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长是个杠精属性,见她不同意,又念叨起来:“现在的动画片良莠不齐,孩子看多了,又是踩水坑,又是拿锅砸人,有什么好的?往人家门里闯,也不是什么好习惯呀,我家孩子就不干这种事。”
说完她瞅见冉思慧投来的目光,连忙收回后半截,干笑一声:“小孩子嘛……”
苏颖春知道小家伙的本领,见她气呼呼的,故意开口维护道:“缨缨说有坏东西,肯定就有,我看拦着非不让人进去也挺奇怪的,慧姐钱都愿意给了,他还紧张成那样,指不定里面藏着什么呢。”
那家长没想到她还挺会拍马屁,连小家伙的荒唐话都捧,但她到底不敢下冉思慧的面子,撇嘴没吭声了。
除了苏颖春,剩下的家长都觉得跟农庄主人起冲突挺尴尬的,要不是冉思慧身价太丰厚,手里资源多,估计这会儿就被集体投票劝出去了。
不管她们怎么想,没多会儿,农庄主人就接了个电话离开了。
外面找来笔大单子,要是谈成,几年的吃用都不用担心了。
他一走,冉思慧又抱着小女儿过去。
工作人员早就盯着母女俩,见她们过来,连忙拦住,纳闷儿道:“太太,里面真没什么好看的,您非要进去干什么?老板冲劲儿上来让我们守着,您就别难为我们了。”
冉思慧拿出手机,让他们亮出收款码:“一人一万够吗?”
工作人员一愣,都被她的操作弄懵了。
冉思慧不太爱浪费时间,随口又道:“三万。”
她话一落,工作人员唰的掏出手机,齐齐把码亮给她,收到钱的时候还有点不真实。
这都够他们半年的薪水了。
家长们都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状面面相觑,心说冉太太真是大手笔,为了陪着孩子胡闹,竟然一下掏出这么多钱。不过那十几万,对她估计也就跟常人的十几块差不多。
冉思慧抱着小女儿进到耳间,就闻见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儿。
池缨小鼻子灵巧,闻见枯萎的死气和药味儿,皱皱鼻子说:“治标不治本,快不行了。”
耳间地方不大,光线昏暗,白天也阴森森的,冉思慧看见床上的年轻人,哎呀一声。
说是年轻人,看着比池澈还小,他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整个人浑浑噩噩,嘴唇起皮,头发也乱糟糟的。
冉思慧皱起眉,脸色凝重:“喝药看着也没用,怎么不送去医院?”
工作人员也有点惊讶:“老板专门请人来给他看了啊,说出去吹风不好。刚开始也就是头昏脑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冉思慧巡视一眼狭窄阴暗的小间:“怎么住这种地方。”
工作人员挠挠头:“小李早早出来打工,缺钱,里间虽然小,但住宿费便宜嘛,每个月只收他一百块。”
小家伙弹了弾小腿儿,冉思慧把她放下。
池缨走到床边,先摸摸年轻人的手背,输进去一股元气,将他体内的阴煞气祛除,而后越过他,使劲儿往床里面摸了摸。
头一下摸到个熟悉的手感,拿出来一看,池缨懵了。
竟然是她前段时间拿到的那种邪神黑木像。
但她要找的不是这个呀。
池缨把木像给妈妈拿着,又顺着黑气摸了一次,从他床上掏出一个精致的红色灵位牌。
这东西一出来,包括冉思慧在内,外面人的脸色都变了。
“小李床上怎么还放着这种东西呢?”工作人员摸摸额头上的汗,吓了一跳,“没听说他家有什么人去世啊。”
灵位牌有池缨两个脑袋那么大。
池缨抱着牌子出去,白软的面颊上没有一点害怕,宝宝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不害怕,家长们倒是吓得不轻。
出来之后,池缨直接把灵位牌放到一块没有遮阴的大石头上。看着它被暴晒,她满意地点点小脑袋:“坏东西欺负人,太阳公公会惩罚你的,乖乖在这里晒一天,你就知道小哥哥被阴气缠着多疼啦。”
家长们只看见小家伙在那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见势纷纷询问冉思慧。
冉思慧则在问工作人员农庄有没有出过人命。
工作人员哪敢瞎说,连说没有,对方再三追问,他们仔细想了想,想破头也只想出来一件事:“老板的女儿好多年前没了,听说也是在这个庄子里,不过是意外,大家也都没提过。”
第66章 晋江首发
冉思慧听了工作人员的话,当即就皱起眉头。
她去问小女儿:“缨缨,这灵位牌是谁的,你能看出来吗?”
