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天下还有旁人生了这样的胎记,只是其他人都像柳柳一般是普通人,连凤凰图都没见过,又哪里知道金凤凰长什么样,只以为是鸟儿形状的胎记罢了。
林瀚直觉有哪里不对,正巧这时候林夫人和柳柳从外头回来了,他便也只好把这事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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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靳留了两人用午膳,林瀚却是摆摆手带着林夫人走了。
他出现在这的事很快就会传到那些派人盯着这里的人的耳朵里,在萧府待得太久,只会让人生疑。
林瀚和林夫人出门时,脸上带了惊怒,还当着萧府侍卫的面骂了一声竖子,外头路过的小贩步伐加快,蹲在一边的乞丐低了眉,孩童嘴里嚼着糖葫芦的动作也慢了些。
和林夫人进了马车,林瀚这才松下眉头。
林夫人见他如此不由笑道:“这般小心翼翼,那些人得了消息,婳儿和他退婚的事再传出去,怕是人人都要知晓你与东宫闹翻了。”
林瀚拉着她的手放在膝上笑道:“就是知道了才好。”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同样的道理,萧靳现在离开京城权力圈子,想要再杀回去可没那么容易。
他固然在暗处盘算,想要反将一军,可真正策划了这盘棋的人同样不是善茬,两人之间究竟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的局面。
林瀚是政客,政客自然有政客的思量。
他才刚过不惑,却已经在宰相的位子上坐了十年,靠的不仅仅是当年顺应局势得来的从龙之功,还有这些年,他看得清楚朝局,揣摩得陛下心思,一步一印让宰相府在京城屹立不倒。
林夫人不清楚朝堂上的那些弯弯绕绕,却也知道这些年丈夫为了这个家的安稳殚精竭虑。
她靠在丈夫肩上,不自觉就湿了眼眶:“你这么些年都是为了我,为了婳儿。”
如若不是她身份尴尬,他也不要花上比以往更深的心思让陛下相信他的忠心。
林瀚把妻子往怀里揽:“我林瀚这一辈子最痛苦的是当年眼睁睁看你离开却无能为力,最满足的是把你夺回来。”
林夫人哭着哭着就笑了,她捏着帕子拍他:“就属你会说话。”
“那也要夫人爱听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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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都和你说什么了?”萧靳虽不直言,却从没掩饰过自己对柳柳的喜爱,林瀚和林夫人都是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待柳柳不一般。
萧靳怕林夫人爱女心切,怕她觉着自家天好地好的女儿比不上柳柳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对柳柳说些不该说的。
柳柳没觉着他这一层心思,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把林夫人赠了他玉佩的事说出来。
萧靳看着质地精美的玉佩,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他们夫妇俩倒是会当好人。”
林夫人的小心思瞒得过柳柳,却逃不过萧靳的双眼。
不过拿着这玉佩对柳柳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萧靳伸手把玉佩送还给柳柳:“既然是给你的你就收着,日后找上门去也不必客气。”
柳柳没怎么听懂他的话,只好乖乖哦了一声。
萧靳见她乖乖巧巧,圆润润的眼中带着懵懂和疑惑,视线不自觉下移,盯着那好像比之前稍微大一些的弧度。
他暗想:还差些。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这章差不多能看出柳柳亲爹娘的曾经了叭~
林夫人嫁过人,林爸爸拿着大男主剧本,颠覆超纲,干翻情敌,胎记之事可重温第20章哦
照例,下午或晚上还有更新
第38章 咬紧
又过了一个月天,这月里公子三天两头都睡到日上三竿,柳柳怀疑他被人掉包了,可又拿不出证据,只能私底下暗想,她前世见到的是不是个假公子?
这日,柳柳和公子请好了假,要挪一下午的时间去看堂姐和刚出生的小侄子。
说来,她如今在萧府可比前世自如自在的多,想做什么和公子直说,可比自己一个人战战兢兢想来想去要实在的多。
柳柳来到铺子外头,见铺子依旧没开门,还以为是李娘子忙着照顾柳叶没时间做生意,她倒也不在意这些,抬腿往里走,却突然听到细细碎碎的呜咽。
呜咽声还挺熟悉,像是李娘子的,柳柳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堂姐柳叶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往里跑,却恰恰撞见个老郎中背着药箱一边摇头一边往外走。
柳柳更是被吓得狠了,连忙看向李娘子:“大伯母,这是怎么了?”
李娘子双眼哭得红肿,眉宇间满是疲惫,看得出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
李娘子突然看到柳柳,愣了一下,又是放声大哭:“柳柳,春哥儿他……他……他被人打成重伤,我请了好多郎中来给他看伤,都说他……说他没救了!”
