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橙——林格啾
时间:2020-10-11 09:20:28

  舒沅却听得眉头直皱。
  “不是……宣展,我也很担心你,可是,”她说,“这次来新加坡,不是我一个人,我要考虑蒋成的感受……这几天,我已经从新闻里看到新加坡这边媒体的架势了,我们这次来得很低调,所以这么公开出现,影响会很不好。”
  “……”
  “你如果有什么重要的话,等养完伤好起来了,我这边的事也结束了,我们到时候再当面说好吗?”
  她对宣展,一向宛如哄骗孩子般的语气。
  不忍之余,听那头一直沉默,又忍不住低声安抚:“我们是朋友,你出了这种事,我是真的很担心。这样吧,我在新加坡这段时间,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打电话随时跟我说,好吗?”
  她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
  “可是舒,来不及了!”然而宣展却一反常态,毫不动摇,只一个劲强调着,低声说,“你亲自过来一趟,我才能单独跟你解释,不然会来不及……”
  “什么来不及?”
  她问。
  电话那头却没有回应。
  取而代之,是声量骤然拔高的一声惊斥:
  “Jones!what the fuck are you doing!”
  ……宣扬?
  舒沅被宣展这难得的急怒声调吓得心口一跳。
  她想追问,可那头电话话筒似乎被捂住,在之后接近两分钟的时间里,一直安静无比,根本没人回答。
  等到再有人说话,接电话的人,已然从宣展换成宣扬。
  而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声低问:“舒?你还在吗。”
  “是我。”
  舒沅手心冒汗,终于找到机会发问,连声道:“你们那边到底什么事,怎么像是吵起来了?”
  “没什么,就是太子爷一点也不安分。说了不让他老玩手机,要在床上安静躺着也不听。”
  宣扬语气疏松平常,在电话彼端,向她如是解释着:“后天是他妈妈的死忌,Richard去了杭州拜祭,让我看着他。我不想被人念,所以严格点管着。”
  说完,话音微顿,他似乎打定主意不给舒沅顺着这话往下细问的机会,又转而先开口叮嘱。
  “我才刚知道,是上海法务部那边的人直接接手了你的那个案子。他们太不中用,等过段时间我……总之,过段时间,我看能不能从总部调人过去。案子什么时候开庭?”
  “什么叫你才刚知道,法务部的人不是你安排的?”
  舒沅听懵了。
  又突然想起,自己到新加坡第一天,宣扬似乎是真的问了案子到底怎么回事,一副蒙在鼓里毫不知情的样子,联系起来,总觉得哪哪都怪异。
  “而且我没告诉你案子具体的情况,你怎么知道法务部不中用的?”
  “……”
  宣扬被她问得喉口一哽。
  但也只是瞬间,便又反应过来,半推半就的解释几句:“之前我一直忙着总部的事,根本没空关心国内的消息,你又不主动跟我提。我是之后听人说起,才打电话去上海问了情况,觉得他们办事效率太低。”
  “所以?”
  “反正你要知道,我肯定不希望你卷入这些风波就对了,”宣扬听出她的怀疑,话风骤而严肃,“你是我亲手发掘,亲手培养出来的,我对你有多用心,你难道不清楚吗?而且电影项目里那些改法,我们都很清楚,其实也是我先提出来,让你背这口黑锅,去面对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我很抱歉。总之,我这边的事忙完了,会尽我全力,安排人去把官司的事解决。”
  一字一句,他都说得分外诚恳。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舒沅有些不敢轻信。
  想起宣展的反应,心里对宣扬藏着掖着的做派也愈发膈应,可实在不好当面明说,只能道了声谢,又托他代为多多关心宣展的情况,随即便挂断电话。
  ——“怎么了?”
  客厅里,已经送走了李立文的蒋成,见她面带忧色地回来,很自然便伸手,帮她捋了捋不知何时蹭乱的鬓发,轻轻别到耳后。
  “我感觉有点怪。”
  “嗯?”
  “就是有点怪,但是我说不上来到底从哪开始错的……”
  舒沅说。
  许久,她问:
  “蒋成,你觉得我们那群同学,包括叶文华,他们有没有一个,能那么聪明,那么警觉,能够掐在这个时候,突然精确发难?”