池缨刚把灵位牌放下不久,在旁边站着。她看着上面呲呲冒出的黑气,还有一张半透明的白脸,答道:“是一个小姐姐的哦,她缠住小哥哥,小哥哥就病了。在阳间待了这么多年不下去,黑白叔叔知道了,会惩罚她的嘞。”
冉思慧大略知道了,摸摸小女儿的脑袋,让她跟小朋友们玩,自己则去查了一下小李的身份,又叫来救护车把他拉到医院治疗。
救护车半个小时就到,从里往外抬人的时候,农庄主人刚回来。
年轻男孩脸色发白的躺在担架上,这会儿好像恢复了点精神,他揉揉发昏的脑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印象里好像有一双胳膊老是捆着他,捆得他喘不过气,再要仔细想时,农庄主人走近,声音忽的一下炸开:“你们放开他!”
他上去就要抢担架,搞得医护人员摸不着头脑。主要他们不知道这人的身份,万一是家人就尴尬了,正犹豫时,旁边的冉思慧忽然淡淡开口。
她看向农庄主人:“这人非法雇佣童工,还搞虐待。孩子是被他雇佣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先带去医院治疗吧。”
这话一出,医护人员们的眼神都变了,谴责又愤怒地瞪了一年农庄主人,匆匆把担架送上救护车。
农庄主人目送着救护车离开,回过神,脸色难看地斥责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好心收留他,给他工作,怎么还成坏人了?他自己身体不好生了病,哪来的虐待!”
冉思慧懒得跟他掰扯,反问:“你女儿几年前去世了对吧?”
农庄主人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显得有些慌乱,一时间嘴唇嗫嚅,整个人都懵了。
冉思慧更加确定了,摇摇头:“好好一个大活人,被拿来陪你女儿,缺不缺德?别以为搞这种手段就没人管你了,这是蓄意加害,不是你赔点钱就能了事的。”
农庄主人被她威胁一番,面上露出不忿,跟在她身后进去狡辩道:“你有什么证据,别以为凭着一张嘴……”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看见烈日下放在石头上暴晒的灵位牌。
他目眦欲裂,脸上显出不可置信和愤怒,拔腿便冲了过去:“秀儿!”
池缨正跟小朋友们玩作一团,见他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大眼睛一瞪,抱起灵位牌迈腿儿就跑。
她跑到一棵小柳树旁,把灵位牌往兜兜里一揣,沿着弯弯曲曲的脉络爬上去,小小吁了口气,才把灵位牌重新拿出来,放在细细的一段枝丫上。
小柳树旁是一片湖,使劲儿一摇,灵位牌就会掉下去。池缨抱住细细的枝丫随树轻晃,听见小朋友们追过来的叫好声,小嘴儿一咧。
柳树太小,农庄主人怕把闺女的灵位牌摇下去,不敢往上爬。见小家伙伏在树上不吭声,他怒斥:“把东西拿下来!”
池缨瞅他一眼,小手往前伸了伸,又把灵位牌推出去一截,让它彻底暴晒在太阳底下,自己则像个树懒一样挂在阴凉处。
农庄主人快要气炸了。
岑圆圆刚才全程跟着冉思慧跑,大略知道这老板干了什么亏心事,但这会儿看着小家伙这么镇定,还是惊了一下。
她怎么不知道缨缨宝宝这么多才多艺,连爬树都会啊。
丝毫不逊于班里那些难搞的捣蛋鬼。
宝宝们也是这样想的,他们看到池缨甩脱一个成年人眨眼爬上树,都十分激动,觉得这个宝宝给他们长了脸,纷纷来树下给她加油打气。
“缨缨加油喔!”
“……”
宝宝们都很开心,家长们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正心里发着牢骚,结果没多会儿,就有警车呜呜赶来,把农庄主人带走。
还真有事啊。
家长们面面相觑,没想到母女俩的闹腾不是空穴来潮。
按理说雇佣童工只要罚款就行了,不会有这么大的阵仗,难不成那老板真干了什么亏心事?
农庄主人一走,池缨就抱着灵位牌下来了,重新把它放到大石头上。
家长们的视线纷纷涌来,而后心里一寒。
经过这么一出闹剧,郊游当然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在家长们的强烈要求下,校方提前安排大巴车带着他们离开。
宝宝们觉得不舍,蔫嗒嗒的,等到了大巴上,没看到池缨,就更不开心了,纷纷嚷嚷着回去要学爬树。
“……”
农庄主人的案子涉及非自然因素,普通警察局无法判定,等灵侦局派人协助调查,才最终给他定了罪。
他也是没想到警察局还能查出这种东西,本来还嚷嚷着要上诉,等人家把证据和女儿的牌位魂魄摆到跟前,就噤声了,心虚得很。
农庄那男孩是离家出走跑来打工的,性子不错,模样也好。女儿看上这男孩,他也心疼女儿孤单,就把那隔间分给他住,象征性地收了些钱。
后来男孩的身体越来越差他是没想到的。
男孩精神越来越不好,他咬了咬牙,想着疯了就疯了,大不了以后跟女儿的魂魄一块养起来,好吃好喝伺候着。
没想到这才不到一个月,就被人戳破,扭送来了警察局。
“再继续这么下去,那孩子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面对警员的斥责,农庄主人缩了缩脖子。
对面沉下声音,又问他:“那尊黑木神像是从哪儿来的?”