李娘子最后一句话出口,脑子本来就紧绷着的弦像是突然被扯断了一样,猛然放声大哭。
她如今和女儿住在一块,又把儿子送进学堂里读书,还以为今后是要过上好日子了,怎么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噩耗。
李娘子爱女儿也爱儿子,两个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
柳柳的心随着李娘子的哭声狠狠颤了颤,她把崩溃大哭的李娘子扶起,连忙道:“大伯母你先别急,县里的大夫都请过了吗?春哥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李娘子也意识到自己在一个晚辈面前如此崩溃很是不该,她止不住眼泪,却稍稍压住了心底的崩溃。
她拉着柳柳往里走,还一边说道:“昨晚上春哥儿很晚了没回家,我觉得奇怪就出去找他,却在他学堂外头的小巷子里看到浑身是血满身是伤的他。”
“我抱着他找了一夜的大夫,那些大夫都说治不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我们都已经换了
学堂,春哥儿怎么还是被人打了?”
李娘子说着说着语无伦次,眼泪又哗啦啦的往下掉。
柳柳走进屋里就看到柳叶坐在床边垂泪,看见她嘴角勉强扯出一道弧度,叫了一声柳柳。
她面色苍白的不像话,脸上也有很明显的泪痕,显然是同样一夜未眠。
柳叶才生了孩子一个月,最忌多思多虑,可春哥儿却出了这样的事,柳柳勉强叫了一声姐,看向躺在床上身上缠满了绷带的春哥儿。
本来好好的一个孩子如今浑身是伤,裹得让人都看不清面容,还奄奄一息躺在床上。
柳柳呼吸一窒,完全不敢相信躺在床上的小男孩会是前些天还笑着和她说话的春哥儿。
春哥儿那么乖读书又用功,从来都不与旁的孩子争斗,却遭了这样的恶事,柳柳愤怒得心都揪了起来。
李娘子捂着脸想擦干眼泪却怎么擦都擦不完,她含糊道:“我实在没法了,整个县里的大夫我都找过了,都说救不了,我的春哥儿,他才八岁大他那么懂事,老天爷怎么舍得这么对他?”
柳柳忽然就想到了大伯母前世的下场,她吊死在了柳夏荷的家里。
如果前世春哥儿和今生一样被人打致重伤不治,这对本就没了女儿的李娘子来说更是天打雷劈,也难怪她会那么决绝走上死路。
柳柳没心思想太多,连忙道:“大伯母,快,你快抱上春哥儿,和我一起去萧府,萧府的大夫医术高绝,我去求求公子!”
叶县是小地方,郎中的医术也有限。
柳柳最先想到的其实是先生,只是先生住在法华寺的桃林里,离这里极远,现在去求先生肯定来不及。
那剩下来有可能救春哥儿的就只有萧府里的王大夫。
李娘子听了柳柳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到他话里的大夫二字却本能地从地上站起来,直直去抱床上的春哥儿。
她正要伸手,柳柳却忽然道:“不,大伯母你先别动,春哥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要随便移动,我去求了公子带大夫来!”
柳柳说完也没其他交代,急急忙忙往外跑。
李娘子刚去重新燃起了希望,在她的认知中,萧府是大户人家,她在方家当夫人时,就知道方家有养自己的大夫,那大
夫可要比外头的大夫医术高明的多。
萧公子身有残疾,身边少不了大夫,医术说不定要比普通大夫更高明。
李娘子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儿子,抖着声音喊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柳叶见母亲和弟弟这样,心头也难受的像是被刀割一样,恰巧这时,隔壁屋里的小家伙似乎睡醒了,突然扯开嗓子大哭。
柳叶没办法,只好跑去将孩子抱起来轻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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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柳跑出铺子,心头懊恼着自己刚刚出门怎么就拒绝了公子给她派的马车。
柳柳提着裙摆,咬着牙往萧府跑去,她赶得及了,脚下几次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又堪堪稳住,一直守在暗处的李寅看了眉头直皱。
他得了公子命令不能出现,也已经传讯入府,李寅仔细想了想,还是隐在暗处。
柳柳不知道公子派人跟着自己,她一路疯跑到萧府外,恰恰撞见王大夫拎着药箱出来。
柳柳连忙大喊一声王大夫,还把人吓了一跳。
柳柳径直堵在王大夫面前,一边喘气一边询问:“王大夫,您这是要去哪?”
春哥儿可还指望着王大夫救命,王大夫可千万不能在这时有急事。
王大夫眼见是柳柳,说道:“柳柳啊,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公子传讯让我去给你堂弟看伤吗?”
