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一个似乎平淡又重复的生活中,其实是把眼前这个人刻进骨血的过程。
布里奇斯练完剑到收拾好,正好是伊蒂丝起床梳妆的时间。
伊蒂丝睡眼惺忪,显然还没太睡醒,她的贴身女仆玛丽正拿着一把木梳轻轻梳理她柔顺卷曲的棕发。
伊蒂丝打了个哈欠,在玛丽问她今天想换什么项链的时候挣开泛着水光的眼睛看向镜子,镜子中从小到大渐渐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玛丽看见布里奇斯,面色如常,她微微屈膝,转身离开了卧室。
布里奇斯走到伊蒂丝身后,修长的指尖在一排令人眼花缭乱的项链中划过,然后拿出一条,亲手为伊蒂丝戴上。可戴上后却没有离去。
伊蒂丝很快感觉到后颈传来温热濡湿的触感,她微微闭目,右手不自觉放在桌上,在无名指的位置,有一枚素白古朴的银色戒指。
这是他们的婚戒。
工艺要追溯到遥远的中古时代,具布里奇斯所说,这对戒指是由女巫亲手所做,能够链接两个人的灵魂,女巫用巫术祈祷,为这相溶的两个灵魂施以爱的祝福。
老实讲,伊蒂丝不大相信,中古时代的巫术,也就是现在说的魔法,到现在还管用?
但是布里奇斯非常迷信这个。他严肃要求伊蒂丝必须戴在手上,一刻也不能摘下来。
在亲吻伊蒂丝的时候,布里奇斯也注意到了那白玉一般的手,以及手上的戒指,而他的左手无名指也带着一枚一模一样的。只是大小的区别。
这种天生一对的既视感让布里奇斯从心底升上来一股愉悦。他伸出手,与伊蒂丝十指相扣,薄唇移动,转到前方,正要蜿蜒向下——
一道稚嫩的童音被打破了室内灼热的气氛。
“妈妈,我好想你!”
布里奇斯的动作一顿,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跳,也许是因为气恼,他的唇并没有移开,甚至黑眸还朝他儿子发出一个警告的眼神,意思是你小子识相点,赶快走!
伊蒂丝没这么厚的脸皮,她不可能当着孩子的面儿亲热。在布里奇斯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这人终于不情不愿站直了腰。
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他嫌弃地说:“你来干什么?”
奥斯汀其实非常不想回答爸爸这个无聊的问题,但出于礼仪,他还是软软地回了一句,“我想妈妈了。”
说着又将目光转到伊蒂丝身上,小步子往前挪了两步,如果不是布里奇斯堵在跟前,他都能直接扑上去。
你来干嘛——我想妈妈了。
布里奇斯讽刺地想,合着,这事从头到尾都跟他没关系。
布里奇斯看向他的儿子,棕色的发丝,白皙精致的脸庞,几乎与他一样的面部轮廓——显然他继承了维尔利与克拉克的优良血统——却偏偏像讨债似的天天和他作对。
奥斯汀想突破布里奇斯的防线,结果却被他一手提住后衣领。
奥斯汀挣扎起来,小脸都涨红了:“爸爸,你不能这样!”
布里奇斯:“哦,显然,我能。”他提溜着儿子往外走。
奥斯汀大声:“我八岁了,我需要平等公正的对待……”
“平等公正?”布里奇斯掀起唇角笑了笑,懒懒地说:“那恐怕有点难度,儿子,你还够不到我的大腿。”
布里奇斯将他拎到门口,对着外面的仆人说:“把他送回自己的房间。”又看向奥斯汀,露出善良的微笑:
“你的家庭教师在等着你,我的儿子,那是爸爸送给你的礼物。”
说完啪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伊蒂丝坐在梳妆台前,眯着蓝眼睛笑弯了腰,不是她不管儿子,而是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会在城堡发生。
“你对儿子太苛刻了,布里奇斯。”
布里奇斯走过去一把将她横抱起来,面不改色地往床边走。
“在我放过他前,他应该要先放过我。”
每天跟自己妻子亲热一下都要防着这个小鬼头,他容易吗他。
就在布里奇斯将伊蒂丝压在床上想更进一步的时候,伊蒂丝却轻轻挡住了他。
布里奇斯的动作停下来,黑眸微眯,“怎么了?”