农庄主人满脸茫然之色:“神像?我不知道啊。”
黑木神像是从隔间床上搜出来的,他不知道,工作人员就只能去询问医院里的男孩。
男孩叫李杰,经过治疗脸色好了很多,却还是浑浑沌沌,需要调养。
他想不起来隔间里的事,听到黑木神像时,却回想道:“那天我出去吃早餐,有个胖男人知道我离家出走,说我不孝顺,给我塞了这个神像。他说这是渡罪教的神,只要信仰他,就能清除身上的罪孽。”
还真是那胖子啊。
农庄附近都是村庄,偶尔几个路口会有卖早餐的,看来搞邪教的两个人就在农庄周围。
工作人员立刻展开搜查。
……
农庄往外二里地的烂尾楼里,麻杆胡乱吃了晚饭,看着悠哉悠哉躺在零食堆里的胖子,简直恨铁不成钢。
“你说咱们供上那祖宗之后,怎么还越过越差了?原先还能在夏城打个工,吃穿不愁,现在直接成通缉犯了,天天窝在烂尾楼里,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胖子眯着眼睛摇了摇食指:“被通缉了不怕,只要信神爱神,神会保佑我们的。”
麻杆立刻竖指发誓:“我信神,但是……”
胖子抓了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安抚道:“暂时吃点苦不要怕,从古至今,有哪个巨商富贾不是从穷人做起来的?”
“有那位祖宗在,致富不成问题,现在这个身份已经能唬到不少人了,等盘活神像,拥有真本事,说不定还能控制名流巨商,直接走向人生巅峰。”
胖子能说会道,听了这些话,麻杆也从郁卒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感觉美好的明天正等着他们。
这栋烂尾楼是村镇里的,离村民集聚的地方有段距离,六层楼没盖完,开发商就跑了。他们图方便,住的三楼,爬着不累又能盯梢,鬼祖宗则是在五楼,天天拿着那块黑玉神像琢磨,说是在修炼。
这段时间他们发出去不少黑木雕像,希望可以收集信仰,助她一臂之力。
她厉害了他们这些小弟才能一步登天。
这么希冀地盼完,胖子和麻杆刚准备睡觉,楼上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声音挺渗人的,但很熟悉,是他们那位祖宗。
胖子听到声音一愣,胆寒地搡了搡麻杆:“你上去看看。”
麻杆不去,脸色惨白惨白的:“你不是挺信任祖宗吗,怎么不去呢。”
胖子咽了口唾沫:“那咱俩一块儿。”
麻杆艰难点头。
楼层里没有通电,只有弯月的惨淡光芒,两人惊恐地携手出去,不约而同没打手电筒,到了楼道,呼吸寂静片刻,忽然步子一转,争抢着往楼下奔。
麻杆吨位不大,被胖子挤了个踉跄,回过神立马追下去:“你怎么不上去,跑什么!”
胖子头也不回,声音压低:“那你跑什么!”
麻杆低低骂了一声。
两人达成共识,都没再吭声,拼命往楼外跑。虽然指着鬼祖宗发财,但人鬼殊途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刚才的声音那么吓人,没出事说明鬼祖宗精神不正常,保不准要把他们撕吧撕吧吃了。
万一出事,那就更吓人了,谁也不能保证楼里没有比她更厉害的东西。
无论如何,他们两个菜鸡不能留在这里。
跑到一楼,眼看希望就在眼前了,胖子和麻杆心里一松,正准备冲出去,没装大门的门梁上,却忽然倒吊下来一只长发女鬼。
女鬼眉心乌黑开裂,裂到青色的脸上都是缝隙,眼睛白惨惨的盯着他们,没有眼瞳。这么突兀的往下一吊,差点怼到他们脸上。
胖子和麻杆差点没吓死过去,一阵冲破天际的尖叫之后,连忙又屁滚尿流地往楼上爬。
麻杆声音发颤:“刚才那个,不是咱祖宗吗,她怎么成那样了?”
胖子喘得厉害,根本无暇回应他,心说祖宗虽然是个女鬼,但模样跟人差不多,没那么吓人啊。
两人冲到三楼,胖子才想起来,拉着他就往屋里冲:“这里没装窗户,咱们直接跳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