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曹佳丽此时急怒交加,气呼呼道:“看我打得你哭爹喊娘!”她三步上前,铆足了全身的劲,对上王昼那张脸时抬腿狠狠一脚踢向他□□。
“嗯!”王昼瞪大双眼,整个人一僵,面上瞬间成了猪肝色,脖间青筋暴凸。
“呵,不管是什么男人,踢这里总没错。”曹佳丽两手叉腰,睨着捂住重要部位到地的王昼得意极了。
这是什么道理?看王昼那表情显然是在承受非一般的痛楚,梁绯絮下意识朝魏栖看去。
“咳。”魏栖清了清嗓子,牵起她往回走,出声清冷道:“瞧什么,你以为我是王昼么。”
“那倒没有。”她扭头往后看,只见王昼拉过曹佳丽的手将一把她甩在了地上,“你不管他了?”
“为何要管他?”他反问。
她担忧道:“不管他,万一他被曹佳丽带走了怎么办。”
“被她带走不好么。”魏栖轻飘飘地来了这么一句,随后牵着她走得更快了。
须臾,梁绯絮脑中灵光一现,他此番行为定是有所安排,便问:“你是想送他去大牢还是想送他去曹府?”
他随口道:“都行,看他自己选。”
“哦,我看出来。”她仰头好笑地望着他,一缕发丝正随着他的走动微微荡着,让她情不自禁想撩一撩,“你是在怪他昨晚来敲门么?”
他走得目不斜视,说得坦荡,“我说是你信么?”
“信,你真是个坏痞子。”她娇嗔着回了一句。
闻言,魏栖忽地停下步子,俯身凑到她耳边,他额前的发丝恰好拂过她颊边,有些痒。
“昨晚听了那么多就学了一个词儿?我记得有人喊了不少东西。”
她当即反应过来,面上一赧,用力掐了他一把,“坏痞子坏痞子!”
*
礼州城的夜不比都城美,只是静,而这静里又含了分汹涌。
“吱呀”一声,钱府后门开了,走出个男装打扮的下人,行色匆匆。
这会儿的夜市并不热闹,人也少,而这姑娘走的街道堪称僻静中的僻静。
某人指尖一动弹出一颗石子,只听前头传来一声“哎呀”。
小翠后膝一疼刚往前扑去,却不想一双手从前头伸来稳稳扶住了他。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与一般男人不同,似乎是染过什么香味。
出于男女之防,她红着脸推开了他。
借着周遭昏暗的灯光,她抬头看了眼前的男子,他长得很是俊俏,甚至有一丝女气,个子矮了些,跟她差不多。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举手之劳而已,公子不必客气。”梁绯絮压低嗓子回道,她可不想魏栖出卖男色,所以这事还是自己来做为好。
“嗯。”小翠也不多说,她还得赶时间回家看妹妹。
梁绯絮不懂武,也不晓得魏栖打出的石子力道有多大,见小翠揉着后膝忙关怀道:“公子,你是不是伤着哪儿了,要不要我给你瞧瞧。”
她说着便想扯她的衣摆,小翠见状一把打开了他的手,羞恼道:“我没事,男男授受不清,请公子自重。”
“……”梁绯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差点忘了自己的男人身份。“公子别生气,我是见你走路不稳好心想扶你。”
小翠见她鼓着脸委屈,心头随即一软,“那,有劳公子了。”
“不客气。”梁绯絮出手扶她,并未靠太近,随口道:“公子,你这是要去逛夜市么?我听你们礼州人说,有位曹家小姐专抢年轻男子,你一人在外不怕?”
“你不是礼州人?”小翠古怪地瞧了她一眼,喃喃道:“也对,你这的口音听起来便不像礼州人。”
梁绯絮接口道:“我是建州人。”
“建州?”小翠茫然地摇摇头,语带期盼道:“我没去过,听说离这儿不远,可惜我哪儿也去不了。”
她一下子便抓住了她话中的意思,只不过眼下还没到时机问。
“的确不远,我这次来礼州城是为寻一个亲戚。他前几月写信回家说自己在礼州,可又不说在哪儿,我们回信问了他也不回,真叫人担心,这下好了,伯父让我来礼州寻他。”
小翠听得她的话后面上松了松,吸了口气道:“我自小在礼州长大,认识的人也算多,说不定还见过你亲戚,不过你这亲戚若是同你一般好看,那他眼下必在曹府。”
“应当不会。”她扶着小翠继续往前走,笑道:“我堂哥他长得其貌不扬,曹家小姐怕是看不上他。”
“那便好,既然他在礼州城,公子多待几日便能寻到。”小翠顿了顿,“对了,他叫什么,我帮公子打听打听。”
“李盛。”
小翠听得这名字一愣,犹如被人刺了一刀,她连忙推开了梁绯絮。
梁绯絮装作一脸不解道:“怎么了,你认识我堂哥?”