柳柳愣了一下,王大夫却已经紧着药箱边说边往外走:“快些快些,救人如救火,我听说你堂弟的伤还挺重。”
柳柳来不及想其他,连忙跟在王大夫身后。
柳柳眼见着一个小厮牵了马匹来,脑子里满是疑惑,就见王大夫已经背着药箱翻身上马:“柳柳,我先去,你别急,慢慢来。”
王大夫说完,颇为飒爽的甩的马鞭,人一人一马就跟着跑远了。
柳柳看得目瞪口呆,她可从来不知道气质儒雅的王大夫竟然还会骑马,骑术还这么好。
她也就只在原地愣了一下,又有一个小时牵了马车过来:“柳柳姑娘,公子让您坐了马车去。”
先头是公子,如今又是公子,柳柳晃着神坐进马车,有点儿不太敢相信一向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屋上霜的公子,竟会在她求他之前,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
跑时不觉得,如今坐下来,柳柳只觉得
浑身发热,热胀热胀的极为难受,她顾不得这点儿难受,一心惦念着大伯母堂姐姐还有春哥儿。
今生,堂姐已经摆脱了被柳夏荷害死的命运还好好生下小侄儿,春哥儿也一定不会像她猜的那样年纪轻轻夭折。
柳柳想着忍不住咬紧了牙根。
为何这世上好人总是要经历各种磋磨,搓磨到最后也未必有好下场,那些坏人却洋洋得意,做了坏事,还能享受各种好处。
大伯母向来与人为善,春哥儿小小年纪却因家中没有父亲很是顾念着母亲和姐姐,嫌少外出和同龄的孩子玩,就算有也不会和人吵架。
有例在前,柳柳几乎是下意识的猜向了上次到铺子撒泼的贵妇人。
这一个月里,柳柳也知道王凤春当初要把她嫁给方老爷就是大伯母先头的继子。
柳柳不相信王凤春会不知道这一茬,当时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后来她又从大伯母口中知道方老爷好像在她进萧府没几日就因为生意失利,赔光了全部家产,还到牢里蹲着。
打那以后,不管是柳柳还是李娘子,都没再把方老爷和方夫人当一回事,万万没想到春哥儿竟会遭此厄运。
她能知道方老爷是王凤春要她嫁的人,方夫人肯定也知道她就是方老爷宁愿和他闹翻也要纳的妾室。
上次照面,柳柳就能看出方夫人是个心胸狭隘不能容忍的人,如今方老爷下了大狱,没有牵连她,她若是意外知道了她的身份,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柳柳越想越有可能,心头更是乱得厉害。
如若真是这样,春哥儿今生的这一遭厄运怕是还要算上她的一份。
柳柳咬着下唇,对那行凶之人又恨上几分。
春哥儿那么小的一个孩子,那些人是怎么狠的下心来下手的?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铺子,柳柳急急忙忙下马,王大夫已经在屋里给春哥儿施针了。
柳柳进去时,恰恰听完大夫一句有救。
就这么短短的两个字,王大夫说的很稳,李娘子喜极而泣,柳柳听了心头的大石头落了下来,眼角也跟着滚下一滴泪。
有救就好,只要人能救回来,那一切都会好的。
今日,还真要多谢公子。
第39章 相许
王大夫在铺子里忙进忙出整整忙了一个下午,才总算是把春哥儿的命给救了回来。
李娘子听到春哥身子没有大碍,只要好好养着时,腿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
柳柳被她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正要将李娘子扶起来,却见她直挺挺跪着对王大夫磕头。
“小儿能救回一条命,全靠大夫您医术高绝,此番救命之恩,小妇人愿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
王大夫自认医术绝称不上高绝,他连忙避开,又对着李娘子摆摆手:“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李娘子你不必如此。”
李娘子对王大夫感恩戴德,不管他说什么都直挺挺磕了三个响头才肯站起来。
王大夫对着柳柳无奈的笑了笑,背着药箱出了门。
柳柳对王大夫也很是感激,她扶着李娘子站起来,却被李娘子紧紧拉住了手。
“柳柳,春哥儿能救回来,还多亏了你去萧府请王大夫,大伯母没你的本事,也只能厚着脸皮跟你说声谢谢。”
柳柳笑着摇了摇头,将李娘子扶到春哥儿床边小声说道:“大伯母,我们是一家人,之前若是没有你帮衬着我,我这铺子也开不起来挣不到银子。”
“我们既是一家人,也就不必说谢,柳柳今后还有靠着大伯母的地方,就要大伯母多多担待了。”
李娘子连忙点头应是,她知道柳柳说的不过是客气话,她一没本事,二没人脉,还要养着女儿,外孙还有儿子,今后过日子还得靠着柳柳的铺子,又哪里算的上是柳柳的依靠?
李娘子心下感激,若以往她是把柳柳当了亲近的侄女,那么从今往后,她愿把柳柳当亲生女儿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