又叹服:“时医生果然名不虚传, 就这么一握手就诊出我失眠和偏头痛的症状了, 您说得没错, 我这失眠有些日子了, 最近更是越来越严重,不吃安眠药那脑子里就停不下来,怎么都睡不着, 都说那安眠药会产生依赖, 我也不敢吃太多, 越焦虑就越睡不着, 快折磨死了。”
“您这些症状是忧虑太重,有心结, 心结没打开, 想彻底根治很难,这样,我先给您开几剂中药调理调理, 回去后在卧室里摆些助眠的植物,薰衣草洋甘菊之类,不用多,摆个一盆就行,空间大就摆个两盆。”时樱刚才进来后,就听到了他身体里的各种声音,都已经知道了他的心结,不过他们都还没说,自己便也没有说出来。
丁志诚失眠偏头痛的症状还可以用面相和诊脉等解释过去,要说她还看出了他的心结是他那躺在病房里的植物人儿子,那他们可就不会把她当神医,而是当无所不能的妖怪了,毕竟她是以医术出道,并不是以卜卦算命出的道。
先前吴媚问过她一个植物人的病例能不能治,现在又听到这位丁先生是从江城来的,时樱就猜想应该是同一例,因为吴媚说的那位也是姓丁,在江城也是颇有盛名,这世界还挺小,这位丁先生不仅认识吴媚一家,没想到和阮鸿兴也有交情,难怪先前自己因为没把握都没应下吴媚的请求,现在转来转去还是转到自己手里来了。
先前是完全心里没底,现在接了一个昏迷大半月的林平山,时樱也算是有了经验了,这位丁先生的儿子是植物人,还有生命象征,证明脑部并没有彻底死亡,那就总会有几个部分能与她对话,至于能不能治那得见个面才知道了。
丁志诚听得连连点头,叹道:“我这心结不好解啊,不瞒时医生,我这趟来,不是为我自己,而是我儿子,两年前他到邻省出差,开夜车出了事,到现在都还躺在病床上没有醒过来,医生说是脑部受损严重,当时就做了开颅手术,手术说是很成功,可就是人一直醒不过来,这两年陆陆续续的也看了不少中外的专家,一点进展都没有,刚才您在13号楼治疗,我也有幸去看了看,那位患者治疗后手脚还能动一动,我儿子他是无论你怎么治,除了呼吸和心跳,其他就一点动静都没了。”
时樱劝抚了几句,并答应了帮他儿子看看。
丁砚人在江城,他那样的情况要来一趟海城可不容易,时樱要治得好还好,往后就一直在海城接受治疗,可时樱现在没检查,也不确定,要是弄过来时樱又没把握,那还得送回江城去,让丁砚开年好接受韩教授他们安排的中医物理疗法。
时樱想了想,说:“丁先生,那这样,您先不用把小丁先生送来海城,我还有几天就会放年假,年前我去一趟江城看看小丁先生。”
“那太好了,就是太麻烦时医生了。”
“没事,正好我也准备年前去江城看看朋友。”
“谢谢,谢谢您!”
时樱给丁志诚开好中药,外面还有不少患者开始排队了,他们也没敢多耽搁,告辞离开。
到药房取好药,丁志诚和阮鸿兴一起去看阮逸成。
黄义平回办公室,今天的黄科长特别受欢迎,院里路过的医护人员不管再忙,看到他都会停下来,主动跟他寒暄打招呼。
黄义平还以为是因为最近医院要扩建,而自己忙着招聘更多的医护人员,都没有时间下发什么处罚公告所以才人气大涨呢,直到他听到他们格外亲切问候的话后,他懵得那是一个头都两个大。
“科长,儿女双全就很好了,嫂子那种年纪还是不要太拼了,对身体不好。”
“科长,上次你家二宝出生,还给我们发了红喜蛋呢,这次是龙凤胎,应该要发双份了吧?什么时候摆酒啊,我红包都准备好了哦。”
“科长,这次的双胞胎是儿子大还是女儿大?”
“市中心南新路新开了一家母婴商场,里面的东西又好又便宜,最近新开业还有好多活动呢,科长你赶紧去给你家三胎们多采买采买哈。”
黄义平:“……”
这都啥跟啥啊?!
