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大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好奇地问:“你还要救吗?”
宓父上午还疑惑,就这么一个牙没长齐的奶娃娃,他老婆怎么应付不了,还得让他来。现在他明白了,这哪是什么奶娃娃,分明就是成精了呀!
被她这么一说,他还真有点犹豫,但被旁边校长和老师好奇的目光注视着,又想到那毕竟是自己独子,便咬了咬牙根点头:“救!”
池缨“喔”了一声,很不情愿地开口:“那你们得先跟缨缨和小姐姐道歉哦。”
宓父见她松口,只觉得庆幸,连声道:“道歉,我立刻就道歉,缨缨小朋友,对不起!”
池缨撇撇小嘴儿:“哥哥说这样道歉才没有诚意呢,你得公开,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跟缨缨和小姐姐道歉。”
宓父一下子就懵了。
公开?公开就等于认罪了,得把他儿子送到监狱去,脱掉那层微妙的外衣,他家的名声也要彻底毁于一旦,怎么可能公开!
他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这么能折腾人,绷紧下颌,再开口咬牙切齿:“你这是想要害死我们啊!”
池缨不开心了,垮起个小脸忿忿道:“缨缨什么都没干,才没有害你们呢,坏蛋自己干的坏事,不准污蔑缨缨哦。”
宓父差点没气死。
外面铃声一响,要到午睡的时间了。
池缨困倦地眨了眨眼,抱住岑圆圆的大腿,小声道:“圆圆老师,缨缨想睡觉了。”
宓父不太好惹,岑圆圆有些为难。
池缨揉了揉眼睛,最后跟宓父说道:“不准欺负其他人哦,不然缨缨不救你,还要打你呢。等道了歉,缨缨再去帮你们,快点走吧。”
宓父被她注视着,只能憋了口气,抬起沉重的脚步出门。
出去之后,小家伙也被老师抱着出来了。看着是真的困了,小下巴搭在肩膀上,眼皮子半垂着。
宓父伸了伸手,正准备再叫住她,却发现自己的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就像被胶水死死黏住一样。
小家伙似乎偷笑了一下,被他看到,立刻恢复到半垂着眼皮子的瞌睡状态。
宓父一愣,心中充斥起前所未有的屈辱感,转身就走。
封住了各路媒体的嘴,打通了各处关节,威慑住了女孩儿家人,没想到最终还是没保住儿子。不仅是失去一个儿子的问题,他们夫妻双双拜会一个小女孩儿,却吃了冷脸,消息传出去之后,脸都得丢尽了!
宓父憋屈的很。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幼儿园的门口,正准备去找找其他门路,妻子忽然打来电话。
“老公,不用求那个熊孩子了,你赶紧回来,有位道长来咱们家了,说能救下永杰!”
宓父狐疑地问:“怎么忽然冒出来个道长,听过名讳吗,别是骗子吧?”
宓母没关注过这方面,闻言把名讳报给他:“姓齐,叫齐玄明,反正看着挺靠谱的……哪有骗子长成这个仙气飘飘模样的,肯定比那熊孩子靠谱多了。”
“……”
宓父见她着重说脸,只差没骂一句蠢货。
他也有认识的大师,只是在他儿子这件事上,直接说了束手无策,让他另请高明。他拨通电话,问了一下齐玄明这个名字。
对面诧异道:“名字虽然没听过,但在我们玄学界,姓齐的一般没什么人招惹,因为如今的玄光掌家人就姓齐,门中子弟也大多姓齐,近年似乎真有个玄字辈,怎么了?”
宓父一怔,把家中的事讲给他听。
对面的大师立刻道:“那应该就是了,大道派的人鲜少下山,这次专程来帮你,可不容易。快些回去吧,别怠慢了。”
宓父闻言,匆匆挂了电话往家赶。
要是真这么厉害,他还想问问家中基业问题,别是那熊孩子诓他的。
到家时,他一眼就看见客厅里坐着的陌生人。
男人一身日常装束,脊背挺直,气质确实算得上出众,宓父打眼看了一下,稍微一愣,态度更加谨慎。
他信步上前:“这位就是玄明道长吧?”
齐玄明稳稳坐在沙发上,朝他略一点头:“对,你儿子的情况我已经简单看过了,于玄光而言,不过小事一桩。本想着能够速速解决,但方才宓先生还没回来,不好动手。”
竟然真的是玄光的高人!
