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皇后的美食人生——风过水无痕
时间:2020-10-11 09:17:39

  果然,这委屈很快就到了尽头。
  管后头塞进来跟自个搭档的是谁呢,嚣张也好,跋扈也罢,她必要将理事的地儿由春禧殿换成钟粹宫旁边的绛雪轩。
  用过早膳后,她里头穿着薄棉小袄,外头套着茄紫缎面灰鼠褂,还披了件樱桃红羽缎面子青狐皮里子的斗篷,头上罩观音兜,手里揣着手捂子,手捂子里捧着手炉,脚上踩着脚炉,防护严密的坐肩舆去往春禧殿。
  庄明心无奈道:“现下你们就把本宫裹成熊,都快蛄蛹不动了,寒冬腊月可如何是好?”
  同样把自个裹成熊的琼芳笑呵呵道:“衣箱里头比娘娘身上好的大毛衣裳少说也有五六件,娘娘很不必为此费心。”
  顿了顿,又狡黠道:“若着实太冷,一件不够,就套两件,横竖娘娘身/子骨壮实,担的起。”
  庄明心:“……”
  自个这身/子骨可真不稳定,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全凭琼芳这丫头的嘴。
  她也懒得理会,大不了热了再脱便是了。
  *
  今儿宁妃来迟了足足半个时辰,才一踏进门槛就告罪道:“我来迟了,让妹妹久等了。”
  庄明心从炕床/上站起身来,福身行礼,客套的笑道:“我也才到没一会子。”
  宁妃摇了摇头,无奈道:“昨儿过寿,没腾出空来陪三皇子,今儿一早他就抱着我不撒手,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听。折腾半晌,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将他哄睡,已然这个时辰了……”
  庄明心理解的笑了笑:“自然是三皇子重要,宫务早些晚些有什么打紧?横竖也无甚大事。”
  话虽如此,但耽误了哪一处的差事,都可能惹出乱子来,故而两人客套了几句,就赶紧叫人进来。
  正忙活着呢,突然郑太后身边的张嬷嬷来了,冷脸道:“太后娘娘召见宁妃娘娘,还请宁妃娘娘立时随老奴前往慈宁宫。”
  宁妃吃了一惊,问道:“只召见臣妾一个?”
  言下之意,如今是她跟婉妃一块儿协理宫务,若有哪里不妥当或是有甚大事吩咐,也该两人一块儿前往慈宁宫才是。
  张嬷嬷淡淡道:“只召见宁妃娘娘一个,还请宁妃娘娘别磨蹭,太后娘娘正等着呢。”
  这话听着耳熟,先前郑太后召见自个的时候,张嬷嬷也是如此态度,导致她提心吊胆了一路。
  宁妃心里当然也是提心吊胆的,生怕郑太后胡搅蛮缠的将静妃小产的事儿扣在自个头上,但当着婉妃跟张嬷嬷的面半点都不敢表现出来,以免显得心虚。
  她“从容”的站起身来,对庄明心交待了一句“下剩的宫务就劳烦妹妹了。”,然后“镇定自若”的与张嬷嬷一块儿出去了。
  庄明心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单子团了团,丢到玄穹宝殿掌事太监跟前,冷声道:“把帐算明白了再来。”
  两位数加法都能算错,糊弄谁呢?
  玄穹宝殿掌事太监讪讪的应了个“是”,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庄明心很是无语,这是今儿第三个算错账的了,简直是在挑战她的耐心。
  再这般下去,她恐怕会忍不住将竖式计算拿出来,扔去内书堂,叫他们好生学学怎么算数。
  当然,这只是气话。
  贪多嚼不烂,她还是先用水泥混成贵妃,把教坊司改造成话剧院,再折腾其他的吧。
 
  ☆、58
 
  宁妃的处置结果出来的极快, 庄明心午憩醒来后,就听小满来报,说宁妃触怒太后娘娘, 被贬为宁常在,终生不得踏出翊坤宫半步, 三皇子交由孟嫔抚养。
  孟嫔抚养三皇子有功, 晋为端妃。
  与此同时, 宁妃姑家表兄,现任通州德安县县令郑谨铖因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被锦衣卫捉拿进京。
  郑家被抄家,主仆一百三十八口, 全部被押入北镇府司昭狱, 等候发落。
  小满遗憾道:“可惜皇上、太后娘娘跟廖太妃娘娘‘三司会审’宁常在时, 将所有宫人都赶了出来,奴婢打听不出其中的内情。”
  庄明心简直惊呆了。
  宁妃倒霉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毕竟先前狗皇帝已明确发话要收拾她。
  原以为宁家会因此受牵连,不想宁家平安无事, 倒霉的反倒是宁妃的姑母一家。
  莫非此事, 宁妃娘家人没掺和, 掺和的其实是她姑母一家?
  确切的说, 在大皇子、二皇子染天花一事中出大力的莫非是宁妃表兄郑谨铖?毕竟是郑谨铖先被锦衣卫押解进京, 之后郑家才被抄家的。
  但她想不通的是, 这等谋害皇嗣的大罪,合该广而告之, 杀鸡儆猴才对,又有何可遮掩的?