  而且,还要既知道她的版权已经被改编,又能够耸动背后的传媒力量,进退有度,随时准备带偏流量?
  她很清楚叶文华的脾气性格,也明白对方没有这个本事,所以问题又回到最初且最基本的:想搞事的人,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私怨还是公仇。
  要借机报复她,还是想要用这件事当引子,引出一条更大的——
  “我觉得,时候还没到。”
  蒋成突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他一副很闲适的模样,侧手将她的脑袋掰到自己肩膀上靠着,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手中纯黑色的电视遥控器。
  “阿沅,其实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人做事,都会有很多重复叠加的动机,一下看不明白,是很正常的。”
  他说:
  “不过做生意做久了,我倒是发现,很多人都有一种赌博心理。赌场为什么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因为人只要赢了一次,就会总想赢,久而久之,他就会把赌博当作命根子,努力的吸引力永远比不上一夜暴富的惊喜。”
  “所以我们常说,要放长线钓大鱼,无论是攻势方还是守势方,只要能利用这个点,就能永远处在一个运筹帷幄的境界。”
  “所以你也在运筹帷幄?”
  舒沅问:“连我也不说?……你又骗我是吧。”
  “那还是真没有。”
  蒋成笑了笑,两只熟悉的酒窝又一次浮现嘴角。
  “以前我可能能行吧,什么事反正都是旁观者清,但现在不行了——我现在是当局者迷。”
  他说着,捂了捂舒沅的脸。
  “对我来说,现在最关键的不是赢多少,怎么才能回本,全身而退。我现在也是赌徒之一了,把百分之九十九的身家,都压在了,能帮你赢那场官司身上。”
  他知道那场官司对舒沅意味着什么。
  然而大抵女人的心思都很难猜,这样的温情时刻,舒沅没想到先感动,倒是眉头一蹙,问了句:“那剩下的百分之一呢?”
  “你就只关心这个啊,也不夸老公帅。”
  “……别贫。”
  舒沅拍他。
  “我问真的呢,你还打了什么算盘?说给我听听。”
  她说着,两条天然的乌青眉又习惯性地皱结,连带着眉心那点灰痣随即挤进小小“川”字,“我总感觉自己是猜到了一点,但是……又不像,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话音刚落。
  蒋成揉揉她脑袋,亦刚要开口。
  面前的电视屏幕突然一黑。
  紧随其后,是花园的灯光骤灭,别墅里外齐声断电,视线所及,全然一片漆黑。
  “停电了?”
  舒沅吓了一跳,下意识握紧身边人手臂,“怎么……”
  怎么回事?
  按道理说,以新加坡人的严谨程度,如果有修缮事件,绝对会提前报备,更别提富人区断电——这基本是不太可能的事。
  一般只有他们就寝之后,才会主动关停二楼主卧外的电闸,也相当于变相通知夜间巡逻的物业保安及巡警,不便打扰。
  舒沅正准备起身去看看电闸。
  还没来得及动,便被蒋成一把捂紧了嘴,护进怀里。
  “等等。”
  他说。
  同一时间,舒沅耳尖一动,忽而听到类似开锁的声音,倏然在不远处的玄关响起。
  “咔哒。”
  玄关到客厅有一道长廊。
  紧随其后,便是数道脚步声响起,明显是套过塑料袋的鞋底踩上瓷砖的清脆声音——
  舒沅双眼瞪大。
  她愕然侧头去看蒋成,然而四周漆黑,她哪怕借着星点月光,也看不清楚他表情,只怀里力气忽而一松,不及反应,突然被人推着跪倒,猛地一压肩膀!
  她瞬间侧倒在地。
  蒋成反应极快,几乎只用数秒,便强行把她塞进沙发底下空隙,继而狠力向下拉扯沙发上白色搭巾,将她最后惊惧神色也遮盖得严严实实。
  隐隐轮廓,只得辨别出他大概比了个“嘘”的手势。
  就在做完这一切、他起身装作要去查看电闸的瞬间——
  一行四人,蒙住头脸,终于都出现在走廊尽头,与他迎面撞上。
  寒刃生光。
  “……!”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是高潮迭起(?我尽量哈哈哈哈)的几章ovo!不要错过鸭。连载期嘛,追的就是刺激!