回到办公室,他问办公桌斜对面的文员:“小李,院里一早上都在说的什么三胎、龙凤胎的都是些啥啊?”
小李:“……他们说的您不知道?不是您家才生了三胎,还是对龙凤胎嘛?这么好的事您干嘛都不跟我们说呀,刚才各科来问的时候,搞得我们人事科的集体都答不出,可没面子了。”
黄义平:“……?!!”
他抚抚额:“我没有,我有儿有女,还拼什么三胎,这都是谁造的谣啊,无稽之谈。”
旁边的同事笑着语重心长说,“老黄,这种事情藏是藏不住的,生了就生了嘛,计划生育人人有责,把该交的罚款给交上就是。”
黄义平:“……”
就冤啊,比窦娥还冤。
这天午餐时间,人事科久未更新的公告栏上贴了一张大字报,清一色的粗黑字体:没有三胎!纯属造谣!人事科黄义平。
年假前,时樱把自己手头的患者交接给过年期间值班的医生,因为江城丁家专程邀请时樱去看诊,所以医院给时樱的年假比其他医护人员提前了一个星期。
诊室里来了位不速之客,石欢。
看到她,时樱停下手头的工作,把电脑屏幕关上省电,从兜里掏出颗棒棒糖,撕掉糖衣塞进嘴里,边唆着糖,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眼神淡凉地看石欢。
石欢在旁边患者坐的凳子上落坐,与时樱面对面,表情平静:“现在我在海城待不下去了,你可有成就感了吧?我爸说他以前小看了你,其实不只是他,是我们全家都小看你了,有点医术却故意在雅莱治坏人,我爸小时候给你报的兴趣班你明明学得很好,却装得跟头蠢猪一样一无是处,任我们戏耍,亲生父母来认亲,还装作不肯回去的样子,让我们全家人都看不起你,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更不会视你为对手。”
石欢顿了顿,才继续说:“你其实是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不是我爸妈亲生的吧?一直憋着大招,就等着有一天将一直看不起你的我们彻底打垮?”
现在石欢都成了带垮石家的罪魁祸首,原本石宇钢还想拿她去和合作伙伴的儿子联姻,现在也指望不上了,可石宇钢哪里会罢休,他不知道从哪里又搜来好些个在国外游学或做生意的富家子弟,命令石欢出国去攻略,只要拿下一个,她因为和时樱做对而给石家带来的损失,就可以既往不咎,石欢别无他法,只得应下。
还过两天她就得出国去,因为网上闹得太凶她平时都没法出家门,她在海城是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在这临走之前,她忍不住还是跑来找时樱,要和她面对面地刚一次,石欢从小到大就不是服输的性子,要不然,当初从一个贫穷女一下子回到殷实的石家,她也不可能立马就表现得那么优秀。
时樱被她丰富的想象力给逗笑了,她把棒棒糖拿出来,“你高看你们家对我的影响了,不过,要是这样想能让你消停些,那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石欢轻扯唇角,“我们石家还没输,不过一个回合而已,直到现在,我们依然不曾把你这样的人放在眼里——”
“时医生,正好您在,我今天是特地来感谢您的,谢谢您治好了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谢意,这是我的小小心意,请您务必收下!”打断石欢话的是林平山,林平山因为昏迷了大半个月,还因祸得福,先前已经控制得差不多的心理症状因为这一昏,等他再醒来,连着好些天都没吃药也没再犯病,心理医生给他做测验,他也全部通过,因此获准回家过年,年后再回来暖泉做后期康复观察就行。
出院那天,他特地到时樱诊室里来向她道谢并道别,然后就看到诊室里的各式观音像,他心里顿时就一动,也没和时樱说,回去就托人找手艺出色的陶艺师,打造了一尊华佗像,今天刚拿到立马就送了过来。
那华佗像做工精巧,旁边还竖着几枝绿竹,竹上挂着四个字‘妙手回春’。
时樱忙把糖搁到一旁,含着笑站起来:“……林先生太客气了,我是医生,应该的。”
“这也不是什么贵重礼物,就是对您医术的一种肯定,那些送观音的是治的不孕症,我这是重症,感觉送观音不符,我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个来的,您必须收下哈。”林平山因为自己想出了送华佗像可自豪了,知道她一向忙,林平山也没敢多打扰,送完华佗像就告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