  郑谨铖获罪的理由是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宁妃被贬罚的理由则是触怒郑太后,半句不提蓄谋传播天花跟谋害皇子的事儿。
  她可不信狗皇帝跟郑太后会吃这个哑巴亏。
  其中必然还有旁的缘由。
  庄明心内心虽好奇, 但也知道“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郑重叮嘱小满道:“此事干系甚大,你莫要瞎打听,若不甚牵扯其中,本宫也救不了你。”
  小满忙道:“娘娘放心吧,奴婢省得。”
  顿了顿,她压低声音道:“这里头的缘由,奴婢思及以往的一件事儿,其实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却不能说出口。
  娘娘您也莫问,不然但凡在皇上跟前带出一点半点来,娘娘这荣宠只怕就到头了。”
  庄明心“啧”了一声,小满话说的如此隐晦,换了旁人必定一头雾水,但作为现代人的庄明心脑洞多大呀,立时就猜到了。
  无非就是狗皇帝被戴了绿帽子呗。
  这种面子里子全丢光的事儿,对于一个拥有皇帝身份的男子来说,怕是比失去一个儿子杀伤力更大,必定得捂得严严实实的,免得被写到野史里去。
  不过,宁妃到底是入宫前给狗皇帝戴的绿帽子呢,还是入宫后狗皇帝戴的绿帽子呢?
  后者几乎不可能,除非宁妃入宫这三年间曾出宫省亲过。
  于是她问小满:“宁常在先前可出宫省亲过?”
  小满顿时吓的脸色一白,弱弱道:“娘娘您……”
  庄明心白了她一眼,哼道:“本宫何等聪明之人,又擅推理断案,猜到真相有甚奇怪的?”
  小满想想也是,但还是惊慌的哀求道:“那娘娘您在皇上跟前可要藏好了形容,莫要被他瞧出端倪,否则奴婢小命不保啊!”
  “这何须你说?”庄明心白了她一眼,催促道:“快回答本宫问你的问题。”
  小满只好如实答道:“宁常在入宫半年后,她母亲突患重病,眼看就要不久于人世,她为求皇上准她出宫见母亲最后一面,不吃不喝的在乾清宫门前跪了一整日……皇上不忍心,就应了。”
  庄明心追问道:“她母亲殁了?”
  小满摇了摇头:“见了宁常在一面,反倒日渐好了起来,众人因此都夸宁妃命格极好,是个能带旺亲人的全福命。”
  顿了顿,又一言难尽的说道:“宁常在省亲个把月后,就怀上了身孕……”
  “不必说了。”庄明心抬手打断她未尽之言,“本宫知道了。”
  显然,宁妃是入宫后给狗皇帝戴的绿帽子。
  至于三皇子是不是狗皇帝的种,还真不好说,估计狗皇帝跟郑太后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才没有处置三皇子,而是丢给了孟嫔抚养。
  至于孟嫔,不,端妃,平白捞了个皇子,还因此晋了位分,听着像是捡了大便宜,但狗皇帝只怕是不会乐意见到三皇子这个出身不祥的便宜儿子的,故而端妃只怕也没甚侍寝机会了。
  不过端妃必然欣然同意。
  她原就无甚宠爱,且又有些有碍有孕的症候,先前还跟庄明心感慨皇上子嗣不丰,不然若能捞个没娘的公主来养也是好的,如今也算是如愿了。
  宁常在虽没死,但跟死了也无甚区别了。
  之所以没弄死她,不过是狗皇帝不想让郑太后背上恶名罢了。
  *
  “娘娘,欣贵人小主跟和贵人小主求见。”
  庄明心才将小满打发出去,叫琼芳拿了账本子来,正欲算一算昨儿置办寿宴的账,好早些将下剩的银子还给卫贤妃,崔乔就进来禀报。
  “叫她们进来吧。”她点了下头。
  心里已经猜着了她俩前来的目的。
  果然两人进来后,才刚行完礼,程和敏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娘娘可听说了宁妃,不,宁常在的事儿?”
  庄明心点了下头:“才刚听人说了此事儿,本宫正惊讶着呢,妹妹也听说了?”