  以及,最近突然感慨很多,还是要说,感谢姐妹萌的一路支持55555,也包容了我很多,这是小格最大的动力!
  完结在望惹,希望你们也能跟我一起看到最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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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四周分明是一片骇人的寂静。
  然而气氛之剑拔弩张, 不过数秒之间,却已然暗潮汹涌。
  “……”
  舒沅整个人趴伏在沙发下。
  右手捂嘴,尽力不发出任何声音。
  即便不远处每一下脚步声响起, 她几乎都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胸腔内愈发鼓噪的心跳。
  此刻她能做的, 也唯有尽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该怎么办?
  如果能够看清情况还好, 偏偏眼前搭巾盖得严严实实, 她甚至看不见半点可供参考的匪徒特征。
  唯一的信息来源只有声音。
  舒沅咬紧牙关,慌乱间思索片刻。
  末了, 终于打定主意。屏住呼吸, 手指悄然摸向右侧衣兜——那里放着她一贯静音铃声的手机。
  此刻想法简单且直白:
  对方人多势众, 硬来必然无法取胜,唯有通过紧急拨号报/警, 眼前的情况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
  就在摸到手机边角的瞬间。
  她手指一顿, 伴着脑内预想, 忽而意识到:此刻周围大体伸手不见五指,而一旦解锁屏幕,将无可避免发出亮光。绑匪又不是瞎子, 会注意不到吗?
  她还不能暴露。
  思及此。
  纵然心急如焚,她也只能强逼自己收回手,继续等待时机。
  而与她相比,此刻已完全暴露于眼前不速之客视线内的蒋成, 倒显得愈发平和淡定。
  甚至,眼见着对面四人默然不语、持刀靠近,他自觉身处劣势, 强来只会徒增冲突,索性也站定不动,如同任人宰割,摆明了全无反抗之意。
  ——几个蒙住头脸的绑匪大概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束手就擒的“乖乖仔”,一时有些面面相觑。
  “算你识相。”
  足顿了半分钟,那走在最前的领头者复才反应过来,霍然伸手,手中冰冷刀刃抵住他颈边大动脉。
  与此同时,右侧方,另一高大匪徒也跟着开口,用略显生疏的中文冲他冷声呵斥:“转过身去!”
  蒋成依言照办。
  黑暗掩住他眼底所有波澜,旁人只当他是畏惧怕死。
  然而,若稍稍注意,便会发现,他其实不过是借机微微侧头,冷静关注着正对方向不远处,那“一派平静”的皮质沙发罢了。
  ——阿沅暂时还没事。
  这是目前来看,这是于他而言最大的安慰。
  而他自己,至少对于今夜突然造访的匪徒,实际上早有心理预期,能把舒沅从中撇开,一时之间,也多少松了口气。
  然而这点松快还没来得及让人定心。
  出乎他意料,原本以为不过受人之托请他“移步”的四名匪徒,在将他双臂用早已准备好的尼龙绳反手捆缚过后,忽而猛地一推,将他整个人狠力撞向大理石地面。
  轰然倒地时,“砰”一声钝响。
  “……呃!”
  毫无防备下的膝盖重击触地,他没忍住闷哼一声。
  然而,也就一瞬。
  意识到舒沅近在咫尺,很有可能会因此按捺不住现身,那些痛呼又被他强行压回腹中,转而艰难翻身坐起,试图控制局势。
  “We should……”
  话刚出口半句不到。
  他这方的谈判,已然像是胎死腹中。
  只因对方根本不给机会,相反紧随其后,又是另一名身高逼近两米的壮汉,向他肚腹呼来数下直拳。
  对方招式凌厉,拳拳到肉,显然是个十足十练家子。
  蒋成双手被缚,无法闪躲,一时之间,犹如五脏六腑被人捏作一团,整个人不住颤抖。
  脏腑剧痛,几近呕血。
  “……!”
  “D,不要伤到他的脸。”
  另一头,指挥完剩下两名手下分别在一二楼左右搜索,领头的绑匪同样听到他痛苦干呕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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