伊蒂丝轻声:“不可以哟。”
布里奇斯看她笑盈盈的小脸,以为她在跟自己玩闹,将她的双手摁在头前,布里奇斯倾身压下,“别闹了小混蛋。”
“不可以。”
伊蒂丝将他的手拉到自己的小腹上,然后不动了。
布里奇斯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猛然抬头,两人对视,伊蒂丝依然面带笑意,布里奇斯的表情却像是受到了惊吓。
他像是怕压到伊蒂丝一样,一下子撑起胳膊,翻身坐起。
他轻轻抚摸伊蒂丝的肚子,喉结滚了滚,问,“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伊蒂丝点头,“家庭医师还没到,不过,应该**不离十。”这不光是从生理反应中判断,更多的,是一种身为母亲的直觉。
结果布里奇斯半晌不说话。伊蒂丝注意他的神色,发现他的黑眸中再一次出现了茫然与惶恐。
这样的眼神多么熟悉,她生奥斯汀的时候并不顺利,听说当时的情况十分危急,当她从病房被推出来的时候,布里奇斯露出的就是这样的眼神。
伊蒂丝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她出来后看到,时刻保持矜贵优雅的克拉克少爷额边却布满汗水,他脱力般埋首在她颈边,伊蒂丝感受到微微的湿意。
他哭了。
伊蒂丝恍然明白,这或许是这个男人人生中第一次露出的脆弱。
她用几年的时间调理好身体,奥斯汀现在也已经八岁,生产的危急在她心中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却仿佛给布里奇斯留下了阴影。
布里奇斯虽然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可对他熟悉入骨的伊蒂丝却能感觉出来他现在并不平静。
咽了咽喉咙,这个男人绷着脸,干巴巴说了一句:
“会很危险。”
伊蒂丝笑笑,岁月没有丝毫折损她的美貌,却偏偏平添了一份柔和,“你知道,任何事情都会有危险。”
她与他的手一齐贴在小腹上,那上面没有丝毫起伏,两人却好像真的能感觉到生命的温度。
“这里有我们的孩子。”
她看了他一眼,调侃道:“你应该出息点,布里奇斯。”
布里奇斯坐直身体,微抬下巴,他矜持道:“无需证明,即便现在,他也能感觉到他爸爸的强大。”
“也不知道这次是男孩还是女孩……”伊蒂丝嘀咕。
结果这话提醒了布里奇斯,这对布里奇斯来说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他脸一僵,看向伊蒂丝的肚子。
“肯定是女孩!”他断言道。
“你怎么知道?”
“直觉。”
伊蒂丝却毫不留情的拆穿他,“你是怕再生出一个像奥斯汀那样的男孩。”
布里奇斯被戳穿想法也毫不羞愧,他甚至肯定颔首:
“像奥斯汀这样的孩子,一个就够了。”
结果门又砰地一下被打开,小奥斯汀站在门口,身后的女仆一脸畏惧地望着这里。
显然,女仆没拦住他。
小奥斯汀在城堡横行无忌,除了伊蒂丝,没有人能叫他听话,哪怕是布里奇斯也不可以,他只会和布里奇斯唱反调。
此时,他拳头紧握,小脸严肃,大声控诉道:
“我听到了,爸爸,你在说我的坏话!”
布里奇斯的脸黑了黑,但很快又恢复自然,他站了起来,还不慌不忙地将领口的纽扣扣上。
“我没有。”
“你有!”
布里奇斯走过去一把将小奥斯汀抱起来。
“那你听错了。”
“来吧,儿子,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
伊蒂丝微笑望着离去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九个月后,伊蒂丝生下了一个女孩。
布里奇斯心满意足地抱着跟伊蒂丝有七分相像的小天使,得意地忘了自己儿子一眼。
感谢老天爷,这回终于是女孩,而不是一个跟奥斯汀一样跟他作对的小恶魔。
奥斯汀扒着布里奇斯的裤腿,探着头想看自己新出生的妹妹,他才懒得跟自己幼稚的父亲讲话。
伊蒂丝哭笑不得,她看了被襁褓裹住的女儿,说:
“奥斯汀姓维尔利,女儿就姓克拉克吧!”
伊蒂丝本来对姓氏完全不在意,可儿子生下来的时候布里奇斯却坚持要他姓维尔利。
你生他受了那么大罪,儿子理所应当要跟你姓——布里奇斯这么说,伊蒂丝只能同意,维尔利的确需要一个继承人。
此时,布里奇斯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听着伊蒂丝的话,他想了想,对怀中的女婴说:
“你就叫奥利维亚.克拉克。”
她将是克拉克家第三代当之无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一个作者来说,最痛苦的不是完结不了。
而是你以为已经完结的时候,却被自己的读者揪出来写番外:)
这下没了,我再也榨不出一滴货。
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