  “是啊,才刚听宫人来报,吓的嫔妾针都扎到了指头上。”
  程和敏说着,还将手指头上的红点展示给庄明心看,又唉声叹气道:“她昨儿还风头无两呢,今儿就被一贬到底,儿子也被夺走送与别人养,真真是——世事无常。”
  震惊归震惊,感慨归感慨,她却半句没问宁常在触怒郑太后的原因。
  庄明心叹了口气,着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毕竟此事宁常在给毓景帝戴绿帽子在先,宁常在表兄郑谨铖借天花谋害皇嗣在后,有甚结果都是咎由自取,同情不起来。
  陈钰沁瞪了程和敏一眼,哼道:“你唉声叹气作甚?只要咱们自个别作死,断不会落到她那般境地就是了。”
  程和敏立时回嘴道:“我肯定是不会作死的,你会不会作死就不晓得了,毕竟你成日里阴着张驴脸,好似别个欠你十万八万银钱似的,指不定甚时候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
  陈钰沁哼道:“我就算是驴脸,起码还有个长的优点呢;哪像你那张脸,又肿又涨,活像泡发了的老面似得,费的面脂跟香粉比别个都多。”
  “啊啊啊,你胡说,我要撕烂你的嘴!”程和敏暴跳,边发狠嚷嚷边朝陈钰沁扑去。
  陈钰沁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忙站起来躲开。
  两人开始在东次间里头玩起你追我赶的“游戏”来。
  庄明心在这背景音下,淡定的用竖式计算核对完毕账单,用宣纸重新抄录一遍,吹干之后递给琼芳,吩咐道:“你取三十八两银子来,并这账单,叫人给贤妃娘娘送去。”
  然后这才对那俩越跑越慢的活宝说道:“行了,你俩别闹腾了,赶紧坐下,本宫有好东西给你们。”
  一听好东西,两人齐齐止住脚步。
  庄明心叫立春取来两瓶玫瑰纯露,对她们道:“这是做香皂剩下的玫瑰纯露,净脸后拍一些在脸上,能滋润肌/肤,你们拿去使吧。”
  玫瑰纯露当爽肤水使,效果还算凑合。
  当然,纯露最好的用处还是敷脸,可惜这里是古代,没得纸膜卖。
  程和敏从她的宫女阿然手里接过那瓷瓶,拔开塞子嗅了嗅,“咦”了一声,惊讶道:“好香。”
  陈钰沁白了她一眼,维持住了淡定的神色,但眼神好几次挪到身侧宫女绿蜡手里的瓷瓶上。
  庄明心扯了扯嘴角,果然只要是女子,就没几个不对护肤品跟化妆品感兴趣的。
  “娘娘,不好了,娘娘,打起来了……”
  外头突然传来小满声音,片刻后她掀帘冲进来,噼里啪啦的说道:“娘娘,宸妃娘娘跑去了翊坤宫,跟宁常在打起来了,宫人们想拉架又不敢拉,您快去瞧瞧吧。”
  庄明心:“……”
  宸妃这反应速度,也忒快了吧?
  也是,毕竟自个儿子被害死,只怕她早已将阖宫上下所有妃嫔都怀疑过好几遍了。
  如今宁妃突然失势,用的还是触怒郑太后的名义,郑太后性情如何,作为外甥女的宸妃能不晓得?她不起疑心才怪。
  庄明心叹了口气,立时站了起来,叫人准备肩舆。
  这事她不想管也得管。
  宫里妃位妃嫔统共就七位,除了打起来的这两位,下剩张德妃闭门思过,卫贤妃身怀有孕,静妃小产卧床,端妃封妃的圣旨还未下。
  也只有她这个协理宫务的婉妃能出面阻拦一二了。
  程和敏跟陈钰沁立时齐声道:“嫔妾陪娘娘同去。”
  庄明心白了她们一眼,倒也没拒绝,宫里日子太无趣,难得有这样的大热闹,谁能忍住不上凑?
  *
  三人坐上各自的肩舆,一块儿前往位于东六宫的翊坤宫。
  昨儿才又下过一场鹅毛大雪,今儿雪虽已停,但天空阴沉沉的,不见半丝太阳的影子,屋瓦上积雪尚未开始融化,但却已有化雪时的刺骨凉意。
  庄明心裹成个熊样,自然是不冷。
  陈钰沁跟程和敏两个爱俏,为显好身段,外头虽披了貂皮斗篷,但里头却穿着单薄的夹衣,一路上冻的瑟瑟发抖。
  惹的庄明心将她们好一顿打趣:“民间有句粗话‘装俏不穿棉,冻死也不嫌。’,说的就是你俩吧?
  叫本宫说,你们很不必如此,莫说皇上不会出现在翊坤宫,就算皇上果真出现在翊坤宫,有本宫在,他又哪里会正眼瞧你们?”
  程和敏气结,哆哆嗦嗦道:“谁,谁要给皇上看了,嫔妾只是没料到外头如此冷,这才穿的少了些。”
  陈钰沁没吭声,只是给了庄明心一个大大的白眼。
  才刚瞧见翊坤宫的大门,就见有不少宫人在那里探头探脑的,一副想看热闹又不敢上前的模样,远远瞧见庄明心几人的肩舆过来,立时作鸟兽散。
  庄明心也没工夫理会他们,直接叫人将肩舆抬进了翊坤宫。
  才进翊坤宫的大门,就听到里头吵闹成一团,哭喊声、劝架声以及“噼里啪啦”的碎裂声,让人听得脑仁疼。
  她抿了抿嘴唇,脚步飞快的往正殿走,远远甩开陈钰沁跟程和敏一大截。
  掀帘进去,就见宸妃跟宁常在两人在地上翻滚,四周围了一圈的宫人,嘴上急的跟什么似得,但却没一个敢上手去拉。
  因为她俩都使出吃奶的力气揪住了对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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