“他没回家?他不是早回家了么?”她后退两步盯着梁绯絮猛瞧,“你是谁,你根本不是他堂弟,那羽族的人额头偏高,你不是!”
那羽族?梁绯絮心思几转,故作疑惑道:“我爹是那羽族人可我娘不是,不对,你究竟是谁,你认识我堂哥?”
小翠默了一会儿,视线却一直停在梁绯絮面上,此人看起来不大像是在说谎,或许真是李盛的堂弟。也不对,李盛那般穷,他却穿得这般好,不合情理。
“我爹娘早早去了建州做生意,是我们族里最有钱的一脉,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俩不像亲戚?”
“……是。”
梁绯絮说着一把抓住了小翠的手,急切道:“公子,你可知我堂哥在哪儿,伯父日日在家急疯了,若我一月内寻不到堂哥他便要亲自来礼州。”
“放手!”小翠使劲抽回自己的手,奈何梁绯絮握得紧,她俏生生的面上满是恐惧,“公子你抓疼我了。”
“对不住,我无意冒犯。”梁绯絮闻声赶忙松了手。
“我认识他,我们一道在府里当差,可他一月前走了,说是回老家娶媳妇儿。他对外说自己是南留县人,也确实住在南留县,可我知道他不是。若他真没回家,那……”
她说着面上一白,露出一副恐惧又无措的神色。
“你怎么了,你在发抖?”梁绯絮一见小翠颤着身子忙追问她。
“我在害怕,我害怕。公子。”小翠说着抓住了梁绯絮的手腕,小声试探道:“公子,我有事告诉你。”
她轻声问:“何事?”
“我与李盛在府内关系还算不错,也曾帮过他。”她说着在她面前跪了下来,拉着她的袍子下摆道:“求公子救我妹妹,我愿为奴一辈子伺候公子。”
“你在说什么?”梁绯絮蹲下身,凝重道:“我堂哥究竟去了哪里。”
静谧的夜色里,小翠扬起脸,悲哀地瞧着她,“公子,你堂哥他,兴许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何不在?是不是你害了他!”
她的声音大了些,在这蜿蜒的小巷里似乎有回声,最后一字在空中荡着。
“我没有害他,是管家,管家叫他做了那样的事,他既知情是决然逃不过的,他死了,下一个定是我。”小翠自言自语地说着,面色惨白一片,像是失了魂。
梁绯絮心道,别是西门展真杀了李盛灭口,那不是差买药人证了么,“你妹妹是怎么一回事?”
小翠哭道:“她被管家派人盯着,若他不愿放过我,那我妹妹必然……”
她淡淡道:“我可以救你妹妹,不过你得听我的。”
“公子真能救我妹妹么?这钱府在礼州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西门管家与知府的交情也好,不容易对付。”小翠不敢太确定,便又问了一句。
“嗯。”她扶着她站起身,“只要你把我堂哥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来想办法救你妹妹,我们家的钱也不少。”
小翠怔了下,“谢,谢公子。”
*
客栈。
第三日,魏栖早早出门,不过这一次梁绯絮没找她,而是去了柳色住的屋,她越瞧越觉得林琛和她不大对劲。
原本想着他们俩的关系会在独处中近一些,结果更糟了。
晨起,她走到房门口,听林琛在里头说得坚决,“我发誓,那晚的事我已忘得一干二净,以后也绝不再提负责之事。”
柳色接着道:“你出去吧,我对你已无他想。”
之后,里头散发着死一般的寂静,那两人谁也没说话,气氛沉得很。
她虽看不见柳色此时的神情,但从她的言语中,她能听出哭意。
“哐当”一声,林琛打开房门,见她在外头便低下头去。
他的头是低得快,可梁绯絮还是在他眼底捕捉到了一抹暗淡。待他关上房门后,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哥,我来跟你聊聊感情之事。”
林琛垂着脑袋闷声道:“什么感情之事。”
“别逃避,你晓得我在说什么。”
“不晓得。”林琛抱着剑往楼下走,一步一步,挺拔的身姿一寸寸下移,“其实她在我心里已经淡了,我觉得自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嗯。”梁绯絮快步跟在他后头走下楼梯,“然后呢,你对柳色是什么心意,我来帮你分析分析,虽然我自己也是半吊子。”
长叹一声,林琛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尽管是清晨,然而却没什么人来客栈里吃早点,坐在一楼的多是住客。
“她方才同我说,对我无意了,不想再与我扮夫妻。我心里头,在那间隙缺了点东西。”他迷茫着,做出一副矛盾纠结的模样,两道剑眉紧紧蹙在了一起。
静静聆听,梁绯絮抬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我开始分析了,你想继续和她扮夫妻么?”