宓父眼中透出精光,态度更加热切了些:“这是哪里的话?既然是玄光的高人,我对您自然是百分百信任的,即便不在家,也能放心把孩子交给您,是我妻子大惊小怪了。”
宓母在一边听着,瞪了瞪眼。
宓父恭维笑道:“永杰他就在楼上,麻烦您再跟我上去一次了。”
齐玄明虽然气质出尘,但十分随和,起身跟他上楼。
宓永杰从少管所出来之后就忽然晕倒,前段时间还只是脸色微白,现在整张脸都成了青色,嘴唇发紫,情况很不好。
宓父看着这张跟自己极为相似的脸,神色不忍,跟旁边道长苦笑道:“麻烦您了。”
齐玄明淡淡点头,取出几张符纸道:“你儿子只是被邪道所害,片刻就能解决,无须担心。”
虽说如此,宓父还是紧张的看着他。
齐玄明冲床上点了点下巴:“把被子拿走,脱掉他的上衣。”
宓父赶紧照做。
齐玄明探手在宓成杰身上按了几下,按到腰腹一侧时,触到阴冷寒凉之气,眉心一蹙,信手便将几张符纸打在那处周旁几个穴位,继而轻轻念动口诀。
不过眨眼,符纸就像感应到什么,哧的一声烧成齑粉,与此同时,被符纸围住的那一侧腰腹皮肤一动,像是有什么要从里面拱出来一样。
宓父看着那层薄薄的皮肤,喉头紧张地动了动,紧接着,一个黑色的尖锐之物忽然从内里将皮肤刺破,颤颤巍巍地钻了出来。
竟然是一只蝎子!
宓父的瞳孔猛然一缩,吓得后退了一步。
齐玄明倒是从始至终都很冷静,符篆化成灰之后,就静静地看着蝎子从宓成杰体内钻出来,方寸未乱。
全部钻出来之后,蝎子就一头栽倒在宓成杰身上,没了动静。
齐玄明像是早就料到这一幕,淡淡道:“邪物已除,他安全了。”
话刚落,床上的宓成杰就颤了颤眼睫,艰难地睁开双眼:“爸……”
宓父被这一幕震撼到了。
儿子昏迷过去这么多天,没一点动静,还越来越糟,道长不过动了几下,就眨眼让他醒过来,不可谓不神奇!
他叫来保姆照顾儿子,亲自送齐玄明下楼:“今天真是谢谢您了,刚好要吃晚饭,您先留步,让我好好招待招待您。”
齐玄明看出他有事情,没有拒绝。
收拾好饭菜,把道长请到会客厅里,宓父头一件就问起家中基业,显得有些着急。
齐玄明淡淡摇头:“玄门子弟各有所长,我只是擅长符篆道法,这又属于其他事务了,宓先生要是想算运,得另请高明。”
宓父一怔:“可那个池缨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说我家中传不过三代,还说……”
他回想起来就觉得愤怒,切齿道:“还说我儿子要是早点死,还能让基业保的久些,不至于糟蹋。”
齐玄明摇摇头,嗤笑了一声:“就算她有点天赋,也不至于一眼就看出你家的运气。况且这话一听就是撒气,不必当真。”
宓父松了口气,心里又一动,好奇地问:“您也知道这个池缨?”
“知道。”齐玄明不以为意,“这孩子天赋不错,甚至算得上极佳,但毕竟还小,没那么玄乎。俗人无知,看到一点厉害就吹捧。追捧的人太多,又被某些人拿来造势,让她认不清自己的水平,迟早要伤仲永。”
这话说到了宓父的心坎上,他连连点头:“您说得对,小孩子就得好好教育,否则迟早得长歪。”
齐玄明听了这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玄门中人不轻易干涉他人命运,你儿子阳寿未尽,还不该死,我路过听说了,才顺道过来救他。然而命不能改,运却可以,再这么纵容他胡闹下去,你家迟早运势衰颓。”
宓父听出他的警告了,抹抹额头冷汗,却对他更加信服。
人家这才是正经的玄门,就算看不惯一些事情,该救人还是救人,不随意干涉人间是非,心中有把尺。像池缨那种任性的熊孩子,怎么可能靠谱?听那些人吹的厉害,得亏道长今日过来!
宓父一脸庆幸,允诺道:“道长放心,我一定会管束好永杰,不再让他胡闹。”
说完试探着问:“道长能找到害我儿子的凶手吗?”
齐玄明淡淡摇头:“我不擅此道。”
“没事,没事。”
裘家。
池澈从圆圆老师那儿得知妹妹今日遭了两通围堵,脸上一黑,去问他妹。
池缨一脸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平静:“坏蛋是很讨厌啦,但他们才欺负不到缨缨呢。”
即便对小家伙的能力已经习惯了,池澈还是觉得好笑,扯了扯她的脸颊:“欺负不到你,你就不跟哥哥说啦?”