林琛摇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假夫妻扮得还成,其实我并不抗拒。”
“那换成真的呢?”她又问。
“真的?”林琛再次陷入纠结,眉心的褶皱生生挤了一个“川”字,他低声道:“我有些怕。”怕自己对她的那种习惯不是喜欢。
她发问,“怕你还说要对她负责,负责了不就是真夫妻?”
“我……”林琛一时语塞。
“在聊什么?”话音刚落,魏栖便在梁绯絮身侧坐了下来,他抬手将她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问:“睡饱了?”
“没有。”她稍稍倾身,在他身前闻了闻,“没去见姑娘?”
“去见了男人。”他一把捏住她小巧的鼻子,眸中覆了层笑意,“那还不去睡。”
“啪”,她拍开他的手,挑衅道:“你陪我我才去。”
“嗯!嗯!”林琛重重咳了一声又一声,这两人是不是忘记他这个大活人了。
“我陪你便是。”魏栖牵着梁绯絮起身,不轻不重道:“记得此行的成潭喜欢柳色,既然你对柳色无意,那明日他便是大哥。”
“唰”地一声,林琛抽出长剑,怒不可遏道:“我今日非要跟你打一架!”
第49章 小闹别扭
日头初升, 客栈一楼敞亮地很。
林琛扬手握着长剑,银光森然,“呵!”厅上为数不多的食客见状纷纷拿起早点退至一边,边吃边瞧。
而长柜台后, 掌柜正面不改色地拨弄着算盘, 似乎并不打算管眼前的闹剧, 毕竟他还指望这几人能惩治惩治曹家。
倘若他们真能扳倒曹家,莫说在一楼打架了, 拆了客栈他也不介意, 反正挣来的钱最后都会进曹府。
眸光如惊鸿掠影一般掠过面前的长剑,魏栖低头询问梁绯絮,“我要跟他打一架么?听你的。”
闻言,梁绯絮飞快往二楼某处瞥了眼, 俏脸一黑佯怒道:“打!让他欺负柳色, 你待会儿定要揍得他鼻青脸肿。”
魏栖轻笑一声, 唇角微启, “好, 你站远些。”
“嗯。”她回头往长柜台一瞧,忙跑到了掌柜身侧, 见他依旧稳如泰山不由好奇, “你不怕他们俩拆店?”
“不怕。”掌柜侧头朝她瞧看,话中隐有谄媚, “姑娘高兴便好。”
顿了会儿,她直言问:“你是不是有事相求?”
“啪”, 掌柜一手压下算盘,神色凝重道:“不瞒姑娘,我确实有事相求。”
“……”蓦然, 梁绯絮脑中想起了第一日他们聊的话,他儿子被曹佳丽折磨地不成人形,而这客栈挣的钱也入了曹居令的口袋。可惜眼下她还未找到曹居令乱征赋税的证据,也没破了钱旺来的案子,盲目答应人不见得是好事。
一待梁绯絮走远,林琛身形如风,扔下剑鞘便往前头削去,剑气如虹,第一招便使出了“平沙落雁”,魏栖当即仰着身子往后一退,锋利的剑尖生生从他脖前滑过。
他旋身一侧扣住林琛的手腕,接着往后一转让他使不出劲儿,再借力一压,整个人从他背上翻了过去,然而林琛的反应也是极快,手腕快转长剑从腋下穿过。
“小心!”
这场面过于惊心动魄,眼看林琛的长剑便要刺着魏栖,梁绯絮不禁失声大喊。
在那剑刺来的瞬间,魏栖再次擒住林琛的双肩,将他整个人往后一翻,林琛始料不及直直摔上了木桌。
只听“哐”地一声,木桌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