池缨手里抱着手机,任由他扯着颊肉,嘴里嘟囔:“缨缨都处理好了,跟哥哥说也没用嘛。”
池澈:“…………”
池缨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刺激了哥哥脆弱的自尊心。
手机那边局长叔叔告诉她门派已经办下来,她开心地抬了下脑袋,正准备跟哥哥分享这个好消息,忽然惊奇地咦了一声:“哥哥可以练习画符了耶。”
池澈眉眼一扬。
他最近一直在按照书里的指导打坐修炼,呼吸吐纳,还觉得身体比以前轻盈很多,原来真的有了进益。
池澈本来还以为她是在替自己开心,正得意着呢,看她频频往手机上瞄,瞧着美滋滋的,才奇怪地问:“乐什么呢?”
池缨跟他分享:“局长叔叔帮缨缨注册了门派,他说证件都办好了,有时间找他去拿就行啦。”
池澈纳闷儿:“什么门派?”
池缨把手机上的照片给他看,一副献宝的小模样。
池澈看着证件上玄光那两个字,眼皮一跳。
……他妹真是个人才。
第76章 晋江首发(一更)
小家伙的门派证书还没拿到手,就有了超过一巴掌的成员,这让她很满意,当即就吃了个小蛋糕庆祝。
第二天继续去上幼儿园。
因为现在有了新的身份,池缨缨感到现在跟以前很不同,好像有一份责任需要她承担起来。教派在等她壮大,弟子们在等她养活,她要好好上幼儿园,好好长大,今后成为一株大树,为大家遮风挡雨!
怀着这样的信念,池缨今天没有懒床,早早把闹钟调前的十五分钟,到要起床的时候,已经神采奕奕了。
池澈看见他妹脸蛋红扑扑的出来,比他还精神,很是纳闷:“池缨缨,你今天怎么不懒了?”
池缨听了,倏忽瞪大乌溜溜的眼眸,小脸上写满被冒犯:“缨缨才不懒呢!”
池澈憋笑:“行行行,你不懒,你今天可勤快了。”
池缨冲他瞪瞪眼睛,钻进卫生间洗漱,出来之后乖乖背上小书包,跟奶奶去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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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群里宓永杰的头像已经灰了许久,因为班主任没提过跟他相关的任何话,教室后排的课本和文具也没收走,同班同学都不知道他如今的状况,想到传闻,只觉得群里隐蔽着一个恶魔,让人厌恶又害怕。心痒之余,他们匿名讨论起来。
[那件事肯定是真的,他平时对女同学就不很尊重,听说还在外面闹了好几次事,把一个女孩打进医院,现在竟然欺负这么小的孩子……畜牲,真想把他踢出去。]
[群主和管理员可不能匿名,他爸妈还活着呢,小心点。]
[畜牲 1]
因为那个人的头像是灰色的,让人有种他弃号不用或者消失的安全感,再加上匿名,聊天框里密密麻麻刷起畜牲。
[畜生就是畜生,恶有恶报,听说他这么多天没有消息,是因为从少管所出来之后就晕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我爸妈知道之后,隔天就到旁边寺里烧了炷香,大家放心。]
一群畜牲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条消息,大家都惊了,纷纷询问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像宓永杰这样嚣张跋扈的性子,这么多天一句话没讲,也就很正常了。
[肯定是真的,送医院没用,他爸妈到处找高人,但没一个救的过来……我看那些高人心里门清,就是不想救罢了。]
[不救才好呢,让他赎罪!]
十六七岁的年龄,大多都已经有了是非观,像宓永杰那样的还是少数。群里正激愤地讨论着,忽然有个没匿名的头像冒出来,带着名字,聊天框里瞬间一静。
宓永杰:[大家都挺高兴啊。]
宓永杰:[玩够了准备回班上,既然都这么高兴,那就等着欢迎我吧。]
群里的气氛简直凝结成冰,畏惧胆怯厌恶透过屏幕就能感知到,宓永杰嚣张惯了,这会儿被全班嫌弃,心里一丛火就上来了。
他不乐意跟班里那些学生玩,要好的兄弟都是其他班的刺头,还有一些社会上的。群里说完他就打了个电话出去,叫上人,开着跑车直奔佳悦。
本来想头一个就去班里,想起他爸妈在家里发的那些牢骚,宓永杰把车头一转,轰鸣着从校外绕了半圈,到幼儿园那边。
旁边兄弟大笑着调侃:“怎么啊宓少,上回不够还想再犯事呢,这回你爹还愿意保你吗?”
宓永杰嗤了一声:“什么小事也要说保不保的,校长他闺女死了老子都出不了事,你信不信?”
“信,必须信,毕竟是咱们宓少嘛!”
跑车轰鸣着停在幼儿园外面,宓永杰下了车,站在路旁阴狠地盯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和家长。一帮社会小弟跟他站在一起,让家长们皱起眉头,简直摸不着头脑。
小朋友们吓到了,紧紧抓着家长的衣角,眼眶里憋出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